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zhàn)一夜的城池此時已歸於平靜,古老的城樓在東方曙光下發(fā)著熠熠光澤。我俯視著腳下如拜神一般拜我的將士,加之晨曦的特殊性,我所在之處被光線折射的七彩斑斕。
人羣中有人興奮地大喊起來,夾帶著一定的花癡程度:“這就是溫侯嗎?”
“這不是夢吧?”
……
我看到人羣中有不少狼軍家的妻妾,心想這可了不得了,張遼的小月已不敵我魅力倒了下來,如果別家妻子再這樣,狼軍非解散不可,急忙蹲下身子掩去自己身影,並呼喝張遼快些將女眷趕回去。透過垛口向下張望,城下姑娘們一臉淚水,一副“溫侯太狠了”的模樣讓我一陣慼慼焉。
哀嘆了幾聲,自己也有點受不了,喝了幾盞悶酒,心情才稍稍舒服一點,但有先鑑,也不敢把英俊的相貌過多坦露,取了條紅色披風(fēng)捂在身上,同時用鎧甲堵了半片臉,確定城下女眷皆被男人帶回家中,才招手讓人把曹操帶出來。
曹操滿臉憤憤之色,怒目視我,“姓呂的,不要以爲披塊破布我就不認識你,就算你化成灰燼我也認識你。”
方天畫戟一動,立刻抵在曹操脖莖,他很有骨氣地將頭一昂,勢死如歸的氣勢讓我佩服。
我嘿嘿陰笑,將方天畫戟拿開,“怕嗎?”
“哼,吾等英雄,何懼汝等小兒。”
我勃然大怒,揚起手臂就想一個耳光打下去,心裡也有莫名的歡喜與快感,史料上說曹操要殺我,現(xiàn)在分明是我決定著他的生死大僅嗎?
“姓楊的,姓楊的……”
城樓梯口處,有人急切地叫喚著。我定眼一看,只見伊人紅瑾不停地向我招手,穿著一身不知從哪借來的士卒衣物。我心裡奇怪,她來幹什麼?難道又想我了?想到兩人火熱場面,我嘿嘿一笑,就算你強烈現(xiàn)在又不到晚上,是不是太強烈了?我屁顛顛地跑過去,“小瑾,什麼事?”
“誓可殺,不可辱。不可對曹操太過無理。”伊人紅瑾咬著我的耳朵小聲說。說著緊張地察看四處,畢竟此處不比家中,單身女子出行實是不安全,雖說整個城池都是我管轄,但除了身邊幾人也沒有誰認識小瑾,加之以前男人自大之因,奸y女子幾乎就是家常之事,也沒得人追究。
伊人紅瑾又給我分析了一下,“你吊兒郎當,好色無恥……”我一臉詫異地看向她,伊人紅瑾撲哧一笑推我的腦袋,“你性格自由,喜歡美色,殺掉曹操,他的領(lǐng)地自然歸你所有,而你顯然不會費心思管理。這樣一來,兗州這些地方將又陷無主的征戰(zhàn),依你目前兵力,最聽信與你的不過是狼軍百十來人……”
我聽她越說越遠,打斷道:“日後曹操不是要殺我嗎?”
伊人紅瑾想了想,說:“之前,董卓還沒有對我怎麼樣呢,放心,以禮待他,就算他日落與曹操手中,也不會吃多少苦。”
我有些猶豫,曹操這個人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徹底不相信了。伊人紅瑾哼了一聲,“隨你便吧,典韋這個時候就在呂府,如果你敢有何不敬,他必會捋九公主她們離開。真是混蛋,你們男人打打殺殺,把我們女人扯進來幹嗎?”
“什麼?典韋在咱家?”我大驚失色。
伊人紅瑾小手擋住我的嘴:“噓,別讓曹操聽到,免得他看到你自亂分寸,更飛揚跋扈,而折了你面子。”我小心狂跳,心裡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抓捕曹操後再無見到典韋身影,原是悄悄摸向呂府。真是卑鄙之極,我咬牙切齒,不過想想,這也很正常,他聽說過呂布好色無比,自然是在其固若金湯的外表尋找軟肋,我想這也是典韋的無奈之舉,如果不這麼做,他最崇拜的人就生死攸關(guān)。
不過,我心裡十分奇怪,呂府離城內(nèi)大道相聚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這典韋是如何找到的?……難道是張遼?我心裡一緊,下意識地向身後看了一眼,張遼觸到我的目光立刻避開,森嚴地移向曹操。幾乎就在剎那,我後背起了一身冷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過,終究是我先對不起他,想到小月,我對張遼實在下不了手,暗暗嘆息著,將高順喚過,“把小瑾送回府中。送回你府上。”
高順跨出的腳步立刻收回,一臉驚恐狀,“大、大人……”
“你往哪裡想,暫時呂府不太安全……”
“可小人一直是寄身呂府的。”高順小聲說。
我愣了一下,高順爲保護我一直沒有自己的安樂窩,如果不是小瑾突然出現(xiàn),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想起那些幫自己的人。我看看高順,心裡倒不好受,擺了擺手,示意他把小瑾送回府上。典韋要的不過是曹操活下來,我讓他活下來便是。
小瑾走後,我呆呆地站了一陣,好不容易捉到曹操,就在不久前,城下還有數(shù)千百姓歡呼,可在轉(zhuǎn)眼間這些歡樂就迎消雲(yún)散。
我苦笑一聲,再擡起頭,已經(jīng)換了一副臉孔。
“曹兄。”
曹操聽到我這個稱呼還直**,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周圍人太多,我也不能露出太過討好的表情,陳宮在一旁冷冷發(fā)笑,“當年殺害呂伯一家可想到有今日?”
曹操冷哼一聲,閉起雙眼。陳宮當即就甩過去一個耳光,打在曹操臉上,但弄得我小心兒狂跳,如果典韋看到這一幕,並用此種方法對付我那幾個可人的嬌妻,可是大大的不妙,急忙喝道:“陳宮,幹什麼,端得是無禮之極。孟德一方英豪,他日雖做了些人人得而誅之的錯事,但當年不也心抱正義刺殺董卓嗎?”
這番話說得有理,陳宮收起氣急時的岔態(tài),拱手對我說:“溫侯,這就將他斬了吧!”
我搖搖頭,道:“你想過斬掉他之後的事嗎?兗州是孟德的地盤,其手下無處不在。敵人雖畏懼我呂布……”
曹操翻眼“呸”了一聲,弄得我一陣臉紅。但形勢逼人,也不容我爲這點小事斤斤計較,繼續(xù)道:“斬他之事先與張邈商量商量,我個人覺得,最好先將曹操手下一一拉攏過來,再行此事,要不武斷行事引來的可能是大禍。”
陳宮動容道:“溫侯不僅武藝超羣,而且妙計也是無窮,陳宮佩服,佩服。”
“回議事大廳。”我向諸人招手。一路都在思考如何製造一個假象,一個所有人看都覺得是曹操自己逃跑而非我放走的假象。
張邈不知忙些什麼,一干人等了好久也不見他身影,我便當仁不讓地坐上當中的那張?zhí)珟熞危N起二郎腿,曹操立刻被人按倒在我面前。這種感覺還是蠻舒服的,我迷著眼看曹操愈來發(fā)紫的臉,暗暗好笑,咳嗽一聲,對陳宮說:“給孟德搬張椅子來。”
陳宮瞪起眼睛,神情劇變,激動道:“如此賊人怎能安坐?”
我捉起一盞茶,悠悠道:“溫侯我生平最討厭虐待刺殺董卓的英雄。陳宮,有些時候我倒怪你太過義氣用事,怎能以一錯而否定他一生。當然,我對陳兄掛念呂伯之事是萬分感動的。”
曹操坐上椅子,臉色陰晴不定,骨碌碌地打量我。
“孟德,溫侯武力無人能敵,這天下盡知。可笑的是有人說溫侯我暴戾,我想孟德此時應(yīng)該最有體會。孟德,我暴戾嗎?”
曹操遲疑了一陣,可能嗅到生機,氣焰相對弱了許多,“不。”
“家人都好吧?”
曹操與陳宮一起看向我,滿臉的神情是一個標準的“?”號,我笑了笑,道:“老談殺人殺人,你們不煩嗎?說些男人很少關(guān)心的事。陳宮,你的家人好嗎?”
“好,好。”
“如果將孟德斬殺,他的手下不顧一切地打進城中,將你家人殺了乾淨(jìng),你還會好嗎?”
陳宮說不出話。我看向曹操,“曹嵩老伯父離世之後,想來孟德近來一定黯然神往吧?”
曹操擦了擦眼淚,沒有說話。我趁勢道:“個人覺得,廝殺並不是好事,你們覺得呢?”
曹操已經(jīng)哇哇哭了起來,嘴裡呼喊著,“爹爹,爹爹……”
雖然我要得就是這個效果,但沒想到曹操這麼誇張。確實觸動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衝突。不過,很快我就覺得自己愚蠢,東漢這個時代,正常男人都是忙著打仗的,像曹操這等心有大志之輩絕無可能因我?guī)拙浜堋靶≠Y”的話就放棄他的理想。不過,開導(dǎo)總比不開導(dǎo)好。
曹操已經(jīng)哭得淚水四流,陳宮也是兩眼水霧,紅著一對眼睛,也不再固執(zhí)地提斬殺曹操的事。我倒後悔把曹操捉回來,害得妻妾們跟著膽心受怕。我看兩人都深陷感情中,又胡亂說了些更刺激心房的話,到最後陳宮也學(xué)曹操大哭起來。
張邈滿臉興奮地趕來見到這副光景驚愕之極,問我怎麼了。我搖搖頭說,不清楚,陳大人好像不大想讓曹**,苦苦哀求。哎,這可如何是好,連陳大人這等最恨曹操之人都這樣。我……我猶豫吶!
張邈皺眉想了想,道:“既然這樣,先把曹操關(guān)起來,等陳大人心情穩(wěn)定下來再做商討。”
我不動聲色,心裡卻暗鬆口氣,只要今夜通知典韋,夜襲監(jiān)牢成功於否就是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