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這三月陽光般的美少年是從牆壁裡生生鑽出來的,無論哪家的美少年也沒見過從牆壁裡爬出來的,縱使我再沒有神經,也沒辦法繼續像平時那樣大發花癡。少年看著我明顯有些吃驚的表情,彷彿很愉快的笑了。
“不用這麼吃驚,只不過門和牆是一種顏色罷了。”他轉身拉開門,“喏,你看,這裡是個隔間。”
我敢打賭他出來的時候後面明明是牆,但是現在,那裡的確是有個隔間,我拼命安慰自己,我剛剛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這麼可愛的帥哥,怎麼可能是那種東西。
遙看著我瞬息萬變的表情,愈發笑得開心。
“我是遙,你呢?”
僅存的常識在吶喊,不可以把名字告訴陌生人,特別是這種來歷不明,疑似從牆裡鑽出來的可疑生物,問題是這個可疑生物是美少年,所以,我還是敗給了那個燦爛的笑容。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面對面跟人說過話了,更何況是這麼賞心悅目的一個帥哥。
“我叫夏至。”
“夏至啊,好名字……”遙開心的轉向櫃檯裡的漂亮人偶。“吶,清明,這孩子和你一樣,都是用節氣做名字呢!”
被叫做清明的漂亮人偶再次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是清明”
這位大哥,你確定你真的要扮演人偶到最後麼?學一學遙,笑一笑會死嗎?清明,是嗎?這名字太適合你了,我膜拜你的父母……
我心裡的波瀾壯闊一絲也沒有傳達過去。
他頓了一下,用那種極其平淡,平淡到好像在說這本書不錯或者你晚飯吃蘿蔔還是白菜一樣的語氣,搭配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說了一句極具衝擊力的發言“你,留在我身邊吧。”
“咦?”
這個叫清明的人偶雖然說話不多,倒是句句都很讓人迷惑……
我腦海裡出現了傳說中的走馬燈場景,從小學到大學,小學時被班上的男生欺負說是假小子假道士,中學時同桌的男生向老師申請調位子,理由是因爲我太過陰森讓他覺得可怕,沒辦法,誰也不想跟一個書包裡天天裝滿了符紙,衣服裡隨便一掏就一大把奇奇怪怪的各式符墜兒,身上還透著一股香火味兒的人坐同桌吧。
當然老師沒有同意這個理由,所以那倒黴的男生繼續跟我坐了三年同桌,就此我非常同情他,雖然更值得同情的好像是我。
大學畢業聚餐時,同班的男生把我當成隔壁班的……呃,而且還是男生,沒辦法,誰讓我一直打扮的很中性呢,在道觀裡一直都被打扮成男孩,據說,**前混淆性別,可以保護邪魔遠離孩童,現在我懷疑,那根本是隻爺爺不想跑去市集給我買女孩衣服的理由,不過男孩打扮,的確在道觀裡會方便不少,所以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裝扮。
即使現在早已成年,爺爺也已經不在了,我也還一直習慣著這種裝扮,反正對我這種幾乎不出門的人,什麼女爲悅已者容之類的,統統都是廢話。
基於以上種種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的原因,我二十一年來的感情生涯,到目前爲止還是一片大好的空白狀態。
你,留在我身邊吧。這是表白嗎?無論怎麼聽都是吧?
原來這位看似冰山的大哥您是內熱型的麼?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話說回來現在要怎麼辦?
難道說,我這二十一年來的空窗期,就要到今天爲止了?說起來這進度也太快了點。我們只是剛認識而已吧。傷害脆弱的美男心不是我的強項啊,看在如此難得一見美男的份上,我可以考慮考慮。
大概是太久沒等到回覆,遙朝我看過來。
他伸手在我臉前晃著兩下,“喂,還清醒嗎?”
我沒有回答,因爲我的大腦目前還處在滿腦子粉紅泡泡的當機狀態。
然後他轉頭去看清明“老大,她已經神智不清了誒,你確定剛剛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嗎?”
罪魁禍首義正辭言道“怎麼可能有?我只是說要讓她在這裡打工而已。”
打工,噢,咦?打工!我飛速運轉的腦袋響起了嘟的一聲警示聲,粉紅幻想強制停止。原來剛剛只是在說讓我留在這裡打工嗎?混蛋,拜託你講話講清楚點啊?不要隨便做出讓人誤會的表示好不好啊。我脆弱的玻璃心已經碎了一地了,隨便傷害純潔的少女之心是犯罪你知不知道啊。
然而這時罪魁禍首再次做出正義聲明:“我可不是那種講話隨隨便便的人。”
火大,火很大。
我感覺自己隨時會氣血衝心而死。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就怕流氓有文化,遇見這樣一個美得不像話的男人,而且又如此義正辭嚴不可理喻,我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遙小聲嘀咕了句什麼,我沒聽清,他拍拍我的頭“喂,小夏,在聽嗎?”
“在,在聽。”
“你願意到這裡來打工嗎?”
“打什麼工?店員?”雖然腦子裡一團糟,但我神智還是非常清醒的,看這間店裡,舊書堆積成山,書架上落滿灰塵,角落裡甚至還有蛛網,一點兒也不像有生意的樣子。
這年頭,新書都未必有人買,何況舊書,難道是讓我來打掃衛生嗎?
“嗯,勤雜人員。”遙笑得像只狐貍,眼都瞇成了條縫。
“不要!”
我斷然拒絕,好歹我也一介重點大學畢業,纔不要在這種萬年沒人來的舊書店裡受人管制打掃衛生呢,有這功夫不如多接幾張設計圖。
“你真的不要?確定?薪水是很豐厚的哦。”
遙湊到我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句話。“我可以……哦。”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