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賽至今,陸峰與唐興這一戰算是最艱辛、最困苦的一戰。唐興的刀氣太過鋒銳,他的三魂刀法更是殺伐滔天。陸峰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在有天心焰幫助的情況下,陸峰亦久久不能恢復過來。
戰後,陸峰被上官貞帶回洞府。往後幾天裡,陸峰閉門調養,上官貞亦日日照料。關於後面的三場比賽,陸峰與上官貞不聞不問。
大賽第二天,抽到“震”與“巽”的兩組強者分別是:沈路、柳毅;劉巖、何丹。一場,煉陣師與煉丹師之間的較量。
被陸峰、唐興摧毀的比武擂臺已經煥然一新,立於臺上的四人有過那麼一陣時間的相視靜默。即使比賽已經開始,四人亦沒有半分動作。
在臺下之人看來,這本是一場沒有半分懸念的戰鬥。沈路在星辰主界是爲霸主一般的存在,除了王繼,無人能敵。這一戰,理應是沈路雷霆出手,瞬息結束纔對。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詭異靜默的四人,似乎臉上都或多或少多出了一抹凝重。
“劉師弟,我們似乎百年未曾交手了。”沈路忽然笑了,慵懶地張開雙手,伸個懶腰,黑色的眸子凝視著劉巖,鄭重莊嚴。
面對沈路,劉巖亦承受極大壓力。本不算好看的臉上卻有笑意,仿若這一笑,令其忽有神韻,獨特的霸者氣質畢顯無疑。劉巖道:“這一次,我有新的丹方了。”
沈路笑笑,忽然擡手,臺上詭異凝重驟然而破。沈路大手向地一拍,臺上黑色紋路瘋狂遊走,沿擂臺邊緣極速環繞一圈,進而跳躍出黑色流光,沖天而起,瞬間化作一方黑色牢籠,將臺上四人全數圍困。
“畫地爲牢!”
沈路冷哼一聲,身體已化光影,掠向劉巖。
劉巖淡淡擡眼,卻不動聲色,寧靜的眸子不起漣漪,仿若根本無懼沈路。他擡手,一方三足藥鼎出現,轉而大手一抓,不知是何種靈材被他拋進了丹鼎。
此刻,沈路已然掠近,擡手就是一拳,帶著隆隆破風音,狠狠轟向劉巖胸膛。
嘭!
低沉對碰之音響起,是強勁拳頭相撞的嘶啞聲。卻是靜默不動的何丹忽然擋在劉巖身前,硬碰沈路!
何丹緊咬牙關,承受極大衝擊,但他不肯後退。因爲一旦後退,必將干擾到後方的劉巖。何丹發出嘶吼之音,全身力量凝聚到極致,手臂間青筋鼓起,力量呼嘯間,何丹擋下了沈路的一拳!
同一時間,劉巖不溫不火慢慢烘烤的藥鼎內盪出了縷縷青煙,繚繞間幻化各類輪廓。瞬息間,藥鼎內有兇獸掠出,那是一隻夔牛,飛掠而起,單足猛然踏向沈路,似力破千鈞,有排山倒海之勢。以至於沈路都未纓其鋒芒,選擇退避。
卻在這時,柳毅身影極掠而前,大手一張,對著夔牛之背猛然一拍。漆黑流光盪漾,化作一口深邃黑洞。在柳毅的冷聲嘶吼下,力量滔天的夔牛被生生扯進黑洞,徹底封困。
這一輪急促交鋒顯然顛覆臺下絕大多數觀客認知——這區區煉丹師,居然能與沈路正面抗衡?
也就唯獨一些丹堂弟子洞悉一些底細。劉巖不單單是煉丹天才,在武道領域,亦有極高成就。甚至於何丹,亦是一大猛人,從他硬接沈路一拳便能看出。
如果說,沈路在星辰主界是極爲低調的存在。那麼沈路與劉巖相比,就已經算是高調無匹了。
劉巖,如若璀璨天光下的黑影,
沉默著前進。當他某一日立於日光之下之時,亦將展露崢嶸鋒芒。
似乎沈路對於這一次碰撞的結果並不驚訝,靜靜地盯著劉巖:“劉師弟果真找到一位好搭檔,畫地爲牢的陣法中,能硬接我一拳,真不簡單。”
劉巖笑而不語。何丹卻認真回答:“同爲王座巔峰,若非有陣法力量作祟,何某未必就不敵沈師兄了。”
沈路點點頭,並不反駁。何丹看似飛揚跋扈的話,卻是實話。畫地爲牢的陣法可極大程度地提升沈路的力量強度以及韌性。在如此情況下,何丹能正面迎擊而不潰敗,已能側面證明,何丹在力量上不弱沈路。
忽然,沈路目光一冷:“單單是這樣,可不足以打敗我啊。”
說話間,沈路手心一張,有能量流溢。沈路信手揮動,竟是在虛空之中開始刻畫陣圖。
“阻止他!”
劉巖眉頭狠皺,想也不想,向著丹鼎猛然丟入數種靈材,丹火瘋狂催動之餘,劉巖對何丹急促而語。
即使劉巖不說何丹也不會任沈路刻畫下去。要知道,沈路真正可怕的手段一直都是陣法。放任沈路刻畫陣圖,這無異於找死。
何丹極速掠近,全身力量涌動,直接轟擊沈路。
但哪有那麼容易,就若同劉巖有何丹這等強力搭檔一般。沈路身邊可是有著柳毅啊。
柳毅身形一掠,在空中阻斷何丹。一時爆發出來的力量,亦是王座巔峰。
同階武者間的身體碰撞,即使身體強度存在差異,一時之間也絕對難以分出強弱勝負。柳毅很輕鬆地纏住了何丹。
“血神陣法,血凰!”
沈路畢竟是陣法一道的天才,繁雜晦澀的陣圖在他手中已是信手拈來。短短兩個呼吸,沈路陣圖成形。虛空之中,符文陣圖極速流轉,在沈路低喝下,玄奧陣圖中猛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聲,一隻血色鳳凰應運而生。
何丹大驚,這隻血凰給何丹難以想象的壓力。何丹有種感覺:如若被它如血一般的羽翼轟擊到,自己離死不遠!
當即不敢抗衡,何丹急急後退,險險避開展翅掠來的血凰。
同一時間,劉巖猛然擡眼,藥鼎內煙塵升騰,有偌大的飛禽輪廓成形。僅僅一瞬,一隻單足巨鳥嘶鳴著騰飛而起。
“畢方?”
沈路啞然而笑,百年不見,這位劉師弟的成長果真是驚人。
空中,血凰與比方撕咬著,陣陣駭人威壓不斷流溢,竟一時纏鬥僵持。
“沈師兄,就這樣不動聲色地看著,恐怕並不好吧。”
此刻四人均是靜默著,似在等待血凰與畢方爭鬥的結果。卻在這時,劉巖的話音陡然迴旋。
沈路不以爲意地笑笑。他明白劉巖的意思——劉巖的藥鼎內,可還升騰著青煙啊。也就是說,還將有兇獸出現。
短短一瞬,藥鼎內猛然發出兇獸的震耳怒吼之音。一隻饕餮,一隻獬豸,一隻禍鬥呼嘯而出。
柳毅瞠目結舌地盯著眼前揮動猙獰爪牙的三隻兇獸,忍不住縮脖子。很不講義氣地躲到沈路身後,嘴裡卻帶著輕快的笑意:“沈師兄,這東西得交給你解決了。”
沈路輕輕聳聳肩,卻也是不以爲意地笑著:“若非後面的比賽還需要你,我真想把你餵給它們吃了算了。”
劉巖眉頭狠皺,他不理解,沈路與
柳毅爲何可以如此輕鬆。這三隻兇獸,可都擁有王座巔峰的力量啊。沈路與柳毅,本身都是煉陣師,在沒有刻畫陣圖的情況下,本身力量是絕對無法抗衡這三隻兇獸的。
笑罷,沈路臉上忽然有了嚴肅莊重,輕聲說:“劉師弟,到此結束了。”
面對沈路莊重認真的表情,劉巖忽然感到強烈的不安,但還是硬著頭皮冷聲:“憑什麼如此自信,沒有陣圖的你,可不具備多大的威……”
劉巖口中的最後一個“脅”字還未出口,他瞳孔猛然一收,一股駭人可怖的壓抑迎面襲來,他已然說不出話來。
沈路大手一抓胸膛,衣衫破碎,胸口肌體露出。其上正刻畫著一道陣圖,血色符文汨汨流轉,透著驚人的壓迫。
“我們大姜沈家是煉陣大家族,每個人的身體上都刻畫著自己最引以爲傲的陣圖。”頓了頓,沈路臉上忽有一分飄忽之感:“算起來,這道陣法,我僅對王繼與吳瀟使用過。結果卻都不太理想。”
沈路面色忽然一凜,冷聲:“血神陣法,血藤蘿!”
話音落下,滔天血色光芒流溢,流轉著化作瘋狂蔓延滋生的血色藤蘿,向著迎面咆哮的三隻兇獸鎮壓而去。
僅僅一瞬,饕餮、獬豸、禍鬥化作煙塵,消散乾淨。乃至是仍在上空與血凰撕咬的畢方亦悲鳴於藤蘿海洋。
劉巖與何丹,再無半分依靠地**在了血色藤蘿的海洋之中!
血光中,劉巖與何丹的慘叫之聲迴旋不散,僅僅片刻,何丹深度昏迷,失去意識。而劉巖,竟還堅持著,不肯倒下。
因爲有畫地爲牢的陣法封困戰場,臺下之人幾乎看不清此刻劉巖的舉動。臺上的沈路與柳毅卻是看得尤爲清楚:劉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藥鼎之前,似要拼盡全力護下自己的三足藥鼎。
沈路輕嘆一聲,全身力量內斂,停止對陣圖的催動。漫天血海一般的藤蘿緩緩散去,劉巖透紅悽豔的軀體印刻在了所有人的眼球之中。
“爲什麼這麼執著於一口藥鼎?”沈路盯著劉巖的慘烈模樣,忍不住問。
劉巖身受重創,已經虛弱至極。但面對沈路這個問題,劉巖眼中卻有雪亮:“就如同你們煉陣師將陣圖視爲己命一般。我們煉丹師,亦將自己的丹爐藥鼎視作生命。
這是……我們煉丹師的武道!”
話落,劉巖終於無法支撐,身體一倒,沉睡了過去。
臺下寂靜一片,不少人已然對劉巖露出了尊敬之色。再無人嘲笑譏諷這位長相平庸、戰鬥奇葩的煉丹師。
另一邊,南宮婉秀眉忽然一展,露出笑意:“韓閣主,這個名叫劉巖的星辰閣弟子,可入窺天。”
韓石一時沒懂南宮婉的意思,只是笑著點頭:“如果是南宮師妹的意思,我破例放一名王座弟子進入窺天也不是不行。”
南宮婉忽然一挽鬢邊秀髮,臉上笑意卻是更濃:“韓閣主可不要會錯意了。我可不是想承你人情,爲這小子開後門。現在窺天的丹殿我可是名義上的長老,我的弟子,是足夠資格進入窺天的。”
韓石一驚:“師妹的意思是……”
南宮婉掩嘴笑:“窺天之內都難見有這等見解的煉丹師。我也想試試爲人師表的感覺。這劉巖,我要收作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