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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彩雲之南

許多人總是抱怨自己時運不濟,從沒得到過老天的眷顧,幻想著若是也好像別人那般抓住一個機遇,便會如何如何發跡,甚至要比那些他們眼中的幸運兒還要成功,可一味的唉聲嘆氣,埋怨上蒼也不能真正爲他們的生活帶來改觀。

機遇總是要靠細心的人們去四處搜尋,而不是安坐家中就能從天而降,怨天怪地不但不能有絲毫的益處,而且若是執迷不悔,那麼就算機遇來到門前也不一定能把握的住。

天道酬勤,文定的耐心終於有了回報。

大年三十的早上,李集回來了一位風塵僕僕的遊子,每一年的最後幾日裡總是有好些這樣在外奔波的子弟歸鄉,初一開始他並未引爲村民們的注意,可到了大年初三,這個滿臉灰塵年近三十的中年人洗去渾身的污濁,挨家挨戶向鄉人拜年時,村民們終於將此子給認了出來。

李二桂,這個平凡無奇的名字一經傳播,頓時間在李集引起了一陣滔天巨浪。此子說起來也沒什麼異於常人之處,與衆不同的是他一出門便是十載音信全無,頭一兩年鄉人還不覺有奇,三年五載過去後,人們漸漸地開始了各種猜測,天災,橫財暴富是應有盡有,而且是越傳越邪乎,一直到後來幾年才又慢慢歸於平靜。

如今這李二桂回來之後,那些封存的記憶又重新從鄉人的腦中甦醒,一時間人們抑制不住心頭的好奇,紛紛來李集串門從那些七姑八婆嘴裡探尋實情,初開始以訛傳訛也鮮有幾分真實,直到後來從李二桂近親的嘴裡才真相大白。

原來李二桂既不是天降橫財也不是難事臨頭,只是陰差陽錯流落他鄉。當年他隨著一羣人出湖廣入廣西謀生,誰知事先說好的差事又半途變卦,一羣人混跡於廣西,不但未尋到適合的工作又沒了回家的盤纏,景況別提有多悽慘。

生活所迫原先一起去到廣西的同鄉也各自分散自尋出路,這些年陸陸續續有許多已經回到了永安堡,有的則永遠留在了異鄉。李二桂在他們中是最先離開的,卻一別十年方纔得以返鄉,也難怪鄉人中會滋生各種猜想。

這些年來他時而做些小工,時而又無毫釐收入,時飢時飽,時暖時寒,經由廣西一路輾轉進入彩雲之南——雲南,最終在大理站住腳跟,這一待下來就是五六年的時光。

對於永安堡這些大多連漢口都不曾去過的鄉人來說,雲南究竟在何處自然是無從得知,只是在潛意識料想是很遙遠的地方,遙遠得要走到雲彩的邊沿,光是想想就讓他們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彷彿這李二桂就是從天際回來似的。

從他的嘴裡,那些孤陋寡聞的鄉人們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奇裝異服樸實善良的百姓,還有他們那讓人完全摸不清頭腦的語言,怪異的風俗民情,還有那些豔麗的花草,經年不化的蒼山雪,碧波盪漾酷似人耳的洱海湖。

這一切在鄉民們聽來猶如神話故事一般玄妙,終究也沒有幾個人相信他,以爲不過又是個遊子在編造美妙的謊言,來代替自己在外經年那些並不光彩的經歷。

當然也不是人人如此,起碼那些讀過書的秀才們還知道有云南大理的存在,知道太祖義子黔寧王沐英平定雲南,其子孫世鎮雲南那般天大的恩典。只不過書卷上記載的雲南,全乃是山高林密,瘴氣叢生,野獸出沒,夷民橫行的蠻荒之地,對於二桂所描述的雲南,他們根本不屑一顧,甚至和村民們一樣懷疑是他在捏造。

被人當作騙子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令李二桂欣慰的是總還有少數見多識廣的人相信他,文定就是其中之一。

早在漢口之時,文定便從商友的嘴裡聽到過那個美麗的地方,婉約動人的山水,樸實純真的異族女子,還有那些獨特的異族風俗,讓文定聽的是津津有味。然而那些商友們也僅是轉述自己的聽聞,無一人是親眼所見,這裡面的真實性當然會留有幾分折扣。

可即便是如此文定對那傳說中的彩雲之南,也是極爲心弛神往,是以趁著年間的閒暇時光,也跑去二桂家聽他那些親身經歷。這李二桂說來還是李勇家堂親,與文定算起來也是沾親帶故,兩人原本就認識,聊起來也十分投緣。

聊起大理的風土民情,有的是二桂親身經歷過的,有的則是聽當地人介紹的,讓人時而忍俊不住,時而又唏噓感嘆;聊到雲南的茶馬互市,更是勾起了文定的興趣,讓他不自禁得倍加仔細。

茶馬古道,一頭是青藏高原的草原牧民,一頭是我中土的萬千漢民,爲他們送去成堆的鹽、糖、茶葉、帶回草原上的優質駿馬,還有那一羣羣的牛羊、一車車的毛皮。

草原上牧民們的食物大多是油膩的肉食與羊奶馬奶,長年累月的下來每人的腸道方面大多不好,茶葉有通得、疏滯膩、散寒、解牛羊毒等功效,是以也就成了他們健胃消食的不二良方,草原牧民對此的需求量十分巨大。

朝廷上正是看到這點才大力加強對茶馬互市的管理力度,不但用茶葉換回了大批優良的軍馬,更使得青藏高原那幫剽悍的牧民臣服於大明朝的威懾之下,這條商道背後所暗藏著的系列效應,實在是功德無量。

茶馬古道主要的線路分做兩條,一條從巴蜀的雅安出發,經瀘定、康定、巴塘、昌都到達西藏拉薩,甚至再送到天竺佛國,商道全長達七八千里;另一條路線從雲南普洱茶原產地出發,經大理、麗江、中旬、德欽,到達西藏邦達、察隅或昌都、洛隆、工布江達、拉薩,然後再經江孜、亞東,轉而再向外擴散。

跋涉於茶馬古道的商民中有藏族、白族、彝族、納西族,可最多的依舊還是我漢民。豐碩的回報吸引著一批又一批漢民前赴後繼從神州各地彙集於此,許多漢族百姓甚至拖家帶口將家安置在茶馬道沿途。

聊著聊著,文定對二桂口中的雲南也有了較爲清晰的印象,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奇異的希冀,想要親身去那裡瞧瞧傳說中的馬幫,說不定這正是自己翹首以盼的機遇。

這念頭不但未隨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消弱,反而是越來越強烈,讓文定整宿整宿睡不著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滿腦子想的全是那彩雲之南,秀麗的山水,樸質單純的居民,還有那條通往塞外的商道讓他更是遐想連連。

不僅是在午夜夢迴,白日裡更是如此,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常常無端端便會呆楞上半晌工夫,旁人到還不覺得有異,惟有最清楚他的母親覺察到不尋常。

細心的李氏知道兒子自從由漢口回來後一直就悶悶不樂,雖然眼下已不像當初那般將自己獨自一人鎖在房裡,可心中那股苦惱並未得到絲毫抒解。

媳婦跑了,差事沒了,這種接連而至的打擊憑誰也不能無動於衷,然而明知道兒子有諸多苦惱,李氏也找不到任何能幫助他的良方。兒子再也不是那個被玩伴欺負,會哭著回來向孃親傾訴的幼童,不但經歷過了許多母親不曾見過的大場面,還成長爲一個能夠獨立思考,對自己人生路做出自己抉擇的堂堂男兒。

而李氏則依舊是那個普通的農婦,能幫兒子的僅僅是生活上的照料、精神上的,對於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早已是不知就裡,對於兒子未來的道路如何去選擇更是無能爲力。溫良賢惠的李氏小心地觀察著文定日常的舉動,期盼著能從其中找出一星半點痕跡來。

一日夜裡,月光爲雲彩所遮蓋,寂靜的山村籠罩在一片黑幕之下,惟有一處光亮在山間緩慢地移動,正是文定打著燈籠從李集漫步而回。這個時候各戶人家早已睡下,沿途惟有幾聲犬吠相隨,對那些畜生而言陌生的氣息便預示著危險,文定回來雖已有數個月,可仍然是得不到它們的認同。

燭光映射下文定的神色頗有些許沮喪,不過與當日狼狽回家時的落寞比較起來,這一回平添了幾分猶豫。

進得自己家卻見著父母屋裡的燈火仍然亮著,多半是母親還在等著他這個晚歸的大兒子,文定趕忙擡手敲門,向父母報聲平安。

‘大毛嗎?進來吧!’

‘孃親,孩兒只是想給您二老說一聲回來了,天不早了就不進去打擾了,您和叔父早些歇息吧!’

‘讓你進來你就進來,哪來那些的廢話。’柳世榮嚴厲的聲音忽的從房內響起,文定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進屋,恭恭敬敬的向父母親大人施禮。

柳世榮一臉的嚴肅雙脣緊閉,李氏則是滿面的慈愛,問詢道:‘見過你二桂哥了,這孩子十年不沾家,這纔回來幾天呀就忙著往外跑。’

‘他說是那邊的事情丟不開,又有好些人巴望著他的買賣,回去晚了只怕要被人給頂了。這趟回來就是因爲不放心家裡的情形,好像是給家裡留下了一筆銀子,足夠他們光鮮的過上四五年了。’

李氏頗有些感慨的道:‘到底是孩子大了心就野了,記得他小時候可粘他孃親了。’

‘哼!’柳父忍不住插嘴道:‘養伢養伢,養到最後養出的都是羣白眼狼,不論小時候你多疼他,長大了翅膀硬了,這個家也就關不住他了。’一雙怒目讓文定不敢擡起頭來。

柳父越說火越大,情緒漸漸有些失控了,李氏趕忙止住他道:‘當家的,事先我們不是都說好了的嗎?你怎麼又變卦了不成?’

聽了這話柳父才安靜了下來,文定被雙親奇怪的態度,弄的有些摸不著北,趕忙詢問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李氏望著自己的相公,說是讓他來爲兒子解說,然而卻被柳世榮一口回絕,依舊是讓李氏來說。

李氏這一生就從來沒擰得過自己的相公,只好繼續扮作這個傳話筒:‘大毛,你回家也有半年了,這些日子你悶悶不樂我們都看在眼裡,你不開心,我們心裡也不好受呀!’

文定訕訕的道:‘娘,您誤會了,兒子挺好的沒什麼不樂意。’

柳父插嘴道:‘還狡辯,成天介耷拉張臉,活像是誰欠了你似的,這家裡就讓你覺得這麼難捱嗎?’

‘孩兒知錯了,請叔父責罰。’文定趕忙向雙親下拜。

李氏嗔怪的望了相公一眼,怨他不該嚇唬兒子,柳父則將頭扭過一旁假作不理。

‘起來吧大毛,叔父娘今日是有話要和你講,你有什麼心裡話說出來便是也別藏掖著,免得錯過之後他日自己又後悔。’

‘孃親您講吧!兒聽著呢!’

‘不論你長的再大總還是爲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別人看不出來娘還能看走眼嗎?爲孃的經過最近這幾日的查看,對你的想法依稀也猜到了幾分,你心裡頭是想著和二桂那小子去雲南闖闖吧!’

到底是自己的孃親果然是一眼便將自己看穿了,被拆穿了心事的文定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侷促不安的雙手左擺也不是右擺也不是。

‘那鬼地方且不說道遠,你三弟講過那裡就是林子多,什麼吃人的猛獸,什麼殺人的瘴氣都是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還有那些頂頂蠻橫不講理的白夷、百夷人、僰人,你大老遠跑到那裡去是打算做甚呀?’

文定之所以不敢向二老提起此事,就是顧慮著父母會擔心,如今好不容易由孃親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怎能輕易任由那扇露出曙光的窗戶再次合上呢!趕緊解釋道:‘叔父,載定那裡說的是書上的記載,與當地實情很是有些出入,如果真有那般嚴重當地怎還會有人煙存在,二桂哥又怎能完好無缺的回來呢!’

‘老話講的是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不管那雲南到底是怎麼樣,總歸是沒有家裡好吧!’

文定一時語頓,可神情上依舊是沒有絲毫的退縮。

柳父也沒有說話瞪了兒子好一陣,正正經經的問道:‘你是真心想去嗎?’

瞧見兒子還在憂鬱,李氏也著急催促道:‘大毛這個時候還不跟你叔父交實底,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向來在父母面前不敢大聲說話的文定,這回不知從哪裡得到了勇氣,突然向二老雙膝下拜,嘴裡則異常堅定的說道:‘想去,孩兒是真的想去,這些日子來光是想到那裡差點快要想魔怔了,還請叔父娘成全。’

柳父凝視著兒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丟下句:‘我不管了,你們娘倆拿主意吧!’就自顧上了牀,用自己的後背對著妻兒。

對於叔父突然的舉動,文定還有些惴惴不安,李氏卻含著笑讓兒子不必在意,從衣櫃的最底層翻出了一個小布包塞給文定。

‘娘,您給我這麼些銀子是幹嘛呀?’

‘傻孩子,做買賣哪有不要本錢的,這裡面的三百兩銀子也不是打別處來的,都是你以前陸續拿回家裡的,娘替你收了好幾年如今剛好派上用場。’

且不說家裡人口多,三弟日後結親趕考各種花銷又避免不了,這銀子文定死活也不肯收。李氏擰不過他,惟有將另一件東西拿了出來,那是她白天跑了幾十里路從廟裡求得的一個護身符。

護身符是用木頭雕成的小頭像,聽人說這東西特別靈驗,能保著度過大災小難,廟裡的廟祝說他們一共有兩種式樣,一件是財神一件是護身符,李氏考慮了好久最終還是求了這護身符,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發不發財並不重要關鍵還是要人平安,李氏親手將護身符給文定系在脖子上。

‘我也要去。’李氏正在給兒子說些囑咐的話,房門卻一下子被推開了,道定突然進得門來。

‘四毛,你跟著搗什麼亂。’

‘哥,你想出去闖闖我也何嘗不是呢!這樣死氣沉沉的日子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躺在牀上的柳父突然暴起,吼道:‘你這個兔崽子說什麼呢!不論是你爺爺還是你爺爺的爺爺過的都是這種日子,怎麼你就過不得了。’

文定趕忙攔住弟弟道:‘老四,大哥在和二老談正經事,你瞎攙和個什麼,還不快出去。’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大哥能去爲什麼我就不能去,這種天亮下地,天黑上牀的日子沒意思透了,這半年來我簡直就是度日如年。再說哥哥一個人出去,叔父與孃親肯定也不會放心,有我沿途在他身邊看守擔保不會出事。’

文定與李氏還在勸說於他,柳父則已是煩躁不已,怒極之下喊道:‘滾吧滾吧!我只當沒生過你們這兩個兒子。’三人詫異的望著柳世榮,確認了父親不是在開玩笑,柳道定迫不及待的返身回屋收拾包袱去了。

‘二桂哥,這雲南大理一帶哪些買賣好賺呀?’

在家時,道定對於雲南的好奇遠沒有他大哥那般強烈,可一旦踏上了雲南的旅程,他便完全換了個模樣。一路上都在纏著李二桂,讓他講述雲南的種種,什麼風土人情鬼怪傳說都不放過。

總算他心裡還惦記著他大哥,除此之外也打聽點有關買賣的事。其實文定出門前只是憑著一股子衝動,至於日後的事也並未有如何詳細的打算,沿途而來除了領略各地不同風情外,更多的是在思量著究竟從何種買賣開始自己的第一步。

此次出門自然不能跟從前相提並論,一路上他們住的是最普通的客棧,吃的是最便宜的飯菜。甚至於那還算是比較好的時候,進入了漢蠻雜居的地域,常常一連數日也瞧不見人煙,更多的時候只能是白水就乾糧,露宿山林,天爲被地爲牀,與滿林子的野獸同室而眠。

文定深知自己所處的地位,正是艱苦的起步階段,不是講究這些浮華外在的時候,一邊啃著乾糧一邊謀劃著未來的道路,這僵硬的饅頭也不覺得十分難食。

而道定呢!他就像是一隻剛剛放出牢籠的小鳥似的,海闊天空的世界讓他格外的興奮。

對於這個精力充沛的弟弟,李二桂總是不忍推辭,答道:‘雲南境內缺鹽,自產的滷鹽完全不夠數,最好賺的當然是鹽,在當地賣鹽的商人,那就是用一擔擔白花花的鹽換回一筐筐白花花的銀子。’

不論在何地鹽商總是最爲贏利的行當,不過文定深知這個行當也最是兇險,既沒有本錢又沒有靠山的他當然不會去冒這個險。

又聽道定問道:‘二桂哥,你不是說過大理的茶馬互市也十分興盛。’

‘你別急呀!我正要說到這個呢!’二桂緩緩道來:‘大理最興旺的除了賣鹽之外還有開採銀礦,那個地方多的是銀礦,你想想一鋤頭下去就是白光閃閃的銀子,還有哪種買賣有它來錢快。不過那乃是皇家的買賣我們這些小民想都不要想,除這兩樣之外就是鹽馬互市,這個倒是一點約束都沒有,說它好賺不假,說它難賺亦可。’

‘此話怎講呢?’文定也忍不住問了起來。

‘說好賺,是因爲只要將這邊的鹽茶等物運送過去就不愁沒有銷路,再從那邊牧民手中收些皮毛,駿馬回到這邊又是緊俏貨;說難賺嘛!一則是那條茶馬道崎嶇難行,非一般人可以穿越,二則嘛衙門裡對販賣茶葉的商人卡的特別嚴,沒有關係很難拿到茶引。’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成,我們還過去湊什麼熱鬧呀?’道定聽聞過後,一下子便鬆了勁。

‘傻弟弟,他們那些大老闆有大本錢自然是要做大買賣,我們小本經營也可以做我們自己的買賣呀!呵呵,雲南那些白族人的腦袋裡都是一條筋,只要稍稍動點腦筋,耍些手段保管可以得到豐厚回報。’

李二桂的笑容讓道定感到一陣不舒服。

獨自一人久久漂泊在外總是會發生諸多改變,好像眼前的二桂,在文定印象中他以前是非常老實甚至有些怕生的一個人,十年不見如今看來不但是見識增加了,就連性情也變的有些滑頭了。

不過精於算計這也是商人的共性,在文定與之有過交往的商人中,惟獨幾位身家上十萬百萬的大老闆有那種從容與大氣,一般凡夫俗子大都或多或少存有這種習性。

經過數月跋涉三人終於到了雲南境內,絢麗的山水,熱情而直率的白夷人無不讓柳氏兄弟覺得新奇,尤其是文定,整個身心已被美麗的雲南深深的征服。

兄弟倆初來乍到對雲南的一切都還十分陌生,自己開買賣的時機自然是不太成熟,是以仍舊跟著李二桂跑跑腿,順帶著適應環境。

本來以爲一入雲南境內,二桂便會馬不停蹄的趕往大理,誰知壓根不是這麼回子事。一路趕到雲南邊陲的華坪縣才歇息下來,而且這一住就是十數日不曾挪動,任文定如何詢問他也不將原由向他們透露,只是告誡柳氏兄弟不必心急,馬上就會有大買賣上門。

半個月後,果然有兩人找上門來,私下與李二桂談了好半天,對文定他們則是一點風聲也沒透露,豎日李二桂便帶著文定兄弟起程了。

一開始文定還在奇怪,昨日二桂與來人談了那麼許久,一切似乎相當順利,可就是並未見著他們有何銀貨交易,心裡還在猜想難道是買賣沒做成,等到出了華坪縣城以後方纔知道非是如此。

昨日那兩人早早在林子中守候著,遠遠望著他們便馬上迎了上去,與二桂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文定見著二桂偷偷將行囊中的一包銀子塞給了對方,來人檢查無誤後一揮手,林子中即有一羣人挑著擔子疾走了出來。

來人將銀子收好,對那些個挑夫吩咐道:‘下面的路你們就跟著李老闆走,只要順利做成了這筆買賣,李老闆虧待不了你們。李老兄,我們的差事就到這兒了,恕不遠送,以後發了大財可別忘了兄弟們喲。’

‘瞧你說的,這條財路還不是承蒙你兩位老哥給我的恩惠,兄弟日後還多得是地方需要二位老兄的照應。’

‘呵呵,這還得是李老兄自己的本事,連那種門路都能找到,我們是互相互惠互利。’

三人又客套了幾句後來人便揣著銀子轉身離去,隨即李二桂也催促挑夫們上路。

整個過程中文定都是茫然不知所以,僅是憑著直覺知道這裡面必是大有文章,買賣雙方皆是如此隱秘,連交貨都得來這沒有人跡的密林之中,想必這擔買賣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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