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瘡痍的從上班時間擠滿了人的公車上擠下來,一看時間,居然已經臨近開會的點了。
我一路踩著高跟鞋顫巍巍的小跑著,最終在踩著點進了會議室後,才發覺自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天寒地凍的天氣,我卻熱的不得不把身上的厚重大衣脫掉,抱在懷中在人羣中默默地溜了進去。
許是還沒有正式開始,眼生的音樂館同事卻已經到了個七七八八,這會兒三五一夥,小聲的各自聊著。
我環顧了一圈,最終在一個隱蔽的小角落處,看到了衝我招手的東黎。
那人一頭黑色的小卷毛,誇張的手勢即使是在這麼多的人間依舊惹眼,身邊果然留給了我一個空位。
“怎麼來的這麼晚?”
見我坐下,還不待喘勻一口氣,東黎已經故作不滿的嘖舌訓斥了聲。
我老臉一紅,也沒法反駁,就嘿嘿的解釋道:“我這不是沒有想到,原來早上的正常上班點,路上會是這麼一副修羅場嗎!”
東黎倒是瞭然的跟著嘆了一聲:“說的是啊,我買車之前,每天每天早上趕路上班的時間,都是一場噩夢。”
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通廢話,半晌才留意到不知道何時,身邊的嘈雜聲音,已經消失個差不多了。
頭頂處莫名感覺有什麼目光如芒在背,盯得我難受。
我遲疑的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了周圍一圈人怪異的目光,而身邊那個自然捲,卻恍然完全沒有察覺的樣子,還在滔滔不絕。
我擡手用手肘捅了捅提醒東黎,他一怔,隨即收了口。
“啊,您好,初次見面,我是鋼琴組的新人姚伊伊。”我有點無所適從,想了想還是衝著坐在我左側的,一位看起來五十上下的阿姨,主動示好的笑了笑打招呼。
按理來說應該回禮的那人,卻扯動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好。”
……這就完了?
我臉上的笑一僵,心想有可能這就是人傢什麼藝術家的驕傲之類的吧,沒有放在心上。
衝著那人伏了伏身,卻在轉回頭去的一刻,清晰的聽到了中年女人鼻端發出的一聲‘哼’來。
搞什麼鬼?我招惹她了?
我一臉懵逼的和同樣茫然中的東黎對視一眼,最終決定還是心照不宣的當做沒有聽見。
再參加的第一次早會上,和一個以後可能後朝夕相對的老同事爭吵起來,似乎是一個不太明智的選擇。
只是似乎有這樣想法的人,只有我和東黎兩個人。
不然也不會在我和東黎對視之時,那之前冷哼的同事,又極其不屑似得,對著身邊的人細聲道:“小橙說的沒錯,果然是個不三不四的人,原本有男朋友了,還在這裡貼上了東老師。”
???
我耳根一樣,隨即錯愕的回過頭去,也不管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了。
“這位老師,請問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您這是在說誰呢?”
我儘量禮貌的笑著,壓抑著怒氣,那老阿姨卻似乎還是不嫌解氣一樣,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誰跳腳就說的誰唄,讓你自己對號入座了?”
“老杜!”
之前還嘻嘻哈哈的東黎,一下子變了臉色,他伸手將我一攔,面色陰沉如水。
“你說話注意點,都已經工作這麼多年了,伊伊沒有招你惹你,你話裡話外的這是什麼意思?”
被稱作老杜的中年女人,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即嫌棄的扯了扯嘴角,背過身去不再理我們。
“老……”東黎沉著臉還要再說,我看了看周圍已經被響動引得不時看過來的其他同事,還是忍耐的勸道:“算了,估計是有什麼誤會吧。”
隨即苦笑了下,“不過看來以後得叫你東老師了。”
東黎臉色依舊不好,也沒有接我調侃的話,而是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見他如此,也就不在說話,轉眼間會議室裡一靜,緊接著就聽一陣急促的高跟鞋響聲傳了過來。
將門‘砰’的一聲關上,果然是胡蘭夾了個本子,就過來了。
她一路上還沒有走到主位,就先環顧了四周一圈,最終在視線掃到坐到角落處的我身上後一怔,又看了眼身邊的東黎,隨即嘴角就掛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我不知怎麼心裡有些發毛,有些不妙的預感。
卻也來不及反應,看著周圍的同事,都已經攤開了隨身的本子,準備寫寫記記。
自己才發現,早上走的匆忙,居然忘記帶本子了,臉紅著掏出手機點開筆記,準備運用一下現代科技帶來的便利。
“今天還可以,除了現在在外面出差的同事,基本都來了。”
胡蘭點點頭,開始進入正題開會,無非就是一些接下來音樂館的工作方向,然後著重點了幾個組分配工作。
最終提到了鋼琴組,她目光有些爲難,就對著東黎道:“你們組長沒有回來,之後的事情你們組怎麼辦?”
“走前說了讓我接手。”
東黎的聲音有些冷淡,不知道是不是還是開會前的小插曲影響的,除此之外沒有一句廢話。
胡蘭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畫風忽然一轉:“那既然是你負責了的話,你知道你們組來了個新人吧?”
新人,嗯?是說我嗎?
沒想到在早會上會提到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新人,顯然東黎也是遲疑了下,隨即點頭。
“這個新人雖然纔來了館裡一天,但是似乎我聽到了有挺多問題的反饋啊……”胡蘭一臉爲難,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東黎。
我雙手一緊,沒有想到胡蘭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提我的事,她是想要做什麼?
“胡老師,你有什麼想要說的直說就是了,我不明白你提起她的意思。”
“那好,我就有話直說了。”
像是正中胡蘭下懷,她忽然臉上帶了一點笑意,將目光投向了我,“我聽多個同事的反映,說是咱們這位新同事,似乎在私生活上有些不檢點,和同事勾勾搭搭的……東黎你知道是和誰嗎?”
她的話音一落,頓時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塊巨石引起了軒然大波。
安靜的會議室中,如同炸了鍋般,而我的耳朵分明沒有錯過,身邊那個中年女人的冷笑聲。
她雖然沒有明確的點名是誰,但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她明顯就是語帶深意的看著東黎說話,而他身邊的陌生人又只有我一個人。
不是說我,又會是誰。
我手腳一涼,整個人立刻就僵硬在了原地,衆人的視線在這一刻焦點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只覺得如芒在背。
“胡蘭老師,你一個領導,話可不能胡言亂語。”東黎的聲音已經冷的像是要結了冰渣。
胡蘭像是驚覺自己失言一樣,緩緩的搖了搖頭,“抱歉啊東黎,你說得對這事情畢竟是私事,還是得給新來的小姑娘留一點面子的,只是雖然是私事,但是嚴重的影響到了我們第六感音樂館的名譽!”
“況且!”她說完又飛快的搶斷了正要說話的東黎,看著我皮笑肉不笑道:“這位新同事……似乎在入職上也有一些之前沒能夠發現的問題啊。”
隨著她的話音起伏,我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連帶著之前被人污衊的憤怒,在這一刻都被恐慌取而代之了。
胡蘭……這是要將我被空降進來的事情,告訴大家嗎?
不,她怎麼敢,且不說我只是做了一個小職員,根本就沒有損害任何人的利益;就單單胡蘭自己就是空降兵的事情,她也應該對此三緘其口啊!
我頭皮發麻,愣愣的坐在冰冷的木椅上,聽著周圍亂糟糟的小聲議論聲,卻連他們說的是什麼也一個字都聽不到。
直到對上了胡蘭的那一雙,勢在必得的帶著得意之色的雙目。
我猛然間意識過來,她公之於衆或者說不說又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她在館裡的人眼中,依然是很多人的直屬代領導,在早會這種嚴肅性質的地方,她只需要用徵詢的口吻,將對我的話含糊其辭的帶過,就自然有很多人信以爲真了。
無論是什麼時代,八卦和流言的傳播都是最令人心驚的!
胡蘭這比將我貨真價實的揭穿開來,居心還要更加歹毒,她分明就是想要用流言毀了我!
“胡蘭不,胡老師!”我咬牙站起身來,“請您說話放尊重些,不要空口白牙的對我造謠,這對我影響很大很不公平!”
“切,胡老師好心問問真相提點你兩句,你還不知感激污衊人家的心意。”那老杜又跳了出來,這一次話裡就連修飾也不肯了,“不愧是個勾三搭四的貨色,也不知道東黎怎麼就能被你勾搭了。”
她的一番話,將本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我,陷入了絕地。
坐了一圈的同事間,原本還帶著遲疑和錯愕的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滿是諷刺了。
“我說呢,那天還挺餐廳的吳師傅說,東黎老師這麼好的人,爲了個新來的女人頂撞了胡老師。”
“嗨,可不是嗎,看她這麼年輕就進了組,不定是用了什麼手段進來的呢,我閨女這個年紀還上大學呢!”
“我聽人說,就是她害得東黎老師離婚的……”
小聲的冷嘲熱諷,一句句的刺入我的雙耳,我腳下一晃,咬牙讓自己看不出什麼異常。
深深吸了一口氣,“胡老師,那您想要怎麼處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