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陸峰陸峰陸峰……你就是個大混蛋！”
瑤雪跟在陸峰身後，嘴裡一直喋喋不休地叫罵著，要陸峰手裡那顆雪珠子。持續到現在，大概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之久。只是，陸峰一直沉著臉，靜默前行，不予理會。
這當然讓瑤雪更加悲憤。心裡嘀咕著：虧我還傻乎乎地等了你一天多。而且，屁股還被摔得那麼慘。你個混蛋居然理都不理我。
越想瑤雪就越覺得不公平。按理說，自己受了那麼多的苦，怎麼也該有點報償吧。
想到這裡，瑤雪三步並兩步，幾跨之下，直接越到了陸峰前面。兩隻手臂一張，擺成一個“大”字擋在了陸峰身前。
“混蛋陸峰，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陸峰頓了頓，瞧見瑤雪那氣鼓鼓的俏臉，輕輕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便在瑤雪的大眼下，擡步繞過橫亙在跟前的瑤雪，再度向前走去。
這算什麼態度？
瑤雪一把抓住陸峰的手臂，咬著紅脣，說：“既然，你這麼不在乎我。爲何，那時候又要那樣拼命挽回我！”
瑤雪哭了，啜泣著，酥胸起伏，很是傷心。
或許，她在乎的並非是陸峰手中那粒雪珠子。而是不能承受陸峰如此淡漠的態度。
瑤雪狠狠一甩陸峰的手臂，反身就向後方跑去，“走吧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陸峰表情猛然一凝，下意識回頭，瑤雪嬌小的身軀已經跑出十數丈遠。陸峰伸出手，想要說什麼，到了口中，卻又咽了回去。
陸峰靜默半響，目視瑤雪消失在視野盡頭，隱於白茫茫的天地。他嘆息一聲，喃喃：“或許，這樣也好。”
“這樣，真的好嗎？”
這是魂涯的聲音，沙啞地響起。
陸峰靜了一息，才微微點頭“現在離開，至少好過，當某一天，他看到無法承受的一幕，才潸然離去。”
魂涯不相信陸峰會做這樣的決定，思索片刻，問：“你究竟看見了什麼？”
這是陸峰甦醒之後，魂涯一直想問的問題。可魂涯不是瑤雪，不會察言觀色。知道陸峰心緒很亂，所以一直沉默著不語。到了現在，卻不能不問。他不想，看著陸峰做出會讓他悔恨之事。
陸峰深吸了口氣，夢境裡的一切，記憶猶新。他回答：“我做了一個夢，很長的夢。”
“夢到了什麼？”
“我忘了。”
陸峰淡淡回答，並不打算將荀雨夢的事情告訴魂涯。
當然，魂涯也不會相信陸峰已經忘記。可是，既然陸峰這樣回答，便已表明態度。魂涯苦笑一聲，知無不言的二人亦存在了一分隔閡。魂涯不再追問，反而是似笑非笑地說：“那麼，瑤雪呢？”
陸峰依舊淡然，道：“讓她走吧。我感覺，我與她遲早會有分別的一天。既然如此，不如早點訣別。”
“荒謬！”
“當時，你問我，爲什麼而義無反顧。爲什麼而沉淪萬千歲月。”
“當時，你說，錯的人，是我！”
“那麼，你爲何又不肯將你心裡的對，堅持到底？”
魂涯有些激動了，說：“因爲歲月詛咒？因爲，你害怕自己老去。你害怕，她某一天不願面對你蒼老的臉，選擇離去？”
“或者說，僅僅是你口中那莫名其妙的……夢？”
陸峰笑了笑，顯得酸澀。他輕輕攤開手心，其間晶瑩剔透的雪珠子泛著皎白。陸峰輕輕搖頭，說：“老鬼，能讓我靜一下？”
魂涯怒了，竟破開大罵：“混賬東西！你真以爲你多了不起？還是說，你認爲一切都是因你而存在？”
“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嗎？”
魂涯頓了頓，繼續說道：“最多一炷香，一炷香內，你不追回瑤雪，她必出事！”
“什麼意思？”
陸峰猛然一驚，問：“你是說，她會遇到危險？”
魂涯冷笑：“你不該察覺不到的。你陷入沉睡不久之後，便有偶過的武者看到了你。因爲瑤雪想要去拿懸浮在你身前的雪珠子，引動了雪珠子內潛藏的力量。瑤雪被反震回來的同時，隱於暗處的武者也受到了一分威懾。選擇了繼續隱藏，並未急著出手。”
“當你醒來之後，你失去了平時該有的警覺，沒有察覺到有人窺探於你。或者說，這粒雪珠子已經吸引了你的全部注意力。你不單單沒有察覺到隱於暗處的武者，甚至是連一直跟在你身邊的瑤雪，都已被你忽視。”
“你可以懷疑我是否說謊。我只想說，瑤雪或許等不了你多久。你若想安靜一下，儘可不管。”
話罷，魂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陸峰捏了捏拳，微瞇著雙眼，盯著瑤雪離去的方向。怔了怔，片刻後，猛然驚醒般，狠狠一蹬冰面，整個人化作流光向著瑤雪的方向掠去。
魂涯輕嘆著陸峰聽不見的話語：果然，還是擔心瑤雪嗎？
與此同時，瑤雪冷冷地看著屹立身前三丈處的兩個黑衣人影。
那是兩個男子，相貌均顯平庸。只是，其中一人於平庸中有一分獨特的氣質。那便是……尊貴。而這分尊貴中，又多一分桀騖紈絝。
“小姑娘，你告訴我，那男子是什麼實力。還有，那顆雪珠子是什麼東西。”
其中一人嘿嘿笑著，目光掃過瑤雪曼妙嬌軀，滿是火熱與垂涎。
此時，瑤雪已是香汗淋淋，喘息著卻不言語。她的右肩，一道血痕，是被刀劃破的，殷紅血液不斷溢出，將她一聲色彩斑斕的衣衫染得鮮紅。她卻無動於衷般，俏臉上盡是淡漠。
“既然你不肯說。那麼，我想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此人哈哈大笑了起來，身形猛然掠動，捏著手上大刀，再度劈向了瑤雪。
瑤雪嬌軀閃動，險險躲過這一刀，身體卻不太平穩，踉蹌後退幾步，便是摔倒在了厚實的冰面。
“陸峰，你會來救我的，是嗎？”
瑤雪看著怪笑著如同虎狼般向自己撲來的男子，輕輕合上了大眼。淚花，破開眼縫，順臉頰滑落。
那是……傷心。
下一刻，似帶粘稠之感的溫熱**滴淌在了瑤雪臉頰。瑤雪猛然一驚，緊閉的雙眼輕輕破開一道縫隙。眼縫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陸峰！
“你……你是誰？”
陸峰無聲無息地一拳轟碎了黑衣人一隻手臂，不聞半分聲響，僅見殷紅血肉不斷紛飛。直到，黑衣男子捏著的大刀隨手臂粉碎而跌落在冰面，傳來叮叮清脆之音。黑衣男子才恍然回過神來，轉瞬間，驚人的恐懼瀰漫了心神。他顫抖地看著陸峰，如看地獄修羅般恐懼。
血液，滴淌在瑤雪俏臉，亦浸染陸峰長衫。陸峰冷冷地盯著眼前之人，問：“你傷的她？”
黑衣男子顫顫巍巍，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陸峰笑了，殘忍而笑：“我的瑤雪，你也敢傷？”
陸峰走近，在此人驚恐的眼球中，一拳轟出。依舊是沒有半分聲響，黑衣男子的另一隻手臂成爲了碎末。接著，第三拳，他的一條腿消失不見。第四拳，他完全失去了四肢。
陸峰並未殺他，冷冷一笑，一腳將他踢出十數丈遠，殘忍說道：“會有畜生來了結你的。”
至始至終，此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一聲，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因爲陸峰太快，僅僅是一息間，便將他的四肢盡數摧毀。或許，他並未感知到疼痛。
瑤雪睜開了眼，看著渾身是血的陸峰。她哭了，哭得很傷心，淚水不斷滴落。可是，臉上卻有笑容。因爲她聽見了陸峰說的話“我的……瑤雪。”
她一把抱住陸峰，嗚咽著：“我以爲，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爲，你再也不會理我了。我……真的好怕。”
陸峰輕輕拍了拍瑤雪後背，安慰著說道：“瑤雪，先不哭。我先殺人。”
瑤雪眨了眨淚眼，狠狠點頭，說：“那雪珠子我不要了，但你不要不理我。”
陸峰和煦地笑了笑，放開瑤雪，拍了拍她的腦袋，說：“站遠點。”
說罷，陸峰看向了那至今未動的黑衣之人。陸峰感知中，此人很強，或許是這場院試的一匹黑馬。可是，陸峰無懼。
兩人對視，陸峰笑了笑，問：“不逃？”
“爲什麼要逃？”
陸峰搖了搖頭，下一瞬，陸峰已經到了此人身前，夾雜著破風之聲的拳頭已然轟向了此人胸膛。可是，沒有半分聲響，亦無半分血花濺落。陸峰，轟到了他的殘影。他，已經掠到了數丈之外。
他不屑一笑：“殺一個廢物，就欲震懾於我？要我逃走，就先拿出絕對強大於我的力量再說！”
“如你所願！”
陸峰目露殺機，嘴角勾勒出殘忍之笑，手心間，雪珠子泛出氤氳光華，流淌著勾勒出一柄劍的輪廓。陸峰輕輕揮了揮，呢喃著：“正好缺一柄趁手的兵器。”
話罷，陸峰揮動著劍影，猛然掠向黑衣之人。此人亦拿出一柄長劍，泛著森冷劍芒，與陸峰對碰。光影交錯中，兩人數息間對碰了十數次，旗鼓相當，不顯優劣。
對碰之際，陸峰眼角餘光，掃到了瑤雪。女孩臉頰上淚水還未乾涸，此時卻是信心滿滿地看著自己。似乎，很開心……
“瑤雪，是真真地站在我的眼前。或許，存在於夢境的荀雨夢，僅僅是……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