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那道疤……”
唐三彩嘴角一勾，冷笑了聲，直視著我的雙眼帶著些讓人心驚的異光。
“還真的要感激外公才行，如果不是他親手砍了上去，老章恐怕早就和她分手了，我和唐果也不至於出現。”
“……你，你這孩子怎麼一臉平常的，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啊。”
我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氣，有點慌張的輕斥了聲。
心裡卻有點石頭落地的釋然，其實從章鄭叔叔和唐果她們兄妹，提到老唐王的態度上，我是幾乎可以猜測出這事兒估計和老唐王是脫不了的關係的。
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老唐王親自下的手？
我有點難以置信，在見過了老唐王本人之後，很難將那個雖然冷臉的年邁老人，和一個下手砍人的施暴者聯繫起來。
小心確認了下，“三彩啊，你說的是老唐王親手砍得，是說他自己動的手，還是指使別人做的啊？”
唐三彩冷眼看我，“有什麼區別嗎？那不還都是他的意思。不過你想要知道的話，那我就明確的告訴你，下手的人，就是他本身。”
“……這。”
一想到自己跟那幾乎可以說是窮兇極惡的老頭，共處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我身上的汗毛都跟著後知後覺的立了起來。
忽然想到他送自己的見面禮，我連忙低頭翻找了下，發現自己並沒有帶出來。
頹然的嘆了口氣，心說回去不管怎麼樣，都得把那東西給處理了才行。
不然萬一看著，天天想到老唐王的臉可怎麼辦？
收回念頭，我才繼續道：“他不是堂堂的賭王嗎，這種事怎麼做的出來，萬一真的出了事，或者曝光出來，他就不怕對自己不好？”
唐三彩的眼角眉梢都帶了嘲諷的意思，他懶懶的往後面的牆上一靠。
“賭王？你也不想想，他能夠沾上這個並且靠此而發家，本就是個窮兇極惡之徒，尤其是當年的事時，他還算年輕，正好是功成名就春風得意的時候，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你說的也對。”
我點點頭，心想這個名頭雖然聽著厲害，但能夠做到老唐王這一步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是個普通的老人？
更何況，我不是沒有跟老唐王接觸過，那雖然已經是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卻遠比太多人還要精明。
現在看來，卻不僅僅是精明，還有……
兇狠。
難怪在監控裡他和顧老爺子的密探，會提出那種要求了。
雖然最後他似乎是沒有下了決定，但能夠找上顧老爺子這種吃官方飯，身份特殊的人，老唐王是怎麼打算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擡眼看看頭上的天花板，心想幸好唐果和唐三彩兩個人，本身也不是什麼天真的傻白甜。
纔會在這種風雨欲來的時候，及時的將章鄭叔叔給帶了出來。
算是用了釜底抽薪的手段，看著似乎有點魯莽，但不得不承認，這是最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至少對於老唐王來說，他已經有些慌了。
我邊捋順著這邊的情況，邊想老唐王果然是個老人精，和顧老爺子所說的話，估計連現實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吧。
幾乎是爲了將所有的罪責推到章鄭的身上，而編出了一個全新的劇本啊。
我不得不感慨，“你外公真是個戲精啊！”
唐三彩愛聽的一頭霧水，“你說什麼？
”
我搖搖頭，“沒有，你繼續說吧。”
他半是狐疑的點了頭，還是繼續了下去，“其實當年的事，我大多數都是從唐果那裡聽到的，而她是怎麼發現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章鄭叔叔沒有跟你們提過這些？”
唐三彩苦笑了下：“如果他跟我們主動提了這些，或許他還會想到爭上一爭，我和唐果也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也是啊，那位叔叔的性格雖然不是很瞭解，但看起來似乎是不會想要讓自己的孩子，知道這種殘酷的事實的人……
他狠狠灌下一大口水，開始從頭說起：“大概是二十五年前吧？或者二十三年前？我也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了，只是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的老唐王纔剛剛從一個生在京都四合院裡的普通年輕人，搖身一變，沉了一個趕上了南下潮，並且湊巧入了賭場這一行有所收穫的中年人而已。
他本身出身普通，家底一般，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家世，一般也就早早的普普通通的結了婚。
和妻子感情也是普普通通的，於是在女兒出生了第五個年頭的時候，已經有了發家跡象的老唐王，和妻子離了婚。
在那個年代，雖然離婚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但畢竟還是不普遍的。
再加上老唐王已經有了些錢，就被原本四合院裡的鄰居親朋，有些指指點點了。
風言風語，漸漸的等到老唐王夫妻兩個人還沒有正式的辦了手續，就已經傳出了關於老唐王沒有人性，剛剛出了頭，就要拋妻棄子的傳言了。
其實如果這事放在今天來看，傳言就傳言唄，反正又不是真的跟當事人哪有半點關係。
可對那個時代的老唐王來說，本來就好面子的他，自然是不能夠忍受別人的如此指點的。
所以，婚離是離了，但是女兒的撫養權，不知道在優先判給母親的情況下，老唐王付出了多少，可到底是被他給拿下了。
可不得不說，他的做法很有效。
原本不利於老唐王的謠傳，這一下如同風吹草地一樣，一片倒的成了唾罵老唐王妻子的局面。
他心滿意足了，像是打了勝仗一樣，帶著給自己帶來‘勝利’的女兒，離開了京都老宅，一心一意的去了當時的A市發展。
或許是A市雖然繁榮，但畢竟是身處異鄉，離婚以後，老唐王才慢慢的感覺到了孤獨。
於是漸漸的，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居然沒有選擇再婚安定下來，而是選擇了自己帶著女兒這樣的一條路。
不知道是不是相依爲命的緣故，還是這個曾經給他帶來過‘勝利’的女兒，讓老唐王搭錯了的那一根筋正了過來。
他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頗爲疼愛，也漸漸的真的像是一個負責的父親一樣了。
在A市打拼的日子，每天都非常忙碌，等到老唐王功成名就之時，在擡頭好好看看四周，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的光景。
他已經在A市不知道買下了多少的資產，並且還成爲了A市賭場的大股東。
而他唯一的孩子，也已經二十五歲了。
對於老唐王來說，人生似乎註定要有一些遺憾的，除了掙錢其他是一個對於其他比較薄情寡淡的人。
唯獨這個女兒，可以說是掌上明珠一樣的存在了，可惜……
女兒並不親近老唐王。
在當年老唐王執意離婚的時候，五歲的
女兒已經是可以記事的年紀了，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的風言風語，還是父親執拗的要親手拆散自己的家庭，又或許是最後離婚時老唐王用下的偏激手段，讓她一直受到了傷害。
所以在成年以後的她，出於老唐王預料的，做出了一個選擇。
她不要繼續在A市生活，選擇一個人回了京都。
老唐王拗不過她，拿她沒有辦法，就想或許他就縱容她一回吧。
不就是回個京都嗎，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即使可能有什麼問題，但她可是新的賭王的女兒，害怕會失了庇護不成？
可惜在當年的老唐王，還不知道有個名爲FLAG的神秘力量。
於是親手立下了這個巨大flag的老唐王，在女兒回到京都的第二年，知道了一個不亞於是噩耗的消息。
——女兒結婚了。
我聽得投入進去，甚至有了點津津有味，隨著老唐王的故事而唏噓著。
再聽得這話的時候，一個激靈驚呼道：“你媽媽就是在那個時候，和章鄭叔叔結婚了？”
唐三彩被我打斷，嫌棄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訕訕的笑，摸著鼻子追問道：“拜託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裡結婚的對象，不是章鄭叔叔是另有其人啊……”
唐三彩的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精彩起來，他沒好氣的罵道：“當然是我爸了！”
“哦哦哦，我就說嘛，要不然的話發展就太奇怪了，你家那老頭子這麼看也是自作自受啊……”我嘖舌感嘆。
“聽下去！”
他深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女兒結婚的對象，是個土生土長的京都土著，長到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出過京城，是個普普通通有點老實的年輕人，在公務機構上班，是個普通的小職員，聽說名字叫‘章鄭’。”
老唐王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最初，其實除了震驚之外，還沒有太多別的情緒。
因爲他一直認爲，自己親手培養帶出來的女兒，從小生活在整個國內幾乎是最繁榮的城市，受著良好的教育眼界不凡。
能夠看上並且決定與其結婚的年輕人，怎麼也應該是個年輕俊傑纔對。
於是老唐王雖然狠狠的責備了女兒一頓，但還是親自從百忙之中，抽身出來，決定親自去一趟京都看看這個新女婿。
他在動身之前，問了女兒女婿的名字，女兒正處於新婚，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聽到自家老爹的問話，覺得很是正常，甚至帶著些興奮的主動說了章鄭的基本情況。
名字，哪裡人，比自己大上個半歲，最重要的是性格好玩也就算了，長得還特別好看。
我聽到唐三彩在這兒模仿自家媽媽，在聊章鄭叔叔時候的用詞，覺得有點跳脫。
不過能夠理解，女孩子大抵還是喜歡好看的人的。
不單單是針對男人，對女人也是一樣。
而即使我不去看章鄭本人，只要看看面前的這位，已經唐果就大概能夠肯定唐果的媽媽當年那話，絕對是所言不虛了。
何況即使是今天的章鄭叔叔本人，留著奇奇怪怪的絡腮鬍，人到中年帶著些微的突然，也仍然不能讓人否定，他年輕時一定很在線的長相。
自己想著想著，跳脫了會兒，就忽然聽到唐三彩驟然加重了咬字。
一看他就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顯然是抓到了我的小心思。
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