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從去年就開始佈局了吧？”聽了許雲飛的說法，林世城有些懷疑。
許雲飛沒有否認，“那天聽她說了那樣的話，我就猜到她會有回頭的時候，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本以爲，至少也是今年底左右。”
“說起來這部分或許是我的錯，但聽你的意思，哪怕我不做什麼，蘇素遲早也會走到這一步，那你是在誑我？”林世城有點意識到了。
“就我這種小人物，能拉您下水，您太擡舉我了。”許雲飛捧了他一句，這也是實話，林世城比他長了幾歲不說，很早就參與林家商務上的事，人又聰明，怎麼可能輕易上當。
林世城搖了搖頭，“這世上不怕人聰明，就怕人瘋狂。”
“二哥，你們到底打算做啥？等會顧默宇要來？”林詩柳受不了了，在隔壁間落座後就立刻開問了。
祝子遙拉了她回來，“這件事我倆是受害者，你就別問了，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常明也是滿頭霧水，“你們不是因爲許雲飛在鬧離婚嗎？”
“是啊。”林詩柳推開拉著她的人。
祝子遙無力垂下了頭。
林伯想錯了，顧默宇深夜被小馬叫醒，接了這個電話，聽說蘇素失蹤之後，就趕了半夜的飛機回國。到北京的時間是隔天下午四點不到點，才下飛機就給林伯去了電話問了地兒。
林伯乍一聽少爺已經回來了，嚇得不輕說了地兒就自己也趕了過去。那地兒隱蔽，林伯從顧家過去，還不如顧默宇從機場打車去來得快，竟然沒堵上人，到了就聽門口守著人說，瞧見少爺進去了。
“也罷，不多會該出來了，既然少爺來了，你們等會見人走了，就回去回話。”林伯嘆了口氣，想了下自己是不是要進去，聽說小馬已經跟進去了。
裡面人也沒想到他來這麼早，店裡服務員帶顧默宇過來開了門，一屋人還坐那閒話。
“人呢？”顧默宇不像他們受了驚，看了眼沒瞧見該在的人，立刻就問了。
許雲飛起身回了他，“人在這，但有點事，提前跟你說清楚。”
“我沒找你，聽說你找了我好幾個月，許雲飛，我說過別惹我，你是聽不進人話？”顧默宇本來不想理他，但他自找了沒趣。
“我也說了，除非我死了，否則蘇素這事，我跟你沒完。”
林世城看這情況要打起來，趕緊出去攔了下，“你倆的恩怨今兒不是重點，蘇素會回來，我脫不了干係，有點事我也得弄清楚了。她到底爲什麼回來，打算怎麼著，這是不是個死路，有沒有救法，我今天想弄清楚。”
“如果她說她是因爲喜歡你回頭，願意和你結婚雙宿雙棲，這事就算完，我不再插手；如果不是，那就是她打算耐著性子給你做玩物，這樣的日子過不多久，她必然把自己逼死，那你就還是放她走，給她一條生路。”許雲飛說完兩個可能性，就問了他，“你要聽聽她的真心話嗎？”
顧默宇知道許雲飛說的第二種情況更接近蘇素的想法，否則她不會拒絕他的求婚，她仍舊不想做他的女朋友，最近這次還沒吵完的架也說明了這件事。
“你想做什麼？”
許雲飛對他這個態度很滿意，在這種關鍵時刻，顧默宇總是不會出錯。
“蘇素，起來了。”許雲飛扶了蘇素起身，搖醒了她。
蘇素揉了揉頭，“我喝酒了嗎？”
“沒有，應該是最近幾天你很累，晚上沒休息好，你其實就睡了半小時不到，他們去吃午飯了。”許雲飛這麼回答了她。
蘇素點點頭，她好像也有點餓了，“你來叫我？”
“你看我是誰？”許雲飛端了茶杯給她，“喝點水醒醒神。”
“許雲飛，我不會再搞錯人了，再說我又沒有喝酒，我們去和他們匯合吧。”蘇素喝了水要起身，卻還是有些頭暈。
許雲飛稍微拉了她一下，她就又坐了回來，“蘇素，我剛纔跟你說的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回頭，你是不是打算忍到哪是哪，受不了了又要怎麼結束這一切？”
“我說了我喜歡他，願意和他在一起，你爲什麼就是不信？”蘇素感覺只有他倆聊這個事還算合適。
“那你爲什麼不答應他的求婚？”
蘇素辯不過他，“我做不了他老婆，他要是娶我，這算是個什麼事？”
“那你現在自己給自己定位是什麼？情人？還是玩具？”
他說得刻薄，蘇素盯著他看了一會，“許雲飛，我願意做這樣的人，你可以看不起我，我已經決定了，不論是什麼角色，我都選擇留在這裡。”
“所以你認爲他值得你放棄自己的三觀，來做一個遭人不齒的人？”許雲飛聽她承認這件事真的發了脾氣，雖然他一開始就猜到了，卻受不了聽她當場說出來。
蘇素卻堅定不移點了頭，“別人看不起我不要緊，我選擇回來是因爲我想要回來，我本來就知道我要承受些什麼，其他人會怎麼看我。”
“那你的父母呢，如果他們知道你做了這樣的事，你要用什麼顏面去面對他們？”許雲飛將了軍。
蘇素猶豫了一會還是回答了，“他們不會知道這種事，這和他們沒有關係，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後果。”
“要怎麼承擔後果？等到顧默宇拋棄你之後，你再回家解釋這一切？還是你就不打算再回家，一旦事情敗露，你就打算以死謝罪？”許雲飛知道所有一切發展的去向。她不是這樣的人，做不了這樣的人，要麼是受不了這樣的精神折磨自己把自己逼死，要麼就是結束一切之後自己去尋死。
這是條死路，不管怎麼走，都是死路。
“現在不一樣，我有第三條路，顧默宇他現在開始恨我，雖然他還是不願意放我走，但我也不想走，我想留在小書身邊，看著他長大，我欠他太多了。”蘇素沒有反駁他。
“孩子長大之後呢？或者你沒能看著孩子長大，他就趕你走呢？蘇素，你現在還像你自己嗎？你的人生是爲了別的男人，或者孩子而活的嗎？這不是我認識的蘇素。”
蘇素往沙發另一邊退了一些，“那是你想錯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本來以爲，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可是其實我很擔心他，我放不下這裡的事情；而回來後，我更放不下孩子，我曾經想過，我要讓他喜歡來到這個世界，要讓他一輩子也不受委屈，可是我沒有做到！”
“小書他很乖，他沒有做錯任何事，爲什麼他要承受這些不應該的痛苦，是我對不起他。”蘇素說到這裡已經落了淚，“他父親不喜歡他，他母親還要丟下他去過自己的人生，他難道就該過著這樣的人生嗎？”
“那你爲什麼不如你所說，和顧默宇結婚，雖然乍看起來是個荒唐的鬧劇，可是有了名份，沒有人會譴責你，你對父母也可以交代，可是你卻沒有選這條路。”如果她是爲了喜歡爲了愛，卻寧可做個沒名份的情人，而非夫妻，這說不過去。
蘇素低了頭，“我們不合適，我配不上他，他放不開我。”
“蘇素，你說得沒錯，你在遠方的時候，會擔心他，你會想回到他身邊；可是同樣，在他身邊的時候，你也做不了你自己，不是嗎？”
“你回京半年了，見過林詩柳嗎？聯繫過杜沫嗎？平時會一個人外出嗎？沒有，不是嗎？你一切都是聽他安排，蘇素，你以爲自己接受得了這種生活，可是實際上是嗎？如果是這樣，你今天爲什麼會偷偷跑出來？你連朋友鬧離婚想幫忙，都需要偷跑才能出來見一次，你現在過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蘇素擦了淚，“我決定回來時，這些事我都料到了，至少，他給了我工作，我工作的時候，可以不考慮這些。”
“那你的極限在哪裡？半年，馬上就要到了吧？如果沒有最近這次吵架，你是不是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蘇素回答不出來，她知道許雲飛真的很明白她所思所想，她在吵架前，的確已經開始有些睡不著。算起來是從下鄉回來之後，就開始有這個癥狀。
她有時候夜裡會想，是不是爬到樓頂往下一躍，就能結束所有這一切。可是她還捨不得，大人和孩子，都有。顧默宇還離不了她，而她，還想和孩子更多相處。
“可我們已經有了爭吵，他會恨我，會因此遺忘我，我們之間很快就會有個結果。”
許雲飛站起身失笑，“用什麼方式？告訴他我們做了那種事？他會恨你，但可能只是一陣子，畢竟他以前有過那麼多女人，你都能原諒他，他憑什麼不能原諒你一次兩次的失身？”
蘇素慘然一笑，“他不能原諒這種事，你不要再呆在北京了，他可能還是會想報復你。”
“那也是我自作自受不是嗎？”
“許雲飛，你沒有做什麼應該被報復的事，你明知道的，只要你不再管我的事，他也不會再刻意找你麻煩。”
“我可以不管你的事，你告訴我，你能在他身邊好好活下去，能成爲他的妻子，他的愛人而非情人，能接受他養小白兔一樣養著你，我可以遠遠觀望。”
蘇素感覺這樣談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我……”
“你做不到對不對？你一樣都做不到，你做不了他的妻子，也活不下去，更做不了溫室裡的小白兔。蘇素，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回到我身邊，我會讓你做自己，也會讓你忘記他，不再想著他，如何？”
在隔壁間看監控畫面的顧默宇聽到這裡騰地站起身，林世城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別急！”
“許雲飛，你說的沒錯，我都做不到，可是如果真的這條路是絕路，而且證明走不通，我也不會再走回頭路了。一條絕路的盡頭，不該是岔路往回走，我明知道走回原來的位置，我又還是會回頭來找他，這樣的輪迴並沒有意義。如果永遠都是沒有出路，走到絕路盡頭的時候，就應該往下跳，不是嗎？”蘇素認真說了這樣的話。
“我們在一起三年，是說明我們無法在一起，可我離開了兩年，也說明了我們分開也不是條明路。如果都是絕路，我選擇回到原來的地方，既然之前我們一起能過三年，至少這次，我可以撐得比三年要長……”
“事實呢？！蘇素你何必自欺欺人！”許雲飛沒想到，她否定了兩條路。他本以爲，讓蘇素離開顧默宇，他可以讓她過得更好。
這時顧默宇進了門，“蘇素，我不會讓你死，如果我死了，這一切可以結束嗎？”
蘇素乍看到他嚇了一跳，“你不是出國了嗎？”
“你先告訴我答案，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解脫？”顧默宇說話看了看周遭環境，順手就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許雲飛嚇懵在那裡，他一直不信，顧默宇會爲了蘇素去死，如今看來，他還真是想錯了。
小馬這時候也跑了進來，但還沒靠近，顧默宇就開了刀鞘，“別過來。”
蘇素從沙發上想起身，頭還是暈，她跪坐在地上後，往那邊爬了過去，“不，顧默宇，你想錯了，你死了，我也沒法活，你先把刀放下。”
顧默宇蹲下身看著她，“我推算過了，這是條活路，你沒有我可以活下去，而且沒有我就沒有了限制，你過幾年可以完全回到你本來的生活。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像你開始說的那樣，是場噩夢，夢醒了，一切就都清零了。”
“不，顧默宇，人的感情怎麼可能用來推算，我知道你是個天才，但這是算不了的。如果你可以像控制這些推算方式一樣來控制你的感情，你就永遠也不會生我的氣，對我發脾氣，不是嗎？”蘇素說著話，已經爬到了顧默宇身前。
顧默宇有幾分遲疑，“蘇素，我說過，如果只有放你走和讓你死兩個選擇，我選擇自己去死，可是你如今的意思是，我死也沒有幫助嗎？”
“是，這三個選擇，都沒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