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茂山一口氣奔出了好遠,就覺身後似有一雙火眼在瞪著他。他又瞧見了那個大冰窟窿,眼睛幻覺般的看到修妙在那裡洗澡。真是罪孽,道士豈能有如此下賤的幻覺。向茂山的心底是正義的,能夠阻止這種幻覺的橫行,倘若隱瞞真相,就是對碧山觀不忠不義,如果揭發真相,卻又成了小人之爲。而修妙雖是女兒身,卻在下院弟子的心中仁義善良。向茂山一時間難以思量清楚,就把心亂如麻發泄在了冰面上。
青光閃動,百光交錯,向茂山每劈出的一道劍氣,都把冰面下的魚兒驚的跳上跳下。他連劈了三百劍氣後,全身癱軟的倒在了冰面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他心道:“前不做君子後不做小人,就舍我保她。”無菊等了好久不見向茂山回來,就疾步奔了過去,一眼瞧見冰面上數十個冰窟窿,幾百條大魚在冰面上撲騰亂奔。“哇塞…”無菊驚叫:“師兄是人是仙。”
向茂山回到了下院,走進了下法堂,他跪下身來,對乾日說道:“師父,弟子在觀裡九年,萬分感激師父傳授武藝,弟子決定明日一早下山從軍。”
乾日吃驚道:“你明年就可晉升道級,放棄了豈不可惜。”他轉念一想,正色道:“是不是上院弟子欺負你了?”
向茂山不在乎道級,而是心裡難捨師父的說道:“師父,弟子不孝。弟子主意已定,望師父成全。”
乾日的眼眶裡半溢著淚光,他看著向茂山道:“以你的才品悟性,留在觀裡的確屈才。哎…是師父無能啊!”他嘆著氣的仰了仰頭,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流出來,心中積滿了無奈,臉色悽然的說道:“你和尚成德是師父最愛見的弟子,可是師父無能,不能傳授你倆上乘武學,離開也是好事!”他牽強的笑道:“你打算去哪裡從軍?”
向茂山眼神迷茫的搖了搖頭,心中既難捨既難去。
乾日回憶道:“你和尚成德本是瀋水城人,那年因爲瀋水城惡鬼禍亂,你倆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爲師趕去瀋水驅鬼,救了你倆的性命,也不知瀋水有何邪重之物招了那麼多惡鬼。”又道:“詹嚳是將門之後,曾是法覺師伯的弟子,爲師與詹嚳有些交情,你帶上我的劍連夜去投奔詹嚳。”他把隨身的銅劍給了向茂山又道:“軍營裡惡鬼成羣,你切莫做法驅鬼。鬼魂最怕道士,也最恨道士。不過軍營是陽重之地,你不惹它它不敢害你性命。如覺著不適,再回來觀裡。”
向茂山語重心長的喚了一聲“師父”,內心感激的給乾日磕了三個響頭。
乾日給了向茂山三十兩銀子讓他做盤纏,並送向茂山走出了下法閣。
晚飯之時,下院弟子美滋滋的吃了一頓大魚湯。
只有無菊知道向茂山下山的消息,無菊哭哭啼啼的說道:“師兄走了,我一人會被欺負,不過師兄去從軍是好事,等我長大了就去找你。”
向茂山流著熱淚的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本草書和十兩銀子給了無菊。
向茂山道:“這本書記錄了我的修武心德,希望對你有幫助。你早點回去歇息,我要去上院火房了。”
無菊心傷的重重的點了點頭,心知向茂山一走他真是無依無靠了。
將近一更,聖院飛來了一個黑衣人,黑衣人輕功非凡,踏雪無痕,黑衣人的雙腳落在地上時,沒有發出一絲動靜。黑衣人半弓著上身摸到了聖法閣的一扇窗外,腳底行動時沒有發出一絲動靜。在武林之中臥虎藏龍,明搶暗盜也很平常。
黑衣人用指頭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洞,窺見一個年過七旬的老者躺在牀上打鼾,想必老者就是碧山觀主法威,黑衣人掏出一根細管送進了窗戶上的紙洞裡,把嘴裡的迷煙吹進了細管。等了幾眼功夫,黑衣人推窗而入,翻飛一個跟斗來到了大木櫃,他雙手飛快的翻找大木櫃,在找尋著什麼寶貝。
黑衣人摸到牀前打算去翻尋法威的道袍,眼睛無意間瞧見法威的枕下露著兩個書角。黑衣人抽來兩本白皮書,當即眼光大亮,一本書皮寫著乾坤薿,一本書皮寫著人鬼九泣。人鬼九泣是碧山觀第一絕學,與七峰寺的大善普緣齊名。乾坤薿是碧山觀第二絕學,與七峰寺失竊的千相佛法齊名。
黑衣人愛不釋手的把兩本絕學放進懷衣裡,眼神陰陰輕笑的對著法威啐道:“你這豬人也配做碧山觀之首,呸…”
黑衣人開門而出,眼見四下無人,雙腳輕輕點了點地面,直著身子彈上了閣頂,接著雙腳在閣頂又是輕輕一點,身子又彈向了下一棟樓閣頂。黑衣人使出的輕功正是七峰千彈功,難道黑衣人是七峰寺的高僧!
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飛過了聖院,卻沒留意一本白皮書從懷衣裡掉了下來。
掉落的白皮書恰巧落在了火房門前的石臺上,發出了“碴”的一聲。向茂山揹著行囊剛巧走到門前,他撿起地上的白皮書一瞧,居然是人鬼九泣,他的心疾如火山噴發。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修妙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本能的把白皮書揣進了懷衣裡,雙眼楞楞的瞧著修妙。雖然修妙僅有十四歲,但輩分比向茂山高了一輩。
修妙低著頭,輕聲說道:“今日的事兒你不會說出去吧!”
向茂山道:“師叔放心,弟子不會說。弟子現在就要離開碧山觀了,弟子會永遠保密!”
修妙心頭一怔,又驚又羞的擡起頭來問道:“你,你要去哪裡?”
向茂山不敢正視修妙的雙眼,趕緊低頭道:“我,我,去瀋水城從軍。”
修妙忙道:“其實你不用去的,只要你幫我保密就好了。我,我,沒那麼壞!”
向茂山行禮道:“不全是因爲師叔,弟子已經決定了。”突聽上法閣裡傳來法覺的話:“是誰在外面說話?”
二人吃了一驚,向茂山忙道:“監院,弟子是燒暖的圓真,弟子不小心拌了一跤。”他說謊會臉紅,頭低的更低了。
修妙手捂起嘴巴笑了笑,向茂山難爲情的笑了笑。修妙從懷裡掏出一本草書遞給了向茂山,輕聲說道:“這是果遊掌的心法招式,你不用推辭,在軍隊沒有一身好武功很難出頭,就當我爲國效力了。”
向茂山收下了草書,給修妙鞠了一躬。二人抱拳互敬,臉上掬笑的分別了。
黎明時分,法威醒來發現兩本絕學被盜,驚嚇的牙疼起來,他心道:“此事張揚出去,不僅觀主地位不保,自己也會成爲武林笑柄,那可不妙了!”在天亮之前,法威憑著記憶寫下了人鬼九泣和乾坤薿的翻本。一大清早,他派一個聖院弟子喚來了法和。
法和是個三不管的老酒鬼,一天到晚醉的糊里糊塗。法和來到聖法閣,瞧見法威一手捂著左臉,呲牙咧嘴倒吸著涼氣,他帶著渾身的酒氣問道:“掌門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法威強顏歡笑的笑道:“呵呵…牙疼,無礙。”
法和“哦”了一聲,恭敬的聽法威說道:“乾日來觀二十年了,一直堅守觀律,認真敬業,你讓他從今開始去打理聖經閣吧!”
法和聽後內心大喜,看來觀主想提拔乾日爲下一任觀主。
法和一出聖法閣,心道:“貧道決心戒酒,不能給乾日丟臉。”
乾日得到這個消息很是吃驚,乾旭道:“師哥一去恐怕兇多吉少。”乾旭心機很深,與乾日的關係甚好。
聞言,法和惱怒的“哼”了一聲!
乾旭道:“我看又是聖院出了什麼亂子,叫師哥去頂包。”
法和怒責乾旭:“無知小輩,這分明是觀主有心提拔乾日。歷任觀主必須要去打理聖經閣,藉機飽覽天下武學。”他氣呼呼的瞪去乾日,喊道:“你若不去,我們師徒情義從此一刀兩斷。”
乾日無奈的搬進了聖經閣,一開始他提著戒心無視閣裡的天下絕學。
已是黃昏,天空飄著鵝毛大雪。整片大地鋪了二尺雪厚,一眼盡是白茫。向茂山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來了瀋水邊境,此地名叫別歇小鎮。因爲常年遭受雪崩的危險,因此得名“別歇”。
小鎮裡僅有一條細窄的街道,街道兩邊的房院不過兩百,小鎮南邊的森林被大雪覆蓋,鎮民大多以捕獵爲生。小鎮北邊有一座高達兩千丈的冷山,就像一個絕情的巨人一般的傲立與天地之間。
向茂山在小鎮裡沒有尋見客棧酒館,他連著敲了七八戶院門,不見有一戶院門打開,幸得一個路人告訴他冷山腳下有一處破廟。向茂山快馬加鞭的尋來了冷山腳下的破廟,與大馬在破廟裡忍飢挨凍的度過了一夜。
破廟不大,前堂一院,後堂一院,前堂裡供著元始天尊的仙像。
向茂山凍的難以入睡,藉著窗外透來的月光翻開了人鬼九泣。原來修煉人鬼九泣必先廢掉自身功力,這種功法倒很邪乎。向茂山認爲人鬼九泣不是正派絕學,留在身上也沒有多大用處,又不敢輕易毀掉,就看起了果遊掌。
第二日向茂山發現大馬凍死了,他以雪爲食徒步兩天兩夜終於回到了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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