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緩緩走下,來到正中庭院。風拂白髮,雷紋隱現(xiàn),長袍獵獵作響。
他站定,轉身,目光淡然地看向韓胥與在場衆(zhòng)人,伸出右手,拇指與食指並起,緩緩比出一個“八”字。
“八品。”他平靜說道。
聲音落地如暮鼓晨鐘,簡潔平淡,卻如驚雷炸響在衆(zhòng)人心頭。
庭中一瞬寂靜,彷彿連風都停了。
“八品……”韓胥喃喃重複,一時間不知是駭然還是震驚,“竟真是八品之境?”
“怎、怎麼可能……”段無涯下意識後退半步,喉結滾動,驚疑交加。
可他們的質疑尚未出口,便聽得楚寧掌心雷光乍現(xiàn)。
“滋啦——”
一道紫電驟然自他指尖飛竄而出,沖天而起,直刺蒼穹,刺破層層晨霧,雷鳴聲迴盪天際。
衆(zhòng)人尚未反應,一股滔天威壓陡然炸裂。
“嘭!!”
楚寧指尖微動,那道紫電直衝而下,沿著庭院中央青磚地面蜿蜒疾走,雷煞咆哮,如雷龍走地。
只聽“咔嚓”一聲,庭院正中的古樹在下一瞬被雷霆劈中,樹身焦黑龜裂,寸寸裂開,枝葉瞬間化灰,整棵古樹轟然倒塌,化作焦炭殘灰。
段無涯腰間所佩的佩刀忽然“嗡”的一聲輕吟,刀鞘竟在無風中自行裂開三寸,鋒芒外泄,如是向更強的意志臣服。
空氣中硝煙與焦煞之氣交織瀰漫,連一旁平日穩(wěn)重的林嶽,此刻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脊背生寒。
韓胥長老瞪大了眼睛,隨即眼眶泛紅,抱拳一躬:“館主之威,非我等可測。我等……服了!”
一言既出,長老們紛紛起身抱拳,齊聲拜服:“恭賀館主,修至八品之境,驚才絕豔,重塑宗門威望!”
八品是什麼?那是能橫掃一州勢力的巔峰。一人一刀,便能讓一個郡府爲之改天換地。
奔雷武館自創(chuàng)辦以來還未出過八品境強者,如今竟……
楚寧看著他們驚駭神情,眼中笑意更深,緩緩補上一句:
“七品以下,我可一招鎮(zhèn)殺。”
“七品下等,亦能一戰(zhàn)。”
此言一出,如平地驚雷再次引爆四方。
“呼——”
不知誰輕輕吐了口氣,緊隨其後,是整座殿堂氣氛的變化。
幾位長老對視一眼,已無語可答。他們終於明白,爲何楚寧能在短短幾日之內,把奔雷武館從泥潭之中拽出,還能一戰(zhàn)封神。
他不是靠機緣、不是靠運氣,而是真正的、絕對的實力。
這一刻,原本還有些許懷疑和保留的心,也徹底放下。
韓胥目光激動,躬身拜下,語氣鄭重:“館主之能,乃我奔雷武館之幸!”
段無涯緊隨其後:“往後奔雷武館但有所令,我段某生死無悔!”
衆(zhòng)長老紛紛起身躬身,神色由驚化服、由服化敬,徹底臣服於楚寧腳下。
楚寧環(huán)顧一圈,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只剩那一道如山似海的沉穩(wěn)氣息。
“這一戰(zhàn),不止爲了清算王家,更是爲奔雷正名。”
“我不在之時,若有人膽敢挑釁奔雷武館……”
楚寧低聲,卻字字如鋒,帶著雷霆般的震懾力:“你們只需告訴他,我楚寧,已經回來了。”
四周死寂,卻無人不心生激盪。
一位真正的八品強者、一位殺王林斬王家的館主,一位可以說出“七品我可一戰(zhàn)”的楚寧。
奔雷武館,再非昨日之館。他們終於有了真正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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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胥長老剛要勸他動身去青雲擂,又聽外頭戰(zhàn)馬嘶鳴,一道黑影迅速掠入。
“報——!”
又是一名黑甲衛(wèi),氣喘如牛,帶塵而入,語聲急促:
“第十組已完成三場比試,巡察使大人您的場次積壓至四場!”
楚寧步出石臺,身後披風揚起,他目光如電:“知道了。”
衆(zhòng)人聞言齊齊一震,似有雷鳴在耳。
片刻,又有一道身影快馬趕來,尚未人至聲先到:
“報——!!!”
“天劍門少主江如霜,九品下等修爲,越階斬殺天耀宗魏天啓!魏天啓修爲九品巔峰,敗於一招!”
廳內頓時一片譁然。
“九品下等越階擊敗巔峰?!”
“那不是與巡察使大人……一樣的手段?!”
還未平息,又是一道傳令兵翻身滾落,滿臉血塵,嘶聲喊道:
“王家王辰,青雲擂上出手狠辣!九品中等修爲,連斬八品中等李天奕!其招‘血浪三疊’,融合焚天勁,數(shù)宗驚動!”
廳中更是大譁!
“王辰?!王家餘孽?”
“連斬八品?王家參加青雲擂臺的那些人還未消滅。”
楚寧聞言,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韓長老……”楚寧終是開口了,“我不能再等了。”
韓胥嘆息,知道這一刻終歸是來了。
“奔雷武館就託付給您了,我不在期間,弟子修行、事務處理……一切都聽長老吩咐。”
“你放心去吧。”韓胥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沉穩(wěn),“武館是你一手撐起來的,我們這些老骨頭,自然不敢辜負。”
楚寧深深鞠了一躬,正欲轉身而去,忽然,一名弟子快步奔來,手中高舉著一封信件:“韓長老,信,信來了,是……是楚雲姑娘的!”
楚寧猛地轉身,目光死死盯住那封信。
韓胥接過信件,展開一看,頓時喜形於色:“太好了,是她的筆跡!”
他迅速將信遞給楚寧,“快看,是給你的。”
楚寧雙手接過,手微微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展開信紙。
【寧哥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阿姐應已隨雷叔暫時安頓在一個還算安穩(wěn)的小鎮(zhèn)了。先別急著擔心,有雷叔一路上護我周全。只是這一次,阿姐不能再等你回來,也不能親口與你道別,心中萬般不捨,也只能化作紙筆數(shù)行。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默默看著你,你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熱血衝動的小少年。你用你自己的方式,走出了父母未竟的路,也替我們這個早就支離破碎的家,撐起了一線光亮。
寧哥兒,阿姐真的很驕傲。
成長是很寂寞的,像一棵樹,越往上生長,越接近風聲獵獵的高處。但你要記住,無論你飛的多高,走的多遠,都別忘了初時紮下的根。
當你累了倦了就回家休息休息,還有一個人,永遠爲你留著那一盞燈。你若願意,阿姐就是你最安穩(wěn)的岸。
——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