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孫如道:“天下了除了一大害呀!祁山可以清淨幾年了。”方褚驚喜道:“原來是你呀!”孫如道:“我也沒想到你還敢來。”蕭躑喜道:“何止是祁山,連整個武林都可以安寧幾年了。”
孫如笑了,道:“蕭兄說的是呀!江湖的確可以安寧幾年了。”又看了看手中的鳳鉞劍,道:“有多少人日夜企盼著把鳳鉞劍,又有多少人曾命喪此劍!現在它應完璧歸趙了,方兄把劍拿回去,祭奠你師父吧。”
方褚走到跟前,專注的望著這把劍,這把給自己帶來悲傷的劍,這把出自他師父之手的鳳鉞寶劍,現在終於回來了,就像家裡失散多年的髮妻一樣,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深情地望著,連續的望著,柔柔地撫摸著,就像自己躺在師傅懷裡的感覺,眼淚將流下來了,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容許流淚的,更不是現在。
方褚道:“孫兄,謝謝你,你雖然身處魔洞,但卻有種蓮出淤泥而不染的氣節,你本可以攜劍遠走,但你沒有;你本可以與你師傅合戰,那我們兩個就未必會勝,這一切的一切足以說明你是個正義、有責任、有擔當的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沒錯,我褚弟說的一點也不誇張,‘大俠’二字,孫兄當之無愧!”蕭躑緊接著道。
孫如道:“二位兄弟過獎了!”蕭躑又道:“孫兄今後有何打算?”還沒等孫如回答,方褚迫不及待道:“那還有什麼考慮的,就跟我們下山去關中吧。”
孫如道:“不好意思,恐怕有負二位的好意了,我想繼續留在這兒,打理洞引派的殘局,畢竟好有近百人呢。
再說北邊的元殘兵心又不死,我還想訓練甲士禦敵,保衛我們的疆土。”蕭躑與方褚聽罷,大爲震撼。蕭躑道:“孫兄真乃大義者,我兩兄弟所不及,敬佩敬佩!”
方褚道:“孫兄有大志,我兩就不勉強了,今後若有元兵或者外夷進犯我中土,你可發號示警,我將帶領本莊弟子、蕭大哥、關中羣俠來支援你!”孫如笑道:“那好啊!兄弟殺敵,其利斷金,就怕它元兵不敢來呢!”哈哈大笑,蕭躑與方褚亦笑了起來。
之後,孫如把蕭躑與方褚送至山下,親自挑選了兩匹上等的好馬送給他們二人。二人騎著快馬,揹著寶劍輕快地離開了,趕至影城。
一下馬便有種親切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溫馨。從城內的鼎盛場面便可看出殷切繁華之象,蕭躑與方褚從老遠就牽著馬,以免打擾他人。這是大清早,他們趕了兩天的路,本來早已疲憊,但看到如此似長安繁華之狀。
不由得一陣陣快感、滿足、舒適,哪裡還記得趕路的艱辛?蕭躑與方褚分別牽著馬,走到城中心,狹長的街道兩旁一個接一個,一個挨一個擺好了攤位,有賣水果的、有賣早點的、有賣皮革的、有賣水產的、大家絲毫沒有擁擠之感,井然有序,也沒有專門的人來管理,因爲不需要。
這就是所謂的居民樂業、天下太平。方褚指著那滿盆的魚道:“大哥,你看那漁夫捉著這麼多魚,個個肥胖,這才幾天呀,我記得我們剛從這出發的時候,還沒有看到一條魚,真是難以想象呀!”
蕭躑笑道:“這不難理解,黃河之水解凍後,冬眠的魚兒活躍起來,且大多數都是成羣的,所以捕撈起來比較容易。”
方褚道:“大哥分析的是。”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城門口,守城的人也換了新面孔,他兩一個也不認識,一排四個,各持大刀,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經過訓練的士兵,他兩見了也是欣喜不已。
走到另一條街一看,真是大吃一驚,短短不足一個月,城裡竟然翻天覆地,完全一掃之前的冷靜,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塞外之城,摩肩接踵,一點也不誇張,從城東望去,一眼望不到邊,黑壓壓一片,滿街是人。
馬兒也是寸步難行,之前有騎馬直穿過街的,現在都牽著馬兒前行。地面上、店鋪裡、閣樓上全是人。各行各業,滿目琳瑯。蕭躑與方褚走了一段,停下來喝茶。他兩也沒打算急著回去,反正大仇得報,寶劍迴歸,心願已了。
適逢這驕人的春天,何不細細品味一番?只是缺少美人的陪伴。不一會兒,店小二端著下酒菜熱情地跑了過來,喜道:“二位客官,菜來了!”“先彆著急,我問你話。”方褚道,“咱們這影城今天爲何這麼多人?”
小二回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今天是我們城中的大喜日子,昨天縣衙門結束了前段時間的盜財殺人案,今天準備給窮苦人發放義款,你說,聽了能不高興嗎!當然,縣上告示一再強調之所以案情能夠告破,這都仰仗於兩位英雄的幫忙!”
蕭躑與方褚聽後,不禁快意激動,心花怒放,老闆那裡知道,眼前這倆位便是告示中所說的英雄呀!
當然,蕭躑與方褚更不會言明身份的,以免覺得自己炫耀。蕭躑問道:“小二,這幾天生意好做嗎?”小二高興道:“當然好做了,現在百姓都捨得花錢了,一會兒正午,縣令大人就會領著若干人等來街上視察,與民同樂。”
果然沒錯,就在蕭躑與方褚吃飽喝足之際,縣老爺來了。沒有顯赫的官轎,沒有豪派的隨從,只帶了一個師爺與捕快走在人羣中,大家都爭先恐後給縣令讓路,一睹清官的風采。
蕭躑二人也站起來了,並沒有打招呼,因爲他兩此時不想打擾縣老爺。人羣中有幾人在議論,就在蕭躑的身邊,他倆聽的仔細“好幾任縣太爺未真正做到與民同樂,僅此而已。”
蕭躑聽後,頓感欣慰,縣太爺沒有辜負當初對自己所說的一切。最後,蕭躑與方褚二人在這家客站住了一晚。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太陽早已掛天空,兩人洗漱完畢之後,按照計劃走到了城外。
城外的空氣比城內的要好一點,一抹燦爛的陽光瀉在平靜的湖裡,而後又反射在湖旁的白樺樹上,泛出女媧石般的耀眼的光澤,就連樹上的喜鵲也捨不得飛走,在光澤下不停地上下搖擺著自己五彩的羽毛。
湖水好像一面巨大的銀鏡,給周圍的生物帶來了炫美的資本。蕭躑、方褚二人又看到了這一幕,心裡像是被塞滿了棉花,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一種世外桃源遇古人的感覺,那種愜意與舒暢只有在溫暖的陽光下才感覺到。
順著湖泊前進,湖的面積也不大;沿著一條注入湖水的小溪前行,繞過山坡,拐過峽谷,來到了一片竹林。
這塊地勢是北低南高,這片竹林處在一大塊山巒上。已經來到了城南,這片地方他倆走過,所以並不感覺陌生,因爲他倆第一次發現葛洪的門徒就在此處,當天因爲晚上,沒能觀賞這片美景,現如今重登山坡,二進竹林,喜不勝數。
一條清澈的小溪穿過竹林中心,宛如一條蛇。竹林有密有疏,密的地方成人過不去,疏的地方可行馬車,地上的竹筍完全不見,因爲是春季,還處在生長期,唯一不變的就是它的翠葉,再加上嫩芽,老生交替,萬物規律。蕭躑坐在溪水旁談起了人生。
蕭躑道:“此番風景只怕北國少有。”方褚道:“沒錯,你想去江南嗎?”蕭躑樂道:“當然了,在北方生活了二十年,一直有個闖蕩天涯的夙願,況且允姑娘的家遠在南海,我此番回去與她成親後,就打算和她到南國去遊玩一番。”
方褚亦道:“我和大哥的想法一樣,只可惜,我這次回去要兌現諾言,爲師父守靈三年,這三年之內不再外出,埋劍息影,所以不能與你同行了,有點遺憾。”蕭躑道:“沒事,今後有的是機會,武林中人,日後與江南武林中人打交道的時間不少呢!”
方褚道:“嗯,的確。”蕭躑又道:“褚弟,你對江南武林瞭解多少?”方褚道:“不甚瞭解,只聽我師父生前說過,他說南北武林向來不和,南方重拳,北方重腿;
南方重財,北方重義;南方武林人士多深機,北方武林人士少城府;南方武林複雜,北方武林基業穩固。外派一直想入主中原,染指關中,但都未成功。”
蕭躑道:“這南國武林還真挺複雜的!不過究其根本原因,還是爲了利益而已,東洋人、西洋人從海外不遠千里來到東南沿海貿易,當朝新政。掌控力度不足,故而局勢複雜,武林混亂。”方褚道:“大哥分析的是。”
兩人一直暢談到黃昏時分才返回了客棧。景觀賞玩了,事情也已辦妥,蕭躑與方褚二人沒有多留,啓程返回。趕了好幾天的路才踏上了這熟悉的關中土地。一入莊,發現了久已等待的同道朋友。
站在最前面的是允碧霞,跟蕭躑走之前沒有什麼變化,還是素妝淡雅,端正麗質,還是那麼美麗動人,身上儼然已少了幾分江湖氣息,更像是一個將爲**的大閨女。
蕭躑迅速走了上去,允碧霞也走出人羣,兩人含淚抱在了一起,只聽允碧霞道:“沒事吧,一切還順利嗎?”蕭躑鬆開手,用手擦掉了允碧霞掛在眼角的淚珠,道:“此番北上,不辱使命,葛老賊的頭顱已被砍下。”
方褚立刻放下了手中黑布包裹的葛洪頭顱,道:“這,就是葛洪的首級!”衆人頓時歡呼起來,大家把欽佩的目光與熱烈的掌聲朝蕭躑與方褚投去,因爲大傢伙都認爲,只要葛洪一死,關中乃至整個北方武林將會不再遭受劫難了,江湖可以太平了!
此時的允碧霞也笑了,對蕭躑更是萬分的敬仰與鍾愛。待衆人退卻之後,在客廳裡,方褚看著允碧霞道:“允姑娘,近期莊中沒事吧?”允碧霞道:“一切都順利,只不過仍有遠方的朋友同道還不時來祭奠老莊主。”
方褚道:“嗯,這個很正常,有勞允姑娘操心了。”允碧霞道:“方公子客氣了。”又望著桌上的寶劍道:“這就是你們從葛洪手中奪回的寶劍?”方褚道:“沒錯,這就是鳳鉞劍!”
允碧霞並沒有提出要看此劍,而是叮囑道:“此次寶劍迴歸,想必早已傳開,然而奪劍盜竊之人不在少數,望方公子妥善保管,我們二人此次離開,莊中又少了幾分力量,護劍大任就全交由你了!”
蕭躑道:“碧霞說的很及時,褚弟,奪劍之不易,你已知曉;護劍之艱難,你盡力爲之。”方褚拿起寶劍道:“蕭大哥、允姑娘,你們放心,我絕不會讓鳳鉞劍再次落入壞人之手,我定會誓死護劍!”蕭躑與允碧霞在莊內停留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向方褚辭行了。
臨行前,方褚帶領莊中弟子一同向蕭躑與允碧霞送行,方褚把佩劍遞給手下人,走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地與蕭躑抱在一起,久久乃道:“大哥大哥,我永遠是你兄弟,你永遠是我大哥,即使分開,也還是!”
方褚的聲音宏大而果斷,蕭躑依依不捨,惜道:“褚弟,褚弟,保重,保重,來日相信會有你我相逢的時候!保重!保重!”
方褚又把目光轉向在旁的允碧霞,道:“我大哥就麻煩姑娘照顧了。”允碧霞道:“你放心吧,我保證你下次見他的時候,他會變得白白胖胖!”
方褚笑了道:“保重,一路保重!”蕭躑合拳行禮對著一衆的武林同道道:“各位保重,再見!”隨後蕭躑牽著允碧霞的手在大家的目送下緩緩離開了。
眼看就是戚老莊主的百日大祭了,北方人把這個看得很重,不管是親戚朋友,還是至交兄弟,都得參加。這天來的江湖朋友還挺多,關中有名的劍客周潛水、吳子金、甄雷彪……
方褚和管家馮鋁在門口招待賓客,忙活了一天,待賓客走後已接近黃昏了,晚上方褚把莊裡的上層人員召集起來,大傢伙均按時到達客廳,方褚坐在最上面數了一下,人全到齊。
纔開口道:“各位,師父之仇已報,鳳鉞劍已歸,師傅的百日大祭已過,我已了樁心事,只願履行諾言,爲師父守靈三年。
這三年之內,我將在師傅墓旁築草爲屋,搭竹爲柱,三年之內我不再回莊,不再過問江湖中事,若有人上門拜訪,皆不接客,莊中大小事宜暫由管家馮鋁打理,大傢伙聽明白了嗎?”“明白!”大傢伙異口同聲道。
說完之後,方褚單手撐額,衆人一一退去,方褚忽然淡道:“馮鋁,你留下。”馮鋁走到方褚跟前見狀道:“莊主,你沒事吧?”
方褚道:“沒事,只是一談到師傅,我就不由得悲從中來,現在好多了,你跟我去一個地方!”馮鋁心中不解,莊主要帶他去哪呢?唯獨把自己留下?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纔來到了目的地。
噢,原來是老莊主的書房。又是這個地方,上次方褚就是在這發現了密函,而現在又來到此房間,不知又有何事。馮鋁也沒來過幾次,只是過年大掃除的時候,纔來到此地打掃,還不能進去。
方褚在門外久立一會兒,推開門與馮鋁進去了,還是沒變,和方褚上次出莊前沒有什麼兩樣。方褚徑直走到懸掛師母的畫像下,在下面看了好久,不忍道:“把它收起來吧。”
馮鋁也沒有多問,他不知道此畫是誰,因爲馮鋁纔來莊裡不過五年,雖然年齡比方褚大,但卻不知道戚老莊主與妻子的故事。這也不足爲奇,錫無鑄劍山莊每五年換一次總管,十年招一批新徒,這些規矩是前人留下來的,誰也沒有權利改變,包括現任的莊主。
馮鋁把畫卷起來之後,雙手送到了方褚的手中,方褚接過畫後又與馮鋁出去了,關上門後,方褚叮囑道:“我走之後,這個房間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進來,你加派護衛看守。”“是,請莊主放心。”馮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