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剛剛升起,晨霧還未消散。
大黎王朝,朝陽城,陸府。
“二少爺,該起牀了”一個年似花甲的老者站在一間房間門口,半沙啞,半清脆的嗓音驟然傾瀉。
這老者面目安詳,臉上皺紋勾勒,顯得凹凸不平,頭髮已經(jīng)花白,順著兩鬢輕輕垂下。白冉冉的鬍子很自然地粘在早已褶皺的下巴上。清風輕拂,順風搖曳。若非此老者穿著一身補滿補丁的衣服,還真有一種仙風道骨,隱士高人的氣質(zhì)。
“行了,糟老頭子!我馬上起來,你先去忙你的吧。”室內(nèi)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揉著睡眼,拖著一身懶骨。慢吞吞的爬起牀來。
這少年面目清秀,看起來頗爲英俊。烏黑髮亮的青絲自然垂下,裝點著在帥氣的臉蛋。胸前掛著一塊紫色的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子弟。若再過個四五年,丟出去絕對是無數(shù)少女的迷藥。只是他那懶散的表情,再加上那沒多少光彩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沒多大成就的庸人。
少年整理完內(nèi)務,打著啊欠,推開了門。緊接著一怔,亦或者說是一驚。他看見這老者依然站在門口。“糟老頭子,你怎麼還在這裡!”聲音雖然依然懶散,但不難聽出,他的語氣裡有責備以及更多的憤怒。
“二少爺,大少爺已經(jīng)起來練功一個多小時的了,而且是老爺親自在指點。我似乎聽見老爺在輕聲低喃‘那個混小子在晨霧消散之前還沒起來,就給我在牀上睡上一週’。”老者的聲音依舊是半沙啞,半清脆,聽不出半點情緒。彷彿就是述說一個簡單的事實。
“什麼!死老頭子,爲什麼不早點叫我,你這下可害死我了!現(xiàn)在什麼時候了?不!現(xiàn)在晨霧消散了沒?”少年急得直跳,面目緋紅。聲音再沒有半點懶散,有的只是激動與憤怒。
“嘿嘿。我早點來叫你,你就會起來嘛?還不是提起那懶散的嗓音‘喂,糟老頭子,死開點,現(xiàn)在還早呢’。”老者這次笑了,而且是幸災樂禍地笑了,看起來不再像剛纔嚴肅的老者,反而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老頑童。
少年聽完更加氣憤,破口大罵,一字一頓“去!死!”
老者聽完明顯一怔,連眉頭也緊緊一皺。但卻沒有再說話了。
這時,走廊外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混小子,你給老子再說一遍,看老子會不會拔了你的皮!”
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在走廊的轉(zhuǎn)折處出現(xiàn),慢慢地向這一老一小走來。這男子面目俊美,只是前額有一道很明顯的疤痕,看起來整個充滿了肅殺之氣。他的兩鬢隱隱間有些褶皺了,黑髮間也夾雜著幾縷銀絲。似乎整日都在費心。
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乎想說點什麼,可半天沒能吱唔一聲。他是害怕了,他可清楚的知道自家父親可是說一不二的。自己頂上一句可真得脫層皮。
老者上前一步,很是尊敬地低下頭,道:“老爺,這事是我的錯,跟二少爺無關。”
“哼!福伯,不要袒護這小子。你是我們家的幾十年來的管家,可不是僕人。他說了什麼我都聽見了。”說著繞過了福伯,來到了少年跟前
。“陸峰!我沒想通,你們同樣是我陸傲天的兒子,爲什麼一對親兄弟差距就這麼大?你大哥已經(jīng)突破淬體巔峰,正式踏入氣階成爲武者了。你小子還在淬體第三段停滯不前。去看看你大哥,再回來好好照下鏡子。仔細想下爲什麼會這樣。走。”陸傲天說著就轉(zhuǎn)身,根本就沒理會陸峰的神色與表情。
陸峰機械地提起腳,剛踏出一步。前面的陸傲天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就冷冷地一句“以後對福伯放尊重點。”陸峰罕見的低下了頭,沒人看見他的表情。或許他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做法有些過了,也可能是更加的不滿福伯了。
一間空空如也的房間裡,或者不算空,因爲四周的牆壁上刻滿了文字,還畫了些簡體的人物動作。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裡記錄的是一些武學招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執(zhí)劍而舞。仔細一看,定能發(fā)現(xiàn)少年舞劍的套路和牆壁上所刻的招式一模一樣。這少年和陸峰有八分相似,清秀的臉頰,烏黑的頭髮。但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充滿了堅毅。
“嘭、嘭。”有人敲門。少年停了下來。“父親大人嗎?請進。”聲音很輕柔,聽起來有些悅耳。簡單的言行就能發(fā)現(xiàn),他和陸峰不是一類人。
門被輕輕推開,陸傲天與陸峰順次走進。陸傲天看著眼前的少年,神色裡有些滿意,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輕輕地向眼前發(fā)少年點了點頭。這點頭表示他對眼前少年的認同。可這一幕落在陸峰的眼裡卻是心酸。或許陸峰心裡也在埋怨自己的無能,得不到父親的認同。
“陸戰(zhàn),招式練得怎麼樣了?”陸傲天的聲音變得和藹起來了。
少年名爲陸戰(zhàn),陸峰的親生大哥。陸戰(zhàn)嘴角輕輕一笑,會觀察的人定能發(fā)現(xiàn)這一笑裡充斥著自信與傲慢。“託父親大人的福,我很輕鬆的領悟了這裡所有的招式。”聲音不亢不卑,似在述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但這話聽在陸傲天的耳裡卻是震撼。他清楚的知道這裡招式的難度有多大,而自己的長子卻僅僅用了五天時間就領悟完了。自己學習這些功法時可花了整整一個月呀!
陸傲天這次是開懷大笑。“好!好!好!”連續(xù)三個好字從陸傲天最裡吐出。可體現(xiàn)陸傲天對陸戰(zhàn)的滿意程度,高!
“其實我認爲小弟來領悟這裡的招式用不了三天,我可清楚的記得和小弟一起練武的時候,小弟的招式裡竟有自己的套路。”陸戰(zhàn)語氣依舊不變。聽在陸傲天的耳裡是諷刺,因爲陸傲天心裡已經(jīng)認爲陸峰不會有多大成就。而聽在陸風的耳裡卻是鼓勵,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是個傲慢的人,不會刻意去諷刺別人,更沒心思去奉承別人。
“好了好了,說正事了。有人找你們比武。戰(zhàn)天侯有兩個兒子,年齡正好和你們相仿,他代他的兩個兒子向你們宣戰(zhàn)了。我好歹也是三大帝國之一的黎國的忠義侯,別人邀戰(zhàn),我能不接嗎?何況同爲侯爺?shù)睦顗m,多少得給點面子嘛。我就代你們接戰(zhàn)了。陸氏兄弟!敢戰(zhàn)否!”陸傲天的聲音將將有力,似乎不是在詢問,而是在命令。
“陸戰(zhàn),何懼一戰(zhàn)?”陸戰(zhàn)不假思索,帶著傲慢的語氣迴應。
陸峰從來到這裡到現(xiàn)在,
頭都不曾擡起過。即使是陸戰(zhàn)鼓舞自己,也就身體輕顫了一下。現(xiàn)在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迴應陸傲天的話。
沒有聽到陸峰的迴應,陸戰(zhàn)和陸傲天同時側身看向陸峰。“小弟,接戰(zhàn)。”陸戰(zhàn)輕輕地向陸峰道。“陸峰,敢戰(zhàn)否!要不,退戰(zhàn)!”陸傲天很是直接,不戰(zhàn)就直接退戰(zhàn)。但這樣,陸峰在陸傲天心裡就再無半點地位。因爲陸傲天雖看輕弱者,但他更看不起懦弱者。儘管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我,有勝算嗎?”陸峰已經(jīng)擡起了頭,眼神有些迷惘。呆板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現(xiàn)在的你,必敗!”陸傲天的話一如既往的直接。
“爲何不直接把李家次子的戰(zhàn)鬥推掉?”陸峰道。
“因爲我想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打敗李家次子,你就是我陸傲天的驕傲。若你敗,你就窩在陸府這棵樹下碌碌一生算了。你,是我陸傲天的兒子,比起輕視你,我更願意相信你!你,沒有第二次機會!”陸傲天這句話說得更加有力了。或許以他的能力,能很輕鬆的把陸峰的修爲硬提上去。無論是人力物力,陸傲天都能拿出。甚至,若陸傲天以傾家之力,可以讓陸峰的修爲超過他。但這樣能有什麼用?不經(jīng)風雨又怎見初陽?
陸峰這次是驚呆了,自己父親竟願意相信自己。他的瞳孔開始閃爍光彩了。怔怔地看著陸傲天。
“陸峰!敢戰(zhàn)否!”陸傲天再次“命令”。但聽他的語氣,明白人都會知道,不會再有下次。
陸峰雖然懶散,很多事都做得不像樣子,但他絕對不笨。他能聽出,陸傲天不會再問下次。
陸峰腰桿挺得筆直,一臉嚴肅,一字一頓的道:“陸!峰!接!戰(zhàn)!”
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箇中年美婦。她黑髮披肩,臉頰美得出奇,怔怔地站著,右手倚著門,左手緊握拳頭,身子輕輕地顫抖著,這是激動!她名爲楊飛燕,陸氏兄弟的生母。
“陸傲天轉(zhuǎn)身看向門口,柔和地道:“燕兒,進來吧,我早知道你早在門外了。”楊飛燕輕輕地推開門,很是柔和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神色很是激動。
“戰(zhàn)兒的答案你早就猜到了,峰兒的答案滿意嗎?”陸傲天的聲音變得很是溫柔,彷彿只有眼前的美婦才能壓制他的粗獷,就連陸峰兩兄弟都不行。
楊飛燕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陸峰,很是會心的一笑。
“陸峰,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你的對手已經(jīng)是淬體第七段,你有一個月的時間提升。現(xiàn)在還敢戰(zhàn)嗎?”陸傲天的聲音再次雄渾起來。陸峰現(xiàn)在的修爲是淬體第三段,要在一個月內(nèi)達到淬體第七段,以正常情況來看,不可能!
“陸峰,無懼!”陸峰不假思索地回答,語氣充滿信心!
“戰(zhàn)兒,你的對手同樣是一個天驕,他的修爲……”
“不需要!”陸戰(zhàn)直接打斷了陸傲天的話。“不需要知道對手什麼修爲,只需要知道,我必勝!”傲慢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房間。
“好,我陸傲天拭目以待!”陸傲天大有深意地看著眼前兩人。這是他陸傲天的兒子,陸氏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