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站在溪流邊緣上的垂釣區,看著光線在水面上一晃,波光粼粼之餘,順便晃瞎了我的眼。
說好的小龍蝦垂釣一人行呢,現實怎麼不太按照我的想法來?
正猛眨眼睛緩和不適的功夫,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
果不其然齊詔恕正一手搬了一個馬紮兒,遞給我一個後,自顧自一屁股坐下了。
我看著他已經開始動作嫺熟的,開始在餌線上穿螺肉,怔了怔,還是自己鋪平了小馬紮坐好。
心想著剛纔就不該問他是來幹嘛的,不然也不會因爲被猝不及防的反問,給套出了自己出來垂釣小龍蝦的話來。
以至於齊大總編大發善心,決定帶著我這麼個現成不用抓的苦力幫忙,美名其曰有個同伴聊閒天。
原話是“我家律師愛吃海鮮類,我自己釣的估計不夠,反正你也是隻釣不吃找個樂子,一塊吧!”
開玩笑麼!誰只釣不吃啊!
我堆在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僵硬成了我的笑不是笑,但礙於還有求人家,愣是轉化成了春風沐雨。
“好呀!正好我也想給貝姐盡一份小心力呢!”
男人眼底滿是‘你很上道,我很滿意’的意思,甚至非常愉悅而紳士的,主動去結了賬順便拿釣具。
等到不知不覺的將釣具垂入了水中之後,我才恍然自己因爲心虛,就這麼上了賊船。
可也沒有辦法反抗,而且出於貝姐對我這麼好,我也不想要反抗。
算了,不就是親自手釣的小龍蝦麼,都給貝德好了,回頭去吃買的也是一樣。
可自己也知道,買的還是釣的畢竟還是不一樣,只能委屈巴巴的將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垂釣上去。
這掉小龍蝦啊,和釣旁的東西很不一樣,至少和釣魚是有很大不同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長了這麼大一個腦袋,還是可以被山莊的工作人員給圈養傻了,花生大小的螺肉餌料放進去,幾乎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東西咬了鉤。
我猛地往水面上一提,果然在吊鉤的位置上一石二鳥的勾上來了倆!
陽光在小龍蝦乾淨的外殼上一照,只顯示出其個大活躍結實和……美味的特點來,順便又一次晃了我的眼睛。
我無聲的在心底國罵一句,接著到底是不敢鬆手,怕小龍蝦跑了。
就一邊忍著刺痛感,一邊收了桿子回來。
往桶裡解下龍蝦的時,只看不得惡狠狠的看著那如同雙生一樣的龍蝦,暗自揣測著到底哪個纔是晃了我眼睛的那一隻。
“哈哈,你別告訴我你想就地吃刺身啊,我們約好了的。”
齊詔恕的笑聲響起,還順便極其友好和親切的,叮囑了我一句。
我只能停下手中的事業,將一對難兄難弟,一併扔進了桶裡。
扭頭剛想答應一句,就看見旁邊的人,在我聚精會神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兒弄來了一把巨大的太陽傘,支開在自己方圓至少五米的範圍內,撐起了一片看著就涼爽的陰影。
雖然這個季節並不熱,但是到了上午十一二點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曬得。
可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明明我和這位是一塊來的,而且齊詔恕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別說帶著這把巨型傘了,就是帶個小筐子我都不可能看不到的。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山莊提供過來的了,可爲啥我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總覺得短短十來分鐘過去,我就又黑了一個色度。
一邊暗想著‘人家給我付錢了,雖然我是以小龍蝦抵賬換來的’,一邊安慰著自己‘嫉妒使我醜陋’,但好不容易平衡下來的內心,又在看到男人重新戴上的黑框眼鏡時一動。
我想了想,將釣竿連帶著馬紮兒扔在原地,帶著剛剛放進了難兄難弟的小桶,朝著太陽傘下的陰影挪動了過去。
“齊總編,你的視力?”
“嗯?”
我欲言又止,朝著他的眼鏡看去。
齊詔恕瞭然的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鏡,“啊,你說這個麼?這是平鏡沒度數只是偏光防輻射而已。”
“……好的。”
我原地嚥了一口氣,然後重新帶了笑,讓自己顯得不要太過明顯,把手中的桶傾斜了些給他看。
“剛剛一放下去桿子就釣上了兩隻小龍蝦,今天運氣還可以,走的時候應該可以給貝姐帶上一大桶了!”我元氣滿滿,自信道。
只是這話說著說著還沒說完,就感覺齊詔恕的臉上帶了些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本沒當回事,可到底是頭皮一麻,福至心靈的就低頭找了找齊詔恕的桶。
那個看起來根本就還沒有開始釣,只是撐了傘看景的男人,這會兒放在腳邊的小桶中,張牙舞爪的小龍蝦分明已經憑空多了半桶!
什,什麼……
不是纔開始十多分鐘麼,這人怎麼這麼邪門,什麼情況啊?
“今天運氣好像不太好,有點失手了,所以恐怕就要拜託你了,伊伊姑娘。”聲音輕飄飄的從我的頭頂上方飄來,清晰的落入我的耳中。
“好的。”
我腳步虛浮的提著難兄難弟走了回去,等到落座後,才驟然間驚醒過來。
壞了,自己這麼大好的機會,居然就用來幹這個?
要是回去讓顧霄都唐果他們知道了,不得仰天長笑纔有鬼了。
果然是天氣太好太陽太大,把腦子都給暖化了,我眼角抽動了兩下,終於還是讓自己迴歸了原狀。
今天自己的畫風到底是怎麼突變的來著?好像……是從車站口不小心碰到了齊詔恕開始的?
我忽然渾身驚出一個冷顫,心說自己轉念間,就忘了應該幹什麼,這也是以前沒有過的事啊,難不成這人還真是邪門?
我用餘光飛快的瞄了依舊優哉遊哉的齊詔恕一眼,暗念惹不起惹不起,這麼想著又想能夠駕馭的了他,貝德又得是個什麼神人啊……
半晌小心翼翼的整理思緒,在原地認真的躊躇了片刻,還是老老實實的放下了小心思,將釣竿仍在一邊
,重新搬了小馬紮老老實實的坐了過去。
“那個,齊總編啊,我有件事情想要請教您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說完咬了咬嘴,後半截話雖說是羞於啓齒,但不說怕是不行的,就硬著頭皮正想要開口,那邊剛纔還覺得惡魔似得男人,笑的像是個小天使。
“啊,你是想要問唐和生的那事吧?”
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並且直言不諱的跟我點明瞭。
我身體一僵,在原地開始拼命的想他果然果然知道了,自己剛纔就應該大著膽子直接問的,這下好了,齊詔恕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估計是律師今天太忙了,還沒有跟你們說過吧,那我直接告訴你好了,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嗯?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可說的話卻彷彿如同天籟一般,讓我在一瞬間差點沒有雙手合十高唱哈雷路亞。
剋制著自己的小激動,確認道:“您說真的?”
“當然,騙你幹嘛?”
男人一攤手,很是光棍的道。
結果說好的小龍蝦垂釣,到了也還是中斷了。
雖然是私人之間的談論,但畢竟齊詔恕的社會地位跟我不同,還是要注意一些,再加上我們要談論的對象,是被賭王親自點了密不外傳的消息,就更加如此了。
我感動的同意了齊詔恕說進去找家餐廳再說的打算,扭頭卻看到被放在原地桶裡的難兄難弟,一瞬間居然還生出了些不捨的感情。
“齊總編,你說這些……”
齊詔恕順著看過去,瞭然的喔了一聲,估計是沒有將我的龍蝦看在眼裡,但畢竟那裡還有他的半桶,所以乾脆招呼了服務生過來,代替他垂釣。
“這樣真的可以嗎?”
作爲生活在社會主義底層人民的我,實在是沒有感受過資本的力量,眼睜睜的看著齊詔恕動作嫺熟的塞了小費,交代兩句之後,那個白生生的服務生小哥,就規規矩矩的代替他坐在了那裡繼續動作。
……這下我明白了,又心說貝德果然說的很對啊,平時還沒有感覺出來,可是這種細枝末節的小習慣,才讓我得以感受到,面前的齊詔恕確確實實是獨自一人在國外打磨過得人。
他是精英,決不能只因爲看到了他的某一面或者和某幾面,而誤以爲他也是凡人一個罷了。
何況我所看到的,還極有可能只是他願意展示給我看到的而已。
“好了,我們走吧。”
我跟上齊詔恕的步伐,跟來的時候一樣保持著禮貌而不生疏的距離並行,他很懂爲人處世。
只是這山莊來的時候看著不大,真的身臨其間纔對它的大小有了個基本的概念。
本以爲還要走一回,才能夠回到前院餐廳的地方,卻沒想到齊詔恕倒也是個熟客。
他不過拐了兩道,面前就已經橫了一扇獨特的竹門,連帶著香風虛掩著。
“這是餐廳?好特別啊!”我感慨。
剛說完,結果被人糾正了,“什麼餐廳,這叫茶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