果然還是被陳栩料中了,按理說這個季節,早已經不應該是更寒天冷的時候了,可是到了晚上轉鐘的時候,從衆心理作祟和顧霄都一併蹲在馬路邊緣的時候,我還是感受到了寒氣。
只是這寒氣反而是隱隱約約的了,像是被厚實的外套所隔絕在外,所以雖然發寒,但是倒是並非多麼太冷。
而顧霄都就有點慘了……
我轉頭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等到之後面對顧老爺子後的情況還是如何,他是一臉的生無可戀這沒跑。
“你的腿都不會麻的嗎?”
我頓了頓,還是沒有忍住問他,我中途還有起身活動過,而他幾乎是一動未動。
顧霄都回過神來,他剛還要保持著一張好看的臉,對我從容自如的點頭。
結果還沒有等點下頭來,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極了。
“我的……腿。”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自己的口中,擠出了這幾個不成句的話來。
然後到底還是單手撐在一邊的路桿上,讓自己起了來,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復健’動作。
“你要不要這麼嚴重呀,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顧老爺子就算生你的氣,難不成還能打斷你的雙腿不成?”我無奈臉。
顧霄都卻勾了勾脣,接著雙目無神的對我解釋:“雖然不想承認,但剛纔陳栩說的話,你也應該聽到了吧。”
語氣之低落,都讓人不好意思問他了,弄得好像自己是什麼逼良爲/娼的地痞惡霸一樣。
我抿了抿嘴,將後面的嘮叨咽回。
聽了顧霄都這麼承認下來,說實話讓人的心情其實不是很好的。
就好像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看起來越是風光得體,紳士成熟,當他一旦遭遇什麼小波折的時候,那反差就往往太大。
至少……對我來說,這樣的顧霄都不怎麼像是他。
啊真是的!
怎麼去了趟顧家之後,那看起來跟陳栩都旗鼓相當的男人,受爺爺擺佈,受家族限制,甚至還年幼失母,怎麼看怎麼感覺也……太慘了一點點吧。
都快和我一樣了,當然是除了經濟方面。
我在心裡自嘲的補上一句,可轉念心想,這事兒同我的事情一樣,多半也是暫時無解。
知道顧霄都提不起精神,心底長嘆一聲,扭頭就看到了陳栩。
他因爲將外衣給了我,所以整個人身上只穿著一件黑白條紋的長袖棉T,可即使是再這樣有晚風的夜裡,他依舊後背挺拔的站在路口。
遠遠的看去只能看見他的一張側臉,又因爲天黑的緣故,只能看到他額前細碎的黑髮遮掩下,並不分明的眼睛。
我走過去,想了想將外衣還給他。
“還在等人?”
陳栩看起來也像是在想事情,連我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聽了我的問話這纔回頭。
“爲什麼不繼續穿著?”
他的視線下移,自動聚焦在了我手中的外衣上。
我聳聳肩,依舊保持著遞給他的姿勢,然後勉強解釋一句:“不知道,可能因爲入夜的時候託你的福有好好保暖,所以適應了之後這會兒也不冷了。”
他張
了張嘴,像是想要拒絕,看到我堅持又沒有說了,只是將外衣接了回來。
可卻也沒有重新穿上,只是拿在懷裡。
“不繼續蹲在那邊等了?”他的語氣有些淡。
我搖頭,“你也知道他現在的狀況,我總要關愛一下問題兒童,但同時也得留給他們自己一些獨立空間,爲了讓他們能夠想通。”
“也是。”
陳栩應了下來,然後就略微沉默了會兒。
周圍越是安靜,環境越是約束,我自然就越加不能讓尷尬停留太久。
想了想,我開口,這回是邀請他。
“改天不忙的時候,陪我……去釣小龍蝦吧。”
“小龍蝦?”
陳栩一怔,顯然也是沒想到我的要求居然是這個,對於他來說也是一時間有些跳脫,“怎麼想起來吃這個?”
我無奈,指指遠處不知道隔了一個還是兩個路口的地方,有塊碩大而明亮的燈牌,上面‘麻辣小龍蝦’五個大字,醒目而甚至只消讓人稍微看上一眼,都覺得蠢蠢欲動。
“剛纔無聊,就剛好看到了,畢竟那麼顯眼我想不看到,也不可能吧。”我說,又繼續糾正一句:“不是吃,是爲了釣!”
“好好好,是釣。”
陳栩有點好笑,就也沒有跟我糾結,接著答應下來。
“好啊,國民路東首那邊我記得就有一家很大的,裡面有一條半人工溪流,每年在過幾天的時候,小龍蝦都被照顧的很好,帶你去就是了。”
被照顧的很好……意思是養殖的很肥美吧?
但他答應的痛快,我就自動當做沒有聽見,也沒有作太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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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陳栩果真是京都人啊,即使他在S市待了在多年的時間,對於京都尤其是那些京都屹立了幾十年了老東西,都還是一清二楚。
這一點對於我這種外地人來說,就算是再熟絡地方也不可能做到,非當地土著不可。
可是又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纔會逼得一個這裡纔是家的人,背井離鄉甚至是狼狽的逃離而去的呢?
我看著陳栩的側臉線條,有些不敢想。
雖然就這幾天來說,對於我們確實是經歷了短暫的平靜,可無論是他們兩個人,還是我來說,都心裡清楚。
那所謂的平靜不過是短暫的過渡期罷了,一旦度過,我們所面臨的危險重重,依然如是。
“陳栩,你啊……”
不能扔下我一個人中途跑路,可千萬得撐下去呀。
“怎麼了?”他聽到了。
我抿嘴,搖了搖頭。
“沒什麼。”
話音落下,我的眼睛頓時就被遠處一道強烈的燈光給晃了個不行。
我忍著難受瞇起眼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幹這麼沒有素質的事情,開車打遠光燈?
張口就要教育教育那缺德的傢伙應該怎麼做人,卻見那燈光又變,緊接著在變。
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人是有意在遠光近光燈之間變換,應該是爲了變燈示警或者提醒別人的。
可我們所在的這個位置,是特意找了一個不太醒目的清靜街角,又怎麼會
有人是對著人行道打燈的呢……
難道?
“來了!”陳栩精神一振,一把拉了我的手,也沒管顧霄都,只是拉著我朝著那車的方向就去了。
我仔細一看,果不其然那車已經貼了邊減速,最終停在了路邊。
“嘿,好久不見啊。”
車裡的人將窗戶完全降了下來,露出半個腦袋,頂著一頭有些軟絨絨的頭髮,瞳色和眉毛都淺淡,對我們隨意的打招呼。
待到看清人臉,我只覺得腦袋一空,整個人就短暫的被迫放空了下。
“怎麼……是你,唐三彩?”
對於陳栩叫來的人是唐三彩這件事情,對我而言完全不亞於是次元壁的打破。
尤其是在我們不久前還從那一場小小的‘密會’中分別開來沒有多久,再說就算是加上,和老唐王初次見面時的那一次尷尬的登山,我們也全全本本說不上是所謂的‘好久不見’吧?
想到這裡,一股莫名的背叛感,讓我頓時冷了臉色下來。
說的話就也沒有了什麼客氣的意思,“太客氣了,這才幾天。”
引得陳栩和後一步趕來的顧霄都都微微側目,我一下回過神來,控制著自己的臉色正常些。
他們倒也沒有太過意外,陳栩還好,除了有心交際的交際場上,他其實一貫是偏疏離的感覺,而顧霄都顯然就並非是這種人設性格的人了。
見來人居然是那個老唐王的只是見過一面之緣的‘寶貝外孫’,雖然和我的原因不同,但顧霄都顯然一時間也是有點意外。
他很快反應過來,不動聲色的掛上一貫的禮貌微笑,彎了笑眼隔著車窗伸進手去跟唐三彩一握。
“又見面了。”
唐三彩不置可否的努努嘴,他偏頭朝著後面一點,“都這麼晚了又在這麼個鬼地方,先上車吧。”
鬼地方……
我聞言不禁環顧了一下明明位於京都三環內的繁榮地段,即使已經是這個轉了鐘的時段,路上依舊是車流不斷的。
而我們所處的位置之所以沒有行人,或者說之所以稍顯安靜了些,也不過是陳栩估計找的安靜地方。
無論怎麼都跟唐三彩口中的鬼地方,搭不上半毛錢關係吧……
我看著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輛保養得當的灰色轎車,心想我居然之前還因爲他們在唐家的處境,而覺得他們可憐,現在想想真是傻的不行。
在可憐別人也畢竟是A市賭王的外孫啊,就算是陷入了家族鬥爭,可也遠遠不會‘吃不上飯’,我還是多可憐可憐我自己這個吃土少女吧。
越想越是難受,卻因爲剛纔的事情,也不敢流露在臉上,甩臉色給唐三彩看了。
只能自己生著悶氣,氣鼓鼓的搶先開了後門坐進去。
陳栩沒有說什麼,見我坐在了後面,就自然而言的跟著坐了進來,還十分貼心的順手將車門關好——將顧霄都隔在了車外。
他一怔,接著只能無奈的拖動腳步,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然後坐在了那個幾個小時前,他還在打別人家產主意的當事人家庭一員的身邊。
“哈,哈哈,今晚天氣不錯啊。”顧霄都尬聊著打了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