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清再次反駁:雖然這樣的戰鬥比較輕鬆,付出也較少。但是所謂困獸猶鬥,一旦將這支南下清軍包了餃子,很難阻止他們肆虐江南。即使最後圍殲了這支清軍,富裕的江南也必將糜爛一片,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吳永恆反駁,“你想讓我們新華夏付出多少條性命,爲南方的大明奪取北京?”
劉永清則說道,“大家源自華夏,爲自己的祖先留些血淚算什麼?”骨子裡,劉永清還是一個解放軍戰士。
張柏林補充道,“嚴格說來,我們是新華夏人,請大家記住這點。”他的潛臺詞是說,我們即使幫助大明,也要在確保自身裡的利益。
既然談到新華夏的利益,政府官員終於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先不談是否能夠佔領北京,或者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就從大明迅速統一張國這個角度出發,對於新華夏到底有多少好處?
國家間沒有永遠的朋友。現在,新華夏與大明交好,不代表永遠就是朋友。此時的大明,主要官員都在新華夏接受過培訓,他們已經明白,一個光專注陸地的國家,註定只能成爲二流的國家。只有海軍同樣強大,才能名副其實的成爲世界大國。海洋,不僅是國家戰略所需,也是經濟所需,政治所需。海洋的資源甚至超越了陸地。馬漢的《海權論》在大明軍隊與政府內部也是與許多贊同者的。可以說,新華夏教會了學生近代意識,卻也給自己增添了一強敵。
一個統一的大明,目光註定會投向外圍。東亞、東南亞作爲中國傳統的勢力範圍,一旦大明關注此地,想要擁有這些地區的宗主權並不困難。
而新華夏的目標呢?隨著北美地區的人口的逐漸增長,新華夏對於本土的安危已經不放在心上。因爲一個新生的美利堅註定了不能在短期內威脅到新華夏。等到美利堅穩定並打算擴張時,它會發現,西方的鄰國已經不是它所能夠輕易招惹的了。因此,新華夏此時已經開始將目光放在了國外。
先是東南亞的新加坡、蘭芳自治領,後是澳洲,都是新華夏目光對外的體現。控制了東南亞,就控制了東亞南下的航道。不僅如此,南亞也是新華夏關注的目標,因爲南亞有新華夏需要的許多資源,比如柚木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此時,西方造船都以橡木爲主,少量會因地制宜的以柚木材料。相對而言,自然密度更大、含油脂量更高的柚木更適合造船。更何況,南亞還有鐵力木更是最優秀的造船材料,南亞也有不少。
新華夏雖然已經決定,全部的軍艦都用鋼鐵製造,但是商船卻不在此列。
商船不用太考慮防護性,因此,此時造船行業最常用的木料完全符合使用要求。雖然後世的木材成了天價,鋼鐵則是白菜價。但是,此時,鋼鐵纔是最貴重的戰略物資。因此,新華夏需要這些造船用木料。
因此,無論南亞還是東南亞,都是新華夏的利益所在,不容他人染指。
但是,一旦中國這個沉睡的巨龍甦醒過來呢?等待新華夏的,估計至少在南亞的影響恐怕就要微乎其微了。
最關鍵的是,人口是事關新華夏能夠崛起的關鍵所在,沒有了充足的人口,新華夏不要說與英法等世界強國競爭,就是與即將獨立的美利堅相比,恐怕也是力不從心。
可以說,人口,是新華夏的死穴所在。
這一點,不僅是新華夏人,就是大明,恐怕也是非常清楚。因爲,許多在大明身居高位的官員,都是在新華夏培訓過的。對於新華夏的虛實,即使不是十分清楚,至少表面上的實力還是比較清楚的。而新華夏與大明簽訂的勞工協議,也證明了這一點。
一旦與大明交惡,大明想要抓住新華夏這個致命的缺點其實十分容易,只要阻止勞工或者移民前往新華夏即可。
因此,至少在短期內,不支持大明統一全國,成爲新華夏的國策。當然,也不能允許大明被滿清重新吞併,也是一個基本條件。
會議結果讓劉永清這個純粹的軍人難以接受。但是,最後還是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因爲現在的他,只能是新華夏人,屁股決定了腦袋。
1771年冬,新華夏陸軍出動了7000人,連同遠東區的1000海外軍團士兵,在海軍艦隊的護送下,抵達遙遠的東亞,並以最快的速度登陸鎮江,同時,留下海軍巡航長江後,新華夏陸軍繼續北上,佔領了揚州,截斷了大運河河道,就此,清軍無論是北上還是南下或者東進的通道都被切斷,只能向西逃竄,而西方,新華夏也事先挖了一個坑。
尤其是運河的切斷,對南下的清軍影響最大。清軍的糧草雖然可以依靠以戰養戰的策略從當地獲得,但是軍火與武器卻必須從北方獲得,因此,只此一點,已經註定了南下清軍的敗亡結局。
清軍其實也明白補給通道的重要性,在揚州就佈置了超過六千的清軍綠營。只是,綠營在此時的清軍裡,雖然人數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但是地位卻是極低,根本不能與八旗兵相比,軍備既差,俸祿也低,幾乎不能養家餬口。飯都吃不飽,還能指望綠營會爲國死戰?豬腦袋都知道不可能。裝備差、意志薄弱,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他們其實一直是作爲地方守備部隊的面目出現的。
這樣,自然爲新華夏軍隊創造了有利條件。
揚州城已經百年未經過戰火,歌舞昇平之下,就是城牆的年久失修。新華夏在以野戰炮兇猛的輕鬆的摧毀了揚州的城牆,綠營兵見大勢已去,無心抵抗,作鳥獸散,速度快的人影都見不著。新華夏軍隊輕鬆入城,狀態如同遊街。
這一支南下清軍的統領是正藍旗人阿桂,副統領則是傅恆的兒子福康安。阿桂作爲久經沙場的老將,戰爭經驗豐富,雖然清緬戰爭中,因爲失利曾經被乾隆多次斥責,但是其軍事才能是毋庸置疑的,在軍中又是威望卓著,沒有人可以比擬。在明瑞過世後,可以算得上滿清第一名將,是滿族將領的一面旗幟。因此,乾隆最後還是捏著鼻子將他提了出來,作爲南下清軍的主將。
至於福康安,雖然年輕,也是驍勇善戰之人,最重要的,是傅恆的第三個兒子,皇后的兒子。更有民間傳言,福康安是乾隆的私生子。當然,在當事人不說話的情況下,誰也不知道真假。不過,乾隆對福康安的寵愛是人盡皆知的。傅恆死後,爲了照顧富察氏,就將福康安派了出來,歷練一番,以作大用。在用人方面,乾隆倒是值得讚賞一番。他不會因爲對某人親厚就讓某人驟登大位,拔苗助長。
阿桂作爲沙場老將,因此無論是軍隊行進還是紮營,或是進攻,都是頗有章法。爲了麻痹南方的大明,將清軍分爲數路,晝伏夜行,在大明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悄悄抵達了揚州。在受到南京大明軍隊分兵駐守安慶過後,果斷出擊,一舉拿下了南京。
拿下南京後,阿桂與福康安發生了分歧。
福康安建議,趁著大明軍隊首尾難顧,不如直接輕軍突進,直奔杭州,將大明的臨時首都再次攻克,必然能夠再此重重的打擊到明逆的威望,消滅明逆就在此時。
不得不說,這個計策還是不錯的。只要再次攻克杭州,大明的聲望再落,許多牆頭草般歸順大明的清朝官員,說不定會再次來個撥亂反正,讓大明在南方的統治土崩瓦解。
不過,在清緬戰爭吃過火槍大虧的阿桂卻謹慎了許多。這一支軍隊雖然順利的佔領了南京,阿桂將勝利歸於突襲與清軍的白刃戰能力。對於正面對抗大明的火槍隊,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信心。因爲,在攻城時,根本沒與大明軍隊正面交鋒,反而讓阿桂更加心裡沒底。因爲,沒有正面交鋒,說明明軍也也沒有遭受多少損失。在經過杭州的兵力調整,以疲憊的孤軍對抗整裝待發的明軍,阿桂並沒有多少信心。
要知道,這支南下的清軍這可是滿清所能拼湊出的最強戰力了。一旦這支部隊折戟南方,滿清可就再也沒有進攻之力了。每次夢迴,阿桂都會想起乾隆在他臨行前握著他的手的模樣,那是信任,更是巨大的壓力,他根本不敢冒險。
因此,他的策略是,穩紮穩打,以南京爲依託,首先攻略周圍地區。等到平定了蘇南後,再西進安慶,與綠營兵合力,攻下安慶。然後就可以將戰線逐步向南推進。
福康安年紀既輕,又沒有什麼威望,只能同意阿桂的意見。
福康安作爲一路軍隊的統帥,就接連攻下了鎮江、無錫、蘇州等地,望者披靡。正在春風得意的時候,卻接到駐守南京的阿桂的命令,火速返回,防守南京。因爲新華夏已經攻佔了揚州、鎮江,截斷了清軍的退路。
福康安並沒有直接返回南京,而是在鎮江附近徘徊,並打探敵情。
等到情報顯示,包圍南京的明逆軍隊已經超過十萬,心中一寒,明逆有海軍的巨炮協助,轟破城牆並不困難,等待守軍的只有敗亡一途。一旦城破,有長江阻隔,城內清軍根本無法向北方撤退,只能向西逃竄,纔有一線生機。
因此,福康安當機立斷,拒絕接受阿桂的命令,下令向馬鞍山方向轉移,以接應即將敗退的清軍。
事實證明,福康安的判斷十分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