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被王繼眼中閃現瞬過的落寞所驚住,慕瑩一時竟沒有反駁王繼。靜靜地盯著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慕瑩臉上冷意淺淡一分,她輕輕點頭:“我不會給你添亂。”
與此同時,光影閃過,柳毅已經向這個方向掠來。柳毅面有苦澀,隔著慕瑩、王繼兩人五六丈遠,還真一動不動地盯住慕瑩了。
王繼長袖一拂,身形獵獵抖動間,再度掠向沈路。
兩人相對,沈路目中忽有一分玩味般的笑,輕挑英眉,道:“你很在意慕瑩師妹?”
“怎麼說?”王繼面無表情,淡淡而問。
沈路啞然失笑,輕輕伸個懶腰,道:“剛纔,你收手了。在你眼中,這一拳取得的戰果,還敵不過慕瑩師妹的安危。所以,你在意慕瑩師妹。”
王繼輕輕搖頭:“一個蠢女人而已。我只是不想讓人攪亂我們的戰鬥。我王繼,不屑那般低劣手段得來的優勢。我的……朋友。”
“也許吧。”沈路不與王繼爭論。整個星辰主界內,真正瞭解王繼之人,或許僅有與之惺惺相惜沈路。
沈路知道,王繼冰冷麪容下,亦有一顆灼燙搏動的心。這是一個不善表達感情的男人,其心非鐵,卻被鐵一般僵硬的外表所屏蔽遮掩。
或如天方夜譚般不可思議。但沈路心中卻篤定堅信。因爲……有淚爲證。
光影再起,王繼冷哼之下,再度攻向沈路。光影急閃中,兩人身形交錯不斷,在虛空之中勾勒瑰麗浩瀚畫面。似如,當空驕陽,也被璀璨驚人的兩人壓下色澤。
五息之後,沈路無可奈何地嘀咕了一聲:“這般交鬥,似難有結果。”
十息之後,沈路右臂一閃破碎,肌肉處淤青一片,已經浮腫起來,是碰撞中遭受王繼一拳。而王繼亦不可安然而退。看似無礙的王繼實則右胸捱了沈路一掌,體內亦受到不小衝擊。
王繼目光閃過鋒銳之芒,與沈路對轟的同時,王繼話音如刀:“那麼,速戰速決!”
話落,王繼身形猛然一退,甩開沈路。同時,王繼雙掌一合,全身元力淌動,冷聲:“一步一天!”
恐怖如若巍峨山嶽陡然壓下的恐怖力量令沈路一瞬受挫,身子顫抖著竟有些難以移動。
沈路雙目微瞇,面頰有些扭曲難看,但他臉上有笑意,道:“在畫地爲牢的陣法中,你的一步一天,也不可徹底束縛我!”
沈路猛然咬牙,顫抖著將手伸進懷裡,輕輕一抓,又一粒黑葡萄般的石頭被他託在手心。沈路冷聲低喝,手心石頭猛然拋向虛空。
黑色石子在虛空中流溢出玄奧紋路,再度化作一方陣圖。
“重力武學,確乎棘手,可卻並非無懈可擊。萬千陣圖中,總會有那麼一些陣法可以針對重力!”
沈路目有精光,掃過王繼,進而冷聲一哼:“逆空六合陣!”
盤亙淌動的陣圖中盪出玄奧力量,黑色的牢籠中,再有光束升騰,那是六道色彩繽紛的光柱,亦是沖天而起,仿若是爲漆黑牢籠再披一層厚牆。
擂臺上,山嶽般驚人的壓力陡然散去。甚至於,王繼與沈路本身重力都位置削減,兩人如若氣泡一般漂浮了起來。
這道陣法,竟是有著逆轉
重力場的詭異能力。
沈路尷尬地笑了笑:“僅是爲針對你的武學而刻畫的陣圖。不久之前才匆匆完成,似乎其中出現了一些紕漏,並非完美化解你的武學。”
“已經很了不起了。”王繼淡淡地看了沈路一眼。
忽然,沈路感到一絲不安。因爲王繼的臉上有一抹突兀閃過的異芒。那感覺,像是嘲諷。
“一步一天,僅僅是想牽制你一時而已。我真正的目的,還是你的陣法。”
王繼輕笑著出聲,被他負在身後的右臂猛然騰出,佩戴戰神護手的右拳閃耀著氤氳光華,流淌著驚人壓迫。王繼幽幽說道:“這一式武學,也是我爲破你陣法才鑽研的。修習時間尚短,施展起來需要一些時間。倒是與你的境況相差不多。”
話落王繼右臂猛然轟出,並非對著沈路,而是轟向沈路身後的兩道銅牆鐵壁般的陣法。
“奇蹟閃光!”
王繼冷喝聲中,一道帶著濃郁毀滅力量的光束猛然轟向了邊緣陣法。霎時間光華閃耀,奪人眼球。
沈路面生冷汗,作爲煉陣師的沈路能感覺到,王繼這一式武學的力量其實是不足以崩潰自己兩方大陣的。但其中有著詭異的力量,如若陣圖符文一般有序運轉,正好與自己陣法流動同步。就如同兩條流速不同的溪水在某處相匯之時,溪水流速會發生鉅變一般。王繼的武學碰撞到沈路的陣法,亦將令陣法流轉發生變化,進而攪亂陣圖運轉,導致崩潰!
當即,沈路想也不想,極速後退。在沒有陣法加持的情況下,沈路在王繼面前是討不到半分好處的。
沈路剛剛與王繼拉開距離,身後銅牆鐵壁般的陣法光柱陡然崩潰,散作星星點點的能量光束向著各個方向肆掠中,漸歸平靜了。
王繼輕輕喘息兩聲,臉上忽然露出微笑:“這樣一來,你就僅剩最後一招了。我的朋友。”
沈路無奈地笑了笑,隨手輕輕一抓胸膛,撕碎上衣,露出胸膛處的玄奧陣圖。沈路幽幽說道:“與你戰鬥,果真是少不了施展這一招。”
王繼亦笑了,目中卻有一分凝重。上一次,就是沈路這一道恐怖陣法,將王繼幾近擊潰。
“我倒想看看,這一次,你的血藤蘿是否又有成長。”
沈路攤攤手,卻是忽然轉頭,目光落向了站在遠處的柳毅與慕瑩身上,忽然道:“不管他們?”
王繼似漠不關心一般:“一個蠢女人而已,他死不了。”
沈路啞然,自己這位“朋友”嘴巴還真是硬。沈路其實並不擔心柳毅的,雖然這小子平時不怎麼靠譜,關鍵時候還是挺有用的。就算是自己與王繼的最強碰撞,隔著上百丈的柳毅也可自保,能全身而退。
沈路輕輕吸了口氣,既然王繼都這般說了,自己也就管不了這些了。
沈路雙手猛然一張,恐怖如若翻騰大海般磅礴的力量瘋狂淌動,整個擂臺,瞬息被滔天血色所渲染。
“血神陣法,血藤蘿!”
沈路胸膛,血色紋路瘋狂遊走,叢生的血色藤蘿瘋狂蔓延,一瞬之間便已有鋪天蓋地之勢。若同翻滾咆哮的浪花,起伏著向王繼瘋狂蠶食而去。
王繼微微皺眉:感知中,沈路的血藤蘿比之上
一次要強大太多太多。單憑自身武學,已經很難抗衡。或許,又將舊事重演,藉助比翼之力,擊潰血藤蘿?
王繼猛然搖頭,泯滅這個念頭。他有種感覺,如今沈路的最強手段已然不是這一式血藤蘿。沈路手中,還掌有更強的底牌!
眼下,王繼決計不可動用比翼共生的力量。作爲王繼最強底牌的手段,卻是一次性的力量。如若比翼共生不能打敗沈路,那麼潰敗的便會是王繼。
心中打定注意,王繼目中亦露出了一分癲狂。
雙手猛然一張,全身力量瘋狂呼嘯,迎著恐怖蔓延而來的血色藤蘿,王繼冷聲:“皇天后土禁!”
這一式武學,與仙皇七踏、一步一天相同,依舊是束縛鎮壓類型的武學。可其力量,遠超仙皇七踏第七步,亦凌駕於一步一天之上。甚至在力量雄厚程度上,已可比肩皇極!
皇天代天,后土指地。天地之禁,力量理當強大絕倫。
恐怖的鎮壓力量若同潮水般瘋狂呼嘯。漫天蔓延而來的血色藤蘿竟是一分分粉碎消退。一時之間,王繼堪堪擋住了沈路的血藤蘿。
可惜,這僅僅是暫時的。血色藤蘿,無窮無盡。就若同毅然赴死疆場的英烈戰士,不知疲憊地衝擊。用無盡鮮血開闢制勝之路。
數息僵持,王繼終於顯露頹態。藤蘿河流,蔓延到王繼的身體,開始將之一分分蠶食。
“啊啊啊!!”
王繼仰天嘶吼,身體傳來的劇烈痛楚令他面色猙獰,目生血絲。僅僅片刻,王繼已經全身透紅,不知究竟是依附在他體表的血藤蘿,還是他自己的鮮血。
“皇天后土禁!給我鎮壓!”
嘶吼中,王繼全身肌肉鼓動,露出肌體部分,筋脈浮動。此刻的王繼如若浴血而生的修羅,說不出的恐怖駭人。
他怒吼,更爲強大滔天的力量涌動,竟是一分又一分碾碎了茹毛飲血的血色藤蘿。一時之間,兩者力量再度達到一個詭異又危險的平衡。
沈路面色蒼白,因爲極力催動血藤蘿,沈路本身伴隨著恐怖消耗。在沈路看來,這一式陣法,理當逼出王繼的最強手段。沒想到王繼竟會選擇這麼一式明顯不敵血藤蘿的武學進行抗衡。多出來無法泯滅的力量,便用自己身體承受。
這又是何等的瘋狂?
沈路輕嘆一聲,充斥體表的血色光霧漸漸散去,沈路主動停止了陣圖的運轉,滔天蔓延的血色藤蘿漸漸消退下去。不消片刻,整個擂臺再度歸於平靜。
並非沈路不想憑這道陣法耗死王繼。而是沈路不敢讓自己的力量進一步消耗下去。因爲自己的最強手段千羽幻陣,需要極爲磅礴的力量支撐。如若因爲血藤蘿,將自身力量耗過了支撐千羽幻陣的底線。而王繼陡然翻開最後底牌,沈路會敗。
此刻,王繼渾身是血,目光猩紅,如若嗜血兇獸。他冷冷一笑:“爲何收手?”
“血藤蘿,耗不死你。”
沈路淡淡回答了一聲。忽然,沈路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意:“用你的最強手段吧。那一聲銀瓶乍破、刀槍忽鳴的鷹啼之音,我可是至今尤記。”
王繼輕輕搖頭,泛紅的目光緊緊鎖在沈路身上:“那不是鷹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