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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暗涌(上)

商丘城,蓬萊客棧。

鳥兒的吱喳聲在清晨甜美的空氣中迴盪著,跟豔麗的朝陽一道宣告勃勃生機的新一天的到來。

夏蕓和翠綠早早起了牀,梳洗完畢後便下了樓去用早點。

在一樓的大堂內已經有不少前來喝早茶的人們了,朋來客棧在此起彼伏的談笑聲中顯出一派生意興隆的好氣象。此刻掌櫃心情也是大好,笑瞇瞇地跟夏蕓兩人道了聲早,把她們迎到了一張乾淨的桌子上好生招待。

“掌櫃的,給我們來些簡單的點心就好了,此外請幫我們備點乾糧,我們用完早點後便結賬了。”

“兩位姑娘,不多住幾天時日,好好逛逛嗎?”

夏蕓淡淡一笑:“不必了,掌櫃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們著急著去與我們的朋友會面,不宜久留。”那掌櫃也沒多說什麼,呵呵一笑便吩咐小二去準備去了。夏蕓待那掌櫃走後,抿了一口茶,看著周圍高談闊論的人們,若有所思。

突然,身旁一陣高聲的談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夏蕓便凝神細聽起來。

“哎呀呀,你們說,最近我們商丘城附近怎麼就出了這麼多不好的事情來呢?”

“老李,瞧你這話說的。在這個世道上,被滅門滅派是常有的事,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嘿嘿,老陳,這你就不清楚了吧!若是兩派爭鬥,一派被另一派滅了,或者是兩個世家之間的爭鬥引起滅門血案,這當然不必大驚小怪。可是......”

“可是什麼?”

那個被喚作老李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壓低了一點聲音說:“可是,如果只是一兩個人就把一個世家給滅門了,你說該不該驚訝一下?”

“什麼?”那個老陳差點一口清茶噴了出來,“我只知道洪家是被人家殺了個遍,但我並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我一直以爲是兩家爭鬥,雙方人數都很多的。老李,你說的真的假的?”

“我親眼所見,哪裡能有假?”老李一拍桌子,憤憤地道:“那天我路過洪府,身上衣衫被他們點的炮仗燒到了,還弄出好大一個窟窿,我正想罵街呢,就看到有兩個人哈哈大笑跑了進去殺人!”

“真的只有兩個人?”

“真的只有兩個人!”老李說著說著臉色突然白了一下,似乎當天那一幕實在是太過恐怖讓他想起來都有點後怕。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說:“那兩個人,說不好是職業殺手來的,不是普通走江湖的人。”

“那......前些天成武縣縣令半夜被刺殺的事情,會不會也是他們乾的呢?”老陳喝了一口茶,自顧自地說。

“說不定就是那兩個人乾的,這前前後後才過多久啊!”

“聽說這次的事件已經驚動了朝廷,京城那邊已經派人來查案緝拿兇手了。”

夏蕓和翠綠聽到這裡,臉上微微變色。夏蕓還好一點,翠綠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了。要知道,驚動了朝廷可不是一般的事,誅殺縣令那是要殺頭甚至株連九族的罪啊!

“翠綠,翠綠。”夏蕓輕輕拍了拍翠綠的手,翠綠過了好一會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啊......小......小姐,怎麼了?”

夏蕓輕輕搖了搖頭,說:“你不用擔心,熊大哥他們不會有事的,現在不是還沒有人找到他們嗎?我們用完點心之後,便趕緊上路去找他們好不好?”

“好。”翠綠深呼了一口氣,聽夏蕓這麼一說,她胸中的煩悶似乎也好了些。

夏蕓和翠綠結賬之後,便牽著馬往成武縣的方向走去。商丘城中街頭巷尾的人們都在談論前些天商丘城中的豪門洪府被滅門的慘案,成武縣縣令被刺殺的消息也是傳的風風火火,卻少有見到官府的人出來查案。夏蕓和翠綠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商丘城,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商丘城只有一條平坦的道路通往成武縣,所以夏蕓帶著翠綠一路快馬朝著成武縣急馳而去,途中並沒有遇到什麼阻撓。在一片小樹林前,夏蕓注意到有好幾個人圍在一條小道上商量著什麼,眉頭皺了一下,正考慮要不要過去查看一下時,一個閃光晃了她的眼睛一下。

那是一把沒有劍鞘的劍,在太陽的照耀下折射出的耀眼光芒!

夏蕓眼中精光一閃,隨後身子大震,不顧一切地往那羣人衝去,似乎那裡是她最重要的東西的所在。翠綠吃了一驚,連忙駕馬追了上去。夏蕓驅馬直衝向那羣目瞪口呆的幾個人,一聲清嘯從馬背上跳起,袖中光芒閃動,直取那幾個大漢。

那幾個人吃了一驚,但俱都慌而不亂地避開了夏蕓那來勢洶洶的殺招。夏蕓一刺撲空,倒也沒有惱怒,只是冷冷地看著面前那幾個面目猙獰的大漢。在她的腳邊,一個臉色破敗的男子撲倒在地,他身上的殘破衣衫沾滿了血污,右邊整個袖子都不見了,露出一條健壯的臂膀。

倒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熊涇。

夏蕓看了一眼熊涇手中的炎陽劍,一行清淚悄然滑落。

“是你們殺了這個人嗎?”夏蕓抹去臉上的淚水,對那些大漢一字一字狠狠的問道。

“你這個女娃子,莫要胡言亂語,含血噴人!爺爺我豈會對一個叫花子動手?”大漢中走出一個頭領似的鬍鬚漢子,氣呼呼的吼叫著。

“那你們圍在他身邊幹什麼?快說!不然就把你們全部送去見閻王老爺!”

“你這個小女娃子口氣還挺大的嘛!嘿嘿,虧你長得這麼標緻,竟然這麼牙尖嘴利的,但還挺對爺爺我的胃口!老子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一併搶回去當壓寨夫人!”那鬍鬚大漢直勾勾的看著夏蕓,獰笑著揮舞大刀招呼同伴向夏蕓攻去。

“老二老三,過來幫忙!你們要小心點,別傷著了我的美人!”

夏蕓冷哼一聲,更不多話,眼中精光暴漲,抓緊了手中的匕首殺氣騰騰地跟那鬍鬚大漢對上了。夏蕓從小被呵護備至,從沒有人敢冒犯於她,就算是在流落江湖之後,也未曾見過如此無恥好色之徒,此間遇到這幾個可能是害死了熊涇的無恥好色之人,心中更是隻有厭惡和痛恨,只想殺之而後快。

翠綠見夏蕓和那三個大漢鬥在一處險象環生,心中焦慮萬分,但又幫不上忙,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突然,夏蕓一聲清喝,手中匕首激射而出,直插在她身前那個神情猥瑣的鬍鬚大漢的胸口上。那鬍鬚大漢慘叫一聲,就此氣絕。餘下那兩個人吃了一驚,隨即大吼一聲,拼盡全力向夏蕓攻去,再無留半分餘地。夏蕓冷笑一聲,手腕一轉,袖中光芒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玄妙的弧線,瞬間便把撲來的那兩個人的手筋都挑斷了。

這一招正是他們武術世家世代相傳的看家本領——挑刺式匕殺。

那兩個大漢俱是痛得撕心裂肺,一個不斷地在地上翻滾嚎叫,另一個看起來武功修爲高一些,只是重重喘氣,冷汗直冒。饒是如此,他也已經是動彈不得了。夏蕓一步步走向那個面如死灰的大漢,狠狠地踢了一腳,大聲質問:“說,你們到底把那個人怎麼了?”

“姑......姑娘饒命!”那大漢忍住劇痛,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實情。

原來,他們幾個是盤踞在附近的一夥山賊的頭領,這天出去探查霹靂堂的分部被滅的消息時路過這片小樹林,看見一人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便想去擄掠財物。誰知道那個人身上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更不要說銀兩了。三人找來找去,最後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人死死抓住的那把劍上。他們本想把那把劍拿走就算了,想不到這個人雖然昏迷不醒,但是左手緊緊握住那把劍,三人連番掰動,竟然無法把劍從他手中奪下。這一來他們心中大是疑惑,懷疑這人就是殺死霹靂堂堂主的兇手。他們思來想去,決定把那人擡回去好好審查。想不到他們剛商量完畢,夏蕓便趕到了。

夏蕓聽完之後氣得直跺腳,給了那個大漢一記結實的耳光,氣呼呼地罵道:“你怎麼不早說他還沒死!害得我......”

夏蕓一個箭步奔向熊涇,發現翠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熊涇的身子翻了過來,用手帕輕輕擦拭他臉上的污跡了。翠綠看見夏蕓急衝衝跑了過來,便把手帕慢慢收起,輕輕地說:“小姐,你不必擔心,熊公子沒有死,還有呼吸。只是他好像昏過去了,翠綠叫了他好多聲他也毫無反應。”

夏蕓小心地扶起熊涇,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看了看他身上的那個巨大的傷口,隨即眼波流動,一團水霧在美目中不住打滾,險些就又掉落下來。

“小姐,熊公子傷勢嚴重,我們還是趕緊把他安置好了,再找些藥膏來給他醫治吧!”

夏蕓如夢初醒,跟翠綠一起艱難地把熊涇抱上馬背,直往樹林深處走去。

就在他們的身影進入樹林的那一個瞬間,一個單薄的身影凌空出現,把餘下那兩個大漢悄無聲息地殺了。那個身影等離去的三人走得遠些了,這才身形浮動,悄然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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