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下的功夫，那邊電話似乎是見到我沒有及時回答，反而焦急起來。
自稱鄭老師的中年男人，已經語氣中帶了些祈求的樣子，對我繼續遊說起來。
我更加訝然，自然是明白這其中定有蹊蹺了，也就不敢貿貿然答應。
“對不起啊鄭老師，你今天給我打這個電話，我實在是有點沒有反應過來，而且音樂老師這個工作……我恐怕沒有辦法勝任了，所以……”
“誒喲別呀，姚小姐我們再談談。”
鄭老師聲音一慌，生怕我掛斷他的電話一樣，又要滔滔不絕。
我揉了揉額頭，嘆一口氣，“抱歉了鄭老師，多謝你的意思，但是我恐怕真的沒有辦法，晚安。”
話音落下，我逃也似的掛斷了電話。
“誰啊？”
客廳裡的唐果似乎發現了不對勁，走出來問我。
我看了看手機裡剛纔顯示的通話記錄，想了想還是將那個電話刪掉了。
“不知道，可能是什麼新型的電話詐騙吧，說要讓我應職中心區實驗學校的邀請，去做什麼音樂老師。”
“音樂老師？好活啊。”
唐果見沒有什麼事情，就索性點點頭，走到廚房的位置，從冰箱中拿了冰鎮的果汁來喝。
我看一眼熟悉的瓶身，哭笑不得得囑咐道：“你這人可真行……這種寒冬臘月的天氣，你居然喝冰鎮的，而且還是果酒。”
唐果喝了一大口，這纔像是緩過勁來，白了我一眼：“你也知道啊？要不是因爲你今天弄得這出事情，我也不至於會因此而在客廳坐著等你大半夜，現在口乾舌燥的。”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我逃也似的抓起自己的睡衣，就躲進了浴室裡去洗澡。
外面唐果到底反應晚了一秒，緊接著反應過來，跑到門外拍了拍。
“你行啊姚伊伊，哼，明天等我睡醒再找你麻煩！”
我看著鏡子裡滿臉疲倦的自己，後怕的乾笑了下，心說就憑藉你的性格，明早早上一覺醒來，不管有什麼事情，包你忘個乾淨。
也因爲有這種自信，爽快的回答：“好啦，我知道了，晚安果子！”
門外的人似乎鬱悶了下，隨即才悶聲道：“晚安。”
腳步拖動的聲音過後，唐果房間的方向傳來一聲輕響，臥室門關上了。
鏡子裡的人依舊是滿臉的疲憊，原本就已經偏白的膚色在燈光的映照下，硬生生添上了兩分蒼白。
她的睫毛依舊是微微的顫動著，在眼下篩出一片陰影來，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我靜靜的看著，慢慢的和鏡子中的人，勾出一個同樣的帶著淡漠冷意的笑容。
將身上的衣服扯下，我鑽進溫水裡，這才覺得自己似乎活了過來。
陳栩……
“姚伊伊！伊伊伊伊！”
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哐哐’的用力砸著，唐果的聲音不知道的乍聽起來，還以爲是不是碰上了什麼火災。
我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驚醒的看著牀頭櫃上的表，指針齊整的匯做一條線，直直的指向
八點。
八點？
唐果這麼著急，難道已經晚上了，我居然睡了一整天？！
我一愣，隨即拉開了將窗外的光線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遮光簾。
登時就有晨間獨有的和煦暖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
沒有啊，那爲什麼？
敲門聲還在繼續，帶著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我看著一抖，隨即連衣服也來不及換上，踩著拖鞋就過去開門。
“怎麼了？”
唐果眼睛一亮，隨即興奮的將我整個人拖了出來，手上揮舞著一隻手機。
“快看啊伊伊快看！”
什麼？
我揉揉乾澀的眼睛，定睛看去，卻發現她手中的不過就是我的手機嘛，估計是凌晨的時候心不在焉的，沒有帶進去臥室裡。
“看這。”
唐果二話不說，將手機屏幕解鎖塞在我的面前——
去實驗學校吧，給我一個面子，算是回報你好嗎。
依舊是陌生的號碼，語氣卻讓我一個激靈，看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第一個反應，眼前就浮現起了那雙長著令人驚豔的笑眼的臉。
是顧霄都發來的短信？
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凌晨時接到的那個所謂的，自稱是中心區實驗學校鄭老師的電話，就是來自於顧霄都的授意……
可他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有些茫然。
耳邊卻彷彿又想起最後他驅車離開時，給我所說的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不管你接不接受，但是我會爲你解決一切的。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我心裡一沉，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看看顧青都在看看顧霄都，或者簡簡單單的說，僅僅是看到陳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就能夠感覺到，顧霄都的背景。
即使他是另外一個城市的人，但或許這種在普通人看來極其難的事情，放在他的身上就毫不奇怪了。
“伊伊，這人是誰啊？聽起來口吻，似乎有些親暱誒。”
我回過神來，看到一邊的唐果睜大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好奇而八卦的問道。
我心想不知道昨晚那個一臉不悅的人去了哪兒，但既然已經度過了危機，我就不會老老實實坦白了。
嘴裡打著哈哈，跑去洗漱。
“不知道，也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署名或者備註，是誰發錯了吧。”
唐果不滿的道：“不可能，他說讓你去什麼實驗學校，這分明就是昨天睡前你跟我說的，說過的一個什麼什麼……”
她已經皺著眉頭開始回憶，我立刻心驚肉跳的承認下來，以免真的被唐果想起不應該想起的事情。
“啊啊啊，我想起來了，這人，這人是我一個新認識的朋友，見我最近不怎麼順利，所以託關係給我找了一個工作吧。”
應該就是這樣的吧，我苦笑一下，心想這一下子可好，不但沒有免去我對顧霄都兄妹的尷尬，而且還要讓我平白無故的承了別人的人情了。
“朋友？還是新認識的？”
唐果擡起纖細的手指，摩挲著自己小巧的下頜，偏頭看我：“不對
吧，一個新認識的朋友，會幫你搞定這麼難弄的事情，況且這可是中心區實驗小學的機會，哪裡是說弄就能夠弄得到的。”
我被她的話堵得一時間語塞，開始暗道自己剛剛爲什麼不好好想一個一勞永逸的理由。
唐果已經將手機遞還給了我，“算了，既然說是當做回報給你的，那應該你沒有做什麼違法算計的事情，那我就放心了。”
我無奈的聳聳肩：“什麼啊，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也有可能對我們來說很難得事情，對人家來說是舉手之勞的呢？”
“所以，你不打算去？”
唐果顯然沒有打算繼續任由我胡攪蠻纏的將正題扯遠，一眼就看穿了我，直截了當。
我抿了抿脣，手指下意識的摳弄著手中的手機，看著那一行字，隨即緩緩的點了點頭。
“雖然算是辜負了他的好心，但是……我就不去了。”
不然會讓我的心裡難受。
難受於覺得我是不是爲了獲得一個機會，而出賣了陳栩。
雖然我知道事情的因果順序，與其沒有半分的關係，並且真正一直在欺騙我的人，就是陳栩。
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因爲知道，所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
唐果看著我，聞言一默，隨即自己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她從冰箱中拿出一瓶花生醬，隨即開始慢慢的塗抹在吐司上，收拾完了一切，才抽空看了我一眼，幽幽的道：“雖然不知道具體你們有什麼事情，可是你應該知道，在你幫了他之後，你們之間就已經沒辦法裝作陌生人了吧？”
“我……”
我剛咬下一口吐司，聞言停下了咀嚼，對面的唐果卻繼續道：“何況即使你不去，你的立場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幫你找工作的關係還是已經用掉了，你的人情還是欠下了。
再加上因此一事後，在那個人的眼裡，你依舊下了定局。”
……
我脊背一陣發涼，毛毛的看著唐果那雙看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卻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就如同剛纔忽然說的話裡一樣，已經看穿世事一般。
最終還是挫敗的低下了頭，發狠一樣的咬著手上的麪包。
“別嚇我了，我知道了，我去還不行嗎！”
唐果雲淡風輕的臉上，就現出了一個滿意而欣慰的笑：“那就好，吃不飽吧？我再去拿點小菜好了。”
說著起身站起來，臨走前還摸了摸我的頭髮，表揚一聲“乖。”
我縮了一下腦袋，看著那女人嬌小的背影，還是覺得心裡一陣發毛。
開始認真的反思起來，之前是不是不應該小瞧了她，還有什麼事情得罪過她的……
手邊的手機忽然響起，我拿起來一看，是條短信。
依舊是顧霄都的號碼，我想了想，將那號碼存了起來並備註。
隨即才猶豫著點開了，上面只有兩個字：好嗎伊伊？
我咬著下脣，手指在輸入法鍵盤上浮空摩挲了下，最終還是飛快的打了一個字上去。
下定決心，拇指一彎點在了發送鍵上。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