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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雷魂歸引 , 靈井之門

第158章 雷魂歸引 , 靈井之門

兩人緩步而下,踏入那道如地脈傷口般的斷裂階梯。

越往下走,溫度越低,甚至雷息都開始被壓制,彷彿進入了一處吞噬一切靈氣的幽寒死域。楚寧運轉功法,雷心震顫,卻依舊抵不過那如沉淵般的寒意。

行至百丈之下,一片古老石窟展露眼前。

那是一個天然構成的冰湖洞室,湖面平滑如鏡,湖心漂浮著一枚——仿若明月倒影卻不屬天地的結晶之核。

它通體呈彎月狀,淡藍色外殼流轉著銀白月紋,如冰似玉,內部卻彷彿封著一滴雪狐的淚光。正是傳說中的朔月冰魄。

其周身並無守衛,卻自有一股強大到令人本能後退的古老威壓——那不是靈壓,也非殺機,而是一種存在即爲禁忌的威懾。

冬兒站在遠處,聲音低啞:“我爺爺說過,它不是寒晶、不是靈礦,而是‘狐族先祖之魄’與月光在某次共鳴中凝聚出來的血脈遺物。”

“聽我爺爺說過,狐族死後,若魂不散,便會靠朔月冰魄凝形……但要真正歸魂,需送入‘靈柩之井’,那是狐祖封地,也是最危險的所在。”

楚寧擡手,看著自己的斷袖與粗礪老繭的左手。

若爲斬斷命運,這一切犧牲是否值得?

“我還欠你一場歸途。”他低聲自語。

冬兒在他身後默然,眉眼籠在狐焰溫光中。

那一刻,湖心如鏡,風雪停滯,連天光都凝成一線月華,照亮朔月冰魄所在。

楚寧踱步踏上冰橋,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湖心如鏡,風雪在此刻停滯,連呼吸都變得極爲清淺。

他低頭望著湖中自己的倒影,忽然生出一絲近乎迷惘的恍惚——若她真的來,會是夢,還是懲罰?

楚寧目光沉凝,雷心緩緩釋放細微電息,一步步向湖心踏去。

然而剛跨出第一步,冰湖之下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咚——”聲,如萬魂哀鳴。

湖面瞬間浮現出層層冰紋,每一道都帶著古咒般的印記,試圖驅逐來者。

楚寧沒有後退,他舉起左手,雷紋翻涌,狐首吊墜於掌心劇烈跳動,一縷溫柔的狐焰自其間騰起。

狐焰無聲,映照在湖面,冰湖咒紋竟如見故人般,片片隱退。一道通向湖心的寒晶之橋悄然凝結,在朔月冰魄的輝芒中浮現。

楚寧踏上晶橋。

每走一步,雷骨都彷彿在與冰湖的古魂抗衡,血肉像是要被霜雪灼裂,但他的目光未曾動搖。

他來到冰湖中央,那枚狐首吊墜靜靜伏於朔月冰魄之上,月光從天頂圓窗灑落,光線筆直穿心。

他伸出左手,掌心覆上冰魄。

那一瞬間,彷彿整座冰湖洞窟都停止了呼吸。

“轟!”

天地震盪,冰湖驟鳴,一道銀色光輪從冰魄中綻出,照亮整座幽林古域,也照見了他胸前吊墜中,那道沉寂許久的狐影。

狐焰乍燃,一道虛幻卻極致優雅的身影在月光中浮現。

銀髮垂肩,眉心月痕,雪衣如霜。她腳尖微點冰湖,一步一步緩緩而來,彷彿從記憶深處走出,靜謐而清輝。

她低頭,看見了他。

眼眸一震,水光剎那涌起。

“…楚寧。”

她喚他名字,聲音輕柔如雪落瓦檐,幾乎被風雪吞沒。

楚寧彷彿被雷擊般佇立當場,雙瞳微震,喉結滾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看著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狐焰在她足下如花綻放,每一步,都是他無數次夢裡奔赴而不得的距離。

她終於站到他面前,擡頭看他一眼,輕輕一笑:

“你……老了。”

楚寧怔住。

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眼眶泛紅,心口一陣陣絞痛,許久才低啞出聲:

“你還……在。”

她點了點頭,眼神柔得彷彿要融進雪色:

“一直在你身邊。”

她伸出手指,指腹輕柔拂過他眉間那一縷霜白,神情憐惜。

“你的白髮,比我想象中……來得更早些。”

“但也……比我記憶中,更好看。”

楚寧強笑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只是伸出左手,覆上她的手。

他的掌心冰冷,血氣衰弱,卻依舊堅實有力。

青璃低頭,看了一眼他空蕩蕩的右袖。

眼神一頓,神情微顫。

她沒有問,只輕輕嘆息:

“你不該爲我斷一隻手。”

楚寧輕聲笑了笑,聲音卻啞得彷彿劈雷之石:

“只要能讓你復活,再大的代價我都願意承受。”

見到此情此景,冬兒踉蹌後退,弓墜雪地,喉間哽住:

“原來.在你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她。”

她站在冰橋的盡頭,忽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靠近,都無法踏入他們之間的世界。

那種情感的邊緣感,就像一隻被冰雪裹住的靈獸,連叩門的勇氣都沒有。

青璃仰頭望著月輪,良久才輕聲道:

“我以爲死去,就能擺脫宿命……可原來,我不過是更沉的一枚引石。連魂都要被拿去‘祭天’。”

楚寧怔了一瞬,眼神驟冷,卻聽她繼續:

“你知道嗎,楚寧?”

“我不是不怕……我怕。”

“我怕你爲我而斷,我怕你因爲我,再失一次。”

楚寧緩緩伸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

“這一次我們都不會失去彼此了。”

青璃望著他,眼中淚意翻涌,她想說些什麼,最終只握住他的左手指尖,喃喃:

“我想活下來,不是爲了再死一次。”

“我想……和你活著。”

狐焰再次搖曳,彷彿連天邊的月色都更柔了幾分。

她緩緩轉頭,看向冰橋彼端仍默默站立的冬兒。

“她,可以接引我歸家。”

冬兒一怔,滿臉茫然:

“我?”

青璃點頭:

“你體內有封印的返魂引線,那是雪狐先祖留下的氣息。”

“你曾見過我——那年大雪初霽,你在林子外跪拜,爲我種下一枝月蓮。”

“你敬過我——年年不忘冬至祭火。”

“你救過狐靈——當年你帶受傷的幼狐越過冰淵。”

“這三因,足夠作爲接引線。”

冬兒怔在原地,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青璃的魂影,在此刻,光焰驟然一晃。

楚寧臉色一變,猛地伸手去扶,手卻只觸到一片虛空的雪衣,她的袖角在風中緩緩飄動。

“我不能久留。”青璃聲音微弱,望著他,眼中滿是不捨。

她忽而伸出手,按在他心口,輕輕說道:

“你要變強,但不要再爲我——斷魂。”

“我不願再看到你,也走上那條死路。”

她的聲音,帶著雪狐一族最柔和的悲憫,也帶著青璃對楚寧最堅定的執念。

“你早已不是孤身一人。你要活著,不只是爲了我。”

“你要爲自己,爲那條你願意走下去的路——去贏。”

楚寧咬緊牙關,一字未答。

他的眼角有淚,卻未落。

這時,青璃緩緩擡起手,在空中一點一點勾勒出一道古老的咒文。

狐語祭文,如銀火凝空,隨著她指尖刻寫,字字融入楚寧的識海。

“這給你的。”

“若你將來要斬斷命運之鎖……這段祭文,可破開‘神魂枷鎖’。”

最後一筆落下,她的身影愈發淡薄,彷彿風中殘燈,隨時都將熄滅。

楚寧一步上前:

“青璃——”

她卻輕輕一笑。

那一笑,如初雪落地,如初見時,在雪林邊回首的一瞬。

她的影子在風雪中化作萬千狐焰,繚繞而去,歸入朔月冰魄之中。

那一刻,天地落雪。

楚寧閉上雙眼,淚終於滑落。

“我會帶你回家。”

“無論神魔、劫火、血海,我都不退。”

狐焰微燃,殘光不熄。

這一刻,真正的“復活之路”開始點燃——不再只是誓言,而是歸途。

……

風雪悄然歸至,天地重歸蒼白沉寂。

山林間的風帶著淡淡的狐焰殘息,在空中低旋,像是某種仍未燃盡的執念。

楚寧低頭望著手中的吊墜,狐焰搖曳如豆,光芒微弱,青璃的殘魂已重新陷入沉眠。

冬兒走近,腳步輕緩,目光卻落在那吊墜之上,神色怔然。

“她真的……很美。”她低聲說,聲音輕到幾乎被風雪吞沒,語氣中有一絲由衷的羨慕,也有某種難以啓齒的失落。

楚寧輕輕將吊墜握緊,指節蒼白。

他點了點頭,只吐出一個字:

“是。”

“她是……爲你而死的嗎?”冬兒忽然問,語氣小心,彷彿怕打擾了某種不可觸碰的回憶。

楚寧沉默了一息,低聲迴應:

“是。”

他望著指尖那團已沉寂的光,眼中彷彿浮出許多遙遠的影子。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聲音沙啞:

“人就是這樣……當自己還擁有時,往往感覺不到那份幸福已經在身邊。總以爲來日方長,可轉眼就物是人非。”

“若上天真的肯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一定不會爲了所謂的‘變強’,而忽略她一個眼神。”

這句話落下時,風雪竟忽然靜了一瞬。

冬兒沒有迴應,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看著他——那個發白如雪、鬚眉蒼蒼、斷一臂的男人。

他明明已經如此殘破,卻依舊握著那吊墜,如握著整個世界。

她的脣輕輕抿起,眼神有些複雜。

她羨慕——羨慕那位名爲青璃的女子,即便死去多年,依然有人爲她斷臂燃魂,跨盡冰原萬里,只爲換她一線魂光。

她又有些酸澀——楚寧從未對她露出過這樣的神情,那種寫滿回憶與疼惜的神情,只屬於一個人。

她終究只是陪他走了一段路的過客,而另一個人,卻是他心中雷火都燒不盡的執念。

“她一定很幸福。”冬兒低聲道,眼睫垂下,蓋住了眼底一閃即逝的嫉妒。

楚寧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複雜又沉靜,帶著他慣有的鈍重與感激。

“你帶我找到了朔月冰魄,我已經非常感激。”他說,“但復活她,還需要你的接引。這一過程可能會很危險……你願意因此冒險嗎?”

冬兒怔了一下。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白髮如霜、眉間滿是風霜痕跡的男人。他的一隻袖擺空空蕩蕩,身形雖挺拔,卻滿是殘敗的斑駁痕跡。

他已不再年輕,不再完整,可他的眼中依舊燃著火,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堅定與深情。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迷茫。

“你爲什麼……爲了她,願意做到這種地步?”她忽然問,語氣裡帶著一絲茫然,還有……一種藏不住的渴望。

“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問。

他望向吊墜微光,聲音沉入風雪:

“是明知前方無路,仍願做她的燈。”

楚寧望著她的眼睛。

風雪吹過,他垂下眼簾,聲音沉靜而緩慢地響起:

“是你看見她笑,就覺得天下無事。”

“是她皺眉,你就恨不得替她承擔一切。”

“是你走遍萬里寒霜,只爲她能醒來,哪怕只是再看你一眼。”

“是明知道會痛,會斷,會老,會死……你也仍舊願意。”

冬兒聽著,脣輕輕顫了顫。

她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像是有什麼東西塞住了喉嚨。

她低下頭,聲音輕若呢喃:

“我從來沒愛過誰,也沒人……這樣愛過我。”

“但我想……如果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爲我走遍雪地,只爲再聽我叫他一聲……”

她擡起頭,眼神明亮而堅定:

“那我願意——替她,引路回家。”

楚寧望著她,眼中有雷光微動。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頷首。

兩人相對,風雪彷彿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天邊朔月升起,冰光如洗。狐焰在他掌心隱隱復燃,青璃的殘魂彷彿感知到了什麼,在魂燈中輕輕顫動——

那是引路之人,做出了承諾的迴響。

楚寧望向雪林盡頭,那片冰湖靜臥在林海深處,彷彿沉睡了千年的墓穴。

那裡,傳說封藏著狐族的“靈柩”——青璃真正歸鄉的最後歸處。

雷心於體內輕輕震鳴,像在低語。而他知道,這一路仍遠未結束。

風雪暫歇,林中隱約透出一角微光。狐碑前,一道單薄的少女身影跪坐於雪上,眉目低垂,雙手交迭,緊握著尚有餘溫的朔月冰魄。

她望著它,彷彿那是某種遙不可及的信物,又彷彿那溫度會在下一息冷卻。

“我真的……能引她歸來嗎?”

冬兒低聲喃喃,聲音幾不可聞,像是怕驚擾沉睡的魂靈,又像是怕打破自己撐起的那點勇氣。

她曾以爲自己願意爲狐靈走一趟歸鄉路,是因爲年少時那場雪中救贖;可真走到此處,她才發現,這世上最難的不是許諾——而是兌現許諾。

她是獵人,習慣與生死打交道,卻從未面對過這種層面的“信仰”。

她低下頭,額抵在手背上,指節微微發白。

楚寧腳步停住。

他緩緩轉身,看著那跪在碑前的身影——那個總是比許多大人都堅毅的女孩,此刻卻像回到了雪中驚懼的年幼自己。

沉默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低而穩,卻帶著一種不容動搖的溫度:

“她當年救你,不是要你還什麼恩。”

“她看得出——你有一顆乾淨的魂。”

冬兒一震,緩緩擡眸,那雙慣於捕獵的眼中,此刻卻泛著薄霧。

“乾淨的魂。”

她從來沒想過,有人會這樣形容自己。

她出身荒原,殺過獸,也冷眼旁觀過別人死去。她以爲自己的魂早就髒了,冰冷了,只剩下靠本能活下去的堅硬殼子。

可他卻說,她的魂,是乾淨的。

“我怕……”她咬脣,聲音幾近破碎,“萬一我做不好……萬一她不能回來……我承受不起……”

楚寧緩步走近,將一塊狐紋披肩悄然搭上她肩頭。

他站在她身側,望著狐碑與殘焰,聲音如雷雪低鳴,卻字字沉穩:

“你可以怕。可以遲疑。”

“但只要你願意走這一步,我會護你到底。”

“不論那前路有什麼危險——我都不會讓你受傷。”

冬兒怔怔地看著他,那一刻,彷彿看見他不再是斷臂疲敝的中年人,而是站在風雪盡頭,背光而立的燈塔。

她輕輕點頭,哽咽未語,只“嗯”了一聲,像是用盡了全力。

狐焰吊墜中,青璃的殘魂微微閃動,彷彿感知到了這份不安,也感知到了她的勇氣。

那一閃,就像是一隻狐尾輕輕拂過冬兒的肩——既是安撫,也是迴應。

楚寧凝視著那點光,低聲道:

“接引她回家的,不是獵人。”

“是那個記得她溫度的人。”

風再次吹過,卻不再刺骨,而如一位久別重逢的親人,輕輕將披肩包裹得更緊。

雪未止,仍如剛醒的猛獸在天地間咆哮。

雪林愈加深遠,枝椏蒼老,寒藤纏繞,一樹一影皆如凜冽碑銘。楚寧與冬兒踏雪而行,風在他們衣袍上撕扯,吐出的氣息皆如薄霧瞬散。兩人走得極慢,彷彿每一腳落下都在權衡下一步的重量。

終於,在一棵古老的裂枝雪樅下,楚寧緩緩停住。

那是一棵半倒未倒的枯樹,樹身斜裂成兩半,猶如一隻裂開的巨口,枝葉覆雪如霜幔,風吹之下輕輕顫動,如將覆頂蒼穹拖得更低。

他回頭看了冬兒一眼,神情溫和卻也疲憊。

“就在這裡歇一下。”楚寧道,聲音平靜得近乎無波。

古樹枝椏低垂如臂,撐開一方被風雪遺忘的靜地。積雪被清掃出一小片空地,枯葉零星,尚留一絲乾燥氣息。

楚寧擡頭望了眼天色,風向漸轉,夜雪將至。

他起身披好外袍,望向一旁正小心整理包裹的冬兒,低聲道:

“你先歇一會,我去撿些乾柴。”

冬兒一怔,還未來得及迴應,他已經轉身朝林中走去。背影在風雪之間愈行愈遠,雪地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像是沉重的思緒壓在白雪之上。

冬兒站在原地,手中抓著半塊乾肉,指節微微用力,卻忽然沒了食慾。

她望著那個略顯沉重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種說不清的滋味。

他斷了一隻手,還要爲她去撿柴。

那隻左手,就那樣從厚重斗篷中探出,指節粗礪,掌骨如鐵,衣袖卻因承受太多風雪與雷壓而略顯破舊。楚寧背得很直,卻無法掩去一身的疲憊。

冬兒第一次覺得,有些事,比雷霆與刀光更沉。

她低頭看著自己十指完好、衣物乾淨整齊,卻覺得自己像個被護得太好的孩子。

“明明……是我該去纔對。”

她喃喃一句,卻終究沒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將地上的枯葉堆成一個小圈,用小刀削了幾根引火枝。她知道,攔不住,也搶不過。

不多時。 楚寧提著一捆枯枝回來,雪沫落滿髮梢,白髮更白,鬢角更霜。

他走得不快,卻踏實,一步一腳印,彷彿踩碎了歲月的重量。

冬兒眼中劃過一絲酸澀,迅速接過柴火,低頭生火。她並不擅長這件事,火摺子點了三次才著,火苗跳動時,她長長鬆了口氣。

火光燃起,照亮兩人眉目,周遭雪影輕舞,天地間忽然多了幾分溫暖的顏色。

楚寧將殘雪拍落,坐在火邊,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些柴還算幹。”他說,聲音依舊低沉。

冬兒看著他一身溼雪,正要爲他拂去,楚寧卻已經起身,盤膝而坐。

“我要打坐一會,調整雷息。”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語氣緩和,“你不要走遠,就在火邊待著。”

冬兒點點頭,但語氣裡帶著一絲倔強:

“我可以守著你。”

楚寧沒答話,只是目光深深望了她一眼。

冬兒卻從那一眼裡讀出千言萬語。

那是一種不願她再涉險的溫柔,一種將“保護”視作本能的執拗。

她看著他沉入修煉,雷息漸漸迴流,識海雷光一點點匯聚。他閉上眼的側臉在火光中顯得格外沉靜,那條斷袖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如同一塊傷痕,刻在她眼底。

冬兒輕輕抱膝而坐,望著火光,也望著他。

風雪仍在緩緩落下,但楚寧心中卻始終有一處陰影,像壓在神魂上的黑線,遲遲未散。

自那日,在幽喉女伶神魂破碎的剎那,吞淵如飢狼撲噬,一舉將其神魂拖入識海深處之後,便再無聲息。

不是沉睡,而是……消失得太安靜了。

楚寧曾多次在打坐時試圖探查其氣息,甚至引動雷心試探反應,結果卻如石沉幽淵。識海中央,那本該如暗影般潛伏的吞淵之魂,竟連一絲魂絲的波動都不曾再現。

太安靜了。

安靜得,像是某種深淵正在醞釀迴響。

“你……吞了她之後,到底在圖什麼?”楚寧低聲喃喃,指尖不自覺地在掌心摩挲著那枚吊墜。

他不是沒想過,借用吞淵之力。

他知道那股力量——曾在他最虛弱時,爲他轟碎敵人的神魂;也曾在他瀕死時,將他從絕望中拉回。它是刀,也是毒,是他必須跨越的一環。

但他更清楚,那不是自己的力量。

而此時他已經無暇想這些,青璃復活在即,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實力。

這一刻他更像是個輸急的賭徒了。

從青璃死去那一刻開始,他所有的執念都化作一根箭矢,只知前行,不知回頭。

他知道,要讓青璃復活,不僅需要朔月冰魄、狐首吊墜、靈柩聖地、接引之人……更需要足以撐起整個儀式的——力量。

真正不被命運左右的力量。

雷心在體內沉浮,五色雷芒已然穩固,自擊殺了幽喉女伶就已經償還了上一次預支《五雷天心訣》的代價。

他只是拖著,等著,神令預支的代價越來越大,他不敢再進行下一次預支。

可此刻,他不敢再等了。

“青璃的魂不能再碎一次。”

“冬兒也不能因我……步她後塵。”

楚寧閉眼,腦海中五雷天心訣的雷文緩緩浮現。那一枚雷核深藏靈臺之中,宛若恆星墜魂,若不壓制,隨時會反噬。

他咬牙,沉聲吐出一句:

“混元神令,開啓預支!”

剎那間,神識如潮水般張開。

混元神令緩緩浮現於識海上空,宛如界碑高懸,其上的雷痕緩緩遊動,如天地初開。

隨之,一道古老而威嚴的聲音於魂海迴盪:

【當前令主意已償還《五雷天心訣》預支代價】

【開啓當前預支】

【匹配神階功法:《雷鎧·神鑄訣》】

【檢測條件達成:雷骨開、雷筋通、雷皮凝,可預支】

【代價:左目永久性失明】

【是否確認第二次預支?】

楚寧心神如鐵,毫不遲疑地開口:

“預支。”

——剎那間。

識海海面暴漲。

“轟。”

雷暴席捲識海,五色雷心劇烈震動,雷浪如山崩海嘯,混元神令高懸靈臺之上,緩緩垂下無數符鏈,宛若神手親臨,開始“教他鍛鎧”。

第一階段·初始骨鎧

雷心在識海內悸動,骨骼被重塑。一道道雷光如銀蛇鑽入脊椎,生出骨刺狀雷枝,自肩胛到雙臂緩緩攀爬。

楚寧體表泛起如雷紗般的薄甲,彷彿一張蛛網將雷紋緊密纏繞在肋骨間。他微微顫抖,額頭滲汗,卻咬緊牙關穩住氣息。

這並非防具,而是“雷道意識”的第一次外鑄。

枯樹下,冬兒正守在火邊,一手握著短刃,一手低頭削著乾柴。

篝火映在她睫羽下,投下一抹暗影。她神情平靜,動作卻越來越用力,刀刃不覺劃破指尖,細細一縷血絲滲出,被風一吹,凝成寒珠。

她沒有喊痛,只是怔怔地看著那血滴,像是忘了自己爲何要點火。

——腦海裡,反覆浮現剛纔那一幕。

青璃那具柔光浮現的殘魂,輕輕撫過楚寧眉間白髮的動作。那手指是那樣溫柔,溫柔得不像這個世界還能保有的東西。

她忽然有種衝動,想將手腕上那枚狐尾銀環猛地摘下,扔進雪裡,再狠狠踩碎。

火光跳動,她又看了楚寧一眼。他坐在不遠處樹根下,斷袖隨風擺動,一隻左手搭在膝上,臉龐被火光映得深沉疲憊。

她知道,那人不會看自己。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來了……那我還在他身邊嗎?”

他眼中永遠裝著另一個人。那個已經死了,卻依舊能喚起雷鳴和火焰的女子。

可偏偏,就是這個爲了舊愛斷臂燃魂的人,她卻越來越無法將他從心中剝離。

冬兒深吸了一口氣,手背悄悄擦了擦眼角,卻什麼都沒說,只默默將銀環重新系緊——更緊了一圈。

她知道,她不能亂了。

因爲他還需要她。

因爲那隻雪狐的恩還未還完。

“我會帶她回家。”她低聲說著,聲音輕到風都未聽見。

而她自己,卻聽見了心跳——那一聲聲,不知是害怕、是賭氣、還是……心動。

忽然,風雪無聲凝固。

楚寧通體泛起雷光,五色電弧如墨線遊走全身,經脈如焚,連雪地都被他的氣息逼出一道凹陷。

她驚愕地站起身來,眼睜睜看著楚寧的左眼角浮現一道微不可察的紫雷印紋。

他周身的雷息,如同呼吸,有了“生命”的韻律。

“這是……他在練功?”冬兒低聲,聲音微顫,不知是心驚,還是難以抑制的敬畏。

識海之內,鍛造仍在繼續。

第二階段·骷髏戰甲

混元神令旋轉加速,雷魂凝鑄。

一道虛影自楚寧體內緩緩立起,彷彿是他的另一個神軀,一寸寸由骨雷構建,眉心開裂,符文如烙。

這一形態下,楚寧半身骨甲包裹,脊柱、胸骨、肩甲被雷骨覆蓋,他緩緩擡手,臂甲如雷錘之脊,每一次動作都牽動天地氣流。

風雪炸裂成旋渦,山林間本已凋零的古樹驟然震顫,枝幹紛紛碎裂,焦黑皮殼炸開,露出其中銀白的骨紋,彷彿被雷火洗禮。

蒼白雪色,被這一抹紫雷照亮,天地似乎都被迫屏息。

但神令未止。

第三階段·雷煞之體

“嗡——”

魂海中雷火暴漲,他看到自己的身軀在雷骨之上,自動構建筋脈與皮肉,雷紋在肌腱中跳躍,如戰鼓之音迴盪血流。

外骨骼之上,肌肉如雷線織錦,一寸寸纏上手臂、胸膛、背脊,宛若神明披甲,刀鋒未現,殺意已凝。

“這就是……雷煞外衣。”楚寧輕嘆,他感受到這具新身上的力量,如雷如焰,銜接神魂、靈根、筋骨,三位一體。

冬兒看著地面開始炸裂,雪層崩解,巖石龜裂如蛛網,雷息貫穿地脈。

“快醒醒!這裡要塌了。”她大聲的叫著楚寧。

而識海中,雷心內核驟震,識海中那顆雷心緩緩漲大,五色雷光壓縮爲一點,隨後炸開。

此刻,長弓與雷刀,從虛影手中顯形——一弓如寒月,一刀如破雷之牙。

楚寧拔刀而立,雷弓懸背,天地間氣流亂涌,風勢倒卷三丈,雪幕被劈成螺旋狀空域。

然而,這竟還不是雷鎧的完全體。

天空轟鳴,識海雷霧翻卷,混元神令散發出從未有過的沉重氣息。

“鎧鑄未盡……但你,值得一試。”

第四階段·雷神之鎧

聲音落下,神令完全展開,雷紋如日輪刻印魂臺。

“——轟!”

一道雷神之影緩緩升起,百米之軀,背生雷翅,雙臂執刃,身披雷域鎧甲,在識海中怒睜無瞳神眼。

而楚寧的肉身,已完全被“雷鎧”覆蓋。

那是一具沒有金屬光澤,卻厚重如天鑄的戰鎧——胸口浮雕五雷之紋,肋下雷脊翻卷,肩甲如雲嶽壓頂,頭盔無面,唯餘眉心一道紫金淚紋下垂,似神泣、亦如誓言。

雷鎧成型之際,一聲狼嗥撕裂夜空。冬兒握緊弓,瞥見林間血瞳一閃而過。

【雷鎧共四種形態,隨令主雷煞強弱對應開啓】

【預支已完成】

【償還代價:成功抵禦獸潮】

雷心暴鳴,混元神令劇震的剎那,紫金雷紋驟然自楚寧眉心蔓延,直貫左眼。

“轟!”

那一瞬,他只覺識海深處彷彿被一柄灼雷之刃狠狠剜開,左眼視野迅速塌陷,原本的火光、雪影、天地輪廓,一寸寸崩碎、灰暗、模糊——彷彿萬千星河從瞳中被抽走,只餘黑暗吞沒。

“咔。”

神靈臺上的紫紋猛地炸開,刺入瞳核深處,如同雷火在眼內引爆。

劇痛,遠比斷臂那一刻更深。

他聽見血在鼓膜中轟鳴,五感混亂。與此同時,右眼驟然一緊,一道細細的血痕自眼角滑落,不是鮮紅,而是紫金雷血,帶著細微電流,在雪地上“滋”地一聲燙出一道焦痕。

就在左眼徹底崩潰前的最後一刻,他勉強捕捉到遠處。

冬兒奔來時那張驚恐至極的臉。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瞳仁被雷痕撕裂、紫光泯滅,風雪映著她的身影,卻再也無法進入他左側的視界。

他的世界,只剩一半光明。

楚寧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

“……結束了。”

他沒有倒下。

他緩緩睜開唯一的右眼。

那隻眼中,萬雷流動,世界彷彿也在重新構建:

風雪的流速、地脈的波動、靈息的聚散,在他眼中皆現出一種近乎本源的雷道脈絡。

——代價帶來毀滅,也帶來重構。

但這代價,他永遠記得,是爲了一人,也是爲了不再有人替他赴死。

他緩緩低頭,從雪地中拾起那枚掉落的吊墜。

狐焰尚存,微弱跳動,像一滴尚未熄滅的燈油,在風雪中苦苦守候。

吊墜中,青璃的殘魂輕輕浮動,她靜靜地望著他,眼中有憐惜、有疼痛,卻無力爲他分擔分毫。

楚寧輕輕摩挲著吊墜邊緣,指節因寒冷泛白。他的左眼已徹底陷入黑暗,只剩下右眼,紫電遊弋,似燃著孤雷。

冬兒撲到他身側,聲音發顫:

“你……你的眼……!”

楚寧緩緩轉頭,右眼中雷息如火。

“我還看得見你。”

他說得很輕,輕得像是一句私語,卻壓過了整個風雪。

冬兒怔在那裡。

那一刻,她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男人的孤獨。他白髮,斷臂,如冰鐵鑄成,卻還有一顆,願意護人到底的心。

她的淚,突然就落下來了。脣瓣微顫,想說點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風繼續吹。雪仍未停。

雷息在他體內緩緩沉靜,他用失去了一半光明的代價,換來一段註定不屬於凡人的道路。而他心中,只默唸著那句再簡單不過的話:

“我還能走。至少……還能把你帶回家。”

……

他們走了一天。

此刻,天地沉暗,雪幕壓低如墨潑山川,彷彿陷入了某種凝固。

雪,不再輕盈飄落,而是一層層從天幕碾壓而下,如同大地被無形的棺蓋緩緩合上。

遠處的風蝕崖口之後,一片巨大的天嶺斜斜橫陳。雪嶺披骨、如枯獸蜷臥,整座山體蒼白嶙峋,像一尊死去的古神,被封印在這風雪無際的世界裡。

空氣裡,傳來若有若無的低吟,彷彿是千年前葬於此地的魂靈仍未安息,在層層寒霜下翻滾、咆哮。

楚寧立於雪巔,凝視著前方的那道巨峽。

那是一道被譽爲狐族祖靈之門的界壑,傳說中通往“靈柩之井”的必經之地。世人不知,“井”並非爲水之地,而是狐祖所設的“魂落天井”——引魂歸祖,其底如淵。

埋葬的不只是骨骸,更是狐火與宿命的遺失。

冬兒站在他身側,眼前這天地壓迫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風,在這裡不再嘶吼,而是像無聲的哭泣,一寸寸舔舐著耳膜;雪不再飛揚,而是如鏽刀片片,緩緩切割靈魂深處的恐懼。

她指尖泛白,嘴脣發緊。

這不是靈地。

這是屍界。

是隻有死屍纔敢踏入的寒冥舊界。

“就……是這裡?”她聲音低如寒煙。

楚寧未言,只緩緩將那枚晶瑩剔透、泛著藍月冷光的“朔月冰魄”從懷中取出。

它在他掌心靜靜燃燒,如同一顆凝固的星辰,微光未盛,卻似能穿透三重天幕。

他遞給冬兒。

“現在可以開始了。”

冬兒雙手接過,寒意透骨,幾乎刺穿神魂。她本能地想收回手,卻被那淡淡月輝緊緊束縛。

“我……我從未真的接引過亡魂。”她顫聲道,呼吸一亂,“更別說是……她。”

楚寧靜靜望著她,未言。

冬兒手中冰魄微光閃爍,她咬牙想握緊,卻發現自己的指節在顫。

“我是不是……會失敗?”她聲音輕得彷彿下一秒就會消散,“我若不能引她歸來……你會……”

她說到一半,聲音就啞了。

她不是怕鬼,而是怕自己不夠。

怕自己無法承受那未知的力量,也怕自己……辜負了他。

她緊握著朔月冰魄,目光迷茫地看向楚寧。

他看出了她的遲疑。

這一刻,她不是獵者、不是接引者,只是一個站在風雪邊緣的少女,被命運裹挾而至。

楚寧終於開口。

聲音低沉,像是劈開這天地壓迫的一道微雷:

“不會。”

“別怕,我在。”

他伸手輕輕落在她肩上,掌心溫熱,與風雪格格不入,卻像某種不可動搖的支撐。

她驀然擡頭。

他斷袖微揚,白髮披風,右眼中紫電如泣,像是將整個霜天壓在眼底,又彷彿將所有孤獨與悲憫藏在心間。

雷息於他體內默然震盪,天地氣機悄然改變。

“鏘——”

一道低沉而悠遠的雷鳴自他體內響起,似冥雷喚骨,雷息驟然激盪。

在冬兒驚訝的注視中,楚寧胸口之中,一圈圈淡銀雷紋自體內緩緩爬出,宛如蛛網,又似雷蛇蜿蜒,密密纏繞,沿著肋骨、肩胛、脊樑一點點生長成形。

那不是金屬,也非真骨,而是由純粹雷息編織的戰骨之網——薄如雷紗,細如命脈,卻帶著一種凜冽神性。

風雪在他身周驟然偏轉。

無形的氣浪旋卷四野,白雪倒灌,凝於腳下,一圈圓形雷紋從他腳下蔓延,電芒纏枝,如樹冠撐開。

天地之間,唯餘他與冬兒,立於雷雪之心。

冬兒的眼睫微顫,她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力量。

不是殺伐的恐怖,而是壓塌天地,卻仍護住她的堅定。

楚寧微微點頭。

“走吧。”

她指尖微顫,終究還是輕輕點頭。

她舉起朔月冰魄,那枚寒晶之中一道道狐影隱現,如同無數沉眠的魂火在甦醒。

第一縷微光,從井口最深處浮現。

隨之而來,是第二縷、第三縷……

無數冰藍色的狐火,從天地間四散的陰雪中、殘枝後、崖骨下悄然飛出。

它們似是被什麼聲音召喚,向著朔月冰魄而歸。

一盞引魂燈已然燃起。

星光如河,如魂之潮,緩緩匯聚。

風靜了。

雪緩了。

萬千狐火,如流螢繞人。

他們,一步步,踏入靈柩之井的魂門。

那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是命運的引魂之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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