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王微微偏頭看著阿冰:“你且說,不管說對說錯,都沒有責罰這一說。你本來就只負責一個區域,我今天問你,不過是想知道你心中對賭場的一個概念?!?
得到了賭王的保證,阿冰便放寬了心。
他不由得侃侃而來:“盈滿利一共有十八個區,其中百家樂一共五個區,老虎機三個區,輪aa盤兩個區,其餘紙牌類八個區。這其中,以六區的百家樂和八區的老虎機,十八區的骰子和牌九盈利最好。據我的觀察,我所負責的三區,幾個區之中屬於中等,日均流水三億左右,但盈利率超過30%,一區和二區略遜於三區,五區、七區高於三區,而六區則大約高於三區一倍還要多。至於老虎機,阿冰也去大致玩過一下,盈利率和百家樂基本持平……”
阿冰說了足足五六分鐘,才大致把盈滿利的情況說了個輪廓。
然而賭王已經非常滿意了。
其實,讓阿冰說的再詳細一點他也能做到,整個盈滿利的流水他都能看得到呢。
不過說的太清楚,未免太引人側目了。
屆時他自己也未免能自圓其說。
所以簡單說一下,已經足夠滿分了。
賭王讚許地看著自己的七兒子。
當年這個兒子生下來,就是最討他喜歡的,不過後來幾經變故,他已經對他完全放棄了。
沒想到到今天,他竟然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他滿意的點頭:“很不錯。阿冰你只負責了一個區域,竟然就能對整個賭場都大致瞭解清楚。不錯,很不錯。我聽人說你現在十分勤奮刻苦,如今看來是不假的?!?
衆人難得聽到賭王這般稱讚人。
上一次他夸人,還是因爲三少做出了近二十年來賭場最好的的業績。但他也是隻說了三少做的還不錯。
沒有這般連著說三次很不錯。
大家都知道,賭王這是絕對要嘉獎阿冰。
果不其然,賭王頓了頓,便說道:“既然阿法今天犯了錯,阿冰又這般瞭解盈滿利。從此刻起,盈滿利便交到阿冰手上運營吧。”
阿冰喜不自禁,頓時低下頭去,壓住自己的喜悅,穩穩地道謝道:“謝謝爸爸的器重?!?
“先別急著謝,”賭王擺手,“等你做出成績來再說吧,阿冰你從來沒有正式管理過一家賭場,今天這個努力的勢頭還要保持。你也知道,在這個家裡,你只要優秀,總會有你的一席之地。還有,我不太喜歡兄弟相殘這樣的事,今天阿法的事情,算是也給你敲一個警鐘。”
阿冰忙恭敬而惶恐地點頭:“是的爸爸?!?
賭王又看向樑少法:“至於你,阿法,你也是我的兒子。我再狠心,也不至於把你送到監獄去。這樣吧,我有幾個世交,都在a城大學裡任教,讓他們幫你看看,有沒有合適你的教書職位吧?!?
二太心裡又氣又苦,好不容易纔把這個兒子培養出來,誰知道一遭馬失前蹄,什麼機會都失去了。但她面上偏還不能顯露出來,只能對樑少法道:“還不謝謝你爸爸?”
樑少法抖抖著,似有不甘。
但最終,還是埋頭,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爸爸?!?
賭王便揮了一下手,露出了疲態。
“今天就到這裡吧,該回去的都回去吧,該出去的也都出去了。我要休息了?!?
他說著這話,五太安美琪便過來扶他。
賭王卻甩開了她,對阿冰說道:“阿冰,我要去一下書房,你扶我過去?!?
還沒走的人又是一驚。
衆所周知,賭王子女雖然衆多,但他向來都不喜歡子女攙扶自己。
五太來之前,都是二太攙扶他的,而現在都是五太攙扶。
如今卻突然讓阿冰攙扶他。
所有人的心裡,不由得都打了一個突。
看樣子,賭王對於阿冰,那是真的與衆不同了……
阿冰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去扶住賭王,小心翼翼地扶他上樓。
等到了書房,賭王坐到沙發上,便吩咐阿冰:“把門關好?!?
待阿冰關好回過身來,賭王不等他先說話,便開口道:“那四個人,是你幹掉的吧?”
阿冰心裡一頓,忙裝作無知:“阿冰不知道爸爸說的是什麼,哪四個人?”
賭王突然啪的一聲拍了桌子一掌。
“住口!”他怒道,“在我面前,你還裝什麼無辜?你那點小把戲,誰人看不出來?阿法有幾分本事,幾分膽量,我不知道?就憑他,槍都不敢拿,還敢去殺人滅口?你在別人面前裝裝也就算了,現在這裡就我們父子兩人,你還要矇騙我嗎?”
阿冰一見賭王是真的發怒了,也嚇得不輕,他急忙鞠躬:“爸爸息怒,阿冰也是無奈之舉。這世上弱肉強食,別人已經對我下套,我若是再不反擊,恐怕今天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就是我。阿冰也知道什麼事情都是瞞不過爸爸的,阿冰實在不應該存有僥倖心理?!?
賭王聽這七兒子承認得這麼爽快,忍不住嘆氣。
“阿法要是有你半分機靈和擔當,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般田地?!?
阿冰忙說:“或許教書纔是五哥最大的心願,爸爸今日之舉,或許是成全了他也不一定?!?
賭王搖頭:“你也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也不用隨便給我戴高帽子。我活在這世間幾十年,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哎,七仔,我從前實在是太看輕了?!?
“以前是阿冰不懂事,”阿冰忙接口道,“以前的我,我自己想想也實在羞愧,有辱爸爸的血統了?!?
賭王聽他這樣說,臉上倒是顯出了一點笑:“你這般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我看到確實十分欣慰。你實話告訴我,這事情到底是你主動陷害阿法,還是將計就計?!?
阿冰很認真地看著賭王:“阿冰絕不會主動去陷害別人,將計就計也談不上。我只是發現賭場裡流水不對勁,順勢一查,就查出了這麼個事。阿冰也從來沒想過要用這事情來害人,只是今日別人打到我臉上,我如果不自救,就只能任人宰割?!?
賭王又是微微嘆氣:“兄弟相伐,沒想到最終你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哎,罷了罷了,阿冰,你要如何和他人爭鬥我也不管,但是你今天須得在我面前發誓,無論如何,絕不去殘害你的兄弟姐妹?!?
阿冰微愣:“其他人來殘害我,我也不得反擊麼?”
賭王搖頭:“其他人先出招,你若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我也便不會責怪你。但若你主動算計他人,則逃不出我的眼睛?!?
“阿冰知道了。”阿冰點頭,“我絕不會主動去算計我的兄弟姐妹?!?
賭王又微微笑:“去吧,我相信七仔你是個聰明人,不會讓我失望?!?
這一晚,阿冰就住在自己在樑家的房間裡。
夜深寂寞,他一人半躺在*上,望著昏黃的落地燈發呆。
阿冰知道自己是個害怕寂寞的人。
要不然從前身邊也不會走馬燈似的換著女人。
成爲樑少冰的這一個多月,堪稱他這幾年來活得最清心寡慾的一段日子。
他擡頭,看著天花板呼氣。
“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個人呢?”他問自己,“找一個再也不用換掉的女人?!?
這麼一個值得慶賀的晚上,他卻沒有如同從前那般出去喝酒玩樂,而是就這般靜靜地呆在房間裡。
因爲突然間,就厭倦了從前那樣的生活方式。
他知道,這次的勝利,只是一個開端,一個熱身賽。
真正的戰鬥,纔剛剛打響。
後半夜的時候,他突然驚醒了。
原因是他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有什麼冰涼陰冷的東西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一條蟒蛇,或者是一隻鱷魚,總而言之是極其危險而可怕的東西,覆蓋在他的身上,吐著溼冷的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阿冰一個激靈坐起來,起先是以爲有人潛伏在他的房間裡,要伺機而動。
繼而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
他在房間裡愣愣地做了許久,然後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樑家。
凌晨十分,a城依然是燈火通明。
一座賭城,是真真實實的不夜城。
阿冰的目的地卻是醫院。
哪怕全城都亮著燈,阿芷的病房卻黑燈瞎火。
阿冰點開打火機,他注意到病房裡只有阿芷一個人。她睡著了,夢裡面也皺著眉頭。
他便在她身邊坐下,很輕的,怕是吵到了她似的。
沒有開燈,也沒有再用光源去照她。
只是那般靜靜地坐著,身邊多了一個人,突然覺得踏實了很多。
阿冰就那樣坐著,竟然就坐著睡著了。
一直睡到天矇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