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口中的另一個原因,自然便是陸峰少年時曾用九天玄冰液淬體。這類**,聽聞是樑國皇城,星月城內的一方祭壇吸取月光之力凝聚而成的。其淬體效力或對高階武者並無大用,可對於當時的陸峰而言,卻是無上寶液。經過九天玄冰液的洗刷錘鍊,陸峰身體強度、韌性乃至是成長速度,都遠遠高於其他同輩。
陸峰沒對上官貞說實話是因爲不想提及葉思思。這九天玄冰液,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葉思思獨有。當初還是父親幫他們樑國取來地裂獸的獸角,更承諾一次出手條件,才換來兩方九天玄冰液。勉強夠陸峰與陸戰兩兄弟使用一次而已。
面對陸峰的挑逗,上官貞並不懊惱。就抿嘴笑了笑,甚至都不臉紅,看樣子是早已習慣。擡手將陸峰貼得極近的腦袋推開,凝聲:“這場比賽,是唐興的第一輪比賽?!?
陸峰微微一怔,頓時一掃臉上的輕佻,將目光投向了擂臺。
此時唐興與唐坤兩兄弟已經聯袂立於擂臺中央。微風輕拂,兩人衣袂飄揚,竟是透著無形的皇者氣息。果真,兩位皇子都擁有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
陸峰先前是不知道這一場比賽是唐興的。比賽順序與對手是由抽籤決定,而抽籤者並沒有必要將自己抽到的數字示於衆人。參賽者基本上都是等到自己比賽到了,纔會知道對手是誰。
當然,也就只要徐烈那等白癡,纔會透露自己的數字,讓陸峰提前知道第一輪的對手就是他。
陸峰眉頭微微皺了皺,盯著唐興,那種無端升起的陌生感卻越加濃郁。就是不知,這究竟是否是錯覺。
唐興、唐坤的對手是胥越以及一名名叫任天翔的武者。
胥越至在雪界潰敗於吳瀟之手後,這些年裡幾乎不曾出世,長久閉關中,他的實力已然是突飛猛進。或許比之星辰閣內的一些頂尖高手還有差距,但比之唐興、唐坤兩兄弟,在境界上,卻有絕對的優勢。
至於任天翔,與胥越是同一代星辰閣弟子,實力自然是不容小覷。此人素來低調,幾乎不在星辰主界行走,就如同沉默於暗處的影子,無聲無息。他與胥越之間關係很好,這一次會來參賽,也是受胥越之邀,否則他會持續閉關。
“三皇子,恐怕這一次胥某當全力應對。這是對三皇子的尊重,同樣也是對我自己的尊重?!?
胥越目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顯然沒想到第一輪的對手會是唐坤。畢竟,胥越與唐坤交好,而且胥家在唐國的勢力也是極力支持三皇子唐坤奪嫡。於情於理,胥越是不會對唐坤動手的。但這是比賽,意義又迥乎不同了。
武者之間的競爭,是百舸競流,不談私人關係的。
唐坤和煦地笑了笑,回答:“理應如此?!?
其實,在兩人對話前,比賽就已經開始了。此刻,兩人話畢,氣氛瞬間也是凝固起來,裹帶了一分沉重肅殺。
終於,胥越先一步動了了。翻手一拍空間戒指,一隻細長的彎刀浮現,帶著森森寒芒,如若死神的鐮刀。胥越冷哼一聲,身形一閃,便猛然突向唐坤。
唐坤目中淡然已經散去,化作了凝重。反手一挑手中大刀,與胥越手中的彎刀摩擦碰撞,嘶啞著爆出一連串火星。 ωwш? ttкan? Сo
第一記碰撞,唐坤便落了下風。被胥越擊退了數步,捏刀的手火辣辣的疼,應該是被刀柄擦破了掌心。
胥越追擊,卻在這時,冷銳寒芒在胥越眼角掠過,卻是唐興手持銀光閃閃的大刀順劈了過來。胥越猛然側身,避過唐興尖銳刀芒。目中閃過一分疑惑,猛地回頭,正看見任天翔滿目震驚地捂著正汨汨滲著鮮血的胸膛。
胥越身形急退,回到任天翔身側,輕聲:“怎麼回事,天翔?!?
“那傢伙的刀氣好
……”任天翔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形容,頓了片刻,說出兩個字:“刁鑽?!?
胥越眉頭漸漸收攏,目光移到唐興身上,心頭亦震驚。短短片刻,他就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在胥越與唐坤碰撞之時,立於原地不動的唐興竟用刀氣傷到了任天翔。進而反身對胥越出手,幫唐坤解圍。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聽任天翔的語氣,他似乎根本就無法應對唐興。胸膛不斷溢血的傷口已經摺損了任天翔一定戰力。如若任天翔繼續與唐興交戰,很快就會潰敗。
胥越深吸了一口氣,當即說道:“天翔,你拖住三皇子,我來對付唐興。”
任天翔可是有著王座後期的境界基礎,在唐興面前竟顯如此無力。那麼胥越自然不可能輕視這位表面只有王座中期的刀客。
胥越雙手狠狠一合,全身力量流轉,沉澱的天地元力忽地躁動,呼嘯著瘋狂席捲唐興。
“幻刀,井中月!”
肆掠呼嘯的能量亂流中,唐興感覺視線有些飄忽,眼中的畫面漸漸搖曳,能見之物都扭曲著崩潰,化作了朦朧幽黑的一片。
唐興皺眉:“幻法?”
低喃間,唐興猛然一揮手中大刀,劃動鋒銳刀芒,向著眼前朦朧一片切割而去。
嗤嗤!
有尖銳的摩擦音響起,唐興的刀芒似乎撞擊在了尖銳的兵戈上,發出如若金屬碰撞的聲音。片刻後,再度寧靜下來。
“不對,不是幻法!”
唐興猛然回神,一瞬間便想通透了其中究竟。自己就像置身於一口不見天日的枯井裡,幽黑的四周就是腐朽的井壁。先前聽到胥越的低喝聲,他施展的武學似乎叫做,井中月。
唐興冷聲道:“境界上的優勢果真不可小覷?!?
眼前的一切應該胥越用自身雄渾的元力強行製造出來的。其中的元力消耗,必然恐怖。唐興自問,以他目前的能量強度,是無法做到這類事情。
唐興微微仰頭,果真在頭頂看到一鉤彎月,就似一把清寒的鐮刀,透著冷冷殺意。
嘭!
有刀氣至頭頂鎮壓而來,唐興大刀一挑,同樣劃出一道刀氣,將其擊潰。
然而,第二道,第三道……數之不盡的刀氣至頭頂不斷呼嘯而來。
唐興大驚,猛然側身,欲躲避。卻如若撞擊在了柔軟卻厚實的簾布上,身子被彈了回來。唐興狠狠一咬牙,擡手不斷劈出刀氣,與頭頂暴雨一般傾瀉而下的刀芒抗衡。
如此僵持一陣,唐興漸漸感到不支了,目中的凝重亦跟著濃厚起來。
擂臺下,陸峰皺著眉頭盯著場上正在與任天翔纏鬥的唐坤。因爲唐興的一刀,任天翔狀態不復巔峰,一時半會奈何不了唐坤。這一戰的最終結果,估摸著是要等唐興與胥越分出勝負,才見分曉。
陸峰目光微微一轉,看到擂臺上另一邊,一卷幽黑的流光盤旋著,若同一口黑色的井。而唐興,就被困在井底。而胥越,凌空於井口,手持彎刀,不斷向著井底劈出刀氣。
“感覺,唐興陷入了危境?!标懛迳韨?,上官貞睜著美麗大眼,輕聲說道。
陸峰輕輕點了點頭,感覺唐興的境況有些不妙。畢竟胥越可是星辰主界內頗有聲明的強者,在境界上高出唐興不少,戰鬥驚豔更是足以碾壓唐興。如今即使看不到唐興目前的狀況,陸峰也大概能猜到結果了。
“不過,剛纔唐興對任天翔突兀起手的刀氣,的確足夠狠辣,而且角度亦刁鑽詭異至極。如若唐興能夠破開胥越的這道武學,正面戰鬥上,胥越或許也是不敵唐興?!?
陸峰思索了一陣,輕聲說了一句。
卻在這時,如墨般流轉的黑色枯井猛然一陣扭曲
,似有些不穩,即將崩潰。
井口,胥越的神色猛然一變,大手猛然拍向井口,雄渾的元力不斷灌注,欲穩定這口黑井。
然而,這似乎是徒勞。轟然一聲巨響,流轉著的黑色大井猛然爆破,化作成股的能量流束肆掠散開。光華散去,唐興透紅的身子印刻在了滿場觀客的眼中。
此刻,唐興喘息著。他的胸膛、後背、手臂、大腿均是淌動著殷紅鮮血。將他染成了血人,破碎的衣衫露出肌體部分,竟有些地方,隱隱見骨。
這一瞬,唐興就如同地獄歸來的修羅,帶著血淋淋的猙獰。
胥越臉色蒼白,狠狠一咬牙,猛然掠向唐興。他能感覺到,現在的唐興就如若一隻正在逐步甦醒的猛虎,給他不寒而慄的悚然之感。如不趁此將唐興擊敗,那麼敗的必然會是自己。
胥越出手果辣,幾乎沒有一刻遲疑,便捏著彎刀向唐興猛然掠去。
就在距離唐興不到一丈之處,胥越的心猛然一跳。他看到,那個亂髮披散,臉頰滿是鮮血的男子,他嘴角勾勒出了一道詭異的笑。那笑容,如似春風,卻又冰寒透骨。
臺下,陸峰所站的位置恰能正面看到唐興。唐興那樣的笑容,陸峰能夠看到。
陸峰有種錯覺。如果說手持鐮刀的胥越是地獄死神。那麼渾身浴血的唐興,就是地獄惡鬼。
猛然的,陸峰忍不住激靈靈一個冷顫。
“?。““““ ?
伴隨著咔咔骨裂之音,胥越猛然揮動彎刀的手腕被唐興擡手捏住,捏碎了胥越的腕骨。唐興擡眼,臉上帶著邪靈一般可怖的表情。
胥越慘叫中,猛然嗅到了一抹死亡的氣息。他猛然看向唐興——這個、這個男子的眼神。他是想殺了我!
唐興心裡,有個聲音不斷響動:殺了他!殺了他!作爲司徒驀然的傳承者,不可受此凌辱!
這個聲音,迷亂唐興的神志,讓他心中滋生無限攀升的殺意。
對!我是司徒驀然的傳承者,能斬斷一切的風霜刀客的傳承者。若如擋在我唐興身前的人,都將斬斷!
陡然間,唐興揮動了手中森冷大刀,砍向了胥越頸脖。欲一刀,令其首身分離!
此刻,場外靜得出奇,唯一能聞的僅有一顆顆年輕心臟的搏動之音。
似乎下一瞬,就能見證鮮血飛濺,頭顱亂飛的一幕。
“住手!唐興。”
此刻,陸峰終於無法冷靜,忍不住大吼出聲。然而,唐興無動於衷
同一時間,一道純白倩影閃過?!岸!钡囊宦暎婆d手中大刀跌落在厚實的青石面,翻滾幾下,冰冷沉寂下來。
一個溫婉的聲音輕輕響起:“這一戰,唐興一組獲勝?!?
電光火石的一刻,南宮婉出手了。輕輕一拍唐興手腕,緊捏的大刀墜落。同時輕輕一揮玉手,被唐興死死捏住,無法掙扎的胥越也擺脫了地獄。被柔和的力量送出了場外。
寂靜中,南宮婉微笑著回頭,看到早已經怔在一邊的唐坤與任天翔,問:“任天翔,可有異議?”
任天翔喉結滾了滾,嘶啞著道:“還好、還好胥越沒事。對這結果,我沒異議?!?
說罷,任天翔回身一躍,一把攙扶勉強還站著,身子卻顫抖不停的胥越。兩人緩步遠去。
到了此刻,靜謐的會場終於爆發出了驚呼聲,喧譁一片。
喧鬧之中,唐興空洞的雙目終於有了一縷清明。
“我、我究竟在幹些什麼……”
輕聲呢喃著,唐興透紅淒厲的身子頹然倒下,陷入了深度沉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