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綠裳獨自來到了扎府門外。有四五百個破衣爛衫的乞丐排成一條長隊,陸續的從扎府下人的手裡接過施捨的白饃米湯。還有一百多個窮衣書生,也陸續的從扎府下人的手裡接過施捨的銀兩。綠裳對把守在院門外的官兵說明了身份來由,把以證自己身份的天修門牌交在官兵手裡。一個官兵審視完天修門牌,跑了進去通知了方管家。
方管家把綠裳帶進了扎府,朝著世善堂走去。綠裳聽見世善堂裡傳來了孩童的啼哭,哇哇的甚是響亮鬧心。
綠裳對走在頭前的方管家道:“怎麼哭的這麼厲害?”
方管家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不知啊,少爺整整哭了三日了,可把老爺夫人急壞了,連著請了二十個奶孃都哄不笑少爺。”
方管家邁進了世善堂的門檻,對坐在堂中正椅上的扎同善稟道:“老爺,就是這位天修門子要見老爺。”
綠裳恭恭敬敬的給扎同善行了屈膝禮道:“扎大善人天壽,晚輩綠裳見過扎大善人。”
扎同善聽著裡廂傳來孫子的啼哭和夫人與兒媳哄逗孫子的動靜,他心裡萬分焦急的對綠裳道:“三奇偷溜出扎府有九日了,官兵也在四處尋找三奇。倘若姑娘的表弟和三奇在一起,不會有危險。三奇雖然瘋癲多變,但心地善良忠厚。”
綠裳聽後心情好了許多,觀見扎大善人滿臉的焦急擔憂,綠裳屈膝禮道:“扎大善人,晚輩家鄉的婦人哄孩子聽話,常常會吹笛子,不妨讓晚輩吹笛試試。”
扎同善趕忙起身一邊走來,一邊說道:“快請姑娘隨老夫進去裡廂。”
綠裳隨著扎同善走進了裡廂,瞧見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夫人和一個長的天香國色的少婦守在牀前,她心想二位夫人應該就是老夫人和見秋夫人,相傳二位夫人是仙鳳轉世。
扎同善對綠裳說道:“綠裳姑娘,這是老夫的夫人和兒媳見秋。”又對夫人和見秋道:“讓綠裳姑娘試試看。”
綠裳恭恭敬敬的對著老夫人和見秋夫人行了屈膝禮道:“晚輩綠裳見過老夫人,見秋夫人。”
老夫人忙道:“姑娘不必拘禮,快來哄哄天恩。都哭了三日了,別哭壞了身子。”
老夫人心疼的抹了抹流出的眼淚,見秋夫人低低的泣淚。
綠裳走到牀前,瞧見躺在牀上被窩裡的男童哭的眼睛不睜,滿臉通紅,四肢在被窩裡亂拱亂蹬。她從懷衣裡掏出了竹笛,吹起了家鄉婦人常常吹奏的笛聲。還真是管用,天恩漸漸的停住了啼哭,露出了笑臉,眨巴著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瞧著綠裳。
扎同善大喜,老夫人大喜,見秋夫人忙給綠裳下跪,綠裳哪敢受此大禮,連忙也給見秋夫人跪了下來,老夫人歡喜不已的走上前,一手一個把見秋和綠裳攙了起來。
扎同善一邊往外堂奔走,一邊喚著管家:“管家,管家,府裡來了貴客,快備佳餚款待。”
綠裳在客善堂住下,教會了見秋夫人吹笛。見秋夫人爲了表示謝意,把一個黃金鳳簪贈給了綠裳。綠裳心裡掛念著龍東赫和蕭鐵,她難以入睡的望著窗外的白月說道:“蕭鐵,你絕不能死。東赫應該到了青簾谷了。”
青簾谷裡清風微拂,河面上映照著一輪圓圓的白月。河畔上燃著一小堆柴火,龍東赫和夏紅鳴相對坐在柴火邊。二人吃著乾糧,聊著各自的趣事。
龍東赫繪聲繪色的說道:“突然鬼童從墳頭冒了出來…”
夏紅鳴趕忙打斷:“別說了,我害怕。”
她眼神兢懼的左右瞧了瞧,瞧見漆黑一片有些恐怖。
龍東赫笑道:“向茂山說生肖屬雞的男人天生不怕鬼,我生肖屬雞。”
夏紅鳴忙道:“我生肖屬猴哎,你除了捉魚捉鬼就沒有別的說了麼。”她眼神曖昧的瞧著抓耳撓腮的龍東赫,想對龍東赫傾吐心聲。可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突聞就近的一棵大樹上拴著的兩匹大馬蹦了起來。
兩匹大馬一邊跺著鐵蹄亂轉,一邊不安分的嗤嗤的噴著鼻響。
夏紅鳴小臉納悶的說道:“怎麼了?”
龍東赫無知的搖了搖頭,仰頭望了一眼當空的白月。兩匹大馬忽然發瘋似的扯著嘴裡的繮繩,弄的大樹沙沙沙的搖晃了起來。二人驚恐起來趕忙起身,又見兩匹大馬同時揚起前蹄大聲嘶叫,拼命的扯著嘴裡的繮繩,硬生生的把繮繩扯斷了。二人驚恐的不知所以,只能憑著感覺判斷有什麼惡物在逼近。也不敢隨意移動,背對背的警惕著四周。白馬奔來河邊揚高前蹄衝著河面嘶叫,像似十萬火急的求救。黑馬奔向前邊揚高前蹄衝著流著瀑水的青石崖嘶叫,像似威風凜凜的恐嚇。
突然,一股黑霧帶著忽忽的風聲從青石崖頂率先俯衝撲來,緊接撲來七八十股黑霧,它們追追趕趕,互相碰撞,就像劃過天際的流星,又像吃人不吐骨頭的黑蛇。黑馬的馬鬃頂風飄揚,依在撲騰前蹄馬嘶懼亮,很快的黑馬被黑霧團團圍住,不見了蹤影。有四股黑霧齊頭並進,朝著河畔的二人撲來。
“啊!”夏紅鳴大叫了一聲,一頭扎進了龍東赫的懷裡。
龍東赫也是萬分驚恐,雖不明白這些黑霧是什麼,但能感受到黑霧迸發著陰毒惡意,他摟緊懷裡的夏紅鳴一併跳入了河裡。就在忽嗵一聲水花四濺的同時,河面上一下子激出了幾千條活魚,夜空投來的白月光打在活躍的魚鱗上,折射出無數的鋒利白光,逼退了襲擊白馬的七八十股黑霧。白馬奄奄一息的倒在河畔上,慢慢的閉上了雙眼死去了。
龍東赫和夏紅鳴一併把頭探出了水面,夏紅鳴嗆水的咳了幾聲,龍東赫望見七八十股黑霧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飛去,他趕緊扶著夏紅鳴游上了河邊。夏紅鳴全身癱軟的倒在地上,大難不死的哭泣起來。
龍東赫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離開這裡。”
夏紅鳴泣道:“我,我,我想回家,你快送我回家。”她嬌氣的抱怨了一聲:“這是什麼鬼地方。”
龍東赫道:“那些黑霧朝著我們來時的方向去了,我們趕回鐵蜜村安全。”
夏紅鳴道:“我全身無力,站不起來。”
龍東赫道:“我揹著你,快。”
龍東赫背起夏紅鳴,他使出輕功疾走帶飛的上了青石崖頂。
七八十股黑霧飛過了巴山上空,飛來了慶重城東門外的樹林。他們變幻成七八十個惡鬼士兵分別站在七八十棵樹頂上,用只有眼白的眼睛望著寧靜的慶重城。一個惡鬼士兵變幻成黑霧率先撲向了慶重城,接連七八股黑霧撲了上去,後繼又撲上了幾十股黑霧,把守東城門的衛兵對就到眼前的幾十股黑霧渾然不覺。忽然一聲高亢的“阿彌陀佛”和幾十道金光流星一併衝出了東城牆,把飛撲而來的七八十股黑霧打的魂飛魄散。一股黑霧僥倖的逃脫了,飛竄進了樹林。
清晨,天氣大好,龍東赫和夏紅鳴趕來了鐵蜜村,如今的鐵蜜村有三十七戶人煙。遍村是飛來飛去的蜂羣,鄉親們也如蜂擁一般的聚在了龍家的院子裡。鄉親們眉開眼笑的打量著城裡來的夏紅鳴,也在七嘴八舌的誇讚著夏紅鳴。
龍東赫給上座的爹孃磕了三頭,夏紅鳴給龍父龍母行了屈膝禮道:“晚輩夏紅鳴,是龍東赫的師姐。”
龍父忙道:“好好,夏姑娘不必拘禮。奔途勞累,快進屋裡歇息。”龍
東赫起身環視著圍觀的鄉親,不見寫金公和蕭鐵到來,他對爹孃問道:“爹,娘,寫金公可好?”
龍父道:“寫金公兩月前去世了,臨死時還唸叨著你們。”
龍東赫的心頭激起一陣哀痛,又聽爹爹說道:“你們一走就是兩年,此次怎麼不見鐵兒和裳兒回來?”
龍東赫心頭又是一陣焦痛,夏紅鳴見他神色驚恐,眼裡的淚光忽閃了那麼一瞬,夏紅鳴強顏歡笑的對龍父龍母說道:“綠裳和蕭鐵在天修門過的很好,這一陣子在加緊備考鼓試,監院沒有給他們準假,他們過一陣子會回來探親。”
話音未落,就聽院外傳來“東赫東赫”的婦人叫聲。
劉念從江邊大汗淋漓的趕進了龍家,龍東赫趕忙轉過身上前去迎。
“嬸子。”龍東赫熱淚盈眶的叫了一聲。
“哎哎哎”劉念連忙應著,兩手相托在龍東赫伸來的雙臂上,也是熱淚盈眶的打量著龍東赫的變化,在她的心裡龍東赫已然是她的女婿了。
龍東赫笑道:“叔呢?”
劉念道:“你叔去捕魚去了,天黑纔回來。”她好生的打量著龍東赫身後的夏紅鳴問道:“這位姑娘是?”
夏紅鳴行了屈膝禮道:“晚輩夏紅鳴,是龍東赫的師姐,也是綠裳的師姐,綠裳過一陣子會回來探望嬸子。”
劉念笑道:“夏姑娘生的好美,快進屋裡歇息。”
夏紅鳴轉過了身,朝前邁了一步就聽劉念又對龍東赫道:“你和裳兒抓緊把婚事辦了,我們當爹孃的也早放心。”她慌忙轉過了身,眼睜睜的盯著龍東赫側臉微笑的點了點頭,她的小臉瞬間寒冷的凝凍了鄉親們的笑臉,她心中暴跳如雷的走來對龍東赫說道:“你騙的我好苦,你居然是人面獸心。”夏紅鳴揮出一記重重的耳光讓龍東赫當衆難堪,她泣不可仰的昏了過去。
夏紅鳴受傷了,傷的很重很重。想想這兩年她對龍東赫是如此癡情,到頭來卻是這般下場。她埋在被窩裡傷痛欲絕的哭泣,無法嚥下這口氣。
龍父對龍東赫道:“你得罪了掌門千金,以後在天修門肯定沒好日子過。依父之見,這次回去把裳兒和鐵兒一併叫回來吧!”
龍東赫答應了父親,其實他的想法和父親的想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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