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生死奔逃
“裂空!”
楚寧咬牙怒喝,體內雷骨強行催動,他化身一道殘影,強行側掠三尺。
血刃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劃破長空。
儘管反應極快,還是在他肩頭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濺起一串弧線。
他強忍劇痛,反身滾落崖側,落入雪霧之中。
秦蒼冷笑一聲,身形未追,反而五指猛合。
雪地轟然震盪,一道虛空魂咒自天而降,如網罩地,將楚寧藏身之處生死鎖定。
而下一刻。
雷光破空。
一道雷霆之芒,自雪霧中筆直衝出。
“你以爲我只會逃?”楚寧身披雷光,從雪塵中破出。
他一身狼狽,半邊斗篷已焦,卻面如冰霜,雙眸冷芒如電。
他怒斬出刀。
“轟。”
雷光倒卷,地面炸裂,斷雪刀斜劈而下,劈得秦蒼氣息一震,連退三步,腳下雪地寸寸龜裂。
“他……竟然能正面逼退九品?”
剩下的捕頭駭然欲動,剛欲圍殺,卻見楚寧身形一展,借勢反掠,化作殘影,消失在崖下山林之中。
秦蒼冷聲咬牙,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怒嘯:
“追!”
但迴應他的,只有風雪漫天,以及雪地上那一道尚未消散的雷痕。
他望著那痕跡,臉色鐵青。
“他的雷骨在恢復……”
“十日之內,他還能斬一次。”
他轉頭看向副將,沉聲道:
“通知端王親衛,追魂令……已失效三分之一。”
“再不鎖命,便難斷魂。”
……
此刻,楚寧已奔入數十里外的林雪之中,渾身骨血彷彿被火刃切剮,眼前陣陣發黑。
他靠在一棵倒塌的雪松上,胸膛起伏不定,血跡沿脣角緩緩滑下。識海震盪,氣海微閉,整個人彷彿隨時會在風雪中坍塌。
忽然,他的指節微微顫了一下。
下一息,一道細不可察的電光,在他掌心閃爍而過。
楚寧神色微動。
體內,那沉寂已久的氣海,似終於在萬鈞壓迫中發出迴應。最初是一道極細微的“刺”,如靜電遊走於骨膜之間,隨後那“刺痛”漸成線、化作鏈,悄然連接他全身的樞絡。
他閉上眼,五感在這一瞬變得異常清晰。
雪原上的風聲彷彿一縷縷金屬絃音,在耳膜深處低吟;
遠處野獸奔行所激起的地脈震盪,化作心跳之外的第二節律;
空氣中微不可察的雷氣遊絲,如游魚聚向他脊背下第三節雷骨,點燃一寸蒼藍光輝。
彷彿他體內那被摧殘至極限的“雷脈”,正以某種詭異的方式,在重構。
“……不是恢復,是……脫變。”
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從骨髓深處涌上來,像是在某種更高層次的雷性覺醒中掙扎。他隱約察覺,雷骨的形態正在發生質變。
微風吹拂,他的白髮隨之翻飛,一道紫雷在耳後碎裂,閃而不鳴。
他輕輕一笑:
“十天,六場死劫。”
“我還活著。” “那你們就該怕了。”
他低頭,撫了撫胸前那枚仍舊泛著微溫的狐首吊墜,低聲道:
“我答應過你會回來。”
“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把這命,從他們嘴裡搶回來。”
楚寧的指尖觸及雪地,皮膚瞬間泛起青紫冰紋,彷彿有無數透明冰蟲順著血脈啃噬。他呼出的白氣未及落地便凝成冰渣,每一口呼吸都像吞下刀片,喉間血腥味與寒毒交織。
這不是冷,是寒毒在吞噬生機。
風雪稍歇時,楚寧望向北方。一座黑峰刺破雲層,峰頂血霧翻涌,形似巨獸豎瞳。那瞳孔般的霧團緩緩轉動,無論他如何變換方位,視線始終如附骨之疽黏在他背上。
他扶樹站起,繼續往前。
雪色漸深,遠處地勢起伏,影影綽綽出現了一處村落。
那是一個建於崖邊雪原的小村莊,四周築有木牆與冰巖夾築的簡陋防禦,掩映在高低不一的雪丘之間。木屋殘舊,有的屋頂被雪壓塌,院落中有幾口冒著熱氣的水井,顯得這裡並非死地。
村口立有一座三丈高的瞭望塔,以寒杉搭建,骨架嵌冰,塔頂站著一人,披著猞猁皮甲,持長弓,一雙眼似鷹隼般銳利。
楚寧未加遮掩,挎著斷雪刀踏雪前行,腳步雖沉,身影卻如裂雪一線,分外醒目。
那瞭望者神情微動,弓弦一震。
“嗖!”
一支鐵羽長箭破空而落,穩穩釘在楚寧身前不到半步處。
楚寧止步,目光不怒自寒。
瞭望塔上傳來一道低沉男聲,帶著極北人特有的冰冷警覺:
“這位朋友,請回。”
“我們不接生人,尤其在這時候。”
說罷,那人轉過頭去,再不多言,彷彿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面對準風雪的盾,唯有警戒、不許軟弱。
楚寧也不惱怒,正欲轉身離開。
忽然,地面一顫。
一股低微卻沉重的“哼哼”聲從地底傳來,彷彿什麼沉重的怪物正從雪下翻動,壓迫著空氣向外炸裂。
“咚——”
一道雪牆在遠處炸開。
十幾道粗壯的身影自雪地中奔出,肩高過人,獠牙若刀,披著殘雪與凍瘡皮肉,衝勢兇猛,雪地寸寸炸裂。
那瞭望者猛然回頭,臉色劇變。
“不好,是雪牙獠豬!”
雪牙獠豬,極北常見兇獸,性情本溫順,只在領地被侵犯時反擊。
但此刻,它們雙目血紅,獠牙龜裂,喘息濃重,一身肌肉鼓起,背脊皮膚竟滲出黑斑與膿泡,彷彿被某種病變扭曲了獸性。
更可怖的是它們不是衝向獵物,而是直直朝村莊撲來。
塔上之人臉色一沉,轉身大喝:
“村衛聽令!陣列!開防禦線!”
“全村人入井、入窖,不得滯留屋內!”
數道披甲身影飛掠而出,十餘名村中獵戶帶著沉舊兵器疾奔至村口,他們結陣迅速、動作幹練,顯然不是頭一次面對這種襲擊。
楚寧靜立於雪地之中,眼神凌厲,牢牢鎖定前方那些狂化的獠豬。
它們奔行如雷,鬃毛逆立,獠牙血紅,雪地在它們奔騰下寸寸塌陷,彷彿整片地脈都被這些野性衝擊得隱隱震顫。
而它們身上的氣息,已不再是尋常兇獸所應有的生機,而是夾雜著一種介於獸性與邪祟之間的殺意。
村門前,十幾名獵戶已列陣迎敵,粗厚皮甲之下的肌肉緊繃如弓弦,但他們的眼神卻透出難掩的驚懼。
“這……跟前幾次不一樣。”一名年長獵戶低聲道,喉結滾動,手中鐵戟不住顫抖。
“是啊,這些畜牲以前衝到村邊就退了,從不撞門的……”另一人咬牙接話,汗水在額頭凝成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