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孟了了想從白描處打聽風由往的信息,深入瞭解一下這個長在自己審美點上的美男子。
於是從一樓客廳跑上二樓,衝到了白描所住的205室門前。
正要敲門,突然想到方纔風尤往來之前,自己似乎在跟白描鬧情緒,現在那麼輕率的跑來找他,是不是不太好。
正猶豫時,二樓走廊的燈突然亮起來,孟了了轉頭從走廊盡頭處的窗口望去,只見外面天色已暗。
心想:原來已經這麼晚了,是不是應該要做晚飯了呢。
想著,轉身正要離去,只見相隔不遠的202室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個衣著放蕩不羈的男子。
孟了了連忙招呼:“嗨,你好,我是新來的房東,我叫孟了了。”
不羈男似乎沒想到走廊裡會有人,被孟了了的招呼嚇了個正著,又聽到孟了了自稱是新來的房東,驚嚇加倍,哆哆嗖嗖的答道:
“房東......您......您好,我...我叫蒙積,就...住在202。”
孟了了三步並兩步走到男子面前,從上到下依次打量了一下男子挑染得五顏六色的頭髮,髒兮兮的套頭衛衣,破洞牛仔褲,還有腳上的人字拖。
一邊打量一邊思考,眼前這個目測身高175cm左右,瘦得雙頰微陷,跟個鬼一樣的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或是妖怪?
“你是人吧?”
打量了好半晌,仍然沒看出這個叫蒙積的男子到底是個什麼物種,孟了了只好直接開口問了。
“對......我是人啊。”蒙積畏畏縮縮的答道。
“太好了,我也是人!”孟了了驚喜道。
“真的!”蒙積驚喜道。
如果此時有路人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應該也許可能大概一定會認爲這兩個人是神經病,是人而已,有這麼值得驚喜的嗎?
當然,孟了了和蒙積是的想法,與路人無關,與看客更無關。
孟房東心裡如是想:終於有一個住客是跟我一樣的人了,雖然這個人也沒活成什麼人樣,但好歹也是個人啊!
矇住客心裡如是想:前幾天聽許算命的說,公寓要換房東了,那個周扒皮孟老太終於卸任了,希望這個新來的房東能減免房租。
歐耶!當然,矇住客是不會明白的,有些基因是不管多少代都能牢固的遺傳在孟氏女子的身體裡的,比如吝嗇,比如貪財。
孟了了想起要做晚飯了,便開心的邀請蒙積一起。
“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在呢,現在都還沒做晚飯,要不你等等,我做好晚飯了再叫你?”
蒙積聽了孟了了的話,一臉懵,什麼時候公寓開始提供晚飯服務了?
想了想,自己中午好像只是在菜園子裡隨便摘了倆西紅柿對付著吃了,確實也餓了,反正有白吃的晚飯,不吃白不吃,轉念想起自己遠大的志向,崇高的理想,又覺得還是不吃的好。
孟了了說完話,見蒙積先是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然後又變成某種狂熱的神情,最後又糾結的皺著眉頭
這沒有幾兩肉的臉,是怎麼做出這樣豐富的面部表情的?一個無厘頭的念頭突然閃過孟了了發達的腦袋。
搖了搖頭,把奇怪的想法晃出腦袋,孟了了覺得自己這兩天似乎想的有點太多太雜亂了,對著蒙積輕聲說道:
“你看我初來乍到,好不容易遇到個同類,所以想著一起吃飯,能跟你瞭解一下這個公寓裡的住客。”
蒙積聽到這,想到是不是自己滿足了公寓老闆的要求,就能減免房租。
內心是想著同意的,又想著自己還要去上班,這關係到自己的收入,收入關係到自己的的生活,活下去才能完成人生的理想,便毅然拒絕了孟了了的邀請:
“孟老闆,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我晚上要出去上班,你不知道,像我們這種夜裡出去賺錢的男人,如果賺不到錢,怎麼能更好的生活呢?沒錢怎麼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呢?”
夜裡出去賺錢的男人?該不會是?應該不會吧?
孟了了一聽,嚇了一跳,腦袋瓜子裡冒出了一個又一個想法。
猶記得當年,還是高一新生的孟了了,一心除了學習,就想著賺錢,爲王奶奶治病。
於是,接了個班主任老師推薦的,親戚的鄰居的正在上初中的遠方表妹的家教,教數學的活兒。
晚自習時間,就請假去給那初中小姑娘上課,上完課在門禁時間之前趕回學校宿舍。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因爲初中小姑娘剛剛期中考試結束,數學成績進步很大。
但是講解完整張卷子後,已經很晚了,爲了能在門禁時間前趕回學校,孟了了之下抄了一條近道。
那是一條白天關門閉戶的小巷,只能能看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掛著土氣,曖昧的粉色窗簾。
孟了了第一次見到這條小巷夜晚時模樣,家家戶戶房門大開。
一邊是衣著清涼的女子化著大濃妝三三兩兩站在街旁搔首弄姿,另一邊是腦袋上摸了不知道多少頭油,各色廉價襯衫,亮片馬甲,緊身小腳褲,豆豆鞋的男子立在路旁故作深沉。
遠處露天停車場停滿了各色轎車,卡車,摩托車。
孟了了眼見著一個個女子或男子被開車來的男男女女帶進房,連忙跑回學校。
很久以後,在黃靜蓮的科普下,孟了了才明白,那就是一羣在夜裡出去賺錢的人。
現在聽到蒙積自稱也是“夜裡出去賺錢的男人”,不由得又把眼前的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看著蒙積身上有都是油漬的衛衣和破了無數個洞的牛仔褲,再到腳下破破爛爛的人字拖,回想起那些襯衫,馬甲,豆豆鞋,怎麼都覺得蒙積不能夠在夜裡出去賺錢。
難道大城市的口味和縣城的不一樣?偏好這一口?
作爲一個學霸,從小就深諳一個獲取知識最直接的途徑:不懂就要問。
於是,孟了了面不改色的問道:“請問S市的富婆們,是不是審美比較國際化?”
蒙積一聽就知道孟了了想歪了,誤以爲自己是那種“夜裡出去賺錢的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我倒是不想努力了,偏偏沒有姐姐看得上我的,小丫頭片子腦袋裡想些什麼啊,我說的出去賺錢,是出去上班,貼膜啊!”
“哦哦哦,抱歉抱歉,是我誤會了,對不起啊。”孟了了連忙道歉道。
蒙積揮了揮手,“行了,我得出去上班了,再晚人都回去睡覺了,誰還貼膜啊。”說著,便轉身回房拿貼膜的工具了。
孟了了知道是自己說錯話,可能讓人不高興了,也沒敢下樓。
猜想這蒙積說要出去上班,肯定是要再出來的,自己在外面等著,一定要給人好好道歉,總不能來的第一個晚上還沒過去,先把白描給弄跑了,再把蒙積給氣著就不好了。
要是後面兩人翻舊賬,說要減免房租,自己是減呢,還是不減呢,所以爲了不把這個把柄留在對方手中,孟了了同學決定學習越王勾踐,臥薪嚐膽,把人先哄好了,收了房租後再一起算總賬。
蒙積打開門,就看到孟了了一個小姑娘還站在自己門外,無奈道:
“我的小姑奶奶,我真的要出門了,晚飯也不吃了,其實我之前也不吃晚飯的,所以你沒必要在這裡守著啊。”
孟了了一聽,不行啊,要是不吃晚飯,就不算是自己已經把這個事情了結了,以後是要翻舊賬的,翻舊賬等於收不到完完整整的房租,這怎麼行,於是苦口婆心的勸導道:
“怎麼可以不吃晚飯呢,要知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說了,你不吃晚飯,怎麼有力氣出去幹活呢?沒力氣幹活怎麼賺錢?賺不到錢怎麼交房租......
啊不是,賺不到錢怎麼實現你的理想,所以爲了實現你的理想,還是吃點吧。”
蒙積聽完孟了了的話,心想,說得有道理啊,還是吃晚飯吧。
轉念又一想,不對啊,我都110斤了,怎麼還能再吃下去?再長胖,有再多錢都沒辦法實現我的理想了啊。
於是,想明白的蒙積,拎著手上的工具包就要走。
孟了了一看,怎麼能就這樣讓人走了呢,得把人哄好了啊,於是一個要走,一個要攔,本身蒙積作爲一個年輕男子,對上孟了了這樣一個超袖珍房東,應該一隻手就能把人給撥拉開。
但是現實就是,吃了上頓不吃下頓的蒙大漢子,根本剛不過我們在王奶奶的教育下,成長爲大刀蘿莉的孟小房東,二人只能僵持著。
最後,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晚,再耽誤下去,今天又是零收入的一天。
蒙積崛起了,他將手中的工具包一扔,直接往地上一坐,開口求饒道:
“姑奶奶,不,你是我奶奶,真的讓我走吧,我真的不能再吃什麼晚飯了,要是再胖下去,我連盜洞都進不去,我去摸什麼金,盜什麼墓啊?怎麼完成我的人生理想?”
孟了了傻眼了,合著你丫的不吃晚飯真的不是因爲想有藉口不交房租,真的只是爲了減肥啊。
“你說啥?你的人生理想是盜墓?”
“錯,是盜大墓,帝王之墓!”蒙積伸出右手食指,趨到孟了了身前搖了搖,一臉狂熱的說道。
孟了了一臉無語,左手扶額,不再攔了,心想:好不容易遇到個人,腦袋太不太正常,自己真是倒黴。
蒙積見此,站起身,隨便拍了拍屁股,伸手拎起工具包,正要走。
突然旁邊的203室房門打開了,一個頭戴禮帽,臉上架著一副墨鏡的半個腦袋探了出來。
“嘿,小蒙,你怎麼還沒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