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彩秀憋氣的“你”了一聲,就見武重發隔著門掬笑道:“師兄是想吃烤雞不是,我這就帶師兄去吃?!?
門裡的三奇叫道:“甭拿烤雞來哄我,後院賬房根本沒有銀兩。欺三奇好耍麼,你這個瘋子!”
武重發笑道:“不耍不耍,師兄快快開門,今日有貴客來宿,保準兒讓師兄一人吃去一隻烤雞?!?
團彩秀沒好臉色的“嘁”了一聲,瞧見一位衣錦華麗的老者走上前來。她發覺老者慈眉善目,雍容華貴,不是一般的富人,她微笑的對著扎同善敬了敬首。
扎同善走在兩階下一臉溫和的對著兩扇門笑道:“三奇。”
僅這麼一叫,就見兩扇門呼啦的敞開。奔出一個全身髒兮兮的人來,這人懷裡抱著一個襁褓嬰兒。那嬰兒不哭不叫,小嘴吮吸著三奇的一根手指頭。三奇有四十三歲,因走火入魔瘋了十七年。“扎老爺扎老爺?!比鏆g喜的不得了,抱著嬰兒圍著扎同善的身子又蹦又跳。
六十六名弟子一聽“扎老爺”皆是吃了一驚,趕忙躬身作揖的敬拜去扎同善。
團彩秀也吃了一驚,慌著兩手理了理兩鬢亂髮,跟隨著武重發走下了兩階,武重發對還在蹦蹦跳跳的三奇笑道:“二師兄認的扎大善人,可見二師兄清醒如初??!”
三奇對著武重發白著眼的“呸”了一聲,就把懷裡的嬰兒抱給了扎同善?!霸蠣攨?!”三奇認真的說道:“你瞧瞧武重發的兒子餓的皮黃肌瘦,不吃烤雞哪能行吶。你再瞧瞧這些破衣爛衫的笨弟子,餓的哪有個人樣兒。嘿嘿…”他卻能放聲笑出來,還笑的甚是得意輕蔑。
扎同善手掂懷中嬰兒不足兩斤,又見團彩秀低低泣聲的接過了嬰兒。扎同善對武重發說道:“你派人前去扎府支來五萬銀兩,帶上老夫的親筆書信便可?!?
衆弟子心驚五萬銀兩足夠後院用五年了,五年後的今日恰是一魚真人出關之時!可見扎大善人的善意是如此周全,可謂一善過五?。∥渲匕l終於打消了扎同善和夏摩坤曾是親家的顧慮,他感動涕淚的趕忙跪下,衆弟子跟著跪下,一併抱拳說道:“扎大善人天壽。”
三奇也跪了下來學著大傢伙的樣子說道:“扎老爺齊天齊天?!?
扎同善笑道:“你們快快起來?!?
人們起了身,唯獨三奇埋頭跪著。
扎同善對武重發和衆弟子說道:“天修門乃武林第一大正派,老夫理應相助。黑義泉懷有俠肝義膽,老夫爲之敬佩。”扎同善俯身攙扶起了三奇,慈和的笑道:“就與老夫一併住在懷慈閣可好。”
三奇叫道:“可好可好,三奇就與扎老爺住在懷慈閣啦!”
這日下午,後院從未有過這番熱鬧。扎同善與後院弟子們一併把酒言歡,這一熱場氣煞了身在守義堂的夏摩坤。
扎同善對衆弟子笑道:“三十年前,三奇病倒在扎府門外。是府中的方管家救了他,他醒後道來。原來他徒步從萬里之遙的青城而來,爲的是拜進天修門。老夫見他心誠如金,就帶著他來見一魚真人?!?
一個門子道:“原來二師伯是青城人?!?
三奇忽然臉色驚恐,四下大叫:“他在哪,他在哪?”
武重發忙道:“他走了,走了,師兄莫怕?!睂F彩秀道:“你扶師兄進堂歇息?!?
團彩秀點了點頭,哄著三奇走向了懷慈閣。
扎同善道:“三奇這是怎麼了?”
武重發嘆道:“哎!大善人有所不知,二師兄這般惶恐是害怕魏世旗。”
扎同善驚道:“是他!”
武重發道:“二師兄年少調皮,沒少挨魏世旗的喝打。有一年冬日,魏世旗把二師兄打的遍體鱗傷,吊在後山的一棵樹上,足足吊了十日?!痹频溃骸拔菏榔飕F在何處?”
武重發道:“他是武林公敵,十有八九死了。”
夏摩坤激起一掌拍碎了身邊的桌子,他一臉無計可施的搖著頭說道:“怕什麼遇什麼,五萬銀兩管夠黑義泉支撐到師父出關了。”
星古和趙佶燦也是無計可施的相視的搖了搖頭,本來這是個頂好的時機。
?;有呢蠝y的對三位師兄說道:“哼!絕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施計弄死那個老東西?!?
三人聽後大吃了一驚,目不轉睛的盯著海基那張陰險心狠的臉。
星古忙道:“你說甚麼胡話,扎家世代廣濟世人,華國百姓倍加愛戴,就連少典領袖都要給扎祖塑像仰拜?!?
趙佶燦對星古笑道:“六師弟是氣頭之言,師兄切莫生氣?!庇謱;Φ溃骸傲鶐煹埽阏f是不是!”他本是一句好心的和話,不料?;麛嗬淇冢骸爸灰蠔|西死在後院,黑義泉必死無疑?!?
星古起身怒責海基:“你敢動扎大善人一根體發,我星古必殺你狗命。哼!愚蠢之輩?!?
趙佶燦忙起身對二人和言道:“四師兄切莫動怒,快快坐下?!庇謱;f道:“扎大善人德高望重乃華國第一大善人,倘若扎大善人命喪天修門必惹怒武林圍攻。你切莫意氣用事,害了天修門在武林第一的名頭。”
?;鹕韺χ鴦倓傋弦巫拥男枪艕赖溃骸肮懿涣四屈N多了,四師兄殺我便是?!?
星古惱怒的“哼”了一聲,便看去面無表情的夏摩坤。
夏摩坤四平八穩的坐在椅上,對情緒激動的?;f道:“此計絕不可行,你要曉得七峰寺那羣和尚的厲害。他們暗中保護著扎大善人,扎大善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曉得。”
海基對著夏摩坤抱拳道:“師兄,黑義泉取了觀庭海的人頭必定揚名立萬,到時就更難對付他了,何況師父一向偏袒黑義泉。以我之見,今日那老東西前來是有意成全黑義泉。倘若不是,爲何好端端的前院不住,要去後院行宿,我看那老東西正是藉此相助黑義泉?!?
夏摩坤臉色一緊,雙目驚愕的看去星古和趙佶燦。
星古憤怒的“哼”了一聲,對海基斥道:“卑鄙小人,不可理喻?!?
?;鷼獾摹澳恪绷艘蛔郑蛄艘谎壅涯樑とヒ贿叺男枪?。
趙佶燦一臉爲難的對夏摩坤說道:“六師弟此言有理,師父閉關之前我隨師父曾去過扎府一趟??蓺⑺涝笊迫巳f萬不妥,天修門必惹來滅門之禍。如果扎大善人死去激怒了少典領袖,其中後果不堪設想。如今黑義泉僅僅掌管六十六名弟子,大勢已去,不戰自敗,萬不能和大師兄掌管的一千九百三十四名弟子抗衡??v使他殺了觀庭海揚名立萬,也不見得師父會把掌門一位傳給他。五日後就是天修門廣招英才之日,我等應以此爲重?!?
夏摩坤斟酌的說道:“三位師弟回去歇息吧!”他對海基笑道:“你要多向兩位師兄學習。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回去好自反省。”
?;溃骸皫煹苡浵铝?。”又轉身對星古說道:“師弟目光短淺,師兄切莫生氣?!?
星古起身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趙佶燦臨走時瞧了一眼被夏摩坤一掌拍碎的茶桌。
如果扎大善人在天修門有何不測,天修門果真會惹來大禍。趙佶燦在後院附近點燈看書,直到天亮他才離去。愚人並不解趙佶燦,其實趙佶燦是爲了提防自己。
扎同善和三奇就寢在懷慈閣,三奇一夜未眠的守在扎同善的牀前。扎同善醒來見三奇躺在牀下的地上,翹個二郎腿兒不住歇的晃悠。
扎同善笑道:“你爲何不睡?”
三奇嘿嘿一笑的說道:“三奇不困三奇不困。”說完就打起了呼嚕,扎同善呵呵一笑的起了牀。
門外傳來了後院弟子的練功呼喝,扎同善走出裡廂就見團彩秀端來了一盆洗臉水。團彩秀肩揹著背篼,背篼裡的嬰兒正對著走來的扎同善樂著。
團彩秀給扎同善跪了下來,抱拳誠懇的說道:“小婦萬分感激扎大善人救了霸兒小命,救了後院弟子。如不是扎大善人,恐怕後院也被夏摩坤奪去了。”她實實在在的磕去三頭。
扎同善俯身攙扶起團彩秀問道:“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夫人。”
團彩秀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笑道:“扎大善人有何事不明?”
扎同善道:“爲何前院弟子和後院弟子人數相差甚多?”
團彩秀警惕的看了看門外,對扎同善低語道:“天修心法內含十二絕,爲武林心法之父。其四絕爲天絕,亦是陽修;四絕爲修絕,亦是陰修;四絕爲陰陽合一,亦是天修絕。一魚真人有七個弟子,中意的有三個弟子。一魚真人本是要把掌門一位傳給二師兄,可勝任掌門必須要修達天修絕。天修絕非同小可,弄的二師兄走火入魔得了瘋病。一魚真人就把天修絕心法的陰陽分開,分別傳授給了黑義泉和夏摩坤。黑義泉修的是陰,夏摩坤修的是陽。陰重內修,修起來相當不易。陽重外修,修起來比較容易。所以這五年來,前來拜門修武的弟子全去了前院。卻是可憐了二師兄,二師兄只有一年可活了。”
扎同善吃驚的“噢”了一聲,團彩秀泣了幾聲說道:“二師兄常常從前院廚堂拿來東西給後院廚堂,有一次惹怒了夏摩坤就把二師兄趕來了後院?!?
扎同善說道:“一魚真人那般神勇了得,怎麼不醫治好三奇?”
團彩秀說道:“天下只有七峰寺的第一絕學“大善普緣”能救二師兄。”
扎同善驚道:“大善普緣果真能救三奇!”團彩秀說道:“曾聽夏摩坤說過,二師兄走火入魔錯亂了經脈,唯大善普緣能挽救二師兄的性命。”
扎同善嘆惜了一聲,俯身洗了一把臉,突聽門外來了吵鬧聲。
團彩秀趕忙走出門外,就見前院的趙廚娘進院嚷道:“你們後院人莫不是全成了小偷,餓的有那麼吃緊麼。大前日偷走一斤豬肉,前日又偷走二斤豬肉,我趙廚娘能閉眼儘量閉眼??勺蛱煸笊迫耸┝四銈兾迦f兩銀子,你們頂個爛臉又來偷走二斤醬牛肉。有你們這麼對待大善人的麼,我說起來都臊得慌。呸!”
六十六名後院弟子居然被一個廚娘罵的擡不起頭來,皆知趙廚娘是趙佶燦的親生姐姐。
“哎呦!我說這是誰呀!敢來後院大呼小叫的,原來是趙大姐哎!”團彩秀一邊冷嘲熱諷的說著,一邊走到了趙廚娘的面前。
趙廚娘沒好臉的“哼”了一聲,牛哄哄的白了一眼團彩秀。
“我說趙大姐?!眻F彩秀輕輕的白了她一眼說道:“你有甚麼證據說醬牛肉是我們後院偷盜?你今兒要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我打爛你的屁股?!?
趙廚娘嘴巴不饒人的嚷道:“這還用甚麼證據,你心裡比我有數。誰不曉得三瘋子見天兒的去天廚閣和修廚閣偷雞摸狗,這還稀奇麼,你的霸兒沒少跟著沾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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