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蕓衆生,渺渺天地,蒼穹宇宙。似世間的一切都遵循著冥冥法則,順時間的淌漾,周而復始地重複運轉。玄天,亦是如此。時代起伏亦如次次輪迴,周而復始。或會有那麼一時代,那麼一天,會出現能終結這枯索重複的一羣人。可惜,這些人不在當下。
滔滔人海中,陸峰就若同一粒水花,縱有那麼一瞬的滯澀,終是阻礙不了大海的翻騰。時間,一如既往的淡漠,從不會爲任何人停頓。
星辰主界,依舊如火如荼。驚鴻一現卻又銷聲匿跡的陸峰,也就偶有某人感慨提及幾句。世間百態依舊在有心人手心演繹流淌,從不滯澀。
這一天,陸峰閉關一個月之後,沉寂的吳瀟終於動了。
初陽升騰,蕩著絲絲暖軟,似在這凋零的季節亦渲染幾分活力。吳瀟于山路折轉,踏過一地枯黃,於唐興住所停頓。
吳瀟記得,陸峰曾拜託自己的一件事,幫助唐興。
事實上,此事陸峰不說,吳瀟也會去做。只是,吳瀟一直以爲,陸峰能夠同行,現在看來,卻也只有自己能幫到唐興了。
“吳瀟,你是認真的?”
當吳瀟將自己的打算一一告訴唐興之後,唐興目中有一分興奮,亦有一分肅然,盯著吳瀟認真問。
吳瀟肯定點頭,道:“我知道你心中顧慮頗多,怕因此而連累到我。”吳瀟笑了一下:“我想,你眼中的恐怖禁制,在我眼中,或許,沒那麼強大。”
唐興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凝視吳瀟,這位神秘莫測的書生。在唐興眼中,吳瀟從來都是深不可測的存在。甚至,在唐興眼中。他們一干夥伴中,最強大的不是擁有恐怖背景的陸峰,而是眼前總是默默無聞,卻隱隱有著王者之氣的吳瀟。
“如此,多謝了。”唐興沉默了一下,終是對著吳瀟認真抱拳,先行表示謝意。
吳瀟倒也沒什麼矯情,說什麼客套話。僅僅是回了一句:“就若同我曾幫助白林一般,並非無條件。你需要答應我,在往後的某個時間點,我需要你的力量的時候,請你在能力範圍幫我一次。”
唐興目光鄭重,道:“鼎力爲之。”
話罷,唐興眼中忽有一分怪異,順口問了一句:“你不打算帶瑩瑩一同去?”
吳瀟清澈目光忽有一分漣漪,片刻後輕笑一下:“瑩瑩去了也幫不上忙。”
唐興越加疑惑。事實上,在星辰主界這五年裡,發生了不少事情,他們一行人也會遇到許多麻煩。而吳瀟與葉瑩瑩一直都是在一起。很多時候,葉瑩瑩也就充當看客的角色。對於這些,衆人早就習以爲常。換句話說,現在吳瀟身邊沒有葉瑩瑩在,反而讓人感到古怪的不協調感。
不過既然吳瀟這樣說了,唐興也就沒有追問。便是換個方向問:“就我們兩個人嗎?”
吳瀟沉吟了一下,片刻後才說:“如果陸峰在的話,倒是可以請他同行。至於白林與莫雨蕙,就沒必要了。他們固然有著不小的能力,而且他們也會欣然而來。可太過麻煩。我想,他們也在爲衝擊王座做準備,就不必浪費他們時間了。”
唐興點頭,便沒再多說什麼。反
正有吳瀟幫忙,唐興心中便已經有了足夠的底氣。
“你能告訴我,地寶山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讓你這幾年來對此念念不忘?”
此次行動實則不需要準備什麼,兩人在唐興洞府交談了幾句便已經啓程。在折轉的山路上,吳瀟忽有興致般問了一句。
唐興露出思索之色,一時沒有回答。倒不是不願給吳瀟透露。因爲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何如此執著此事。這幾年裡,唐興也去過地寶山數次,雖然每次都是無功而返。可唐興對於地寶山那詭異山洞的深處似有一分古怪的感知力。他能感知到,山洞內有著驚人的刀氣肆掠。山洞內,必然有著驚人的傳承造化。唐興本就是使刀的高手,對於山洞內的造化,自然是趨之若鶩。
唐興回答:“我隱隱感覺到,地寶山內潛藏著恐怖的刀技。”
吳瀟點了點頭,便沒再言語。
兩人順勢下山,欲在山腳下的傳送祭壇處離開星辰主界,前往悼凰。
可就在半山腰偏下的一條山道中,兩人身前突兀出現了一人。
“兩位師弟,不知在下可否同行?”
突兀出現之人赫然便是星辰閣的一大天驕,沈路。
至一個月前沈路與王繼一戰之後,沈路便徹底沉寂了下來。再度恢復以前的慵懶低調,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基本上是足不出戶。可幾乎沒人知道,沈路在這期間找過吳瀟一次。
當然,沈路找吳瀟僅僅是想詢問當日他與王繼一戰的結果。因爲在最後的碰撞中,沈路被恐怖的力量壓制,最終昏迷了過去。昏迷前,他看到王繼亦是搖搖欲墜,不知道王繼是否在自己之前倒下。
關於沈路的疑惑,吳瀟如實回答。在沈路昏倒之後,王繼依舊直挺挺地站著。換句話說,縱使沈路施展了自己最強的手段,血藤蘿,亦是敗給了王繼。
對於這個結果,沈路卻也沒怎麼驚訝,年輕的眸子出奇的平靜。
之後兩人閒談了幾句,吳瀟略微提及過,自己不久後要陪朋友去悼凰一次。現今沈路出現在自己面前,且第一句話便是要求同行,恐怕沈路對吳瀟所說過的話記在了心裡。
此時,吳瀟看著和煦而笑的沈路,吳瀟道:“沈師兄似乎興致很高。”
沈路笑意斂去,露出了鄭重之色,他說:“當日我輸給王繼,在我昏迷之後,王繼是完全有可能趁機殺掉自己的。我想,我還能站在此處,跟師弟你有著不小關係。當日王繼是忌憚你的存在,所以強忍著沒有出手罷了。對此,我欲還你一個人情。”
吳瀟見沈路一副認真的模樣,便輕輕點了一下頭,道:“那之後就有勞沈師兄了。”
說實話,這次沈路的出現的確是在吳瀟的意料之外。當日王繼的確是有機會殺掉沈路的,當然那是吳瀟不在的情況下。因爲沈路是幫助陸峰才插手雪界一戰的。所以即使王繼強行出手,吳瀟也會阻攔。在某種程度上,沈路確乎欠下了吳瀟一個人情。只是吳瀟心裡沒看重此事,或者說根本就沒當一回事吧。可眼下的情況看來,沈路確乎是個恩怨分明,知恩圖報之人。
對此,吳瀟心中對於沈路的
評價倒是高了幾分。
至於唐興,對於沈路地突兀出現驚訝至極。不過見吳瀟點頭答應了,唐興也不想再多說什麼。而且唐興對於沈路的印象還不錯。至少當日陸峰有難,沈路選擇了幫助陸峰。
當然,若沈路心中有其他念頭,恐怕他得過吳瀟這關才行。要知道,唐興眼中的吳瀟。無論是王繼還是沈路,都絕對不會是其對手。
這便理所當然的沒了顧慮。既然沈路想去,而且是順勢還個人情,唐興也就無所謂了。
唐興對著沈路和善地笑了笑,亦是說道:“那之後就麻煩沈師兄了。”
對於兩人的態度,沈路倒是頗感高興。倒不是因爲兩人話語中帶著一分奉承之意。沈路心中清楚,這僅僅是客套話而已。而且沈路心中也有個度,他知道,吳瀟的能力或許不下自己。
要知道當日自己與王繼一戰中,無論是自己的血藤蘿,還是王繼最後爆發的恐怖力量,都絕對足夠波及到吳瀟那裡。而吳瀟最終還是相安無事,甚至還是吳瀟將自己與王繼撈出冰湖的。這便證明,吳瀟是個深不可測的傢伙。
“兩位師弟說笑了,我就是厚著臉皮走走過場。說是還個人情,興許到最後也幫不上什麼忙。”沈路笑著回答。
說著,沈路眼中忽有一分異色,道:“關於兩位師弟要去的地寶山,多年以前我也去過一次。說起來,我在地寶山感受到恐怖的陣法力量。那是陣法造詣極高的煉陣師所設的陣法,興許陣法已經破碎,可這殘留的力量亦足以讓人震驚。說不得,此次前去,或許能撿到不得了的造化。到時候不勞煩兩位師弟纔是。”
吳瀟目露異色,看了沈路一眼。
沈路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迴避吳瀟的目光。
“沈師兄,若在能力範圍內,我樂意幫你。”吳瀟淡淡說道,忽地,吳瀟話鋒一轉,有了一分尖銳若刀鋒的感覺。吳瀟道:“陸峰是我朋友,關於王繼與陸峰的一些仇怨,興許以後還需要沈師兄的力量。”
沈路點了點頭,呵呵一笑:“不談陸師弟與王繼的仇隙。我與王繼之間本就勢如水火。興許,我會在陸師弟之前先行解決掉王繼。”
吳瀟沒再言語,大有深意地看了沈路一眼。
這沈路,似慵懶低調,但絕非池中物。此人的存在,在某種程度上,比之王繼更加恐怖。現在與沈路攀上幾分交情,以後將有大用。
當然,吳瀟所想的並非自己。因爲沈路縱然是不簡單,對於吳瀟而言卻無所謂。不久之後,吳瀟便要離開這裡,迴歸更廣袤,更混亂的藍河。此時他給予沈路幫助,實則是給陸峰,白林,唐興等人留下一個強力後援。
玄天一行,吳瀟最大的收穫無疑是這些朋友以及那位總是身著火紅衣裙的兇悍女孩。所以,吳瀟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至於更久以後的事,吳瀟是幫不了他們,也不會去幫他們。
朋友,並非父母長輩,不可能長遠依靠,只能在必要的時候,並肩而戰。這纔是,朋友。
一路閒談中,三人很快到了山腳。於熠熠閃閃的傳送祭壇處,三人消失了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