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戰,楚寧迎戰玄沙宗弟子沈嶽,號稱“毒砂手”。
此人出身北境,修煉的是玄沙宗不傳秘術——《蝕魂毒砂》,擅以掌控萬千劇毒沙粒,佈下天地殺陣。其毒無色無形,可腐筋蝕骨、灼魂斷脈,尤擅借勢作戰,風沙越烈,他越強。傳聞沈嶽曾在北境對戰中,於風暴之夜一人毒殺敵軍三百,屍骨成丘,兇名赫赫。
擂臺之上,裁判尚未開口,沈嶽便已低喝一聲,體內真氣爆涌,衣袍獵獵鼓盪。
“沙落·斷魂!”
伴隨其手指一抖,黃褐色的毒砂猛然從袖中噴涌而出,宛如沙瀑倒卷,撕裂空氣,數萬點毒砂在空中劇烈分裂、再分裂,轉瞬之間化作細若牛毛、輕如塵霧的砂粒,攜裹著嗤嗤腐蝕之聲,在陽光下泛起一層令人心悸的幽綠寒光!
“咻——”
毒砂激射而出,裹挾風聲如鬼嘯,眨眼間便已將整座擂臺染成一片黃霧毒海。地面被侵蝕出密密麻麻的孔洞,空氣中飄蕩著淡紅色的炙毒流紋,令人望而生畏!
“毒砂萬點!他一上來就動殺招!”
“瘋了嗎?這可是玄沙宗的‘蝕魂三式’之一,連八品武者都要避其鋒芒!”
觀戰席上,驚呼聲此起彼伏,許多修士臉色大變,紛紛調動護體真氣,生怕那毒沙越界穿透觀陣。更有膽小者忍不住向後退去,面色發青。
但楚寧,未退半步。
他只靜靜站立在雷紋未散的擂臺邊緣,神色漠然,彷彿迎面撲來的並非劇毒砂暴,而是一場微風拂面。
下一瞬,他動了。
只見他足尖一點,身形如電般踏入毒沙浪潮之中。
“他居然……迎上去了?!”
“那不是煙塵,那是能腐丹田、蝕靈魂的沙毒啊!”
下一瞬,雷光乍現。
楚寧手中鏽刀如驚雷劃空,橫斬而出,刀鋒捲起一道凜烈雷弧,仿若天罰之鞘中初出的一縷寒芒,轟然劈開漫天毒砂。那一刀,將沙海撕裂,雷電遊走間,毒霧炸散,盡數化虛。擂臺之上,狂沙翻卷,卻被生生闢出一條筆直雷途,恍若風暴中央的唯一庇護。
沈嶽眼角一抽,眼底寒光一閃。
“哼……想破我毒砂?你還差得遠!”他左掌猛然一捏,空中頓時響起一聲如鬼泣魔嘯的尖鳴,萬千毒砂猛然回捲,如有生命般翻滾騰舞,交錯盤旋,如羣蛇纏身,向楚寧合圍而去。
右手翻掌之間,一團漆黑毒氣於他掌心急速凝聚,詭異旋轉,化作一枚幽綠毒印,正是玄沙宗的“蝕魂三式”之一《毒魂蝕體》,專破真元、灼煉魂魄,陰狠無比。
“雷終究是雷,毒砂亦懼天威……給我碎!”
就在此時,楚寧左掌驟然一翻,掌心轟然亮起一道雷紋漩渦,雷光內斂,猶如雷爐啓封,一股狂暴又精粹的雷意緩緩盪開,風雷纏繞之間,宛如雷域,天地爲之一震。
這片雷域,不是純粹釋放的雷霆,而是如鍛爐般的雷之熔爐,內斂狂暴、吞噬一切。一旦毒砂靠近,便被捲入其中,雷火纏繞,迅速蒸騰、淨化、重鑄。原本破壞性的毒粒,竟在雷域之中被煉化成一道道青紫相間、細若蛛絲的雷砂。
剎那之間,半空電芒交織,雷絲化網,竟在衆目睽睽之下,硬生生以敵之術,織出一張佈滿殺機的雷砂天網。
“他……他竟然煉化了我的毒砂?!”沈嶽臉色驟變,駭然欲退。
但爲時已晚。
雷網自天而落,如雷霆神鷹撲殺而至,絲絲雷砂猶如雷針破空,瞬息之間刺入他全身百穴。
“砰!”
沈嶽仰天噴血,身形如斷線傀儡倒砸擂臺中央,轟出一道焦黑深坑。體表罡氣寸寸崩裂,毒砂反噬,雷力灌體,連護體功法都未撐過一個呼吸。
他癱倒不起,口中鮮血混著雷毒翻涌,雙目圓睜,滿是驚懼與不可置信:“這……不可能……我的玄沙術……怎麼會被……煉了……”
看臺四周已然炸裂:
“他不是在破招……他在接招的同時,就已重構了整個術勢。”
“那是功法屬性壓制嗎?還是一種……天賦碾壓?”
“煉毒成雷……他那掌中雷域,根本就是……一座雷爐!”
謝明璃指尖微緊,美眸之中涌動起一抹無法掩飾的震撼:
“這哪裡是戰鬥……這分明是煉道!以雷爲爐、以毒爲材,將敵術吞煉重鑄……楚寧,你到底還藏了多少手段?”
高臺之上,端王眉宇輕挑,原本冷漠的眼神終於收斂了幾分輕視,喃喃道:
“這小子……果然不僅僅是力強。”
“勝者,楚寧!”執事聲音高亢,語調中難掩激動。
“楚寧連勝兩場,積五分,暫列積分榜第四十位。”
掌聲雷動,歡呼如潮,許多年輕弟子眼中已燃起狂熱光芒,將他視爲不容撼動的神壇新星。
而此時此刻,雷網散盡,毒砂消散,擂臺中央的楚寧靜立如鬆,雙眸淡漠如水,神情平靜得彷彿一切只是尋常過招,毫無波瀾。他的眼神,如雲卷天邊,無悲無喜,卻讓人無法移目。
遠處角落,王崇山緩緩合眸,低聲道:“王爺……他的雷法已至爐火純青,留下,日後恐成禍患。”
“哼。”端王嗤聲一笑,語氣陰鷙,“那又如何?若能爲我所用,便是我之利刃。”
擂臺之上,執事高聲宣令:“第三戰,對手:南荒蠻血武者,烏塔!”
話音未落,擂臺猛然一顫,碎石亂跳,煙塵未散,一道九尺巨影踏碎霧障,如山嶽壓境,轟然登場。
烏塔赤膊而立,肌膚如鑄銅澆鐵,泛著一層暗金戰芒,胸前那面厚重的護心鏡上,密佈著猩紅血紋圖騰,仿若遠古兇獸在咆哮。
他擡起雙臂,猛然一撞。
“鏘!!”
一聲如刀劍交鳴的轟響席捲全場,宛若巨鍾雷鳴,震得前排觀戰弟子面色發白,耳膜劇痛,幾人甚至踉蹌後退。
楚寧目光平靜,眼神落在烏塔那如鐵流鑄就的皮膚上,瞳中劃過一抹訝色。那遍佈肉身的紋路,赫然是《糙石硬功》的極致徵兆。
“已練至大成……南荒果然盛產野獸。”
“楚寧!”烏塔低沉開口,嗓音如石鼓震鳴,脣角揚起獰笑:“你的破刀,劈不開我的皮!”
楚寧垂眸望向手中鏽刀,刀身映出自己幽深冷靜的眼神。他忽然一鬆手,長刀“鏗”的一聲插入擂臺地面三寸,塵土微揚。
指節一緊,雷紋自掌心激盪而出,蜿蜒攀附至臂骨,雷光跳躍如蛇,噼啪作響。
“對付你,”楚寧語氣淡漠,“拳,更痛快。”
烏塔仰天狂笑,聲如猛獸怒嘯。他猛然踏地,地磚炸裂開蛛網般裂痕,身軀如同一尊狂暴戰車轟然衝出,踏步之間空氣爆鳴。
“來吧!!!”
“砰!”雙拳正面轟撞,金石炸鳴。
電弧與蠻勁碰撞出恐怖音爆,衝擊波席捲四方,擂臺邊緣的護罩亮起靈光抵擋,一衆弟子被逼得閉眼退避。
楚寧身形一震,後撤半步,腳下雷紋隨之亮起,如活物遊走、將他的雙腿穩穩纏住;而烏塔卻被震得踉蹌連退三步,胸前護心鏡上赫然現出一道清晰裂痕。
“什麼?!”觀戰席上傳來倒吸冷氣聲。
烏塔擡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沫,眼神凝縮如針:“《糙石硬功》?你怎會我南荒功法?!”
楚寧卻只擡起右臂,雷光纏繞,拳風已至。“既然你知道,那就接下去吧。”
他右臂雷紋遊走,宛若活蛇蜿蜒纏臂,沿著楚寧拳骨閃耀雷芒。每一拳轟出,皆精準落在烏塔護心鏡的裂痕交匯處,拳勁雷煞如同打樁,直擊要害。
“轟!轟!轟——!”
七拳連出,勢若雷霆,拳鋒如刀,將那護心鏡砸出七道深痕,痕痕相連,宛若北斗七星,星芒隱隱躍動。
“第七拳……成陣了?!”有人驚呼出聲,眼中盡是駭色。
烏塔臉色劇變,胸口泛疼,呼吸沉重如破風箱。
“第八拳!”隨著楚寧低喝一聲,第八拳雷霆墜落,如天雷直墜凡塵。
“咚!!”
護心鏡寸寸炸裂,破碎聲中,碎鐵伴著雷煞四濺而出,在擂臺上燃起一道道焦灼電痕。七裂成星,第八成陣,轟然在地面烙出一道北斗雷陣,光輝燦然,雷鳴隆隆。
“好可怕的拳力與控制力!雷與陣……他竟以拳化陣?!”觀戰席上,不少宗門長老霍然起身。
烏塔面色劇變,擡腳想要後撤,但腳踝卻一緊。雷紋纏鎖,如雷蛇縛足,將他困在北斗陣中,動彈不得。
他心頭一顫:“這是什麼雷法?我……退不了?!”
“結束了。”楚寧低聲一語,腳步踏前一步,右拳緩緩攤開。
雷光翻卷,在他掌心凝聚爲一道三尺刀芒,刀鋒之虛,光寒如雪,雷光凝而不散,電芒跳躍,如怒龍嘶鳴。
下一刻,刀芒自下而上,斜撩而起。
“呼——”
烏塔瞳孔驟縮,只覺一股森然殺意掠過咽喉。那雷刃貼著肌膚擦過,炸起灼熱氣浪,在其身後巖柱上劈出三丈焦痕,塵灰滾滾,宛若一道天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