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碰到了比嘉中的人, 撞倒我的這個人真是有夠胖的,腿像木樁一樣,圓圓的大肚子, 臉上堆滿的橫肉將其他五官擠到一起, 整體看來就像一個被撐起來的大肉包子, 他叫什麼來著, 我不記得了。此時, 大包子正瞇著眼睛看我,他周圍的其他人都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看來你下到這位小朋友了。”小朋友?我看起來很小嗎?是那包子塊頭大好嗎,你們自己顯老還敢說別人, 一羣黑炭頭,我在心裡嘀咕著。對了, 正說話的這個帶著四方眼鏡的傢伙好像是叫木……木手永四郎的, 還部長呢, 真沒禮貌。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趕快站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土。
“呀!”發狠的聲音,我擡起頭,一張放大了的包子臉,瞪著眼睛、呲著牙,出現在我眼前, 微微一愣, 這傢伙在幹什麼, 難道是在嚇唬我?
我眨眨眼, 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別瞪了,你的眼睛是不會變大的, 你撞倒我的事就不和你計較了,就這樣吧。”淡淡的說完,我轉身就走,心下認定,比嘉中的這幫人,人品有問題。
四處看了看,還是沒有冰帝的人,我真糊塗,得馬上給跡部打電話,不然他們走了怎麼辦。
“喂,是我。”接通了跡部的電話,我心中鬆了口氣。
“你到了嗎?”他在電話那頭問,正巧我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是哥哥他們,我趕忙向他們揮手。“喂?”
“我已經到了。”哥哥他們也看到我了,不二在笑瞇瞇的跟我打招呼,“今天冰帝有比賽嗎?”
“有,是和椿川學院的比賽,要不要叫監督聽電話?”跡部的聲音異常溫柔,印象裡,我們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不,不用。嗯?”
“怎麼了?”
“沒……啊……”突然身體懸空,我好像被人抓著衣領提了起來,驚得我掉了手機。
費力地轉過頭才知道是比嘉中的大包子,原來我離他們沒有多遠。“你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要好好教訓你這個丫頭!”
“月音!把她放下!”
哥哥帶著青學的人已經來到我身邊,但是我寧願他們沒看見我,這樣被人拎著實在太丟人了。
“是比嘉中的人,手冢。”不二向我身後看了看,對哥哥說。
“小音,你沒事吧。”菊丸可憐兮兮地問,他一旁的大石顯然比任何人都緊張。
“手冢妹妹,我們見面的方式還真奇特。”能說出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只有一個人,乾針治,我看他對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蠻有興趣的。
“你這個胖子,快放下部長妹妹,海棠蛇,我們一起上。”
“嘶。”海棠往前走了兩步被河村攔住了。
“哈,青學的人,怎麼,你們今年也能進全國大賽?”木手永四郎帶著他們沖繩的人浩浩蕩蕩的走過來,無論是語言還是動作都透著高傲。看著他們過來,我又費力地將頭轉了回來。
“我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又沒得罪你。”背對著大包子,我平靜地闡述事實。
“好像不是吧。”回答的人是一個個子不太高頭髮長長的傢伙,前面的頭髮擋住了他的半邊臉。
“是你們先撞到我的。”這些人真不講理。
“月音,你的膝蓋受傷了。”
“是嗎,我剛纔都沒有留意,不用擔心,不二學長。看,這就是證據!”
“明明是你自己撞到志的,能怪誰啊!”
“你們先把我妹妹放下。”哥哥看向我身後說。
“這不是很好嗎,手冢,至少她這樣能夠開闊視野。”我聽得出來,說話的是木手永四郎。
“放開我!”
“現在害怕了,是不是?哈哈……”身後一片笑聲。
“你別後悔!”我使足了力氣向後就是一腳,抓著我的手有些鬆了,轉過身又是一拳,隨後跳落下來。
“你……”包子捂著臉倒在地上。
比嘉中的人惱怒地看著我,像是立刻要發作,“難道你們想被取消比賽資格嗎?”我不屑的說,什麼沖繩武術,不是照樣被我解決了。
沒有得意很久,我在人羣中看見了跡部,自動跟青學的人告別。
“監督在那裡。”順著跡部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兩個星期沒見的叔叔,他正背對著我給網球部的衆人訓話。
看著叔叔,我的心裡滿是酸澀,剛纔的笑容早已淹沒其中。那蕭瑟的背影透著滄桑,多麼強烈的愛情纔會讓他遠走他鄉長達十年,拋棄了親人甚至自己的孩子。爸爸說,叔叔回來是爲了彌補,可是老天連這個機會也沒有給他,只有佔據這個身體的我享受了一切……
“過去吧。”跡部的聲音很柔和。
“不了。”我背轉過身,拭了拭快要流出的淚,“我在這裡等叔叔,你幫我叫叔叔來好嗎?”
“好。”
雖然早就想好了要說的話,但是心裡還是忐忑不安,我不由自主地來回走動著。忽然,我感到身後有了動靜。
“月音……”我慢慢轉過身,叔叔消瘦了,以前精神奕奕的他,現在看來有些憔悴。
“叔叔。”我心疼得叫道,他急步向我走來,想抱抱我,但卻馬上停住了。
“這些天過得好嗎?”
“嗯,姑姑一家人都很照顧我,我……我已經……回過家了。”
“你要搬回神奈川?”叔叔一臉傷痛。
“不,我想……我想和叔叔還像以前一樣生活,回家是爲了把我的決定告訴爸爸媽媽。以後……叔叔只是叔叔,這一點,請你原諒我。”
“你不恨我嗎?”叔叔有些難以置信。
“我不恨叔叔,我想我能理解您,您願意只當我的叔叔嗎?”我強忍著眼淚說出這些話,覺得自己太過殘忍。讓一個父親放棄自己的女兒,而這個要求還是女兒自己提出來的,這不是很可笑嗎?可是事到如今,誰又能改變,如果是真的榊月音,她會認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奈緒裡,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女兒,她說她不恨我,我真的得到了原諒,我知道,你會高興的……”叔叔仰著頭,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叔叔,在哭嗎?
心中竟有一絲慶幸,慶幸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揭開了秘密,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輕鬆了也釋然了,我想,叔叔以後可以不必帶著對奈緒裡的愧疚生活了。
“叔叔。”我抱住了他,“對不起。”
“爲什麼要道歉,是我應該得到你的原諒,當初丟下你一走了之。”叔叔緊緊抱住我,“那個時候甚至恨你奪走了奈緒裡的生命,連一眼都不想看你。我去了法國,在那裡拼命工作,希望能忘掉一切,但是卻總能夢到她。我用了十年的時間才能讓自己不害怕想到她,能夠平靜地看著她的照片,念著她的名字。”
“但是,您還是很想念奈緒裡媽媽,對嗎?”
“是啊,我怎麼能夠忘記,和她在一起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現在我的身邊還有你,你就是我和奈緒裡最深的羈絆,原諒我十年之後纔想到你。”
“一切都過去了,我們要想的只有未來的事……爸爸!”趴在叔叔的懷中,我明顯感到他的身子一振。
“你……你叫我什麼?”
“爸爸!”我再一次叫了出來,爲奈緒裡媽媽,也爲真正的榊月音,希望你們能在天堂祝福我們。
“月音!”
眼淚流了下來,我看著叔叔,“我只喊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這樣叫了,原諒我,我不能辜負爸爸媽媽,但是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父親,我會像愛爸爸媽媽那樣愛叔叔的,這是我的承諾!”
“我的孩子,你和你媽媽一樣善良,我們還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會變。”
“謝謝您。”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你給了我彌補的機會。”叔叔又緊緊地抱住我,此時此刻,我能感覺出這是一個父親的懷抱。
“叔叔,我們改天再去看奈緒裡媽媽吧。”
“好。”
……
夏天的風悶悶的,熱熱的,我卻覺得舒服,輕輕吹動著髮梢,用手捋了捋碎髮,本是不喜歡夏天的,但是陰鬱過後,連這燥熱的天氣也倍感清新,真有種活過來的感覺。伴在叔叔身畔,我們又重新回到了人羣,融合到熱鬧當中,精彩的生活又要開始了……
網球部的正選們看到叔叔,都迎了過來,跡部站在他們後面一臉詢問的表情,我向他點點頭。其他人看到我都很高興,奇怪的是他們就像商量好一樣,沒有一個問起那天的事,這倒讓我鬆了口氣。
“大家開始準備,樺地,把慈郎叫醒。”
“是。”
跡部一聲令下,所有人嚴陣以待。
跡部走到我身邊,“放心,我有和他們打過招呼,沒人會再提那件事了,除了凌小路,沒人知道,至於她,我會讓他開不了口的。”
“謝謝你,跡部,凌小路不會說的,你不要對她做什麼,而且我……我打了她。”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跟跡部說出這件事,但是想到優,我的心情有複雜了起來。
“你嗎?”他有些驚訝,但眉宇間又多了份安心的釋然。“偶爾發泄一下情緒也不錯,覺得愧疚?”
“是”我點點頭。
“隨你便好了。”
全國大賽的第一場,冰帝以5-0的戰績打敗了椿川學院,贏得很輕鬆。
我們這邊結束得早,其他場地還在比賽,本想到六角中那邊和哥哥說一聲,但想到比嘉中的人還是作罷了,我可不想自惹麻煩,晚上回去打個電話就行,至於放在姑姑家的東西也不急,反正現在是全國大賽,我也不用著急回學校。
第二天見到勇美和禮子的時候我就接受了連番轟炸,她們在我耳邊一直叨叨不停,譴責我不夠朋友,不會電話也不回簡訊,而且這麼久也不去學校。我只得以手機沒電還有剛剛恢復健康來搪塞她們,雖然我的身體好得很。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啊!”禮子作了總結性發言。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
“勇美,你別隻顧著說我,我不再的這段日子你有沒有好好學習啊?”希望這傢伙沒偷懶。
“當然了,不信你問長太郎,我天天都有問他題呢,對不對?”勇美一把拽過和宍戶相談甚歡的長太郎。
“嗯?恩。”長太郎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看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再抓著長太郎了。”問問而已,要不要這麼激動啊!
“哦。”勇美放開手,“我說過會用功的。” 一副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榊,這是我各科的筆記,雖然你的成績很好,但是也還是看一下吧。”長太郎把筆記本遞給我。
“謝謝。”
“我不急,你慢慢看。”
“好。”我小心的收進包包,不想把他的本子弄髒。
……
冰帝的賽績很強,慢慢成了爭奪大賽第一名的熱門隊伍,但是再看了青學對戰比嘉中的比賽後,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了壓力。
因爲比賽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哥哥的實力驚呆了,手冢國光這個名字深深印在每一個人心裡,這是哥哥自德國回來後第一次展現實力,青學的部長本就應該如此。
“走吧。”當我們還在發愣的時候,跡部站起來向場外走去,他是怎麼了?表情很嚴肅。
大家都回頭看他,不明所以。
“跡部少爺,我做了便當。”一個可愛的女孩蹦蹦跳跳跑過來,看年紀好像是一年級的。吃驚得我,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新生還真是無畏啊,難道她不怕冰帝的後援團?
“別礙事!你這隻母貓!”說完,他又轉過頭,“你們在磨蹭什麼,還不快走!”
“喂,等等跡部!”向日嘴裡喊著,和大家一起跟了上去。
“有什麼好吃驚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啊!禮子,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就是剛纔,你張大嘴巴的時候,勇美,你應該早點向她解釋一下。”
“雖然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可還是很吃驚啊,況且跡部學長的樣子看起來火氣很大。”勇美一副後怕的樣子。
“他怎麼了?”看著跡部遠走的身影我很奇怪,他幾乎沒有這樣失態。
“喂,榊,你應該去安慰一下吧?”是忍足,他還沒走嗎?
“我?爲什麼?”
“你是經理,這種事你應該看著辦的,你要爲我們解決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就替跡部解決一下吧?”他說得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去,你這麼憐香惜玉,自己去好了,哄女孩子不是你的專長嗎?”
不等忍足說話,“就是啊,月音,快點去呀,你看那女孩兒還在發呆呢。”勇美有些不忍。
“你沒來的兩星期,這樣的事發生了幾次,大概她們以爲你不會回網球部了。”什麼邏輯,這兩者沒有必然聯繫吧。
“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管怎麼說,先過去再說,我可不想遇到這種事。”忍足說著,把我推了過去。
“嗯……這位同學,同學!”
“啊?是……是榊學姐?”
“你認識我啊?你不要傷心,把這個給我好了,我替你轉交給跡部。”我這麼說,希望她就不會難過了。
“榊學姐,對不起!”那女孩兒向我鞠了一躬,然後跑了。
我愣在原地,到底怎麼了,我這麼可怕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