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高空的雲層中,乘坐地裂獸的陸峰就是一個渺小的黑點,向著東方極速掠去。
近幾天,陸峰的心緒很不寧靜,是因爲那可怕的猜測。而至始至終,陸峰都不知道,當時自己丟失了什麼東西。又或者,那僅僅是一種錯覺?
至獲得天心焰之後,陸峰便開始鑽研這股似虛無,卻澎湃的力量。隱於虛無,亦是一種寧靜。也因此,陸峰在短暫的幾天裡平復下了躁動的心緒。
無論陸峰所想是真是假,於現在的陸峰而言,太過遙遠,無法觸及。索性,將這猜想摒除,不再多想。當務之急,終究是提升實力。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力量去完成。無論是慕容霜雨所說的滅世之劫,還是自己於傅再生的因果,亦或者是自己父親隨時都會反戈大黎之事。都不是陸峰可以涉足的。力量,一切都離不開力量!
距離星辰閣的這一度院試已經不足半年,時間已經很緊了。若未在那之前趕回悼凰城,又將再等五年,這是陸峰無法承受的。因此,在陸峰的授意下,地裂獸是沒日沒夜地趕路。
不得不說,地裂獸實力提升之後,速度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長。據魂涯估測,這樣的速度應該可以提前半個月的樣子到達。這才讓陸峰緊繃的心鬆了不少。可也不敢鬆弛半分,步伐不會因此而放緩。畢竟,此事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
兩個月後,地裂獸的不滿終於到了極點,哭喊著要罷工,要吃雞腿,要吃羊腿,要吃……各種腿。陸峰無奈,盯著雲層下方的偌大平原,心念著似乎已經距風嵐不遠了。
“呃……小花。你還記得風嵐城嗎?這裡應該距風嵐城不遠了,到了那裡我們就下去休息兩天。”
這話狠狠地刺激了地裂獸,使之更賣力地衝刺。可是,不得不提一下,陸峰對距離的概念有著不小的問題。陸峰所說的“不遠了”,卻讓地裂獸埋頭飛掠了一個半月才透過雲層看到下方的惠國。
對此,陸峰只得乾笑一聲,苦口婆心地跟地裂獸解釋了大半天,才平復下地裂獸心頭的委屈。
然後,地裂獸著陸了。而入目處,已然變化翻天。風嵐城,插著宋國的旗幟……
陸峰一嘆,昔日頑強鎮守風嵐的傾城女將也終究被宋國攻破了嗎?陸峰想到了慕雨,那倔強的美麗將軍。此行本想邀慕雨一同前去悼凰的,沒想到竟是如此一般境況。
“慕雨,還活著嗎?”
昔日,風嵐城街頭,對慕雨傾慕崇拜的話語已經聽不到了。恍若,風嵐城歸於宋國之後,慕雨的存在亦被人們所忘記。
陸峰輕喃,略微惆悵地搖了搖頭。那位受吳敬天傳承的慕雨將軍或許已經隕落了……
這終究事不關己。雖說,陸峰跟慕雨間算有那麼一分交情。可陸峰不可能爲此而大鬧風嵐,即使殺掉風嵐守城將領,甚至是再度佔領風嵐,又能如何?難道陸峰還能代慕雨繼續鎮守風嵐城?這,根本就不可能。
簡陋的客棧裡,陸峰休息了兩天,均是在盤膝感悟中度過,其實與趕路沒什麼區別。當然,這對地裂獸而言區別就太大了。這兩天地裂獸幾乎
無時無刻都在吃。那圓溜溜的肚皮也不知是什麼做的,無論怎樣吃都鼓不起來。一張小巧可愛的獸臉上洋溢著無限的幸福。
這一天,陸峰終於下了讓地裂獸悲憤欲狂的命令。
“小花,我們該走了。”
簡單幾個字在地裂獸耳中若五雷轟頂般恐怖。它訕訕笑著,想要再說些什麼。不過,陸峰眉頭一皺,極爲堅定地說道:“今天,必須走了。若還想回魔獸山脈當你的山大王,就開始幹活!”
地裂獸心裡委屈,卻終究是不敢多語。回魔獸山脈那是地裂獸的夢想啊!雖說跟著陸峰也還不錯,可地裂獸終究是一隻魔獸。池魚尚思故淵,地裂獸何嘗不想回魔獸山脈?
可是,異變突起。
陸峰在客棧門口遭受到了攻擊。那是數名武者,似乎並非風嵐城的土著,均是殺意澎湃地掠向陸峰。
對此,陸峰驚異不已。自己在風嵐這兩天,一直都居住在客棧裡,可不會得罪什麼人。況且,這小小的風嵐城裡,出現數名王座境以上的武者,也太過詭異了。就像,這幾人一開始就衝著自己來的一般。
對於王座境武者,陸峰也想試試究竟有多強,自己是否具備一戰之力。可陸峰不想耽擱時間,一聲令下,便是叫地裂獸將這幾名武者收拾得服服帖帖,大氣不敢出一個。
對於這種無端出現的禍事,陸峰當然不可能一笑置之。順手提起一名武者,森冷而問。
“爲什麼要襲擊我?”
那名武者早就被地裂獸打怕了。剛纔地裂獸真的是如同玩皮球一般,將他們幾個拍了幾大轉,早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神志不清了。對於陸峰所問,一點也不敢隱瞞,如實說出。
這無疑是驚雷炸響,讓陸峰蹬蹬後退。陸峰無法置信,就在幾年之前,自己父親便已經與劉俊刀戈相碰,且父親潰敗。大黎皇室對外宣稱,皇室完勝,忠義侯敗走,不知所蹤。
對於塵丘戰場,陸傲天與大黎皇室的一戰,他們自然不可能太過清楚。不過,說出的這些信息也扼住了重點。
陸峰冷笑不已,劉俊果然是心狠手辣,竟要屠滅忠義侯全家。對陸家下了通緝令,無論是陸峰還是陸戰都在通緝之列。而且,懸賞金高得嚇人。
“五千萬紫晶?也難怪會有武者前來襲殺自己。”
陸峰喃喃輕語,若有所思。要知道五千萬紫晶是足以將一個廢材打造成一名聖階強者的恐怖資源,足以讓絕大多數流浪武者爲之癲狂。
最終,陸峰並未殺掉那幾名武者。流浪武者的艱辛陸峰亦是知道不少。他們會因爲這高得驚人的紫晶數量而前來襲殺自己,也算可以理解。
雲層高空,陸峰憂心忡忡。對於陸傲天,他其實並不是太過擔心。那在陸峰心頭偉岸若戰神的身影,不會就這樣倒下。可是,就不知是何年月才能再見自己的父母了。還有大哥,他知道父親的事情嗎?大哥現在又在何處?一去經年,真的,一家人很久沒有團聚過了。
現在,連家都沒了。隨著陸傲天的潰敗,陸峰已經回不去大黎了。陸峰心裡,升起了無
助。
“武者,無論面對何種境遇,都當有堅韌不移的心性與意志。你或許沒有發現。凡是大陸的巔峰強者,無論是慕容霜雨還是藍炎,甚至是更久遠歲月中的帝雲等人。他們均是從無依無靠的流浪武者開始,從大陸的最底層,一步一步慢慢走來。任何強者的輝煌,背後都隱藏著難以言語的心酸啊!”
魂涯看透了陸峰的失落,輕聲一嘆,似有感而發,幽幽說道。
“沒有家又如何,當一個流浪武者又有何不可。只要家人還活著,遲早會有一個更加美麗的家園。”
這算是安慰吧。不過,魂涯似乎並不善於這方面的言辭。能想到安慰陸峰的話語也就這些。
陸峰沉默地點頭,許久之後,失落的目光有了一分明亮。他捏了捏拳,喃喃輕語:“果然,力量纔是一切。”
魂涯一笑,很是贊同。對於力量,魂涯感觸亦深刻不已。若非當時太弱,又豈會潰敗於獸神之手?又豈會沉睡於滔滔瀑布之上。又豈會……看著慕容霜雨隕落而無能爲力。
兩人唏噓感慨一陣之後,魂涯忽然鄭重了不少,認真說道:“剛纔你放你幾名武者離去,我沒有阻止。”
陸峰知道魂涯想說什麼,卻不作言語,只是點頭。
“我知道你並非嗜殺之人。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不可再留活口。”
魂涯滿目嚴肅,提醒陸峰。
幾名王座境的武者襲殺陸峰,即使陸峰戰力不低,也絕對無法應付這樣的局面。若非陸峰身邊有地裂獸,或許早已隕落。那時候,陸峰的頭顱怕是被那幾名武者領去大黎領取犒賞了。既如此,幾人落在了陸峰手上,就該有必死的覺悟。可陸峰選擇了放走他們,這太過不智。
這樣簡單的道理,陸峰當然明白。當時心緒並不在這幾人身上,再加上陸峰並不嗜殺,便一念之下放走了他們。
“下次出現之人,不會這麼幸運。”
陸峰輕聲喃喃,腦海裡卻猛然閃過曾經的一幕畫面。
那是在齊國之時,陸峰曾在紫府屠戮了上百士兵。那是魂引的關係,影響到了陸峰的心緒。換句話說,當時真正屠戮之人應該算是顧念生。當時的陸峰,懵懵懂懂,難分對錯。
而現在,陸峰當然不會再迷惘於對與錯的問題。力量,便決定對錯。當日若陸峰敗給了那名銀甲將領,死的便是陸峰。那麼,陸峰又爲何不可屠光那羣士兵。
兩個月後,於萬丈高空間,陸峰終於看到了環山包圍的悼凰城的輪廓。
這座有著驚人傳說的城市,依舊喧囂繁華,遠離戰火,顯得美麗寧靜。而星辰閣的山門似永恆不倒一般,始終屹立於悼凰。
距離星辰院試還有十天,陸峰總歸是風塵僕僕地趕到。
當再臨悼凰之時,陸峰心裡升起了太多的熟悉之感。這裡,埋葬著永恆不散的不屈意志。這裡,隱居著不知多少萬年的滄桑老人。這裡,有著並肩而戰的許多朋友。這裡,有一個若冰雪純潔空靈的害羞女孩。還有一個讓陸峰感到五味陳雜的美麗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