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銘恨面色陰沉地盯著綿延萬里的花海。在不遠處,那個名叫蝶舞的女人正提著一隻酒壺,帶著狡黠的笑意盯著自己,還不是愜意地抿上一小口酒水,吐出醉人的酒霧。饒是以柳銘恨的心性,現在也恨得牙癢。
柳銘恨被捲入這個位面已經好幾天了。自從蝶舞將葉思思拋出這個位面之後,便只剩下柳銘恨一個外來者。而這個叫做蝶舞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一直嚷嚷著要收自己當徒弟。這開什麼玩笑?柳銘恨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根本不可能如蝶舞所說,在這個位面修煉千年,感悟河洛。而且,柳銘恨心頭只有一個老師,根本就不可能再另拜他人。即使這是一個美得近乎不真實的女子,柳銘恨也不會心動。柳銘恨甚至還記得,蝶舞說過,未曾感悟河洛的武者是不會受位面界限限制的。那麼感悟河洛之後呢?恐怕自己依舊是離不開這個位面。難道這女人瘋了?非要把自己給困在這裡。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她身著一身色彩斑斕絢爛的長衫,一張精緻美麗的面頰沒有半分瑕垢,烏黑亮麗長髮延伸到瑩瑩一握的腰肢,舞動著盪出淡淡的香氣,光是看著,恐怕就有不少人會神遊太虛。她此時露出美麗的笑顏,說話間吐出一口淡淡的白氣,看著就醉人無比。
“放我出去!”
柳銘恨眉頭狠狠一皺,面色也越加陰沉。這樣冷冷地一喝。
“那麼,你再想想吧……”
她倒是無所謂,很隨意地擺了擺手,又抿上一口酒水,巧笑嫣然地看著他。
柳銘恨要發瘋了!
這樣的對話柳銘恨都不知道這些天裡重複了多少次。那個瘋女人就這樣提著酒壺一直傻笑個不停,若非柳銘恨實力不如她。柳銘恨都懷疑,自己會不會一巴掌把她給拍成小餅餅。憐香惜玉?在柳銘恨心頭,或許是那潛藏著的恨意更加濃烈吧……
靜默中,柳銘恨長袖一揮,竟是轉身而去。走出很遠之後,基本上在視野內已經看不到蝶舞的影子了。他全身爆發澎湃滔天的力量,大手一招,一柄透著寒意的長戟握著手中。對著虛空就是狠狠劈下。
這一擊的力量極爲驚人,空氣嘶啞著,被切開了一道裂隙,涌動著空間亂流,駭人無比。可惜,空間裂隙幾乎是瞬間便閉合了,柳銘恨根本就破不開這空間的界限。而且,就算能破開,也會走進未知的空間世界,很難回到罪惡平原。
這樣的結果看得柳銘恨眉頭緊皺,不過,他也不泄氣,手中長戟揮動不絕,在虛空中切割出許多裂隙。空間之力涌動不斷,形成一股亂流,瘋狂席捲整個花海,隱隱間,整個世界都有那麼一瞬的扭曲。
“給我破開!”
柳銘恨大喝,空間不斷癒合中又被柳銘恨切開,場面極爲駭人。似乎,整個花海世界也受到了不小的牽連,扭曲著,有不少的土地竟是被吸入了空間裂隙之中。短短片刻,花瓣飄零,殘葉揮灑,這裡便是被柳銘恨折騰得不堪入目。
嘭!
柳銘恨再度揮下長戟之時,卻是被一股巨力所阻。卻是那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前,芊芊玉手輕輕捏動柳銘恨的戟柄,滔天巨力便是被她輕描淡寫地擊散。
“這可不行哦,你不能毀壞這裡。”
她依舊是笑著,很美麗,嘴中吐著白霧,另一隻手還捏著那精緻的酒壺。就這樣張著醉人的美目,認真地盯著柳銘恨
。
“那麼,你讓我離開這裡!”
柳銘恨被她那認真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是別過頭去,依舊是冷聲地說著。
“你就那麼想離開這裡?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經歷了什麼,光是看著你那雙眸子,恨意瀰漫的眸光,我就知道,你已經迷失了。如此驚豔的天賦,或許比之曾經那不可一世之人都毫不遜色,不能被這恨意所湮沒啊。”
她斂去笑意,臉頰上卻還帶著一絲紅暈,很認真莊重地說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況且,天賦比我傑出者,比比皆是,你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
“比比皆是?”她抿嘴一笑:“若你這樣的人比比皆是,那麼,玄天早已經統治無盡星域了。”
柳銘恨大驚,並不是驚訝蝶舞的話語,而是驚訝蝶舞的舉動。這瘋女人說話間,那捏著戟柄的玉手竟是悄悄地挪移到了柳銘恨的頸脖,就這樣攬著他,嘴裡吐著白霧,絕美的面頰上有著驚世的嫵媚。
“其實,你不做我的弟子也行,若你成就能有超過我的那一天。或許……我可以考慮的。”
“考慮個屁!”
饒是以柳銘恨的心性,此時也忍不住大罵。一把甩開蝶舞的白皙手臂,大退一步,與蝶舞隔出一段距離。此時是嘴角**,面色陰沉地盯著這瘋女人。開玩笑?鬼知道你是多少萬歲的老妖婆了,還考慮,老子躲都躲不及……
“真是無趣。”
她撇了撇嘴,但並不生氣,嘴角有著狡黠的笑意,這樣輕聲咕噥著。
“你真要離開這裡的話,這是可以的。其實,未來破開位面界限之人也未必是他,或許你也可以。”
她這樣說道,精緻美麗的臉頰上露出思索之色。良久之後,她笑嘻嘻地說道:“那麼……”
“那麼什麼?放我離開這裡!”
“那麼,你還是當我的弟子吧。爲師我一定會把你調教好的……”
柳銘恨聽得面紅耳赤,有股想殺人的衝動,這女人真的有病啊,真不知道她纏著自己做什麼。陸峰現在應該深入罪惡平原了,那裡危險重重,不暗中看著他,柳銘恨心頭很不安啊。若陸峰真的殞命在了罪惡平原,柳銘恨會發瘋的。
柳銘恨忍不住了,終於是揮動著寒光畢露的長戟向著蝶舞揮去。氣勢澎湃,驚天動地,帶著恐怖的規則之力。這一擊,恐怕在玄天之內,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接下來。
不過,蝶舞根本就不爲所動,僅僅是輕輕一捏玉手。他那洶涌駭人的攻勢便瞬間瓦解,躁動著的能量瞬間沉澱下來。柳銘恨本人更是被一股詭異的束縛之力禁錮住了,難動分毫。
“居然對我出手,你究竟有沒有半分尊嚴?”
蝶舞笑嘻嘻地說道:“作爲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對這樣美麗的仙子動刀舞槍?”
柳銘恨腹誹,想坡口大罵。仙子?老妖婆還差不多!奈何那束縛之力驚人,根本就說不出半句話來。他瞳孔抖動,嘴角都開始抽搐起來。這女人竟是圍著自己轉了一大圈,一隻手託著光潔的下巴,不時點點頭,像是一隻餓狼看到小雞一般。這一幕,柳銘恨心頭升起了極爲不詳的預感。
她走近柳銘恨,竟是在柳銘恨身上**一通,除了某個地方,基本上都摸了個遍。這時她才極爲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是千古奇才,心性也極爲堅定,只是方向或許錯了。不過……那也無
關緊要。”
她輕聲說著,玉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個蝴蝶形狀的墜子。她輕輕地將其系在柳銘恨的戟柄之上,瞬間涌動著一股玄妙之力,在柳銘恨腦海中迴旋。那想是規則之力,卻有超脫太多,應該便是天地至理吧。柳銘恨想到這裡,心頭一個激靈。難道是……河洛之理?
“至登天戰役之後,我便被困在了這個空間。不過,外界的許多事情我還是可以窺探到的。河洛之理並非抽象的幻想。它可以是實質的物質。比如我們時代之後,出現的七大聖器,全都蘊含無上至理,便是河洛之理了。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真理。或許規則是永固,然而超脫規則之上的河洛之理本就是一種虛妄。天陰便要下雨,這是規則。而力量足夠,超脫規則束縛,亦可讓雨水揮灑在烈日之下。何謂河洛之理?那是一種自我。太極,兩儀,四象,八卦,總覽了一切,算是對河洛之理的一種解釋。而我的解釋便是……”
她玉手一揮,玄妙之力流動,眼前的一片花海盡數凋零,地面都凹陷下去,然後,有汨汨水花涌動而出。待到水溢滿整個凹陷區域之後,她才認真地盯著柳銘恨,問:“你認爲這是什麼?”
“一灘死水。”
蝶舞解除了柳銘恨的束縛,柳銘恨現在才得以說話。現在是極爲認真,似乎感悟到了許多東西,現在是這樣回答蝶舞。
蝶舞搖了搖頭,“我認爲它是湖。”
柳銘恨瞳孔驟縮,他看見那一灘死水瘋狂蔓延,成爲一方巨大的湖泊,而蝶舞的話語還在輕聲盪漾。
“我認爲它是海。”
巨大的湖泊再度翻騰,潮水不斷奔涌,淹沒一切,化成一方無垠大海。
柳銘恨感覺心頭激盪,似乎抓住了什麼,卻又抓不穩,很快就將其放走。那是一種極爲玄妙的狀態,柳銘恨陷入了某種感悟之中。直到蝶舞的話語再度盪出,流入柳銘恨的耳畔,他才恍惚間回過神來。眼前沒有大海,亦沒有湖泊,甚至連那一灘死水都已經不見了。有的只是叢生的花木。
“你,明白了嗎?”
蝶舞巧笑嫣然,這樣問道。
柳銘恨皺了皺眉,很久之後才莊重地回答:“一點皮毛。”
蝶舞似乎一點也不奇怪,依舊是巧笑倩兮的樣子,說道:“記住,我對河洛的理解是……我認爲他是什麼,他便是什麼!或許虛妄,或許不真實。但超脫規則的至理,本就屬於一種自我,或者自信,或者自負。如此而已。”
說罷,她回過頭去,柳銘恨看不到她表情。她似乎有些惆悵,久久不語,那感覺是……寂寞。那麼一瞬間,柳銘恨心頭第一次升起了對眼前女子憐惜。是的……那美麗的背影包裹著不知多少歲月的寞落啊。
“走吧,千惜月遇到了麻煩,需要你幫忙。別讓她殞命在了這裡。還有,當你力量足夠的時候,幫我破開這層空間界限。雖然我更看好的人是他,不過,我更希望的人是……你!”
她芊芊玉手輕輕揮動,天空之中驟然涌動出一個巨大的縫隙。柳銘恨根本就沒有半分抵抗之力,就被吸進了空間裂隙裡。他張嘴,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不過,最終卻是化作了一句,“謝謝……”
哧哧的碰撞聲迴旋不散。柳銘恨低頭,那蝶舞親自紮在長戟之上的蝴蝶吊墜迎風搖曳,擊打著戟柄。
柳銘恨心頭升起了莫名的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