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中,不出片刻便沸沸揚揚的傳盡了慕止的事情,所有人都想一睹慕止何等芳容,能讓大名鼎鼎的墨王再次動心。
鳳鸞宮,這所看上去最爲奼紫嫣紅富麗堂皇的宮殿,即便在現在萬千佳麗宮所中依舊傲然挺立著,半分不容小覷。
正殿外是一排一排侍衛和婢女,正殿內蓮妃不坐而站。
她一如既往年輕的面容上,此時正略帶詫異的打量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女子,她也聽說了沈沾墨和這個女子的事情,現今一見果然一模一樣。
“起來吧?!彪m說也懷疑這便是那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慕止,但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畢竟所有人都認爲她已經死了。
“民女謝蓮妃娘娘?!蹦街钩林劬Φ吐暤?,在衆目睽睽下翩翩起身,一舉手一投足間都優雅至極。
“該是本宮謝你,若不是有你的出現,墨王又怎會見本宮?!鄙忓f著就看向沈沾墨,而後者卻沒有與其對視,依舊扳著那張冷峻的絕世容顏。
慕止彎眼淡淡的笑道:“蓮妃娘娘說笑了,這天下哪有子女不想見父母的,墨王只是心結未解,若是解開了定會時常來見娘娘。”
蓮妃的眼神中輕輕恍惚,慕止臉上的笑意純真又美好,半點看不出來虛假的成分,這讓蓮妃心中帶有一絲暖意,若眼前的女子是三年前的慕止,絕不會這般說。
“是嗎?”蓮妃心中萬千苦澀,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了。
原本只要沒有了慕止,沈沾墨就會一心放在朝政上,可失去慕止之後,沈沾墨就像失去了靈魂,他險些死在清河的時候,蓮妃內心除了萬千恐懼甚至還有慕止能回來的想法。
她再狠,唯一牽掛的人也只有沈沾墨,現如今,不管眼前的女子是以前的慕止還是現在的慕止,只要能服從自己,她就允許她待在沈沾墨身邊。
“本宮聽說你也叫慕止?”蓮妃伸手將慕止的手握在了手心裡,拉著她做到了軟塌上。
慕止側過眼給沈沾墨使了個眼色,沈沾墨淡淡對蓮妃說:“兒臣先告退。”
蓮妃雖是不捨,可在沒有穩住慕止之前她知道沈沾墨依舊恨自己,蓮妃應了一聲便又側過眼來等慕止的回答。
慕止自始至終一直帶著無害又淺淡的笑意聲音,柔柔甜甜格外討喜:“以前不是,以前呢,我叫鳳慕遙,墨王說他想喚我慕止,我便改了。”
“你的家人同意嗎?”
慕止的眼神低了低,家人?呵,將仇恨轉化爲可憐,慕止垂著腦袋用微乎其微的聲音道:“我沒有家人?!?
蓮妃見慕止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將她的手又握緊了一些:“無妨,若是墨王真心喜歡你,本宮給你們賜婚可好?”
慕止心裡咯噔一聲,這蓮妃走的好一步險棋,可這個結果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蓮妃確實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她這麼做既可以一邊調查自己,又可以用這樣的技倆收買自己。
“全憑娘娘做主。”慕止自然要附和著她走。
“娘娘,蓮小姐來了?!贝蛘铋T外快步走進來一個婢女,小聲對蓮妃道。
蓮妃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厭惡,隨即一閃而逝。
慕止極其有眼色,她笑瞇瞇的蓮妃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娘娘先處理您的事吧,您放心我一定會說服墨王,讓他不要在跟娘娘置氣。”
蓮妃聽到這句話自然喜上眉梢,這女子不止會說話還極其有眼色,若是她真的不是慕止而且對自己真心,那是一件好事。
“嗯,去吧,一定要幫本宮好好照顧墨王。”
“遵命?!?
慕止退身離開,豈料一轉身就險些撞上衝進來的蓮朔瑾。
“沒長眼睛?。 鄙徦疯龤夤墓牡囊话殉蹲×四街沟母觳?,橫眼道。
“對不住。”慕止擡眼看上蓮朔瑾,蓮朔瑾猛然鬆開慕止的衣袖,見了鬼一般愣在了原地。
慕止纔沒有功夫現在跟這個貨糾纏,對她略微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繞過了兩個宮門纔看見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沈沾墨,悄悄摸摸的走過去,準備嚇他一跳,卻不想他猛然轉過身倒把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久?”
慕止翻了個白眼:“久?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若不是蓮朔瑾來鬧事,估摸著還要好長一會呢。”
沈沾墨聽到蓮朔瑾這三個字臉色就發黑:“她這性子也活不了多久?!?
慕止點點頭表示贊同:“話是這麼說,不過總結來說蓮朔瑾這樣的女生倒不是多壞,若是被重卿害死還著實令人惋惜?!?
“既然你這麼惋惜,那本王將她收了可好?”
慕止嘖嘖有聲:“我可不信你能受得了蓮朔瑾,你少在這裡唧唧歪歪?!?
沈沾墨被慕止堵得心塞,他冷著眼看著她,長臂一揮就將其勾進了懷裡:“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慕止!”
慕止掙扎,但無奈沈沾墨將自己禁錮的太緊,愣是撲騰了半天也沒有跑出來:“你要死啊,這可是在宮裡?!?
“廢話?!?
“鬆手,我快喘不過來氣了,真的我發四?!蹦街菇K於服軟,嗲聲嗲氣的說。
“發五都沒有用。”
慕止氣的咬牙切齒,但又沒有掙扎能力,只能氣鼓鼓的瞪著這個霸道的禽獸。
“王爺!不好了!”兩人正鬧著,莫言像個鬼魅突然出現的時候,嚇了慕止一跳。
沈沾墨鬆開慕止,低頭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袖口淡淡道:“什麼事這麼慌張?!?
“淺潭的事情似乎白七夜插手了,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淺潭的兵都逼退了?!蹦砸蛔忠痪涞馈?
慕止和沈沾墨幾乎同時蹙起眉頭,這件事情來的匪夷所思,白七夜現在根本不可能到離國,人還沒有到離國是用了什麼方式來擊退淺潭這麼多人的。
似乎有什麼細節從他們手中流逝掉了,慕止緊緊的攥著手不斷的回放著細節。
沈沾墨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後他說:“查清楚?!?
莫言應聲而退,慕止也慢慢的擡起眼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
“覺得什麼?”
慕止想了想說:“我在離國待了三年,雖然是和七夜在一起,但大多的時間又不在一起,沒有人知道他在忙什麼,現在若是用我的觀點來推算的話,我覺得七夜在離國有一支不亞於易國隱雲的神秘部隊?!?
沈沾墨被她的想法震得一愣,白七夜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爲強大。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有了和離國聯盟的意向?”
慕止搖搖頭:“這個我倒是不敢猜測,但是我總覺七夜這次跟蘇千絕走,絕不是因爲很簡單的原因,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可不管怎麼樣,他在幫離國做事,這已經是事實?!?
“必須要見他一面,才能知道他怎麼想的,可現如今我們想必已經是離國懸賞的人頭,一旦進入離國邊境很有可能就會遇到重重困難?!?
沈沾墨嗤笑道:“困難倒是無懼,問題是白七夜是否願意相見?!?
慕止嘆了口氣:“你說這個我就想起來了妖九,不過我相信七夜在怎麼做也不會真的跟我們兵戎相見。”
沈沾墨低下頭,凝視著慕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若真的有一天兵戎相見了呢?”
慕止回答的很快:“那我就拼盡全力把他綁回來,然後捆成糉子,讓他永遠都跑不了?!?
沈沾墨伸手在慕止腦門上敲了一下,淡淡道:“那如果是我,我也會走?!?
這句話讓慕止愣在了原地,沈沾墨撇過眼沒有再看慕止:“你想知道我會怎麼做嗎?”
“你會,怎麼做?”
“我會尊重他的決定,慕止,不建議你對我自私,但對於七夜你應該適可而止了?!?
慕止的心驀然一疼,她匪夷所思的看向沈沾墨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親人,他的傷隨時會要了他的命,我不可能讓他待在蘇千絕身邊。”
“那麼,你會讓他永遠留在你身邊嗎?”沈沾墨不想敲碎慕止的夢,可就目前的狀況來看,若是此時放縱白七夜,那麼淺潭很有可能會被他吞噬。
沈沾墨自然也不會傷害白七夜,但有些事情必須要好好處理了,畢竟這世上誰也不欠誰的,他白七夜要的東西他沈沾墨給不了。
“我。”慕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沈沾墨,這麼殘忍的問題,這麼赤裸裸的問題她從來不敢想。
一直無謂的逃避,讓她現在在面對這些抉擇的時候,進退兩難。
“你心裡很清楚現在的局勢,如果你無法挽回局面就必須出擊,否則只會人財兩空?!?
慕止低著頭沒有說話,沈沾墨又說:“我沒有放棄他,但我現在必須保住淺潭,否則淺潭一旦落入離國,我們的危急會更大?!?
“這算是七夜送給蘇千絕的大禮嗎?還是給我們的警示?!蹦街褂X得可笑,本來以爲自己有了能力之後,復仇一路能不那麼艱辛,可現在亂成一團糟的事態,讓她覺得如果要讓她再一次體會失去所有摯親,那麼,她寧願不走這條路。
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慕慕。”沈沾墨最害怕看到的就是慕止這樣的表情,絕望至極的眼神讓人心裡攪著疼。
慕止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昭告天下吧,我們於下月完成婚禮。”
“爲何是下月。”
“給蘇千絕來的時間?!?
沈沾墨冷峻的眉峰揚了揚,嘖嘖道:“你覺得白七夜會來?”
“嗯,他會來,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