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但恐怕是這樣的沒有錯。”
我聳肩，唐果臉色難看的將一邊的咖啡杯，重重的扔在了地毯上。
我心裡‘咯噔’一下，待到看到杯子裡沒有剩餘的咖啡，只是在地毯上滾了兩圈後，才慶幸的彎腰幫她撿了起來。
在牀頭櫃上放好，然後說：“你也沒有必要這麼生氣，我想之前顧家老爺子因爲家裡的事，曾經找過你們家老頭子，但他一直推三阻四的沒有答應，這一次之所以一反常態，也是因爲你們挪移股份的事情，爆發了。”
唐果冷笑一聲，“所以啊，我就說他這一個月，爲什麼這麼勤快的每天都在京都滯留，根本就沒有出差或者回A市的時候。
一開始還以爲他只是遇上什麼不順的事情了，再躲人之類，這麼看來原來是在對顧家老爺子拿喬。”
我嘆口氣，“其實這也算是恰恰證明了，他自己沒有辦法肯定，能夠獨立的就將章鄭叔叔掌控於鼓掌之間，他擔心自己沒有辦法一擊得手，引起後患之類的，所以纔會尋求幫助。”
說完我又有點奇怪，指了指一邊沒事人一樣的唐三彩，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不過這點，唐三彩今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應該也多少看出來了吧？”
“啊？我沒有。”唐三彩眼皮也不擡，隨意的一揮手，就打算繼續敷衍我幾句。
結果被唐果兩步上前，彎指就在他的腦門上狠狠來了一下。
“回頭有你好看的！”
“隨你便了。”
唐果氣急又要動手再補上一下，被我攔了下來。
“算了，你還不知道他？”
接著道：“還是說正題吧。”
唐果緩了一口氣，就也不再理會唐三彩的事了，而是轉眼爲難的看了一眼章鄭。
“是不是如果我沒有把他帶出來，老頭子就不會在這個關頭，來找顧老爺子合作？”
“那當然不會啊，跟你帶不帶章鄭叔叔出來沒有關係，老頭子之所以這麼做了決定，實際上主要還是因爲章鄭叔叔股份變動的事情，他人失蹤最多是一個引爆點而已。”
“這話也是。”
唐果聞言瞭然，“看來我們的做法雖然是誤打誤撞，但確實很有效果了？”
旁邊的唐三彩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厭倦了怎麼的，這麼會兒的時間，居然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塊毯子，自己在唐果的牀上找了一角，蓋好被子蜷縮在了那裡。
這會兒聽了唐果的話，瞇著眼睛呵欠道：“這會兒不跟我吵了？”
唐果皺眉，擡起腳來在唐三彩的腰上踹了下，權當做沒有聽見這話。
“何止有效？”
我想起在監控畫面中，看到的老唐王在提起這事時，臉上精彩的表情，嗤笑了聲：“大概他已經快要氣死了吧？”
“那他現在是什麼打算？”
唐果沒有問我爲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我們兩個人之間，似乎就是有這種默契。
我也沒有特別多做解釋，只是說：
“這一點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是能夠肯定的是，他確實在某一方面已經跟顧老爺子達成了合作的
協議，但似乎因爲你們截胡的是他的心血，反而是一招釜底抽薪，讓老唐王因此而不敢輕舉妄動了。”
“那很好。”
唐果的臉色緩和了一點，“至少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夠有時間來想辦法，怎麼樣跟那老頭子周旋了。”
或許是她在說這話提到老唐王的時候，語氣太過冷淡了。
我和唐三彩是沒有什麼，章鄭叔叔還是面上帶了些尷尬的意思，提醒她說：“小果……”
唐果則是沒有繼續，她答應了一聲，隨即看了看時間。
見錶盤上的指針，已經兩兩重合在了一起，最終停在了十點三十的位置上。
唐果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時間不早了，今天伊伊過來，我們兩個一起住，你……和唐三彩擠一下吧？可以嗎？”
我敏銳的留意到，唐果幾次在對章鄭的稱呼上，都是用了‘你，他’這樣的稱呼，雖然沒有直呼其名，可似乎也很少，甚至是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對他叫過……爸爸？
我識趣的沒有插嘴，就見章鄭叔叔猛然意識到什麼，一個激靈從鋪在地板的毛毯上站起身來。
雙手有點不知所措的來回搓了搓，輕咳一聲。
“啊，是啊，都已經這個時間了啊，那確實是不早了……”
然後章鄭似乎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只是有些尷尬的囑咐了兩句：“那我就跟三彩出去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在說吧。”
說完，他擡手飛快的推了推已經瞇了一會兒的唐三彩身上，見他沒有反應，又衝著我們笑了笑。
隨即左手飛快的轉爲，在唐三彩熟睡的臉上輕輕拍了幾下。
唐三彩剛茫然的半睜開眼睛，就被章鄭叔叔緊張的從唐果的牀邊一角刨了出來。
拖著他出了門，將唐果臥室的門給關上。
下一秒又飛快的打開，他彆扭的將臉從門縫中露出來，顯然此時雙手和身體都忙得很，在控制著昏昏欲睡的唐三彩。
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也不用一早，你們睡個好覺，晚安。”
“叔叔晚安。”我笑道。
身邊的唐果卻有點僵硬，我小心的將手指透過被子，在被子下面掐了唐果的手腕一下提醒她。
她面色淡然，點點頭。
“晚安。”
章鄭的眼底一下子，就升起了些似是釋然似是欣慰的笑意。
隨即房門輕輕響了一聲，他關好門，離開了。
唐果的視線對著緊閉的房門片刻，隨即才挪開視線，低頭開始收拾著剛纔因爲唐三彩，而變得皺皺巴巴的地毯，和桌子上爛七八糟的擺設。
“髒死了，明天我非得……”
“果子。”我忽然打斷她。
看著她回過頭來看我，我擔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猶豫道：“你對章鄭叔叔，是不是還是比較彆扭，還是因爲……”因爲童年的疏忽，而討厭他不願意原諒他？
唐果的眼神一黯，她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坐回在了牀沿上。
半晌淡聲道：“沒有，我沒有多討厭他，至少比起唐三彩來說，他好多了。”
那，那爲什麼？
我有點茫然，就聽唐果繼續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雖然沒有太討厭或者恨他，知道了他這麼多年的遭遇以後，又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伊伊，你知道嗎？”
她扭頭看著我，“我本來都是想要原諒他的，不然的話，即使是爲了對付老頭子，我也沒有必要那麼竭盡全力的幫他……我應該只是，至少暫時是還不知道應該要怎麼面對他而已。”
唐果的聲音有點輕，但是說的話，卻讓人覺得十分踏實。
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暫時應該怎麼去做，怎麼和章鄭相處，但我卻不覺得擔心了。
既然不是恨，也不是討厭。
那麼剩下的，只要交給時間順其自然，就不會有問題的。
我放下心來，就跟著唐果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隨即也不避諱她，就在她面前將身上的衣服，只脫到剩下里面的一件棉T，動作飛快的縮進了溫暖蓬鬆的被窩中。
“呀你，你注意點啊！”
或許是太久沒有這樣過了，唐果沒有想到我居然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之下，面對她還是這麼‘不講究’。
居然詭異而罕見的臉上一陣微紅，磕磕絆絆的指責了我兩句，然後又閉了嘴。
“不管不管，反正我就要睡在裡面了，不然我怕會掉牀！”
我渾然不顧唐果臉不臉紅，反正我不臉紅。
整個人連人帶被子，往牀的裡側一滾，先給自己找好了一個絕佳而舒適的位置。
“你多大了啊真是的……”
外面的人抱怨了一聲，隨即卻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我只覺得身邊留出來的一側空牀，沉了沉。
接著唐果鑽進了被子的另一端，她蜷縮起來，將腦袋抵在我的後背上。
輕不可聞的道：“謝謝你啊，伊伊。”
她的呼吸聲因爲特殊安靜的空間，而顯得格外的清晰可聞，讓我輕易能夠察覺其中隱隱的緊張。
我無聲的扯了扯脣角，“謝什麼啊，再說就算是你要謝……這會兒也謝早了。”
還不知道後面有多少問題，要一起解決呢。
唐果猝不及防輕聲笑了笑，“算了，那你就當我沒有說好了。”
“那不行啊，我這都聽見了，算了就當暫時給你存個檔，那叫什麼來的？預覽還是預告？”
我有心跟她閒扯兩句，讓她能夠難得放鬆一下心情。
想了想，忽然想起還有件事沒有問她。
就躊躇了一瞬，還是開口道：“果子，我發給你的錄音你聽了沒？”
“錄音？什麼錄音啊？”
她一怔，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啊，你說你和唐三彩晚上的談話錄音？”
我嫌不方便，乾脆轉過頭對著唐果，也不管黑暗中她看不看得見，點了點頭。
她顯然是看到了或者感覺到了，搖頭道：
“沒有，時間太緊而且他在這不太方便，需要我現在聽嗎？”
“不，你——”
我本想拒絕，想到什麼忽然嚥下了要出口的話，改爲：
“如果方便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