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我幾乎要驚掉了下巴，一時情急沒有多顧及什麼，直接將桌上所有連帶著顧霄都手中的那張，悉數收斂在一起，然後開始一張一張的認真看著。
第一頁全部都是A市的產業，紅圈的地方就足足有四個，第二頁六個，第三頁十二個……
越看我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起來，如果我沒有那天去與唐果還有章鄭見面的話，也許我還不會如此驚訝。
在知道了章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之後，還有他在唐家的真實處境，讓我實在是很難面對眼前的這一份東西。
如果說這上面有什麼是跟我的認知中可以聯繫在一起的，恐怕就只有與上面那個A市賭場的歸屬吧。
可其餘的這麼多，怎麼可能？
且不說章鄭的性格，就算他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忍辱負重騙過了所有人，這麼大規模的轉移，也不可能拖到現在才被唐家三個人發現。
我將唐果唐三彩姐弟也放了進去，如果就像是他們幫章鄭一點點蠶食掉了A市賭場那樣，也在暗中一點點吞併了其他老唐王的產業呢？
可這個難度也太高了，且不說我對他們兩個的瞭解，就單單是這一份單據上的資產，實在是很難想象會是家族中兩個‘孩子’能夠吃得下的。
即使唐果在聰明，唐三彩再厲害也是一樣，有些東西不是單純憑藉聰明厲害就可以的。
所以……究竟是老唐王自己在耍什麼把戲，苦肉計的加倍版還有別的？或者乾脆就是有什麼人或者勢力，不懷好意的伸手插入了唐家的利益圈中，將這一潭水給徹底攪渾了。
“伊伊？”
顧霄都忽然叫了我的名字，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來，答應了一句，才發現自己方纔好像是沉默太久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貝德和顧霄都點了頭，然後貝德就起身從後面帶鎖的書櫃中，摸出了一個檔案袋子。
“我將這份東西備份之後，就暫且作爲證據保留，以後不論是你真的跟唐家有了什麼明面上的利益碰撞，還是你以此作爲籌碼，去間接操作什麼都要好些。”
貝德此舉不得不說很是細緻而貼心了，她是律師如果只是這麼做還好，難得的是她能夠將這些本來不太能直白說出口的話，當做建議坦白的講給顧霄都聽。
看著顧霄都深以爲然的頜首，我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點低估了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但不需要在現在，現在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打算怎麼辦？”貝德說。
顧霄都長出了一口氣，靠在沙發背上，“說實話，不知道?！?
嗯？
我和貝德同時將目光雙雙落在了顧霄都的臉上，他似乎是真的這麼覺得，沉默了下，接著道：“其實本來只是顧家和古家的那些事情的話，也沒有什麼；可誰知道老爺子是怎麼想的，居然要將老唐王給牽扯進來……”
“可不是牽扯啊，應該是各取所需，老唐王是自願入的局?！必惖绿嵝蚜司?。
“說的也是?！彼蛄嗣蜃欤又凵袷?
認真的道：“所以他不是受害者，真的被人吞個骨頭也不剩了，也是他應該承擔的後果風險吧？”
顧霄都……什麼意思？
聽他的話中所說，還有那個眼神，難道他想要在這渾水中，趁機謀求什麼？
我雖然不明白，貝德卻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當然。”
她扔下這麼兩個字之後，就沒有在繼續跟我們講這件事，當然這事本來也不過是今天上午才發生的，本就線索不多當然沒有太多進展。
“跟你說說這三天來古家的動靜?！?
顧霄都隨手打了個響指，“對，這纔是主要目的?！?
貝德無奈的搖頭一笑，“好吧。你看看這個，古家在上一週的時間裡，一直在接觸你們家名下的所有，但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沒有真正的進行什麼惡意的攻擊，所以我猜估計還是處於對你們的瞭解程度。
想要爲以後的蠶食你們後，一舉拿下做基礎?！?
顧霄都厭惡的皺了皺眉，“知道了，那羣噁心的東西，真是夠見不得明面的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能夠用得出來?！?
貝德聳了聳肩，頗爲贊同。
“那現在呢？”
顧霄都調整了一個坐姿，一邊看那厚厚一沓的記錄，看到第三頁就將其仍在了一邊，乾脆的等著貝德的口頭彙報。
貝德倒是沒有耽擱，直奔重點：“說實話——沒有?！?
“沒有？”他挑眉。
“這三天以來，古家按理來說，可以在上週的基礎上，對你們進行一些小規模的試探，一來試試你們的深淺，二來也可以當做爲了以後的熱身，反正這種小型的規模，對雙方都不會造成什麼損失?！?
顧霄都嘴角一抽，“感情你不是顧家人，說的這麼空口白牙的?！?
“我確實不是?！?
貝德很是坦率的承認了，自己此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然後在顧霄都一個服你的表情中，繼續了下去。
“可是它們卻一反常態，沒有任何的舉動，不是說動作太少頻率低之類的情況，它們是真的徹底龜縮了起來，就像是……”
“放棄了對顧家的惦記一樣？”
我忍不住接上了她的話。
貝德讚許的說：“惦記這個詞兒用得好，古家差不多就是這麼個心理了。”
顧霄都愣了愣，接著似乎有點煩躁焦灼的揉亂了自己頭上的順毛。
“這羣人真是有毛病，就不能按部就班的來嗎？想要攻擊我們就攻擊，這兒翻來覆去顛三倒四的能是不是有毛??？”
“我還以爲你會覺得有趣呢。”
我有點想笑，也算是第一次看到顧霄都露出這種情緒，按照以往的他來說，不但將情緒管理的很好。
而且他真的是一個喜歡迎接挑戰的人，越是複雜如同應對古家人的事情，估計他甚至有點抖M心理的覺得激動吧？
我暗想著，又不得不將目光停留在貝德那裡。
一開始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只覺得這是一個專業且強大，甚至有點冷硬的人。
讓人很難覺得能夠跟她相處的好，並且在這樣一個人面前放鬆下來。
而在接觸之後，才發現她的性格和她的外表，與其表現出來的氣質，幾乎可以用違和感滿滿來形容了。
不知道顧霄都或者陳栩是怎麼想的，但我確實情不自禁的想要跟她親近，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人格魅力？
但現在我能夠發現，顧霄都或許自己都沒有留意到，他在貝德面前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放下那些實際上是將人推拒於外的東西，變得放鬆甚至是敞開內心。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想應該算是好事吧，不論是對於我們還是顧霄都自己來說。
可話又說回來，這麼位神人看她的年齡也不過是三十左右的樣子，就算是實際年齡比看起來要大個幾歲，也就是三十多歲。
跟顧霄都比較起來，也就大了他幾歲而已，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是覺得有趣，不過老唐王那邊的事，中途殺了出來，就有點讓人覺得麻煩了?！?
顧霄都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心思，絲毫不帶遮掩的意思。
也因此我剛纔隱約的猜測，似乎有了印證。
我心底一沉，想著唐果連帶著唐三彩還有章鄭叔叔三個人，本來對上老唐王這種老人精，就已經很困難兇險的了，如果真的在加上外方勢力的惦記，那恐怕……
“如果你不打算趁著唐家亂了的機會，在其中分一杯羹，也許就能夠放鬆些，專心迎戰古家？”
我儘量用玩笑的語氣，試探的建議道。
顧霄都認真的點點頭，隨即狀似思考權衡過後，拒絕了我。
“也有道理，不過看著那麼大一塊肥肉，飛到嘴邊不咬一口，我總感覺自己太虧啊。”
他已經這麼說了，顯然是早就已經有了這個打算，估計今天來找貝德，這纔算是其中的主要因素之一。
雖然感覺貝德說的東西都很平淡，但很多時候，平淡纔是好事。
平淡才側面證明了事情的可行性與真實性，風險似乎也不算太大，不然的話，依照貝德和顧霄都之間的默契，她一定是會提點甚至阻止他的。
“說了這麼多，好口渴啊。”
他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後，似乎在短短的一瞬間裡，就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身體後仰，找了一個最爲舒適的姿勢，靠在沙發背上，帶著討好無賴的意思看著貝德道。
貝德失笑，“算了，今天你帶了朋友過來，我親自下去給你們買點喝的好了，我們事務所對面的咖啡廳簡直就是一絕?！?
“那太好了！”
顧霄都見得逞了，就彎了一雙笑眼，湊過來問我：“想喝什麼，隨便點她請客！”
我有點不好意思，但覺得自己也不該扭捏，就依言道了謝笑說都好。
貝德表示瞭解，披了外套卻沒有出門。
“怎麼還不去？”顧霄都狐疑。
貝德露出一個爽朗而狡黠的笑，抓住顧霄都的後領，手腕一用力。
“當然是抓你做壯丁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