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涇和逍遙子來到萬林鎮已經半個多月了,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查找暗河的分壇所在,無奈暗河的人行蹤太過詭秘,逍遙子又擔心跟得貼了會打草驚蛇,因而一直沒有查到暗河設在萬林鎮的分壇。
“師傅,你之前不是在暗河裡面的佼佼者嗎?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分壇設在哪裡?”
“暗河的分壇每隔幾個月就會變更一次地址,你知道些什麼。”
逍遙子和熊涇此刻正匍匐在一條鄉道的草叢裡,觀察著不遠處正在茶館裡喝茶歇息的幾個暗河成員。只見他們還是統一地穿著紅色衣服,一言不發地坐著喝茶,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在茶館裡喝茶的人一看見他們的著裝,便離得遠遠的,生怕惹上了這些走江湖的人。只有那個茶館老闆不以爲然,還是自顧自地招呼他們,倒茶、添水,忙得不亦樂乎。
熊涇吞了一口口水,要知道現在是正午時分,他和逍遙子從早上就跟蹤著這些人一直從鎮裡走到了這個窮鄉僻壤的小道,兩人都是滴水未盡,此刻正是口乾舌燥,飢渴難耐。逍遙子看了看滿頭大汗的熊涇,淡淡地問:“怎麼?撐不住了嗎?”
“沒有,我撐得住。只是看到他們大口大口的喝茶,我也想去喝他一大碗。”熊涇又吞了吞口水,輕輕地說。
“呵,要是這次能找到他們的總壇,完事以後就可以回鎮上了。到時你愛喝多少茶就喝多少茶。”逍遙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暗河的人,生怕他們會突然從眼皮底下溜走。
逍遙子心裡知道,以他的經驗來看,這些人在一個小小的鎮裡繞了十多天,是時候去分壇彙報任務進展了,今天一定能跟到他們的分壇所在。
“精神點,他們動身了。”逍遙子看見其中一個人跑出一串銅錢,知道他們要出發了,便戳了戳熊涇的肩膀,示意他快步跟上。
熊涇吧咂了幾下嘴脣,跟著逍遙子在草叢裡緩慢移動,心裡只想著趕緊把那些人都幹掉,然後回去鎮上好好喝他一壺茶,然後舒舒服服地洗一個澡。
“以後要常常洗澡哦!”夏蕓那柔美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又迴響在他的腦海中。
夏蕓,你怎麼樣了?你過得好嗎?
熊涇看了眼湛藍的天空,心裡一陣愁苦。
“發什麼呆,快點跟上!”逍遙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沉聲罵了一句。熊涇猛地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暗地裡自己也罵了自己一聲,定下心來跟蹤著暗河的人。
他們在鄉間小道上繞了幾個來回之後,在一個村口快速地竄了進去。逍遙子師徒二人隨即跟上,來到了一個荒廢已久的小村莊。看來,這裡就是暗河在萬林鎮的分壇所在。
逍遙子跟著他們一直來到一個破敗不堪的房子外面,在牆壁上看到了那個屬於暗河的圖騰。熊涇也看到了那個圖騰,跟他在切雲峰上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看來就是這裡了。
“師傅,怎麼樣?現在動手嗎?”熊涇悄悄握緊了炎陽劍,狼一般的兇狠眼神看著暗河分壇裡面的那些人。
“不急,先看看有沒有什麼比較難對付的人在這裡。”逍遙子舉起手示意熊涇不要衝動,瞇著眼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暗河分壇裡面不斷地有人拿著盤盤罐罐在走動,似乎在準備著什麼重要的儀式。他們當中有人拿著刀劍,有人拿著筆墨,還有人拿著一盤血紅的東西,放在了一張小方桌上。
“原來是在做人祭,這等骯髒儀式不會有什麼重要人物在此,你可以放心地去殺,給他們看看你的厲害!讓暗河知道,除了我逍遙子,他們還有一個更爲恐怖的敵人!”逍遙子的手向前一揮,熊涇會意,提劍向暗河分壇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熊涇每一步都走得極爲沉重有力,暗河的人一下子就聽見了他的腳步聲,紛紛抽出刀劍涌出門口,排開陣勢對敵。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尾隨我們暗河的人到此地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排在中間的一個強壯男子看著孤身一人的熊涇,輕蔑地說。
熊涇冷冷笑了一聲:“我只是路過此地,看見你們用生人祭祀,這等滅絕人性的做法實在是天理難容,便過來替天行道,如何?”
“竟然敢在暗河面前空口說大話,看劍!”
熊涇把炎陽劍往身前一橫,輕易地擋住了那大漢全力衝殺過來的一劍,接著他左手手腕一翻,一個挑劍勢把那大漢手中的劍揮爲兩段。那大漢劍自己的劍被他輕而易舉地就砍斷了,大驚之下連連後退。
“上啊!把他給我殺了!拿他的屍體來祭天!”那大漢退到衆人後面,把那半截劍一把丟向熊涇,大聲呼喊道。熊涇側身閃過那斷劍,七八個人已經大叫著向他撲了過來。
熊涇揮舞著炎陽劍,以自己爲中心在原地轉了一圈,一招就化解了他們的攻勢。就在他迴旋身體的時候,暗河的殺手們看準機會,把震盪出去的武器重新握緊,齊刷刷地向熊涇砍去。
“唰,唰,唰”三刀,熊涇的脖子,腰間,大腿幾乎是同一時間成爲了攻擊的目標。眼看熊涇就要被砍成幾段之際,他一聲大吼,炎陽劍脫手而出,擊中了揮刀砍向他大腿的那個人,隨後熊涇腳上用力,“呯”的一聲跳將起來,躲過了那致命的兩刀。跳出包圍的他一把抓回炎陽劍,倚劍直衝向暗河的殺手們。熊涇手中的炎陽劍劍鋒急速旋轉,一劍暗含三刺地向暗河的殺手們襲去,瞬間就解決了三四個人。
剩下的殺手看見熊涇眼神凌厲,劍招狠辣無比,甚至比暗河裡面的高手下手都要狠時,面面相覷,一步步地向後退。熊涇握著被鮮血染紅的炎陽劍,狂笑著向他們衝殺過去。
“哈哈哈哈,暗河的狗腿子們,今日就讓你們看看我炎陽殺手的厲害!”
熊涇仗劍直衝,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般噬血殺戮,暗河的殺手們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只得苦苦支撐,不斷有人中劍倒下。熊涇殺紅了眼,一劍刺向一個人的心窩之後,目露兇光地看著驚懼的那兩個人,就只剩下他們了。熊涇正欲動手,卻聽見逍遙子悠長的聲音傳來:“慢!”
熊涇重重哼了一聲,一把推開那具無力的屍體,接著用劍指著那兩個人吼道:“滾!”
逍遙子緩緩地走進暗河的分壇,看到了小方桌旁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可憐人,他已經被放血殺死了。他徑直走到熊涇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熊涇從瘋狂的殺戮中回過神來,只是對著逍遙子點了點頭,便去沖洗滿是血污的衣服了。他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臉,想要弄清楚剛纔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如同迷失心性般瘋狂殺戮,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看著自己還粘著點點血跡的雙手,回想起剛纔那種噬血的快感,不寒而慄。
“熊涇啊熊涇,你今天怎麼了?”他撥水猛拍自己的臉,試圖從那種噬血的感覺抽離出來。逍遙子慢步走到他的後面,他也全然沒有察覺。逍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熊涇只是吞吞吐吐地說覺得好熱而已。
逍遙子過的橋比他走的路還多,怎麼會看不出那是他在敷衍自己,便淡淡說了句:“那些人用活人祭祀,如此喪心病狂已經是天理難容,你殺他們的手法算是慈悲了。不用太介懷剛纔的感覺,慢慢你就會習慣了。”
“師傅,我……自從我得到炎陽劍之後,我覺得自己出手的時候,像是瘋了一般。我……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熊涇知道瞞不住師傅,便老實交代了出來。
“就像天下都是你的,沒有人是你的對手是吧?”
“是……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我覺得很好。”
“當你得到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時,有這種反應是很正常的,我也是過來人。但爲師告訴你,沒有最強的力量,只有更強的對手。作爲一個殺手,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而不是對一件事有信心,更不能輕敵。”
“呃,師傅。我好像不太明白。”
“簡單來說就是要你駕馭你的力量,而不是讓你的力量來控制你的心智!”
熊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逍遙子也不多說,徑直帶著熊涇離開了那個荒廢的小村莊。給暗河一個下馬威之後,逍遙子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暗河總壇。
葉辰正在大殿上向顏伯山彙報追殺逍遙子的情況,突然兩個滿身血污的普通弟子被人用擔架擡了進來,一個人快步走向顏伯山身邊,耳語了幾句。顏伯山臉色大變,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顏伯山打量著被擡進來的那兩個弟子,冷冷問了聲:“誰幹的?”
“回……回顏副總管,是……是一個叫炎陽殺手的人。”
“炎陽殺手?”顏伯山從來沒有聽過江湖上有這個名號,便扭頭問了問葉辰,葉辰歪頭想了一下,也搖了搖頭。顏伯山眉頭挑了一下,難道是一個剛走江湖的黃毛小子來挑釁暗河?若是這樣,那也太狂妄了!
“他使什麼武器?”
“他……他使一柄長劍,劍法簡單而狠辣,我們……我們十個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顏伯山嘿嘿冷笑了兩聲,沙啞的嗓音充斥在偌大的空間裡,久久迴盪著。他無聲地揮了揮手,葉辰長刀出鞘,一下子就結果了那兩個弟子的性命。
“葉辰,你馬上帶人去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膽敢跟我們暗河叫板,找到之後不要滅口,把他抓到我這裡好好讓我看看!”
“是!屬下這就去辦。”葉辰微微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暗河的勢力遍佈大江南北,不用多久,炎陽殺手這個名號隨著暗河的格殺令已經在江湖上傳了開去。江湖傳說那是一個行蹤極爲詭秘的殺手,出手之快,劍招之狠讓暗河都爲之喪膽。炎陽殺手的故事層出不窮,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又一個可以侃侃而談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