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章 鬧市救人引魑魅 命喪黃泉不知情
從市集到劉大娘家要經過一片荒涼的山坡,原本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可是她卻在那裡看到了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那幾個從市集中蒸發了的**,竟然全數在此開荒種糧,種的正是可以在這樣紅色土壤中能很好存活的苦蕎,那幾個作威作福慣了的人,哪裡受得了這重體力活,太陽才還未下山,就看到幾人神遊太虛一般地苦苦支撐,卻無一人敢偷懶,見到她來了,更是連眼睛都不敢直視一下。
環視四周,並無人煙。
她心中暗自好笑,那的確是個充滿幽默感又有有力手腕的男人。
沒有想到回城的路上竟然有組織的暗號,循跡而去,在一棵高大的樹冠之上,找到了一個鳥窩,窩中竟然有一副地圖,詳細標明瞭風顯揚所在帳篷的位置,並帶有一封密令,命她深夜前往暗殺。
雖說軍中守衛森嚴、哨崗林立,可是對於她這樣身手奇快的高手來說,一個人悄悄混入其中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聽說那風顯揚武功渾厚,她只知道倘若自己無法一招取他性命,便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於是在進入軍營之前,她已經將身上所有財物全數留給了睡夢中的劉大娘,臨走之時還將劉大娘門口的石缸之中挑滿了水。
潛入軍營中正是三更時分,正是衆人睡得最沉的時間,巧妙地避過幾個守衛,順利來到圖中所標註的位置,帳篷外竟然無一人站崗,她甚是懷疑地圖出了錯,於是又循圖再找了一遍,仍舊回到了那頂帳篷邊,正想進入,已被帳中拳腳聲驚住,下意識躲閃到一個角落中。
只見帳中拳腳聲結束,燈火點亮,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喝令捉拿刺客。不一會兒集結的士兵便將帳中刺客五花大綁拿到帳外,只見那男人仔細打量跪在地上的人。
蕭瀟定睛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前來行刺的正是她所屬秘密組織的人,看裝束也是組織中地位最高的高手,還有五個之多。
風顯揚能夠一個人擒住五個高手,不能不讓她有些膽怯。
事情是水到渠成的,五個人全都吞下藏在牙齒中的毒藥自盡,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聽到風顯揚讓手下士兵將刺客屍體全部安葬,這個風顯揚,他究竟是什麼人?
在搖曳的火光中,她看到他側過來的臉,竟然是他!風顯揚正是那個有著春天辦溫暖笑臉的男人?
知道自己不敵,她便悄悄離開了,回到家中,天色發白,劉大娘仍在夢中。
躺在牀上思忖,不知不覺睡著了。正午時分方纔醒過來,發現劉大娘不在,而野菜籃子也不見蹤影,想是那劉大娘見她太累,自己上街買菜去了。
劉大娘一般傍晚時分便能回來,今日一去竟然夜色如墨仍沒有看到人影,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她連忙出去尋找。
遠遠便聽到劉大娘和一個男人對話,便衝上前去,只見到劉大娘腳上包著草藥,正伏在一個男人背上,而那個男人,正是昨晚她打算行刺的風顯揚,此刻的他儼然一個溫和有禮的農夫,哪裡有一點兒殺氣。
劉大娘一見到她,便立刻向風顯揚介紹:“這是和我相依爲命的乾女兒!平日裡都是她替我去賣菜的!”
他衝她一笑,那笑容雖然依舊溫暖,但裡面卻只有禮貌,他已經完全記不起她了。
蕭瀟也衝他點點頭,然後向劉大娘說:“我已經見過他了,那日在市集中被幾個地痞調戲,多得這位公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全身而退!”
劉大娘一聽,心中大喜,她看眼前這個善良的小夥子和自己從山中撿來的乾女兒,越看越登對,一心想著撮合二人。
風顯揚聽她這麼一說,仔細回想,倒真是有這麼一回事,自己的確日前曾經在市集中教訓過幾個無奈,卻無奈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姑娘,有些羞赧,便不好再說話了。
蕭瀟看到他的臉一下子紅了,心中頓時覺得這風顯揚可愛,想他對千軍萬馬指揮若定,武藝超羣,卻在一個女孩兒面前羞紅了臉,一想到自己的使命便是將他置諸死地,便心中一股說不出的不悅,卻又無從說起。
劉大娘忙招呼風顯揚進去坐,又忙著讓蕭瀟做些菜,一頓飯吃下來,只有她一個人談笑,其餘兩人都看出她的意圖,有些拘謹,晚飯過後風顯揚立刻起身告辭,劉大娘心生一計,便大聲喊腳痛。
風顯揚信以爲真,忙上前查看,劉大娘趁機邀他明日再送些藥來,這回他倒是爽快地答應了。蕭瀟送他到門口,只見他有禮地向她告別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半夜時分只聽到竹林中傳來熟悉的召喚聲,似蟲鳴、似龍吟,乍一聽來令人毛骨悚然,蕭瀟自知是昨日並未完成任務,定然逃脫不了一死,心中也知道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一樣會被找到,索性直接找了出去。
樹林在月光照射裡,投下斑駁的樹影,偶爾露出一小塊月光,顯得斑駁而又可怕。暗處站立著一個人,此人之前十六年中,並未見過,她已能猜到幾分,此人正是組織最大的幕後黑手。
這是一個身份極爲隱秘的人,城府極深,心狠手辣,估計之前的負責人消失和耶律雲姬的死和他脫不了干係,都說那二人是任務失敗而死,其實未必,今日見到他現身,想必是有重要之事。
不出她所料,蕭瀟並沒有被殺,而是活生生地回來了,可是這比讓她死還要難受,可是她沒有選擇。
到達劉大娘住所,她已經注意到平日裡夜間的蟲鳴鳥叫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四處靜寂得讓人恐懼,這是一種跡象,樹林中埋伏著魑魅組織中的衆多高手,這是的蕭瀟腦海中反覆出現的,便是神秘男子口中的那句話:“是你自己下手還是讓別人下手,你自己選擇!”
她知道,那絕對不是玩笑,是一個真實的無可奈何的選擇。
神秘男子只是讓她做一件事,殺了劉大娘。
她很清楚地明白,她只能從命,她也只能選擇自己下手。
輕輕推開門,她依稀可以聽到黑暗中傳來劉大娘安詳而平和的呼吸聲,而這個如此鮮活的生命,馬上就會消失在她的劍下。
藉著月光看到劉大娘那慈祥的臉,想到她給了自己短暫人生中唯一的溫暖,她手中的劍開始顫抖,昔日的第一快劍,今日實在無法舉劍落下,月色越來越明,給出的時限越來越近。她敏銳地察覺到,窸窸窣窣的腳步開始在屋內緩緩逼近,看著仍然安睡不知所以的劉大娘,她咬咬牙,一劍刺向牀上。
緊緊閉上自己的眼睛,她甚至可以聽到鮮血濺出的聲音,可憐的劉大娘,在香甜的睡夢中,被她親手救回來、悉心愛護的乾女兒,就這樣送上了黃泉路,到死都還一無所知。
翌日清晨的山間,仍舊是一片寂寥,風顯揚手中拿著跌打藥來到劉大娘住所,卻昨日蔥蔥郁郁的草叢今日變得東倒西歪,頓覺不好,再一看劉大娘大門中開,忙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去,只見到蕭瀟一個人呆坐在院中,身上全是血點,再進門一看,昨天還精神奕奕的劉大娘已被人殺死。
在安葬了劉大娘之後,蕭瀟如願跟著風顯揚回到了城中。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風顯揚神色凝重地走在前面,並不發一言,其實他只是心中充滿了內疚,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這個因爲自己而失去的親人的可憐女孩兒。蕭瀟滿臉悲痛地走在後面,如此沉悶的痛,將她的心燒得煩躁不安,燒得一滴眼淚也無法掉下來,因爲那些閃著亮光的,晶瑩剔透的小珠子已經在流出來之前便已經被內心的炙烤自己的火燒得一乾二淨。
誰都沒有料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感恩不已,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隨時可以以身相許,單單那風顯揚就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似的,他並沒有將她帶回軍中。
風顯揚仔細查看了周圍的環境,聯想昨日自己在市集中喧鬧之處便將劉大娘送回,內疚之極,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劉大娘,也將這種內疚加倍償還在蕭瀟身上。
風顯揚並不是一個有錢人,拿出身上所有的積蓄,在小鎮上爲她租了一間房,還爲她置辦了一門小生意,讓她在東大門擺攤賣面,東大門站崗的士兵們總是會很照顧她,而且經常給她帶些新鮮的蔬菜瓜果,就算是三五成羣地放假出營,也會選擇在她的小麪攤上吃麪。
唯獨那風顯揚不見了蹤影,所有人都以爲她是那劉大娘的女兒,都管她叫劉姐,久而久之,她就真成了姓劉的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野心家想要的結果,殺死一個無辜的人只得到這樣的結果,無論組織還是她都是能接受的。
如何能更進一步地靠近風顯揚,便成了爲今之計、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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