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了了剛進公寓,就坐到了她最爲熟悉的沙發上,而閻君則剛好坐在她身旁,緊挨著她。
公寓衆人看到這樣的場景,心口一滯。
曾幾何時,了了也是這樣坐在沙發上,而她的身旁陪著的是一個素色衣袍的淡然男子。
如今公寓還是那個公寓,沙發也還是那個沙發,了了身邊的人卻換成了一身黑紅衣袍,眸色妍麗,皮膚白得透明的閻君。
如果當初敖瑞阿孃去世之後,風尤往沒有不告而別,而是能夠勇敢的直面內心的恐懼。
那麼很有可能現如今還是那一對璧人坐在公寓裡。
“了了,你…你怎麼換了打扮風格?”
孟婉秋剛把小崽從孟了了懷裡接過來,目光一凝。
曾經的了了愛穿白色和粉色的衣裙,留著齊耳短髮,看起來乖巧精緻。
而如今,盤著髮髻,插著曼陀羅花型的珠花,身穿黑紅色與閻君身上穿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侶服。
因著大病加重傷,之前嬰兒肥的小臉蛋越發線條分明起來。
與閻君說話時,小小的下巴微微揚起耍無賴,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一直被寵愛著的公主。
孟了了伸開雙手,將自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啊。
“我長大了嘛,該做符合年齡的打扮了。”
孟婉秋:“……”
所以你姐姐我一千五百多歲了,你是要讓我穿什麼?壽衣?!
“難道這樣不好看嗎?”
她有些糊塗,閻君明明說是好看吧。
“閻君,你說我好不好看?”
“了了不管穿什麼都好看!不過我希望你以後穿給我一個人看就好了,不需要那麼多觀衆。”
孟了了:“……!!!”閻君大人這是喝了多少假酒才能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真是讓人害羞起了呢!
公寓衆人尷尬得扭過頭去,這……
闖夠狗窩裡給人硬塞狗糧,也是沒誰了!
正當孟了了害羞之際,一道虛弱嘶啞的聲音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從旁邊傳來。
“了了,你……你和他……”
聽到這個聲音,門口了身子有瞬間的遲滯,須臾間便恢復了正常。
閻君轉頭深深地看了風尤往一眼。
額……這是苦肉計嗎?
他突然有些慌了,萬一他的了了看到風尤往那麼可憐,而對她心生憐憫,心軟了怎麼辦?
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了已經恢復了記憶,想起了曾經她與風神的那一段情的。
風尤往當然也看到了孟了了突然僵直的身體,但是他卻沒有往別的方向想。
只認爲是自己之前強迫了她,因此她纔會在聽到自己聲音的一剎那間有不同尋常的反應。
孟婉秋傻乎乎地用擔憂地眼神看著孟了了,扭頭惡狠狠地瞪著攙扶著風尤往的水神。
“這日子你若是真的不想過下去了就直說,我會帶著兒子離開不去礙你的眼。”
不是她偏要說那麼難聽的話,實在是水神……太過不識好歹了。
她能夠讓他把風尤往安置在公寓裡,已經是六界八荒頂寬容大氣的媳婦了。
這下好了,你越是寬容人家越是得寸進尺。
明明知道了了之前被風神害成那個樣子,好不容易失憶了把他忘記了,準備開始新生活的時候。
這殺千刀的風神居然又不甘起來,想盡辦法跑到了了面前去刷存在感不說,還想要強迫她……
每每想到這裡,孟婉秋都想給自己甩幾個大嘴巴子,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又怎麼會到現如今這個地步?!
聽到她的話,扶著風尤往正往這邊走的水神步伐一頓。
他要如何選擇?
一邊是妻兒,一邊是兄長。
怎麼選他都不願意,他貪心的想要全部擁有。
風尤往聽了孟婉秋的話,伸手用力把扶著他的手掰開,“你別過去了。”
“可是你的腿……風大哥!”
果然,沒有借力,腿部受傷的風尤往只往前走了一步便栽到了地上。
“老風——”
“阿爹——”
白描與敖風從沙發上彈起,轉眼間便來到了風尤往身邊要將他扶起來,不想卻被他揮手拒絕。
只見他拖著傷腿,用只要輕微一動,就能使肩部的傷口撕裂開來的手臂撐在地面上,往孟了了所在方向爬去。
“了了……”
孟了了起身,對上閻君慌亂的毫無安全感的眼神,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腦袋。
“等我,處理完事情後,我們一起回家。”
“嗯!”
閻君點頭,目送孟了了走向風尤往。
“了了,你還好嗎?之前是我的錯,我不該傷害你,你打我吧!”
孟了了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在做著無聲地道別。
風尤往卻突然感覺到內心極度的不安,有什麼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似乎在離他遠去。
“了了,了了!你別離開我!如果…如果你實在氣不過,就……就殺了我吧!”
孟了了在心裡道別結束,看著他淺笑著說道:“我不怪你了,不過是命運安排罷了。”
“只願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她說完這句話,不顧風尤往呆滯的表情,毫不留情地轉身回到閻君身邊,窩進了他的懷裡。
“閻君,我們回去吧。”
“好,你想回去,那我們就回去吧!”
他攬著埋首於懷裡不再露出面容的孟了了,起身與衆人告辭,便往公寓大門走去。
剛走出公寓,便感覺到前襟已經溼了。
這丫頭,纔剛好就哭得這樣厲害,看來回去得給她找消腫的藥膏了。
“莫哭了,我們回家。”
懷裡傳來甕聲甕氣地一聲“嗯”。
閻君笑了笑,大手一揮,雲車便在身前生成。
他攬著孟了了一躍而起,頃刻間雲車已化爲小點兒不見了。
公寓裡,水神看到閻君和孟了了走了,連忙過去扶起風尤往。
卻不想扶到了一手淚水,“風大哥……你這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想起來了,她居然都想起來了!”
風尤往擡起頭,淚水簌簌落下,似哭似笑。
剛纔了了說的那幾句話已經很明顯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包括自己與她的相識相戀,自己的怯懦與不辭而別,她通通都記起來了,但是她卻投入了閻君的懷抱。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