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面容滄桑的年輕男子,走來了西安城的東城門外。他的發上,臉上,落滿了風塵,衣裳髒的真不如扔了。他牽著的這匹老馬,身子搖晃的跟在他身後。老馬越走越慢,索性臥了下來。男子轉過身,眼神少許茫然的看了看臥地的老馬,他鬆了手裡的繮繩,對著老馬嘆道:“人堅持理想,會成頭馬!執迷不悟,會成野馬!半途而廢,亦成死馬!”他給大馬鞠了一躬,轉身走向了東城門。
東城門雖然大開,卻見不著一個來往行人,這種現象在冬季臨近比較正常。把守城門的兩個官兵,攔下了走來的年輕男子。
一個官兵問道:“你是哪裡人氏?叫什麼名字?”
男子道:“小民是西安人,名叫麟觀。”
官兵聽他口音的確是西安人,就放下了舉著的長矛,問道:“你從哪裡來?”
麟觀道:“小民從慶重城來,此去探望了表親。”
官兵立刻警惕的舉起了長矛,審視起了麟觀。另一個官兵瞧了一眼臥地的馬匹,麟觀察言觀色的說道:“兩位官爺,那是一匹老馬。因旅途勞累…”
官兵嗆道:“這還用你說麼,爺又不是瞎子。聽你口音確是西安人,不過現在朝廷抓了特大反賊,從慶重城來的人一律要押去衙門審問,跟我們走吧!”
麟觀從懷衣裡掏出一錠銀子,遞來笑道:“兩位官爺,行個方便。那匹老馬能換一百兩銀子。小民急著回家。”
兩個官兵相視一笑,一個官兵伸手抓來銀錠說道:“放行。”
麟觀笑道:“多謝!”他心裡得意的怒道:“兵貪國衰,能撐幾秋。”麟觀走進了東城門一眼望去西安城,當下熱淚盈眶的皺起了眉頭。忽聽身後鐵蹄急踏,麟觀慌忙閃身奔去一側。
一匹大馬疾馳而去,馬上騎著一個穿著綠色官服的信差。
麟觀望著信差漸漸遠去,嘆道:“我若有綠裳仙師的修爲,豈會茍且偷生。”他的口氣很是悲苦,回過頭眼神憤恨的盯了一眼那兩個官兵。
麟觀走來了東城馬市,看中了一匹千里馬。可是囊中羞澀,就對賣馬的販子笑道:“這馬我買了。”
馬販子瞧麟觀渾身髒兮兮的,冷笑道:“五百兩,你有麼!”
麟觀笑道:“大哥隨我回家去取,我的家就在前邊不遠。”他從懷衣裡掏出一個十兩銀錠,對馬販子笑道:“我先付下定金,如何?”
馬販子聽他是西安口音,就接過定金笑道:“咱們有言在先,你買不買定金不退。”
馬販子牽著大馬,跟隨麟觀向北走去。
麟觀笑道:“大哥可曾聽說冷山有仙女下凡?”
馬販子道:“早有耳聞。今早有兩個碧山觀的道士前來買馬,就是去冷山拜師學藝。”
麟觀驚道:“碧山觀的道士都去了,看來冷山果真有仙女下凡。”
馬販子笑道:“都這麼說,不知真假。”
麟觀道:“碧山觀乃武林第三大門派,盡也有道士背叛師門。”
馬販子道:“那是以前。當下的碧山觀窩藏反賊,法威觀主已被斬首了。”
麟觀忙道:“這是多久的事?”
馬販子道:“你是西安人怎會不知?”
麟觀強顏歡笑的說道:“我出城走了一趟親戚,剛剛回來。”
馬販子“哦”了一聲,說道:“這是九天前的事。起因是綠裳大俠去世在別歇小鎮。”
麟觀登時打了個寒噤,馬販子又道:“龍大俠病重西安,住進了碧山觀。龍大俠的表弟是通天四仙的關門弟子,因此龍大俠被朝廷認爲反賊。朝廷不分青紅皁白斬了法威,其實龍大俠和蕭鐵是仇敵。前幾日,通天峰差一點被煦敕元帥夷爲平地。”
麟觀嘆道:“武林要敗了。”他給洗應道長守孝兩年,聽說冷山有仙女下凡,特地趕去冷山拜師學藝,如果不成再去通天峰。麟觀將馬販子帶進一個衚衕,一掌把馬販子打昏。他從馬販子的身上摸回了十兩銀錠,對著馬販子抱拳道:“得罪了。”
龍東赫被囚禁在王府地牢,身子被鐵鏈綁在刑柱上。他連著九天飽受刑苦,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一個刑兵拿起了火爐裡的火烙鐵,指著龍東赫的臉喝道:“你認是不認?”
龍東赫面無表情的閉起了雙眼,寧死不認反賊罪名。刑兵手裡使勁的把火烙鐵杵在龍東赫的肚腹,又擰了兩擰。一股焦糊味撲來,弓神捕用手遮了遮鼻子。龍東赫面無表情的一聲不吭,他的心上想著綠裳。弓神捕無奈的嘆了口氣,離開了地牢。
刑兵逮空說道:“好骨頭,果真名不虛傳。小人是逼不得已,龍大俠切莫怪罪。”說罷,同情的流下了眼淚。接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熟肉,遞在龍東赫的嘴前說道:“龍大俠快吃,武林需要龍大俠。”
龍東赫聽後睜開了雙眼,一口咬緊了熟肉。刑兵見他吃的囫圇,越發同情的流著眼淚。
弓神捕走來了王府花園,對亭中的攝政王稟道:“王爺,龍東赫寧死不認反賊罪名。”
攝政王興致勃勃的逗玩著籠中鳥,笑道:“關他到死,不認也認。”
候在亭外的孤方先生道:“王爺,爲何不將其處死?”
攝政王看去孤方笑道:“難道先生在擔心,會有反賊劫獄?”
孤方先生道:“他們武功高強,王爺不得不防。”
攝政王呵呵幾笑,說道:“本王乃天王星轉世。他們武功固然高強,豈能高強天地。”
孤方先生道:“武林人士性子匪蠻,不通情理。”
攝政王自信滿滿的擺了擺手,笑道:“他們斷然不敢來,先生不必操心。”
孤方先生道:“龍東赫被囚,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攝政王道:“不罷又能如何,難道帝會饒了龍東赫!”
孤方先生道:“王爺,別忘了扎大善人。”
攝政王微驚:“他!”皺眉頓了頓說道:“他應該不會爲了一個龍東赫出面,這是朝廷和武林的鬥爭!”
孤方先生道:“黑義泉曾殺了觀庭海,爲少典領袖除去一大患。如果扎大善人出面,帝一定會饒了龍東赫。以下官之見,先下手爲強。”
攝政王道:“龍東赫是公衆人物,斬首龍東赫定要推去菜市口。那樣,定會撲出一些蒙面高手劫法場。他活在王府比他死有用,本王想用他這餌釣更多的魚。”
孤方先生笑道:“王爺遠見。”
攝政王道:“通天峰深受重創,絕不能讓其翻身。先生有何高見?”
孤方先生道:“據密探回報。通天峰早前在瀋水橫行霸道,瀋水百姓恨之入骨。沒有一個百姓願意拜進通天峰,皆認爲朝廷此剿大快人心。”
攝政王笑道:“呵呵…咎由自取,不得人心只有死。不過,斬草要除根。”
孤方先生道:“是,下官明白。”
弓雪飛稟道:“王爺。最近流傳冷山有仙女下凡,前去拜師學藝的人數以千計。”
攝政王道:“冷山在何地?”
弓雪飛道:“在瀋水邊界,別歇小鎮。”
攝政王道:“稀人寡煙,不用理會。本王聽說,瀋水新起了神古和赤帝兩門。”
弓雪飛道:“神古和赤帝二位掌門,其是天修門反賊,武林公敵,武林念及天修門才容了他們。”
攝政王道:“又是天修門,天修門真是本王的一塊心病。”
孤方先生道:“王爺。天修門和七峰寺一直擔任著保護扎府的重任,恐怕除之會驚怒大帝!”
攝政王道:“嗯!龍東赫若是能爲本王效力,本王就可掌控武林。”
孤方先生道:“下官有一朋友,他有辦法讓龍東赫爲王爺效力。”
攝政王驚喜的說道:“果真如意,本王重重有賞。”
孤方先生道:“下官這就飛鴿傳書,後日可到。”
麟觀騎著千里馬快奔如飛,前邊不遠就是大雁林。他忽聽身後有人大聲叫喊,他勒住繮繩回頭望去。只見後方有兩匹大馬飛奔而來,旋起一片黃塵,馬上二人不住氣的揚鞭喊“駕”,看上去有火急之事。
馬上二人是趙佶燦和武重發。
趙佶燦看見前邊有一男子,趕來問道:“小兄弟,那山可是碧山?”武重發趕了上來,雙眼含淚的望去了大雁林。
麟觀見此人臉有紫氣,定是修爲高強。麟觀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趙佶燦抱拳道:“多謝!”接著趕往了碧山觀。
麟觀注視著二人騎馬馳去,暗自嘀咕:“難道是天修門師!”
麟觀冷冷一笑,騎馬奔進了大雁林。一聲烏鴉的沙啞叫聲傳進了麟觀的耳裡,麟觀勒緊繮繩在林裡四下打望。
麟觀道:“怎麼會有這麼濃重的屍臭?”他身懷果遊掌,又是洗應道長的關門弟子,雖然道法並不精深,但對付一般惡鬼不成問題。他騎馬奔來了一處林地,忽見林地周圍的五十餘棵大樹上掛滿了官兵。
這些官兵的屍體已經腐爛,有一羣黑壓壓的烏鴉在啄食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