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章 盛宴之上識巾幗 貌似無鹽配潘安
這日靈兒在家中閒坐,卻看到早上還興致勃勃出門去了的小嚴(yán)和湘月,一臉慍怒地回來,這兩個人雖然年齡上相差不遠(yuǎn),可是性格卻是南轅北轍,什麼事情都會有不同的看法,可是此次卻非常統(tǒng)一地表現(xiàn)爲(wèi)慍怒,實在是難得。
一見到靈兒,小嚴(yán)便忍不住抱怨道:“靈兒姐姐,你的朋友叫做什麼人?”
靈兒一猜便知道她們說的是孫菲菲,便笑道:“菲菲又怎麼得罪你們了?”
小嚴(yán)聽了,驚奇道:“你沒有跟我們一同出去,也知道是她嗎?”
靈兒忍俊不已笑道:“我們回到這蘇州城,不過是幾天光景,你們認(rèn)識的我的朋友,除了她還有誰?”
湘月一把將她推開,道:“廢話少說!你的朋友菲菲簡直是不可理喻!”
說完便欲言又止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小嚴(yán)跟在她身後,兩人很有默契地一邊走一邊交頭接耳,靈兒看看他們身後一臉無奈的豆子和楊純,笑道:“這又是怎麼了?”
豆子還未開口,楊純就搶先說道:“孫菲菲的那個有錢相公真不是個玩意兒,今天我們?nèi)ミ[船河,竟然這樣也會碰到他們,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刻意的安排,那個賤人一早就認(rèn)出我們,還讓人將船劃過來,靠近我們的船,這樣也就算了,他還要讓孫菲菲當(dāng)著我們的面給他和那些青樓女子斟茶倒水,而孫菲菲卻是什麼也不敢說,只是低頭做事,就是招呼也不同我們打一個,豆子不想惹事,就讓人把船劃走了,誰知道那個賤人看到我們要走,索性一甩手就給了站在一旁的孫菲菲一個打耳光,當(dāng)時要不是我攔著,小嚴(yán)估計可以跳到那船上,再打他一個耳光,看到這個,這兩個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靈兒有些不解,便道:“孫菲菲是我從小就認(rèn)識的朋友,雖然不是個特別要強的人,可也是個不吃虧的人,現(xiàn)在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她離開了那個家,也不見得會餓死,她父母家中雖然不算是富甲一方,但也算是一個小康之家,如此屈辱忍耐,確實不像是她的性格!”
一旁的豆子也無奈地說:“雖然不是她的性格,可是今天這事,可是我們親眼所見的!”
說完又看著靈兒,道:“連陌生人的閒事我們都管,現(xiàn)在是你的朋友,我們又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靈兒忍不住笑了笑,有些爲(wèi)難地道:“以前我們管的,是家門之外的閒事,現(xiàn)在忽然要伸手去管人家關(guān)起門來的閒事,好像有點兒不對!再說了,這個事情,我們還真是沒有辦法管,只能讓她自己來解決!”
豆子有些難以置信地說:“自己解決?又不是沒有看到,她解決的辦法就是咬著牙齒一直忍耐唄!”
靈兒嘆了一口氣說:“爲(wèi)今之計,我們只有先將事情瞭解個清楚,她究竟是爲(wèi)什麼這麼害怕那個男人?”
一聽到靈兒要幫助孫菲菲,湘月和小嚴(yán)都是舉雙手贊成。
既然事情是因爲(wèi)一次吵架而起,靈兒決定,就先從這明古軒開始。
來到明古軒,發(fā)現(xiàn)這裡仍然是賓客滿門,熱鬧非凡,從販夫走卒到文人雅士都彙集一堂,倒是頗有些雅俗共賞的味道,最令人佩服的是,這些人竟然能夠坐在一起也相安無事。
小二見到她們,很熱情地招呼她們坐下,小嚴(yán)開始認(rèn)真地詢問這裡有什麼好吃的,雖然很忙,小二還是耐心地向她介紹,她一邊聽就一邊點,最後數(shù)了數(shù)竟然點了整整二十七樣,菜品上桌,小二便騰出了一個雅間,換了一張大桌子,這纔將東西悉數(shù)擺在桌子上。
菜式的確是很美味。
正吃著,忽然有人推門進來,幾人擡頭一看,竟然是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身著布衣,但是卻也神采奕奕,氣宇軒昂,生的貌似潘安。
一看到幾人吃得高興,便將手中的一碟點心放下,笑道:“小二說你們這一桌點了整整二十七二個菜,我還以爲(wèi)你們?nèi)撕芏嗄兀m然現(xiàn)在看到你們是隻有幾個人,不過既然拿了來,就沒有拿回去的道理。這個菜,就放在這裡了!”
小嚴(yán)倒是不客氣,直接伸手便揮著道:“不要了!老闆,這些我們都吃不完,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見見你的夫人!”
老闆笑意滿臉,道:“爲(wèi)何要見我夫人?”
小嚴(yán)想了想,便道:“其實我都是認(rèn)爲(wèi),所有的老闆娘都是美人兒!”
老闆聽到這裡,爽朗地笑出聲來,而一旁生怕她把實話說出來的靈兒和小嚴(yán)則是忍住了一身冷汗,不過也對,她現(xiàn)在說的也都是實話。
老闆笑完了,才說:“如果你想看美人兒的話,見我家娘子就不對了,不過,若是見她一面,也不會覺得虧了!”
靈兒不解,問道:“老闆此言何解?”
老闆道:“我只是個做菜的粗人,於你們這樣的大家閨秀說話,還是不得要領(lǐng),既然如此,我便讓賤內(nèi)與你們見上一面,如何?”
靈兒點頭,笑道:“如此甚好,看來老闆不只是珍饈美味做得出神入化,做生意也是個高手,美食當(dāng)前,也能讓人秀色可餐,厲害,難怪你這明古軒可以如此好生意!”
老闆只是笑,便不再說話,行過禮之後便回去了,一旁的湘月將靈兒額前的一縷亂髮理順了之後,有些憂心忡忡地在她耳邊道:“你說,等一下出來一個女人,會不會比你還要漂亮?”
靈兒忍俊不禁道:“原本就沒有最漂亮的人,更何況,我們只是來吃飯的!”
湘月才拍拍胸脯道:“我還真是有點兒緊張呢!”
小嚴(yán)還是不停地吃,又笑湘月道:“你又不是男人,緊張個什麼勁兒?”
果然不一會兒之後,進來了一個女子。
所有的人都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這個明古軒的老闆娘,這個孫菲菲假想的情敵,竟然是如此的人,而且,這個人她們?nèi)齻€早就認(rèn)識,她便是那日獨當(dāng)一面,處變不驚的醜女。
醜女進來看到時她們?nèi)齻€,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便道:“極爲(wèi)已經(jīng)來過一次了,今日再來,還指名要見我三娘,是何意?”
小嚴(yán)口中的菜如鯁在喉,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三娘,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的問題,便直接問她道:“三娘,你是說,你是剛纔那個帥老闆的娘子,是這個明古軒中的老闆娘?”
三娘坐下,答道:“正是!”
小嚴(yán)將口中的菜勉強嚥了下去,接著道:“這是什麼樣的情況,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嘛!是不是開玩笑!”
三娘看著靈兒,認(rèn)真地問道:“夫人你也覺得奇怪嗎?”
靈兒輕笑道:“的確是有些吃驚,不過,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三娘聽到她這麼說,自然心知肚明她的意思,沒有再追問,只是笑道:“來嚐嚐我的新菜,這個算是送的!”
這時三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方纔放下的,竟然是整個盤子裡面,只有一個苦瓜。
剛纔都只顧著見三娘,完全沒有注意到老闆送進來的是什麼東西。
湘月有些遲疑,便道:“三娘,我們知道這苦瓜性寒涼,也是一種很好的菜式,可是爲(wèi)什麼你卻是讓我們吃生的呢?即使真的要讓我們吃生的,也未嘗不可,只是,你只要也應(yīng)該要切一切吧!”
三娘只是笑,並不多做解釋,只是抽出一把小刀,將整隻苦瓜一刀刀轉(zhuǎn)眼間就改成了苦瓜圈,風(fēng)厲這纔看到,苦瓜沒有被切開過,外邊極爲(wèi)乾淨(jìng),但是裡面卻是內(nèi)有乾坤。苦瓜裡面的心被掏空,裝的竟然是藕紅色透明的糕,已經(jīng)成型的糕牢牢地附在苦瓜上,切開之後的原片,外面是一層生苦瓜,裡面滿滿的是藕紅色的糕,很是好看。
將它放在口中,率先衝擊味蕾的是清清的苦味,然後是滑膩膩、甜絲絲的棗糕,感覺很奇怪,但是卻令人回味無窮。
三娘看了看靈兒的樣子,問:“夫人是否滿意?”
靈兒笑道:“滿意,三娘不僅是一個廚藝高手,更是個溫柔細(xì)膩、蕙質(zhì)蘭心的人,你向我展示的人生我看到了,獲益良多!”
小嚴(yán)伸手過來拿了一塊兒送到嘴裡,大喊:“好吃!可是我怎麼嘗不出什麼人生的味道!”
靈兒笑道:“三娘這是在告訴我們,人生是被苦難包圍著的,但是心中卻一定要有一絲清靜透明的甜!人生就如同這菜一樣,永遠(yuǎn)不會是一種味道的,也正是因爲(wèi)不是一種味道組成的,才更加地有滋有味,豐富多彩!”
小嚴(yán)做了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卻說:“還是不太懂,不過這菜倒是挺好吃的,我得帶點兒回去給楊純!”
三娘說:“原本做這菜只是一時的感悟,沒有想到卻被夫人賦予如此多的深意,聽來卻像是我在賣弄似的!”
靈兒坦言道:“三娘實在是太過謙虛了,想你巾幗不讓鬚眉,雖爲(wèi)女兒身,但是胸懷與情操絲毫不遜於當(dāng)今任何一位學(xué)者!”
於是力邀三娘一同喝酒,那三娘沒有一點兒扭捏,坐下便與兩人開懷暢飲,說到高興之處,甚至還捶胸頓足,侃侃而談,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