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娃娃臉有點爲難，面露尷尬的正想說些什麼，視線越忽然一下子，從我的身上飄忽到了我的背後。
然後幾乎是在一瞬間，他的臉色就變得正常起來，他重新直視著我，然後抱歉的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啊姚小姐，我已經讓你看過了在地鐵上的錄像，也能夠證實當時性/騷然你的人，確實只有外面的那一個，沒有什麼同夥。
不過你放心吧，我們警局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什麼？
我微微皺了眉，心說這都什麼驢脣不對馬嘴的話啊，轉念卻靈光頓現。
“好吧，那希望你們的辦事效率高一點！”
我故作不滿的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扔出這句之後，就不耐的起了身，一轉身果然在監控室門口，有一個身穿制服頗有些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正留下了一個離開的背影。
我的腳步就頓了頓，身後娃娃臉湊過來飛快的在我耳邊拋下一句，“這是局長，剛纔差點出了大亂子，小姐姐你得請我吃飯了。”
說完沒等我回答，他又早已遠離了我，臉上帶著一副公事公辦的生計型微笑，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時間不早了，要不請您還是先回去吧？”
說是問我要不要回去，可怎麼看這都是下了逐客令。
我雖然對於剛纔纔有的發現，現在一頭的霧水，對於具體的細節也很迫切，但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就先點了頭。
娃娃臉象徵性的將我領到警局門口，又裝腔作勢的說了兩句什麼以後不能衝動，做事要多考慮考慮，暴力是不能夠解決問題的這種官腔，然後就要送走我。
“等等，我還有件事情！”
我遲遲的沒有擡腳挪地，然後就肉眼可見的娃娃臉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動搖，這人果然是在裝腔作勢啊……
不過我沒有坑他的意思，只是想：“警察叔叔，加個V信吧？”
“啥？”
我沒管身後正傻愣愣目送我離開的娃娃臉，只是低頭滿意的檢查了一下剛加上的好友，以及順勢拿到了的手機號。
頭像上用的icon是個笑的一臉燦爛的女孩子，看起來年紀也不是很大，和娃娃臉莫名有些相像的樣子。
哦？女朋友？
我挑挑眉，無聲的在心底‘嚯’了一嗓子，心說看著沒什麼本事，還有點慫，沒想到這娃娃臉還挺厲害的麼！
剛‘嚯’完，一股莫名襲來的危機感，讓我出於想要對自己的自救，而敏感的擡起了頭。
怎麼回事？
我站在原地，故意裝作掉向了一樣的面帶迷茫，實則飛快的轉向四周，將有可能看到的地方，一一的排查了個遍。
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那剛纔是怎麼回事……
我的自言自語還沒有結束，就在警局大院出口的地方，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修長而挺拔，穿著一貫的純色襯衫，領口像是自己解開，又像是被人扯開了兩顆，鬆鬆垮垮的搭在存在感強烈的鎖骨上。
我無聲的勾了勾一邊的脣角，看到那人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就故意慢騰騰的朝他走了過去。
——一邊走才一邊更加發現了些細節。
男人原本一身都挺正常的，可惜偏偏腳下穿了雙馬丁涼鞋，和腳踝以上的位置，就有了種強烈的違和感。
我視力還好，就在那雙鞋上多研究了兩秒鐘，這鞋好像不是他的吧……
男人的鎖骨惹眼，而他本身也不逞多讓，單單是面色淡淡的站在那裡，外面馬路人行道上，就已經來回收穫了不少目光。
我在他面前一米不到的位置站穩，仰頭看向他的臉。
“怎麼纔來，還有，怎麼就你自己？”
陳栩移開目光，將眼神在空餘的地方放空，“他也來了，不過有點事情暫時不在，等會就能會合。”
什麼事這麼匆忙啊……不過距離我發了那個簡短的短信過去，時間也不是很久，證明他
們應該是一接到短信就來了。
我撇嘴點了點頭，耐著性子等他問我經過，結果總是也沒等到。
正準備埋怨兩句，一擡頭，看見陳栩仍然放空的眼神，心裡隱隱若有所悟。
要被帶去做筆錄的時候，我因爲來不及，就只是簡單的發了一句“我在地鐵上被變態摸了，現在去警局”的內容，而之所以僅僅是發給了顧霄都一個人，沒有發給陳栩，就是因爲對他之前沒有聯繫過我的小報復了。
顧霄都會把內容告訴他自然是肯定的，他會一起來也是在我的預料之內，可問題是，這人現在一言不發的一臉傲嬌樣，難不成……
這都吃醋了吧？
想通這一茬，我的心情就莫名的變得有點愉悅起來。
算了，跟他計較這些纔沒意思呢，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走吧，顧霄都人呢，剛纔怎麼不進去，等我很久了？”我主動蹭過去，左手拉住陳栩的手掌。
陳栩的指尖一頓，連帶腳步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口不對心，跟著我一併朝外面走去。
“那變態呢？”
得，還真是答非所問。
剛纔不高興的時候故意不問，這會兒又不回答我的問題了。
難道是兩害相遇取其輕的心理？顧霄都和地鐵癡漢，他居然更加下意識的想要規避開顧霄都？
我一陣無語，轉念間又有點生氣，什麼鬼啊，這種心理陳栩還是趁早給我打消打消，居然把傷害我的變態放在顧霄都的前面？
這麼一想我就有些壓不住火，甩開他的手，到底估計是在大馬路上，公共場合不太好，就壓低了聲音。
“你現在纔想起來問變態的事？我還以爲你心大的不在意呢，原來是分和什麼人做比較……”
這話說的很直白，而有些傷人了，話一出口我自己也後悔了。
陳栩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麼，他就算是有這麼點小心思，但是出於他那一套成熟的行事風格，也最多在心裡歪歪一下，絕對不可能任由發展表現出來的。
可惜說出口的話，就如同覆水難收。
我抿了抿脣，將後面的句尾吞進肚中，安靜的等著陳栩的反應。
壞了，最近陳栩對我太好，導致我都有點放縱了。
只記得他最近的樣子，而根本就忘記了S市的那個他，陰晴不定冷淡疏離，對於惹到了自己的人是敢下狠手的主兒，那纔是陳栩的常態作風……
我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有點忐忑不安起來，看見陳栩擡手向我的臉襲來。
我下意識的嚇得閉上眼睛，身體僵硬在原地，都沒有能夠躲開。
半秒鐘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在剛纔條件性的反應之後，忽然覺得自己一陣好笑，就睜開了眼睛，也是，陳栩再怎麼難搞，也不是一個會出手打女人的人渣纔對。
在視線前放大的，是陳栩一隻骨節分明，修長而好看的右手。
而他的拇指與食指指尖，正夾著一瓣小小的黃色花瓣，似乎是從我的頭髮上摘下來的。
我定了定神，“是月季嗎？”
陳栩啞然，將手指間的花瓣抖掉，“什麼月季，這應該是棣棠吧。”
棣棠？地棠？
這化名有點耳熟，但更多的是陌生，不過只看名字有一種接地氣中帶著雅緻的特殊氣質。
我有點不好意思，低頭一看才發現人行道和地上接觸的地方，多的是這種花的花瓣，花如其名，是一種不浮華卻又明媚的好看。
我有些喜歡，因爲它的本身，也因爲算是那一片小小的花瓣，幫我擋了一下剛纔的尷尬，不然若是放任發展下去……
我有點不敢想象，默默地打了個冷顫。
“我們剛纔試圖將車直接開進來，結果被門口的人給攔下了，說是必須要停到街後面商場的停車場裡去才行。”陳栩簡單的解釋，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看起來算是將我那話給揭過了。
我就心虛的就坡就下，他不提當然更好。
聽了話問他，“所以說他其實是把你在警局門口放下了，然後去停車了是吧，那我們現在要去商場找他嗎？”
“找他幹嘛？”
陳栩奇怪的督了我一眼，“讓他自己過來。”
……啊，說的也對，忘了這兩位大爺之間，可不是我和唐果那樣的和諧小姐妹了。
等人的過程中，我心想也不能辜負了人家剛纔放過我的好心，就十分上道的，把除了章鄭叔叔相關的事情，掐頭去尾後儘可能詳盡的複述了一遍。
最後連我要了娃娃臉的手機號，也沒有漏下。
陳栩一臉的平靜，聽到最後無動於衷的點了頭，卻是擡手在我腦後撫了撫。
“我知道了。”
哦？就這麼結束了？
他的反應越是輕飄飄的平淡，越想的我剛纔的主動和囉嗦。
我的臉有點發熱，只是這一次比起害羞，應該是羞憤更多了。
算了算了，就當對牛彈琴了，果然天下直男一般黑，哪有什麼真正貼心的小天使啊！
“嘿！出來了啊伊伊？”
路邊上忽然有輛車，按下了車窗然後緩緩停在了我們旁邊，車裡顧霄都的聲音明顯。
雖然是關心性的寒暄一句，還順便幫我從剛纔的小尷尬中解救出來，可我仍然是心裡隱隱不是滋味。
這都是什麼呀……出來了？怎麼聽著跟我犯了什麼事，剛剛刑滿釋放似得。
心裡雖然一陣古怪彆扭，但我還是學會了儘量將一些話左耳進右耳出，尤其是這話還是顧霄都說的。
就充耳不聞的一溜小跑過去，扒著車窗將腦袋伸進去。
“你們來的真快啊，我還以爲要再等一會兒呢，陳栩說你剛纔有事情，什麼事啊這麼急？”
顧霄都臉上的表情就精彩了一瞬，接著他纔回復正常。
“他沒跟你說，聽了你這邊出事了，結果下樓跑去車庫的時候，因爲跑的太著急差點撞到人，避開的時候不小心自己把鞋給踢壞了嗎？”
啊？
這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我一怔。
他繼續無奈臉的說，“爲了節省時間，他就十分不要臉的搶了我的鞋穿，然後害我只能去現去買一雙，幸虧警局那邊不能隨便進，加上停車場就在商場前面，我就找了位好心的妹子，幫我隨便買了雙鞋出來。
運氣不錯，那妹子沒有坑我拿錢跑路。”
他邊說邊打開車門，給我展示了一下腳上的新鞋，果然一塵不染款式也很好看牌子也很不錯的樣子。
我看他暗自慶幸的模樣，不忍心告訴他，人家妹子估計得是誤會到，顧霄都是用了什麼新穎的撩妹手段，還以爲自己被這一副好看的品囊主人惦記上了，所以才這麼盡心盡力的吧……
“你給了妹子多少錢？”
提到這個顧霄都有點迷茫，他搖搖頭，“記不清了，反正我也有點丟臉，就隨便給的。”
顧霄都要說是隨便給的，那數兒反而就真的隨便不了了……
看來這好心妹子，果然也是不懷好意啊。
我摸著自己的下巴，心裡一陣感慨。
又看著車裡那位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人，又暗自心疼了妹子一秒鐘。
“不上車嗎？”
陳栩這會兒才從後面路過，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自己先上了車後座。
我一個激靈，尬笑了下，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不久前才惹過陳栩之後，還和顧霄都這麼聊天。
雖然本身是一些沒什麼營養的話，不過說不定在陳栩眼裡，又加了什麼重重濾鏡之後，變成我跟顧霄都相談甚歡之類的。
我麻溜的開了車門上車，陳栩原本坐在靠近車門的地方，見我捨近求遠的沒有坐副駕駛，微微一怔。
接著他往裡重新調整了下位置，讓我得以坐了進去。
我猶豫了下，還是飛快的湊到陳栩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問。
“那個那個……你的腳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