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孟了了瞪大了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漂亮的眼,腦海中迴盪著風尤往說的話。
“我們試試吧。”
“試試吧。”
……
她似是懷疑自己一夜未眠,出現了幻聽。
然後,便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不真切中,帶著三分期望,七分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風尤往臉上的笑意更濃,“我說,我們試試吧!”
“啪——”
孟了了心田裡萬朵鮮花同一時間綻放的聲音。
“嘩啦——”
手上碗碟摔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哇哇哇——”
被突然出現的碰撞聲嚇哭的倆小屁孩的哭聲。
“砰砰——砰砰——”
置身於風尤往懷裡,他胸腔中的心跳聲。
……
此時,憋在房間中坐立不安的孟了了,腦海中不斷地回憶著剛纔在樓下時自己的反應。
越是回憶,就越是覺得丟臉。
明明昨天晚上還是那樣反應的人,爲什麼只過了一夜就變了那麼多?
孟了了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她現在不想任何問題。
只是覺得好丟臉。
在她被那個曾經近在咫尺非常熟悉,後來可望不可及,漸漸陌生的懷抱摟著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反手把他摟緊?!
她應該的反應應該是用盡全身力氣去抱緊他,而不是像個傻瓜一樣,推開他,灰溜溜地跑了!
想到這裡,孟了了用手捂住越來越燙的臉頰。
她此刻開始懷疑,自己不是因爲害羞而感到腦袋發燙。
也許,真的是因爲昨晚在竹林裡吹了冷風,然後哭了半宿,作到發燒的地步……
後來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門外,風尤往抱著咿咿呀呀叫著的敖風,
“噓——”
“別吵著你了了阿姨休息。”
風尤往豎起食指抵在敖風的小嘴上,被他“昂嗯~”一口咬住了。
小龍人敖風在蛋裡就已經發育了一段時間,雖然出殼的日子要比小崽短,但是小米粒一樣的牙齒已經很有幾分殺傷力。
不過咬在風尤往的手指上,還不如撓癢癢呢!
過了一會兒,敖風咬得牙牀上粉色的嫩肉有些疼了,便哇哇哭了起來,“嗚嗚……嗚……阿爹,阿爹!”
這突然爆發的大哭聲,讓風尤往措手不及,他連忙抽出自己的手指,捂上敖風的嘴。
哭嚎聲被堵住,化爲更多的眼淚將金色的眸子洗得更爲水亮。
風尤往側耳傾聽,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傳了出來。
他也不敢捂著敖風太久,怕給捂壞了,便鬆開了手。
他的手甫一離開敖風的小嘴,比剛纔分貝更高的哭喊聲,在公寓頂部炸開。
“嗚嗚哇哇……阿爹,壞!!哇哇哇!!嗚嗚嗚……”
這下風尤往徹底手忙腳亂起來,若是有人看到,決計想不到此時一身狼狽抱著哭泣奶娃的男子,會是神界鼎鼎有名的風神尊上。
好不容易,他纔將敖風哄得打著哭嗝睡著了。
而此時他站在孟了了門前,卻有些疑惑。
敖風那麼大的動靜,二樓窩洞裡午睡的白描都被吵醒了,給他發短信問是怎麼回事。
沒道理只一門之隔的孟了了卻沒有半點反應啊!
於是,他抽出抱著敖風的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換單手將他夾在腋下。
“吱——”
風尤往擰開門,躡手躡腳的夾著敖風走進了孟了了的房間。
與之前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的裝飾,只是多了一架小巧別緻的嬰兒車,是孟婉秋買來給小崽睡覺的。
他的目光從周圍的擺設轉到了微微隆起一團的牀上。
輕手輕腳走了過去,也許是被夾著不太舒服。
敖風嚶嚀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嗝。
嚇得風尤往連忙站定,把敖風翻了個個兒,讓他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臂彎上。
確定敖風不會突然醒來後,他才又擡步走向孟了了。
露出的小腦袋上,一撮不聽話的細軟短髮,以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翹起,讓他想到了曾經孟了了爲了自己不聽話的一頭短髮能夠服帖,用盡了辦法。
細碎的劉海下,微翹的羽睫微顫,遮不住紅腫的眼皮。
又大又黑的眼圈,從眼瞼暈染到整個眼周,使得那顆輕靈的淚痣也失了幾分靈氣。
小巧地鼻尖紅紅的,一向飽滿的菱脣也起了一層幹皮。
兩頰的肉往下消了一些,下巴也更尖了。
就像她夏天時做蜜餞時,晾了幾個小時的小番茄……
風尤往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看起來這樣不好。
至此,他纔信了愛德華的話,他的迴避,對她而言,是一種傷害。
這時,睡著的孟了了嘴脣張了張,他蹲身湊過去聽了聽。
發現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囈語:“我纔不怕呢!”
“試試就試試……”
“誰怕誰……”
“你不喜歡我了一定要跟我說……”
……
“好。”
風尤往輕聲回了一句,似是在迴應她的話,又像是在對著自己說。
他伸手過去想要把她眼睫上的劉海撥到一邊,只輕微地碰觸到了她的眉心,便感覺到一絲灼熱燎到了他的指尖。
劍眉微蹙,風尤往整個手掌覆在了孟了了的額頭——好燙!
他立刻起身站了起來,跑到樓下休息區,對著正與對著壁爐與冬桀綺嗑瓜子,烤紅薯的孟婉秋,急促地說道:“了了生病了!”
“呸——”孟婉秋吐出口中的瓜子殼,撇了他一眼,“我知道啊。”
風尤往:“你知道?!”
“對啊,她不就是犯了相思病嘛!”
風尤往急了,把懷裡的敖風抱到睡在沙發上的小崽旁邊湊作堆。
一把打掉孟婉秋手裡的瓜子,把她氣得倏地傻站了起來。
“別以爲你是我妹夫我就不敢教訓你!我——”
“了了發燒了,你快上去看看!”
孟婉秋的目光把風尤往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墾了一遍,這才確定他是認真的。
“臥槽!了了生病了你還在這兒幹嘛?!上去照顧她啊!”
“就像當初你深受重傷,她照顧你一樣!悉!心!照!顧!”
“懂?”
孟婉秋說完,又坐回了沙發上,伸手從旁邊的乾果盤裡捏了幾顆核桃。
斜著眼看著風尤往,手上一個用力,把核桃直接捏得粉碎。
而風尤往聽了她的話,突然想起了之前被檢查身體的自己。
要像那樣照顧了了了嗎?
那樣照顧?
脫衣服的那種?
……
在孟婉秋淡定到驚訝的目光中,風尤往的臉頰由淺到深,迅速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