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處,一干年輕武者沉默。看瑤寧的目光不再是畏懼,反而有了一分惋惜遺憾,似已忘記瑤寧的恐怖。這樣一個巔峰強者亦有著如此傷痛的過往,世間身不由己之事果然太多。
“你所說的,怎麼會不是我想要的?”
瑤寧盯著青宣,咬著紅脣:“我卻不敢點頭。是的,我……不敢。”
青宣輕聲一嘆,他走近,輕撫瑤寧的烏黑長髮,柔聲道:“我知道的。所以,我從未怨過你半分。怨,也只能怨我太過弱小,不能左右大局。”
瑤寧咬了咬銀牙,忽然冷聲而問:“既如此,當你登臨大陸顛端,位列大陸最強者梯隊之列之時。爲何……不肯來找我?”
“這根本就不是理由。還是真如我母親所說,你心裡,從未有過我的位置!”
青宣身子微微顫了顫,他苦澀搖頭:“阿寧,你應該知道的。我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啊!”
“一如,你不敢隨我離去。我……亦有怯弱之時。那時的我。真的,沒有去找你的……勇氣。”
銀血輕輕皺了皺眉,緩緩說道:“是詛咒吧。當年獸神之亂之時,除了有藍炎守護的妖凰一族全身而退,我們幾族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衰退了。而你真龍一族,卻是所受了獸神的魂墜詛咒。”
“所以,你憑藉你的河洛之道,將你一族所承受的詛咒之力全部吸納,挽回了族人,卻犧牲了自己。”
銀血冷冷一笑,繼續說道:“可笑,一代強者。竟會爲此事而選擇退縮。懦弱的你,真的是我昔日的對手?”
“魂墜?”瑤寧嬌軀猛然一顫,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青宣,問:“是這樣嗎?”
青宣輕輕合上雙眼,不作言語。只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時間,不會靜默。至魔虎族與天狐一族結盟之後,再度將妖域各族力量拉向平衡。蠢蠢欲動的各大強族終歸是寧靜了下來。五百年光景,便在這詭異而危險的平衡中走過。
而這和諧很快便被打破。喘息過來的天狐族終是在瑤顏的驅使下,開始征戰。魔虎族,亦緊隨其後,開始起戈。兩族聯軍,勢如破竹,先後擊潰孤狼族與血蝠族,震驚妖域。
兩族的帶動下,整個妖域終是發生了滔天血禍,各族征戰連年,屍橫遍野,血流漂櫓。
恐怖的戰禍,持續了五百年之久,在各族都無法承受這恐怖損失之時,終於是開始緩和。妖域再度歸於隨時都會粉碎的平靜之中。
那一天,天降帝星。魔虎族黑澤發生天地異象,昏天黑地,虎嘯震天,震驚各大強族。那是,銀血的帝劫!
妖域昔日年輕一輩,銀血繼藍炎之後,成爲第二名帝星強者!比之妖孽般的藍炎,僅僅晚了一百年。
十年之後,紫林異象沖天,九龍盤繞,吞吐日月光華,威勢滔天。青宣的帝劫,接踵而至!
各大強族驚歎之中,僅僅過去一月,雲丘出現帝星。那是,一道九天而下的恐怖劍氣,欲撕毀一切,恐怖無匹。瑤寧以劍入道,步入帝階!
這一異變,顛覆了整個妖域的認知。原來,天狐一族也並非只會幻法的妖魅。即使是劍道,亦能走到帝星的程度。瑤寧,成爲天狐族第一名,劍道強者!
這是一個黃金盛世,銀血等人也僅僅是其中一部分。接下來的五百年的,不計其數的妖域武者凝聚帝星,步入真正的強者之列。使之妖域,熱鬧鼎沸非凡。
時間繼續流淌,又一千年走過。紫林,異變再生。那是沖天而起的階梯,無休無止,似欲蔓延至天之盡頭。
這一異變,讓所有強族的大人物驚駭。因爲,這是天梯!天梯出現,便意味著紫林將要巔峰強者渡登天劫,踏入天階之列!
而更讓各族震驚的是,那渡劫之人,並非真龍族主青揚。而是……青恆!
當然,這渡劫之人無論是誰,對各族而言都不是好消息。因爲,一旦青恆登天。那麼,整個妖域,將盡數屈服於真龍族腳下。對於天生高傲的妖域各族,怎可能容忍。
終於,有人動了。要阻止青恆登天。第一個衝上去的是八臂族主,英風。可未至,被天劫席捲,重創而退。
登天劫,非渡劫者。不可沾染!
這一幕,讓各族大能無奈。無人敢再破壞青恆渡劫。因爲,一個不慎,或許就不是英風那重傷的結局。可能是,隕落!
眼見青恆一步一步登天,各族目齜俱裂。
似乎,一切都無法挽留。
然而,異變再起。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波動席捲了整個妖域。天梯於雲端相接之處,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竟無視毀天滅地的天劫之力,一步一步向下方的青恆走去。
“妖域終於又有人可以登天了?”他皺著眉頭,對著青恆一掌拍去,輕描淡寫,似難起波瀾。
可這看似柔弱的一掌,落在正在渡劫的青恆眼中,那是毀天滅地的恐怖。且不說,光是天劫就讓青恆無力。再加上這怪異卻恐怖無匹的一掌,足以讓青恆渡劫失敗,甚至泯滅於天劫之間!
“你……是誰!”
青恆雙目通紅,面部扭曲,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咬牙而問。
“獸神。”
“獸神?”
這淡淡的話音讓所有強族驚駭滔天。獸神二字,對於妖域而言,就是噩夢,就是地獄!因爲,如今妖域比之其他大陸羸弱的原因,便是獸神!
東方大陸,有不可一世的神殿之主。南方,不談變相登天的巔峰煉陣師司徒驀然,亦有以刀震世的風霜刀客,韓尋!至於北方,更是強大到讓人窒息。不說帝雲楊桑等上時代之人。亦不談還未登天卻有天階戰力的慕容霜雨。僅是執掌虛實鏡的魂帝,執掌星辰盤的辰青陽,以及玄法驚世的風一笑。任何一人,均可顛覆整個妖域。
僅僅因爲,妖域至今沒有一名天階強者出現。始作俑者,便是……這來歷不明的獸神!
萬年前,妖域曾有人登天,被獸神所阻,身死道消。八千年前,悲劇重複。而六千年前,有人登天,獸神卻不再出現。可此人卻自身葬生在了天劫之中。往後的六千年裡,無人渡登天劫。獸神的存在,漸漸被妖域各族所遺忘。
而今,獸神再現。那麼,曾經的悲劇,將要重演!
青宣目齜俱裂,他親眼看到,如自己父親一般呵護自己的青恆被獸神兩拳打碎胸膛。可他,什麼也做不了。親眼看著……青恆隕落!
青宣哭了,狠狠捏拳,指節作響,隱隱泛白,卻無力迴天。
力量啊!自己所缺少的就是力量!若足夠強大,青恆怎可能隕落?獸神又怎麼能猖狂?
“孩子,不哭。縱使四叔隕落,亦將爲你鋪下登天之路。日後,獸神再無法阻你登天。”
青宣頹廢般跪倒在地面,淚水滴滴滑落。而一抹不可見的流束輕輕流入青宣體內。那是,青恆最後的精神意志!青恆溺愛卻沙啞的聲音輕輕響動在青宣耳畔。
青宣咬牙,直到嘴裡溢
血。他含淚而笑,“四叔,我一定會殺了獸神!”
天梯散,青恆隕。這樣的結果讓諸多強族鬆氣。可新的麻煩卻出現了。獸神啊!他的存在,便意味著妖域難有登天強者出現。
隨著青恆的隕落,獸神亦跟著消失了身影。各族亦歸於平靜。時間,再度流淌。花開葉落間,三千年走過。
這一天,妖域北方,泛出了滔天烈焰。沖天火海中,一道窈窕身影揮動雙翼而起,她的身前,通天之階出現。妖域藍炎,渡劫!
這當然引起了諸多強族的注視。可沒有多少人看好藍炎,因爲獸神還存在著。
果然,如諸多強族所期待著的一般,滔天烈焰中,獸神的身影浮現。他亦要阻止藍炎登天。
可是,結果卻未如衆人所想的一般。被獸神轟得支離破碎的藍炎於火海中再度張開雙翼,浴火重生,且力量更強,烈焰更甚。
“我族執掌不死火,屹立妖域無數年而不倒,豈是是一個外來異類所能泯滅?”
這是藍炎的聲音,若百靈般動聽,卻又是寒霜般冰冷,“我的河洛,是爲自由。我的火焰,從此化爲業火,焚燒一切昏暗,泯滅一切罪惡。阻攔我登天之人,於無窮業火間,掙扎徘徊,化作煙塵!”
滔天火焰盤旋,隨著藍炎的話音落下,不死火轉化業火,焚燒天際,亦焚燒獸神。
“混賬!”
獸神大罵,他介入藍炎的登天劫本就要承受極大的天劫之力,再加上藍炎那天生就剋制他一般的業火,即使是獸神亦感不支。終於,獸神退了,不再阻止藍炎登天。
“妖凰族藍炎,我記下你了。”這是獸神的話語,於天地間消散了乾淨。
藍炎登天,對妖域而言,無疑是暴風雨般的衝擊。各族兩股戰戰,生怕妖凰族軍臨。可藍炎並不嗜戰,更對權勢沒有半分渴求。縱使藍炎登天,亦未曾進攻過任何一個種族。
一千年後,銀血的登天劫出現。那血透著鮮血般的天梯,悽豔觸目。
“我之河洛,是爲殺伐。以殺……登天!”
銀血一步一步登天。而獸神,出現過,卻被藍炎所阻,銀血登天,步入天階。
又過去兩百年,紫林出現天梯,那是青宣的的登天劫。
這一次,藍炎沒有出現,而銀血亦未選擇相助。青宣眼前,只有獸神!
可是,青宣依舊成功了。當所有人都以爲青宣將要隕落之時,青宣體內,盪出了一道柔和光束,化作一道人影。那是,青恆!
青恆最後的意志阻攔的獸神,青宣步入天階!
可是,正陷於虛弱期的青宣並未就此收手,他衝向了獸神!
“我之河洛,是爲包容!可我,無法容下殺我四叔之人。今日,我要你償命!”
“這是我的法則至理。容天!”
青宣話音落下,似乎整個天地都在顫抖,隱隱間,獸神所在的位置所有空間都化作了實質般的流束,又若同紙張一般,緩緩收攏,竟是要將獸神直接禁錮磨滅。
“雕蟲小技,剛剛登天,人魂境初期都不算的武者,也敢在我面前玩弄法則至理?”獸神冷笑,反手一拍,青宣那容納無窮法則的一擊被打成湮粉。獸神繼續說道:“看來,有了藍炎這個意外,妖域終究是要變天了。卻終究無法掙脫這片囚籠。”
“五百年後,我將血洗妖域。你們,早作準備,你們的戰力,別讓我太失望。”
青宣咬牙,再度操控法則,欲將獸神留下。可惜,如獸神所言,青宣儘管登天,比之獸神的差距太大太大,根本不入獸神之眼。
“五百年!”青宣捏緊雙拳,猙獰而語:“五百年後,你將血債血償!”
兩百年後,雲丘出現天梯,瑤寧的登天劫出現。
衆人都以爲獸神會出現阻攔,可卻並未如此。獸神並未出現,而瑤寧,亦攜帶滔天劍氣,登上天端。從此,驚虹劍氣,震驚妖域!
那一天,瑤寧欲去找青宣。數千年來,她心裡惦記的,只有青宣一人。昔日,是因爲實力不夠,需要魔虎族的庇護。而如今,自己已然步入天階,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一人,一劍,守護天狐族,無人敢犯。
她最迫不及待之時,卻受到了銀血的阻止。同爲天階,可銀血比之瑤寧要早上數百年,瑤寧還不是銀血的對手,掙脫不了銀血的糾纏。
“既然,你的心裡從來都沒我。今日,又爲何阻我?”瑤寧手持長劍,面色冰寒,死死地盯著銀血。
銀血皺了皺眉,不屑般地說道:“無論如何,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能去。”
瑤寧笑了,盯著銀血,道:“我知道,你是怕我與青宣走在一起,對你對你族都是一大威脅吧。我可以起誓,終生不起戈你族!”
“你太看得起你們了。我銀血何懼你等。可,你今日是我妻子,那麼就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你去找青宣!”銀血面無表情,緩緩說道。
瑤寧冷哼一聲,“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既喜歡藍炎,爲何至今不敢去找他?反而要在這裡阻攔於我。要知道,如你心裡沒有我一般。你在我心中,什麼也不是!”
“若是唯一的關係,就是數千年前那場荒唐的聯姻。可,青宣渡劫之時,我苦求你去相助,你拒絕了。如今,在我眼中,我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瑤寧長劍一挑,劍氣沖天,他冷冷說道:“所以,滾開!”
“做不到的。我不肯去找藍炎,是我的事情。可是,你在怕什麼?你是怕青宣已經不在意你了吧。”銀血忽然一笑,“青宣登天兩百年來,一直未曾踏過雲丘半步。所以,你怕了。”
“混蛋!”
劍氣如虹,死死刺向銀血。銀血身前,血光滔天,與之對碰。
兩人爆發了驚世大戰,震驚妖域。
這一戰持續了數日,銀血一直壓著瑤寧一頭,可也難以戰勝。終於在大戰的第七天,藍炎出現,阻止了這一戰。可瑤寧所期待的青宣,至始至終,沒有出現。
“青宣,我不相信你不在意我了。所以,我等你。我知道,你心裡還惦記獸神之事。待你殺了獸神,爲你四叔報仇之後,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瑤寧自言自語:“無論多久,我等!”
三百年時間,很快過去。如獸神所說,五百年後再臨妖域,他果真出現。
這一天,妖域萬千丈高空爆發了滔天一戰。獸神的實力,更是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結合藍炎,青宣,瑤寧以及銀血四大巔峰強者,竟無法戰勝獸神。甚至,是被壓著打,跟本就沒有半分還手的餘地。
大戰持續了三天。第一個潰敗下了的是瑤寧。並非她的實力在四人中最弱,而是她將太多的心思放在了青宣身上。終於,她爲青宣擋下了獸神一擊,自身重創,無力再戰。
那一瞬,他明顯看到青宣眼中的痛苦。他,在心疼我?他……一直都在意著我。
搖搖欲墜的瑤寧被青宣攬住,瑤寧能感受到
腰肢處傳來那久違的博搏脈絡。瑤寧嘴角微微一彎,露出蒼白的淺笑,她於笑顏中,昏迷了過去。耳邊,似乎仍能聽見青宣那焦急的叫聲。他一直在喊著自己:阿寧,阿寧……
“青宣,若你還是一個男人,就給我好好打完這一戰!”這是銀血的聲音,淡漠地響在青宣耳畔。
青宣沉默,片刻後,他攬著瑤寧出現在了雲丘。將瑤寧安置好之後,再度奔向千萬丈高空的戰場。
獸神冷漠而語:“四個人魂境武者竟能與我僵持到如今,倒是小看了爾等。”
“人魂境又如何,雖然不知道你有何目的。可你戰勝不了我們,更殺不了我們。”藍炎的聲音若銀鈴般動聽,她忽然一笑,驚世美麗,“或者五百年,或者一千年,或許會更久更久。我們將不再是人魂境,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打敗你!”
“不知多少萬年還停留在地魂境的你,終於害怕我們的成長了?”
藍炎的話語無疑說中了獸神的心思。他的確是開始害怕這羣后起之秀了。可他也確乎無法殺死他們。因爲藍炎的存在,不死火與業火的轉換,不僅威力滔天,更具備難以抹殺的生命力。獸神根本就無從下手。
藍炎的存在,便已然徹底地打破了獸神的計劃!
終於,大戰第六天,青宣與銀血潰敗,僅剩藍炎一人與獸神僵持。
大戰第八天,藍炎終於開始不支,無法再與獸神糾纏。藍炎回了火域,而獸神卻並未就此離去。
大戰至今,即使是獸神也不好受。他的實力亦是大幅度削弱,不可能乘勝追擊。可他也不想就此離去。如果,無法殺掉這四人,亦要在這四人心中留下陰影,讓他們武道再難寸進。
獸神去了黑澤,僅僅一擊,法則符文滔天,將黑澤打得天翻地覆,死傷無數。縱使銀血全力阻止,亦只能看著族人一個個死去。包括他父親銀亙,半步天階的強者,亦未能存活下來。魔虎族,僅剩下不到兩層的族人!
獸神並未繼續,這樣的一擊他也施展不了幾次。既然殺不了銀血,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就行。
之後,他去的雲丘。亦是如此,瑤寧縱使劍氣滔天,亦阻攔不了獸神,天狐族死傷無數。族人存活不到三層。而瑤顏,因強行出手,受到了重創,磨滅了大部分生機。所剩壽命不到千年。
獸神並未去火域,因爲藍炎太過棘手。他選擇了紫林,將僅剩了最後一擊轟擊在了紫林大地上。青宣出手,卻未果。真龍一族毀滅大半。本就有創傷的族主青揚,亦是青宣之父,隕落!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青宣已然無法壓制。終於,他選擇了再度向獸神出手。這一次,並不僅僅是爲四叔報仇,還有自己父親以及失去的族人!
可即使獸神戰力大減,青宣的戰力卻更加糟糕,怎麼可能是獸神的對手?
獸神很輕鬆打敗青宣,卻未繼續出手。要殺一個天階強者太難,他不敢消耗太多在青宣身上。銀血和瑤寧都還好說,可藍炎還存在,獸神就不敢讓自己戰力繼續削弱。可是,看著青宣眼中那滔天恨意,獸神心裡並不爽。
“既然,你如此恨我。我卻有個辦法讓你不再恨我。”獸神咧嘴而笑,森然恐怖,“你很在意這些死去之人吧。恰巧,我會一道術法,能泯滅掉你所在意之人的記憶。這樣你就不會痛苦,也不會恨我了。”
“魂墜!”
獸神猛然一喝,一股詭異的壓抑籠罩了紫林。整個紫林陷入了絕對的寂靜。真龍一族所有還存活著的族人均是露出茫然。
“這是?”青宣臉色難看至極,死死盯著獸神,問:“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獸神哈哈大笑,譏誚地盯著青宣,緩緩說道:“沒什麼,就是一種詛咒。不會危害你們本身,只是會將你們所接觸在意之人的記憶一分分消磨。我想,你很快便會忘掉那些死去之人了。”
“混賬東西!”
青宣大罵,卻無力再度出手。他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若真如獸神所說,那麼他僅剩的那些族人,將來會怎樣?
忘記在意之人,那活著跟行屍走肉又何區別?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青宣大吼,強行使用法則至理,冷聲說道:“我真龍一族,怎可能承受這樣的詛咒。獸神,這筆賬,我青宣記下了!”
“既是詛咒,就由我一人承受。我之河洛,是爲包容啊!就讓我來容納這無盡詛咒之力!”
“容天!”
青宣怒吼,無窮無盡的詛咒之力盡數融入其身。而那些族人眼中的茫然盡數退去,清醒了過來。
“啊啊啊……四叔,父親!你們不要消失啊!”
青宣明顯感覺到,關於青恆與青揚的記憶正在逐步消失。包括瑤寧的記憶,都開始模糊了。青宣咬牙,直接化作流光,掠向了紫林深處,一處大殿裡,青宣的聲音盪出:“所有族人聽令,重建紫林。我將閉關,若非滅族之禍,不要喚我!”
一羣族人不知所措,而天際間的獸神則已經大笑著消失蹤影……
密閉的房間中,青宣咬著牙,雙目通紅,全身經脈鼓起,他狠狠一敲地面,“阿寧,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來找你的。我不該因爲我的仇恨而更甚地傷害你。我……對不起你!”
“可是,無論怎樣的詛咒,我都不可能忘記你。你將永遠印刻我記憶的最深處,永生不得磨滅!”
“可是,我卻不敢再來見你。我知道,當我真正見到你之時,我對你的記憶便會真真正正地被抹去。我將……不再認識你。”
青宣眼中溼潤,終是流下淚痕……
獸神之亂後,妖域再度寧靜。時間便再度流淌。恍恍惚惚間,一千年走過。
一千年裡,瑤寧去過紫林無數次,卻沒有一次見到過青宣。她開始失望,開始害怕。她害怕,青宣真的不再喜歡她了。
那一天,她強行闖入青宣閉關的大殿,迴應她的便是一聲驚人的龍嘯。
“青宣,爲什麼,你到如今都還不肯見我?”
瑤寧含淚,盯著那背對著自己盤膝而坐的青宣,抿著嘴問。
“阿寧,你走吧。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我們不能在一起了。”青宣淡漠而語。若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瑤寧心頭。
可瑤寧不知,這一錘同樣敲在了青宣心上,力量百倍啊!
“好,我走。可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會等你,無論多久。千年萬年,我都等。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瑤寧哭著離開了紫林,直到雲丘,她眼角淚痕仍未乾涸。
那一晚,冷清月色下。青宣第一次走出了大殿。他登上了大殿頂峰,憑欄而立,仰頭正見流水般的月色。
“阿寧……”
淚水滑落,淡了記憶,濃了相思,默了歲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