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是城裡最富有的豪紳,所以到場祝賀的賓客人數非常的多,王府迎賓的排場也很是大氣,每到一個賓客,門口的家丁就會拉一下鈴鐺,然**院的家丁就會放一串喜炮來迎接以示歡迎,然後要接入裡屋入座飲宴。這一連串的接待功夫可把王府上下的人都忙壞了,王員外看著這等熱鬧景象,心下十分高興,樂呵呵地接待著從各方來的賓客。熊涇和其他奴隸則沒有這等心情,他們從昨晚半夜一直忙到今天下午,已經很勞累了,但是他們還是要繼續馬不停蹄的工作。熊涇只是希望這場該死的壽宴快快結束,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目前看這個仗勢,恐怕忙到晚上都還有得他們幹。熊涇不斷地在各桌宴席上跑來跑去,他是做端菜的。因爲人手不夠,王府的管家只能叫熊涇他們洗好身子,替他們換上新衣,讓他們幫忙做點簡單的宴席工作。
熊涇剛剛端上一碟“清蒸錦鯉”和一鍋湯上桌,來不及吹吹被燙傷的手便又匆匆地跑去廚房端另外的菜。這次,他端著一盤大盤雞經過宴席時,一個賓客的頭撞了他的手一下,他的手碰到了滾燙的盤底,手裡的菜應聲而落,他也打了一個趔趄,摔了下來,拉下了半張桌子的菜。賓客驚呼而起,紛紛責怪這個魯莽粗心的奴才。王員外聞聲趕了過來,看到熊涇狼狽不堪的樣子和賓客們不快的表情後,大怒,命令家丁把熊涇抓了起來。
“你這個狗奴才,怎麼做事的?讓老夫丟盡了臉!來人,把他押下去,亂棍打死了!”
家丁把驚魂未定的熊涇一把扯住,扣了起來。這時候,熊涇面如土色,心想這次真的要死了。
“王員外,休要動怒。何必爲了一個奴才而生如此大的氣呢?小事,無妨的。”
“胡兄所言甚是,而且今天是王員外你六十大壽,吉日見血恐怕不太吉利啊。”
王員外見賓客給了他臺階下,而且想了想也有道理,便說:“你這個狗奴才,多得胡大人和羅公子爲你求情,便讓你多活一天!把他押到柴房裡鎖著,過幾天再處理!”
“是!”家丁把熊涇押了下去,王員外則拱手賠禮,說了一些真是招待不週還望見諒的話語,安排妥當之後就又繼續去迎賓了。
鈴鐺又響了,王員外匆匆地趕到了門前。
鈴鐺響起,從幾乎不可見人的濃煙中走出了一個白衣男子。
走進大家的眼中。
也走進了王府家主王員外的眼中。
王員外的瞳孔忽然間收縮起來,因爲他看到了白衣男子手裡拿著的不是賀禮,而是一把劍。
一把劍尖在滴血的劍。
在看清楚白衣人的容貌之後,王員外驚得一下子跌坐下來,喉嚨發乾地說:“逍……逍遙子?”
逍遙子,在殺手的江湖榜中,曾經排行第十位的殺手,屬於最神秘的殺手集團“暗河”的第一殺手。但作爲一個殺手,逍遙子的確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不僅是因爲快四十歲的逍遙子,還長著一副儒雅秀氣的臉,據說多年前他行走江湖事就有采花賊想對他下藥。結果可想而知。逍遙子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殺手,更是因爲,他是一個叛徒。一個背叛了殺手集團的叛徒,你聽說過一個殺手背叛了殺手集團之後的命運嗎?你一定聽說過,他們都沒有好下場。
除了逍遙子。
其實江湖中傳言逍遙子的下場也不算好。在江湖中,可以輕易找到公開記錄中的逍遙子的下場……他在刺殺武當掌門時出手失誤,受傷逃跑,在楚地客棧里路遇宿仇,火併之後受傷嚴重,最終被火神派的硫磺彈引發火災,燒死在客棧。
而現在,已經死去的逍遙子好好的出現在王員外的門口。
還瀟灑地握著一把劍。
只不過誰也想不到,這位年輕瀟灑的公子居然是已經“死”了五年的殺手逍遙子。當然,更想不到的是這位看上去又年輕又富有又瀟灑又有點靦腆的少年公子,居然已經快四十歲了。
“嘿嘿?!卞羞b子忽然笑了一下,然後他就出劍了。
逍遙子先是一劍結果了王員外的性命,然後徑直衝進慌亂的人羣中展開殺戮。他臉上毫無表情,彷彿對身邊的鮮血視而不見,也不顧四周大作的驚呼聲和慘叫聲,他只是一直在殺戮,無論是面對任何人,都沒有一絲的表情。
被鎖在柴房的熊涇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吵鬧,然後是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不由得頭皮發麻。他不知道,壽宴上的人正在被一個殺手無情的殺戮,王府沒有一個人能在逍遙子的劍下活命。熊涇聽到慘叫聲越來越近了,然後他聞到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他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連忙尋找可以把手上的麻繩解開的一切工具。但他在柴房裡什麼都找不到。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的來回踱步,額上隱隱見汗。慘叫聲漸漸消失了,血腥味卻越發濃烈。四周安靜起來,安靜到熊涇能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柴房。
熊涇跑到了一垛柴後面藏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感,襲上他的心頭。
“吱呀?!辈穹康拈T開了,熊涇緊閉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出。
“噠,噠,噠……”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熊涇藏身的那垛柴堆前,停了下來。
“嘿嘿。”逍遙子知道有人躲在柴堆後面,但他並沒有要出劍的意思。良久,逍遙子說:“年輕人,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熊涇張開眼睛,猛地看見一個滿身血污的人拿著一把劍,正在笑吟吟地看著他。
“哇?。?!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了,我不是王府的人,我只是一個奴隸而已,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熊涇被滿身是血的熊涇嚇到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自己看到了惡魔。他不住的磕頭,磕得額頭都破了。
逍遙子按住劍,饒有興趣的問:“你很怕死嗎?”
“我……我怕。”
“爲什麼怕?”
“因爲……我死過一次,而且,我害死了自己最親的人,我要爲她而活。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逍遙子本來懶散的眼神聽到這裡突然精光一閃,慢慢收起劍:“你起來吧,我不殺你。王府的人都被我殺光了,你也不是奴隸了。你自由了?!?
熊涇聽到他一個人把王府的人都殺光了,不禁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而且,他剛纔說……他熊涇不再是奴隸了!他自由了!熊涇瞬間淚流滿面,又是不停的給逍遙子磕頭。
逍遙子也沒說什麼,轉身欲走。
熊涇看見逍遙子已經走遠,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突然覺得自己無處可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一個念頭,此刻涌上他的心頭。只因爲一句話。
“如果我逃跑成功了,我一定會回來就你出去。”
秦嵐。
既然他無法兌現這個承諾,至少也要替秦嵐報仇。
他咬咬牙,追了上去。
“前輩!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