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章 痛定思痛赴遠程 劍拔弩張秦州城
緩緩從混沌之中清醒的靈兒,猛然間將眼睛睜開,看到滿臉淚痕的丫頭正輕輕呼喚著自己,搖搖晃晃中,勉強將身體撐起來,便看到馬車沿著大路一陣狂奔,這是的靈兒直覺生不如死,對一旁的丫頭道:“丫頭,我們這是去哪兒?”
丫頭看她臉色煞白,嘴脣發青,便小心翼翼地道:“我們現在是要回家找谷大人!”
靈兒將她手中一直拿著的那封信接過來,輕輕的拭去眼角忍不住流下來的淚水,拆開來一看,只見信上的字跡顯得有些慌亂,看得出便是王世雅在慌亂之中寫下的。
靈兒:
接到此信之後,速速歸來!
昨日拜訪家兄王世倫,將風厲送醫之事一講,原本和顏悅色的家兄忽然臉色大變,連連嘆氣,細細追問之下,才得知,這是一個必死之局,風厲送醫,名義上是送醫還鄉,實際上卻是去剷除秦州知府盧有志。
這位盧有志大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秦州知府,但是卻貪贓枉法,心狠手辣,但凡有向上舉報者,便是殺人滅口,雖然是如此,但卻動他不得,他是如今太后的親侄子,皇上早有心除去他,便讓風厲前去。
原想不過是殺貪官,不會有事,但得到家兄指點一二才明白,事關重大,情勢危急,皇上讓風厲殺盧有志,待盧有志死了之後,便又會讓人除去風厲,以堵住太后之口。
如今顯揚已經親赴秦州,希望能夠儘早將此事解決,將厲兒平安帶回。
世雅
靈兒看到這裡,立刻清醒過來,便大喊停車,方纔暈倒已經嚇壞了家丁,現在大喊,都以爲是靈兒有意外,便立刻停車查看,靈兒從車裡跳下來,對家丁道:“把馬解下來!”
家丁看她一臉嚴肅也不敢多問,便直接將馬從車上解下來,靈兒又道:“將你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
家丁嚇呆了,連問都不敢發,只顧著遵命而行,當街便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靈兒將衣服接過來,便又上車,丫頭只得跟下又跟上,來到車上,將門關好,靈兒將自己身上的女裝褪去,換上車伕的衣服,又將手中的書信交給丫頭,吩咐道:“丫頭趕快到我家告訴所有人,我現在先走一步,說是風厲已經死了,說什麼我也不相信,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見到他的屍體!”
說罷又從車伕手中要來火種,直接將信燒燬,親眼看著那張薄薄的紙被火苗吞噬殆盡,才轉頭對身後的丫頭道:“這封信中的內容,千萬不可以對任何人提起,若是被人拿到,隨時有可能是一場抄家滅族的慘禍!你現在幫我回家告訴我父母和豆子他們,就說大夫人有事召我回京,旁的什麼也不要說!”
丫頭連忙道:“這件事情明顯是個巨大的陰謀,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有辦法扭轉乾坤,還是讓豆子和楊純跟你去吧!”
靈兒搖頭道:“不要讓豆子和楊純知道風厲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現在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以他們二人的性格,一定會將天都捅破的,無論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好,都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尤其此事牽連極大,動輒便是要掉腦袋的事情,要告訴他們,現在還不是時候!”
丫頭仍舊不放心,便道:“我該怎麼辦?靈兒,有誰可以幫你?”
靈兒點點頭道:“還有我自己可以幫自己!”
將衣服換好,又將丫頭和家丁身上所有的錢都裝好,立刻翻身上馬,直奔官道而去,前往秦州。
一路馬不停蹄,就是馬也換了三匹,終於在第六日,趕到了秦州城,秦州城中一派安穩祥和,百姓一樣生活,街道一樣熱鬧,六日來只是吃些乾糧果腹的靈兒,雖然到了滿街吃食的街道,卻不覺得餓,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卻不覺疲乏,整個人處於一種類似於靈魂出竅的狀態,如同行屍走肉,對眼前的一切都毫無感覺。
看了半日,終於發現與先前唯有一點區別,巡邏的衙役更勝從前,不僅數量上增多,而且裝備也更勝從前,空氣中有種劍拔弩張的氛圍,彷彿正在噤若寒蟬得防備什麼。而守衛城門的風家軍已經全數撤退,秦州軍營之中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傷兵也全數轉走了。
見到靈兒從秦州軍營出來,立刻有兩個衙役模樣的人衝上來,將她鎖住,直接帶到了縣衙,靈兒並沒有掙扎,只覺事情實在是蹊蹺不已,便跟了他們回去。
來到秦州府衙中,一個師爺模樣的斜吊眼兒接見了她,只問她了一句:“你與風家軍是什麼關係?”
靈兒不假思索,便道:“我聽說做人要學風顯揚,當兵要當風家郎,如今國家危殆,戰火四起,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便是要來參軍,上陣殺敵!”
斜吊眼兒看了看靈兒,便道:“放了他吧,又是一個受到風顯揚鼓動的傻子,我在秦州軍營中的確沒有見過他!”
靈兒看了看四周,已經有很多人都被用鐵環鎖住,便問道:“他們怎麼了?”
斜吊眼兒看了看靈兒,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開導起了靈兒來:“小兄弟,不要怪大哥沒有教過你做人的道理,做人最好是不該問的時候,什麼也不要問,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好處,你不要以爲外面的人傳說風顯揚有多好,他不也是個弄權的人,這些人誰沒有兩把刷子,好人,全都死光了!不要亂問亂講,小心惹禍上身!”
靈兒裝作心悅誠服的受教模樣,連忙拱手作揖,便從衙門出來了。
從衙門出來,又到官棒看了一次,卻是什麼與風家軍相關的消息都沒有,這纔打定主意,直奔易門。
可是前往易門方向的城門守衛森嚴,站在門口看了半個時辰,幾乎每一個從這裡經過的百姓,都要被貼身搜查,有沒有攜帶武器,正猶豫著如何出城,便看到旁邊一個小偷將手直接伸進了一個老太太的衣兜,便連忙大叫道:“抓賊!抓賊!”
這些守衛城門的人,都是衙役,一聽到這樣的話,便立刻習慣性地衝了過來,天助我也,這個小偷不只是一個人在作案,而是一夥人,雖然看到大批的衙役衝過來,這些長期盤踞在此地的霸主小偷們也不是好惹的,只是一會兒工夫,便聚集了數十人,手持利器,與衙役對峙,而一直站在城門口的衙役看到自己的同伴遭到了頑抗,全都衝了過來,亮出隨身攜帶的武器。
一看到這亮出武器的畫面,所有的百姓都四散逃跑,亂成一團,靈兒便趁亂混出城去。
出城之後的靈兒纔看到,在城門口聚集了許多進城的百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一人告訴靈兒,這秦州城便是對著易門方向的城門實行嚴把,只許出,不許進,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很多天了,別說是進城,就算是能夠出城的也很少。
靈兒向他探問易門的情況,一問三不知,只說自己是到秦州探親,易門一切都好。
看來,要想知道情況,也只有親自去看了!
又是一段煎熬一般的旅程,靈兒一路上都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爲何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風厲的消息,是刻意的封鎖,還是三孃的誤傳?還是另有詭秘不已的陰謀?
滿心忐忑地來到易門,守城風家軍一如既往的雄姿英發,並無不妥,靈兒直接驅馬進去,卻被守衛攔住,這是一個陌生的面孔,並未見過靈兒,只是攔住她說軍中重地,閒人免進。
靈兒長嘆一聲,便直接說出了軍師的名字,只當是這個傢伙的確是個新來的,連軍師叫什麼都不知道,靈兒急火攻心,如今便是在眼前,也不能進去,正欲發火,忽然看到雁南衝過來,驚呼道:“我的天,你怎麼會來!”
跟著雁南進去,果真看到了風顯揚,不過是短短數日未見,便已經是斑白了耳鬢,坐在桌前,神色凝重。
靈兒四下張望,果然沒有看到風厲的身影,渾身一陣犯冷,卻仍舊不死心,問道:“風厲呢?”
她這一聲問,便讓一直沉思的風顯揚擡起頭來,看到靈兒站在堂下,大驚失色,看看她身後無人,旋即恢復了平靜,不好說話,這纔將手中的一樣東西拿出來,遞給靈兒。
靈兒一看,如此熟悉之物,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傷痛,壓抑多日的絕望就在這一瞬間完全暴露出來,這被她無數次用希望壓下去的可怕東西,就是因爲風顯揚手中的那件東西傾囊而出,無法包裹住這絕望的胸腔開始變得疼痛無比,一陣賽過一陣的暈眩,更爲可怕的是,這悲傷無法用眼淚來稀釋,只能如此強硬地塞在胸膛裡面,脹裂一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