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忍足、禮子一起去準備, 走出人羣聽到的細碎議論,我忽然覺得有些無力,眼睛酸澀的感覺好像周圍的人事物都不太真實。
“真笨!爛好心, 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禮子□□裸的抱怨將我拉回現實。
是啊, 我好像做了一回傻事。
“月音!”勇美加重了口氣, 好奇地問:“你究竟爲什麼要幫忙?”
“這個……”我無言以對。
突然尖酸的聲音刺進了耳膜, “自然爲了出風頭。”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三年級的淺倉, 她今天也很特別,豔麗的裝扮因爲過分追求性感而塗上的鮮紅脣膏反襯得一絲俗氣。忽聽她不鹹不淡向後丟出一句:“你說是嗎,綾小路同學?”
原來綾小路跟在我們後面, 只是無論先前還是現在的閒言,她根本沒打算理會。
“淺倉學姐, 我們還有事, 請讓路。”
她冷哼一聲, 有些發怒,“好大的架子, 不知一會兒現場賣藝會不會這樣從容?”
“淺倉,這樣公然的嫉妒可不是件好事。” 忍足將要反脣相譏的我攔下,“我們還要去準備,失陪。”
可是,當我越過她時, 她卻拌了我一腳, 我穿著和服行動不便, 沒有站穩往旁邊一歪, 正好撞到人。“對不起。”我下意識的道歉。
“NO, NO……真是不禮貌的行爲。”原本不是故意的,被人這樣說面子上實在掛不住, 淺倉倒是很得意。只聽那人又說:“淺倉同學,你失禮嘍~”
原來說得不是我,可是被撞的人和淺倉認識?
我回頭一看,實實在在驚訝了一回,那笑容像五月的鮮紅玫瑰一樣奪目,而他的擁有者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生,一頭金髮閃得人眼暈。“請問你是……”
“這位小姐,請讓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飛鳥,話劇部的部長,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雖然面前的人言行稍微有些誇張,但是他的禮貌還是贏得了我的好感,只是……這種好感在他想執起我的手親上一下的時候宣告破滅。即便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海歸,傳統武道之家的禮儀也不能諒解□□裸的登徒子行爲。
我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勉強笑了笑,“我也很榮幸。”
話劇部的部長雖然有些訕訕,但卻沒有生氣,只是眼睛彎成了月牙,笑瞇瞇的緩解氣氛。旁邊的淺倉毫不客氣,“玉川,真是丟臉,你的有意討好別人未必領情,省省吧。”
“玉川?”不是叫飛鳥的嗎?
淺倉忍不住嗤笑一聲。
“月音——”勇美在耳邊小聲叫了一聲,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禮子拿出普及常識的態度告訴我:“飛鳥是玉川學長的‘藝名’。”
看他們神色,這個應該又是冰帝學生廣爲知曉的事情,但是……我有點無力地嘆口氣。
“這位小姐,你好像不太瞭解我哦,不如我們彼此熟悉一下~”這位玉川學長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別人把他當話題來討論,反而對我發出邀請。
“玉川弘,你最好去邀請別人,如果不想被跡部盯上的話。”保持沉默的忍足突然開腔,到讓玉川弘的臉色想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看。
接著玉川弘調整了一下,表現得有點大無畏,“跡部能怎麼樣?”
忍足雙臂環繞,禮貌笑了笑,“比如讓你和熊葵再來一次印象深刻的合作?”
完美的臉上有了裂痕,然後玉川弘懊惱地抓了抓自己好看的金髮,憤恨到咬牙切齒,“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上野那個四肢發達的笨蛋!”
望著面色不善離開的玉川弘,我問忍足,“會不會有點太過分?”
“沒事。”他喝了一口香檳,“玉川那傢伙的神經粗得很,不然早就精神分裂了。”
雖然不太明白剛纔他們對話裡的意思,但是我很清楚一點,跡部那傢伙又在仗勢欺人了。突然想起,校園文化祭之前彷彿聽向日提起過話劇部可能要去幫忙籃球部……
我問了一句:“上野熊葵是……”
忍足離開前無奈地看看我,說:“籃球部的部長,你不知道嗎?”
“好啦,我們是不是該去準備了。”禮子在一旁催促,但是她的臉色沒有因爲剛纔的小插曲有所緩和,看樣子,她也不十分習慣在人前表演。
我歉意地拉了拉她裙子,“對不起嘛!”
“算了!快點去準備吧。”
禮子快走幾步,我和勇美正要跟上,卻聽到身後的淺倉把怒氣轉移到了綾小路身上,“綾小路家的人不過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
綾小路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淺倉,準備和她擦身而過。只是,她的反應惹惱了淺倉,淺倉伸出手要給綾小路一個教訓。淺倉家的門第在東京算是上乘,比之綾小路家要高出一兩個段位,以學姐的身份欺壓一下小學妹就算惹來宴會人羣的注意,丟臉更多的反而是綾小路。比起疼愛淺倉的父母會爲她出頭,綾小路的父親就……
我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綾小路,淺倉抓了空,身子撞在自助餐桌上,在合緩舒暢的音樂中發出了‘叮咣’作響的雜音,翻撒在白色桌布上的各色酒水張牙舞爪地畫出了她的狼狽,引來了衆人的視線。
“傻愣著做什麼!”我拉著綾小路趁人不備離開了是非中心。
……
禮子跟著忍足不情不願地帶著綾小路去準備樂器,勇美和我在用人的帶領下到了跡部家的花房。
“月音,這裡太美了!”
“是啊!”我看到勇美伏下身子聞了聞面前的花,想要用手去摘,“小心,薔薇有刺!”聽到我的叫聲,勇美索回了手。
“剪這種花時一般是需要戴手套的。”
“呵呵,是這樣,那我可要小心了。這裡那麼多美麗的花,你選好了沒?”
“嗯~”我再次環視了一下,“就要這些淡粉色的薔薇好了。”
我告訴園丁爲我剪幾隻粉色薔薇,葉子不要剝掉,再去幫我找一些翠綠的樹枝。
“你已經有想法了嗎?”
“還在想……其實,我已經很久沒練花道了,再說我更喜歡練空手道。”我有些落寞的看著勇美。
“就是嘛,空手道纔夠帥!”隨後她也耷拉著腦袋,“那現在怎麼辦呢?”
我靜靜想了想,決定用蘭花。
媽媽常說,花道的精神追求的是天、地、人和諧統一的“三才論”,通過線條、顏色、形態和質感的和諧統一追求靜、雅、美、真、和的禪宗意境。它應該是一種道意,即使是簡單的花草也能營造出一種幽雅、返樸歸真的氛圍。
我之所以選蘭花作爲我的主材,是因爲它的高雅,蘭花一直被譽爲“花中君子”,我覺得跟跡部爺爺,跡部奶奶很相稱,而且薔薇的美麗與純潔更能烘托意境。
我覺得是個不錯的想法,但是當看到冷藏後的蘭花時,卻失去了信心。我怎會忘了,現在不是蘭花盛開的季節……眼前的花兒即使合攏在一起也依然美麗,可是,它散發的寒氣掩蓋了所有活力,我想要的蘭花是鮮活而充滿朝氣的。
垂頭喪氣地拿起噴壺爲蘭花噴水,我知道於事無補恐怕一時想不到其他好點子。
花房隱在花園的一角,我望了望別墅的方向,禮子的演奏是不是開始了?身邊的勇美和我一起長吁短嘆。
我無措的對著面前的蘭花,突然它有了變化,漸漸擡起頭,滿滿綻放,像一位欲語還羞的美人。應該怎樣形容我現在的感受,對,是驚豔,綻放時的花最美麗!
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想,我有辦法了……
我和勇美回到宴會廳的時候聽到了合奏的最後一個小結以及觀衆的掌聲。
和勇美一起走向下臺的禮子,此刻,禮子臉上帶了些許驕傲,笑顏燦爛。
“我們怎麼樣?”禮子開心地問。
“很棒。”我看向一旁的凌小路,“你也是。”可惜,她只看了我一眼就走開了。
“你理她幹什麼,看她多沒禮貌。”勇美瞪了一眼綾小路的背景。
我不在意地搖頭,只是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就要上臺表演了。
和媽媽的花道藝術相比,我太過稚嫩了,不過顯然,我還有個優點,長期練習空手道讓我的動作比一般人靈活許多。靠著快到讓人韻目的動作來彌補技藝的不足,多少給心虛的我增添了一些信心。
我快速旋轉剪刀修剪花枝,儘量將手中的花材物盡其用,值得慶幸的是跡部家提供的花瓶和我的主題很相配,可以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看來瓶子必定是名品。
當剪完最後一剪,我放下剪刀,拿起噴壺噴水,不斷在心中默唸,希望我的想法能夠奏效。
終於,在大家的注視下,碩大的蘭花在緩緩綻放直到盛開。我分明聽到了下面的讚歎聲,還有和我剛纔一樣相似的驚豔。
慢慢舉起花瓶,看著下面的衆人,“真心祝福你們,跡部爺爺、跡部奶奶,願你們的愛意更濃。”
掌聲響起,持續了很久,我想,今晚的我還不算太差~心中的緊張稍緩,我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謝謝你,月音,我們很高興。”跡部爺爺和跡部奶奶異常感動。
我本打算下臺把花瓶送到跡部奶奶的手中,卻看到一個身影走出人羣,慢慢得向我走近。在他臉上鎮定的表情反倒讓我很緊張,他要幹什麼?
跡部走到我面前站定,單手接過花瓶,執起我的一隻手,彎腰,將其放到脣邊。
“嗡”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呆看著跡部一系列的動作,至於其他人的目光,我來不及去研究。
臺下人羣神色各異。
“哇!好浪漫啊!禮子,你看,月音的臉都羞紅了。”
“笨蛋,你覺得那是因爲害羞嗎,我看,要不是爲了顧及家族面子,月音早就把跡部學長放倒了,鐵定鼻青臉腫。”
我,我竟然被,被跡部在衆目睽睽之下非禮了!好吧,我想我可以把他的行爲認爲成禮貌似的感謝,就像外國人在表現紳士風度一樣。可是!可是……這裡是日本,不是歐洲或美國,或是其他開放的國家。
我又氣又羞,臉大概脹成了豬肝色,但是,榊月音,爲了家門你要冷靜,千萬要冷靜,微笑,微笑……
我一直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就這樣,我強笑著和跡部走到下面,將花瓶交到了跡部奶奶手裡。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跡部爺爺的一句話差點讓我吐血。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微笑。
“你的樣子真難看。”我回過神,是跡部在我耳邊低語。
趁大人們不注意,我使勁抽出自己的手,惡狠狠的瞪著她。
“生氣了?”
“哼!”我甩頭要走,他卻想阻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用手肘撞了他的肚子,而且狠狠地踩了他的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