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沐容聽聞,樑家分族了:早前的梁氏算作一支,樑宗卿所在的大房又算作一支。
分支前,樑武業(yè)做主,給無父母長輩的梁氏孤女配了好人家,這次選的人家都是請官媒挑出來的,都是小戶人家,家有幾十畝到幾百畝的田地不等,算不得大富大貴,卻能保一世平安。
有母親、姐妹的姑娘,樑武業(yè)建議各家留一個女兒招婿,生下兒子挑一個最聰明的姓樑,支撐一房。若女兒或其他諸子可隨父姓等等。
婦人、姑娘們哭成一團,自是不肯分支,樑武業(yè)無奈,自己這房索性沒先分出來,卻有言在先,十年後,他們興國公這房是一定要單獨分出來的,先帶著他們各家度日。他給各家分了房屋、田地,又做主挑了幾個上門女婿,有了男丁,就能支撐一家。有幾個早前在外遊學(xué)、遊商的梁氏男丁歸來,便從中挑了個穩(wěn)重的做祖宅的副族長,這件事就此定下。幾個年幼的梁氏孤女,被樑武業(yè)接回興國公府哺養(yǎng),最小的,八年後及笄,將來的婚事,自由樑武業(yè)做主了攖。
沐容問樑宗卿,“你不管梁氏孤女的事?”
樑宗卿神色淡然,“有二叔在,哪裡輪得上我過問。我父母、兄弟的墳暫不遷出,我以前未遇到過這種事,也得問問懂曉的老人,這事如何處理才合適。”
他那日找了樑武業(yè)談話,將沐容說的事講了一遍,樑武業(yè)嚇得冷汗直冒,早前還想著給族中侄女、侄孫女們尋的都是文武小官,算不得大事,細(xì)細(xì)一想,梁氏姑娘可得一百多人,若個個都這樣配人,那加起來就了不得了。
身爲(wèi)臣子,就是犯了君王的大忌償。
晉國初建,你收攏到的人心比皇家還多,就算再仁慈的君王也會多心。
樑武業(yè)一琢磨,同意了樑宗卿提的分族建議,先將樑宗卿所在的大房一脈分出來。二房這脈先不分出來,卻與族人說好十年後是一定要分的,待得那時,族中招進門的女婿亦有幾十個,梁氏一族也能支撐起門庭,自不需他再操心。
沐容帶著試探地問:“大房分支出來,你不怕他們說道。”
“我以前連家中庶務(wù)都少過問,更別說族中瑣事。”
沐容瞇了瞇眼,真不知如何評價樑宗卿,說他冷心,可他卻是最重情之人;說他重情,又是個不問庶務(wù)的。族裡的事,他還真沒管過,早年就連樑家的事他都不問。他從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襲爵,也不在乎自己的利益,最是恣意自在。
“大房的店鋪、田莊,你總是要管的?”
樑宗卿道:“這種瑣事何需我管,令得力的管事去做。我只需時不時查看賬簿,把握大事,種莊稼、賺銀子是他們想的事。辦得好,是他們的本份;辦得不好,是他們失職。賺得比預(yù)期多,是他們的功勞,我自會有賞。”
沐容一沉,他這種想法,像極了昔日她對未名宗的態(tài)度,任了夜龍爲(wèi)副宗主,她只掌控大方向,其他的大小諸事便由著夜龍做主。
夜龍又下放一些權(quán)力給了堂主、樓主們,各人有了權(quán)力,幹出業(yè)績很明顯,而今未名宗起兵成功,還建立了晉國,各人都有甚功勞,真正是一目瞭然。其他各地的堂主、壇口,見這勢頭,沒有不用心的。
當(dāng)副宗主能當(dāng)出一個一等平國公,當(dāng)樓主也能當(dāng)出威遠(yuǎn)候,可不得好好大幹一場。
世間,若多幾個樑宗卿這種心境的人,天下何愁不太平。
樑宗卿道:“上回你讓五娘、十一娘、十六娘姐妹三個去詩社走走。五娘入了520小說詩社、十一娘、十六娘亦入了海棠詩社,我瞧著她們,近來倒比我這丞相還忙。二房的堂妹們,見她們?nèi)朐娚纾捕既グ萆纾γβ德档兀鹪诩已e叫苦不已,說這些姑娘都在外頭跑野了。二叔倒是贊同,說是女兒家出去走走也好。”
樑武業(yè)不反對,還是看皇家的公主、郡主都能上戰(zhàn)場,這說起來,皇家公主們厲害,這男兒豈不見識更是不凡。雖說樑武業(yè)有三個庶女未嫁,可想著要入了詩社,將來能尋更好的婆家。自打聽了樑宗卿的勸告,有母親、嬸孃的姑娘,親事他還真是不管,只管沒有長輩女眷的孤女,除了嫁出去的,還有八個孤女住在興國公府,每個每月領(lǐng)著二兩銀子的月例。
樑武業(yè)還鼓勵孤女們?nèi)牍鸹ㄔ娚纾f入得裡面能學(xué)一技之長,無論是女紅還是廚藝,學(xué)會了,他日總是個依仗。
女子詩社在如火如荼中組建起來了,依舊是三大女子詩社,換了個名,換了個形勢,因叩社門檻降低了,一些小戶人家、官宦姑娘紛紛投帖,此次採用了考試製。
沐容與宮中精通詩詞、音律、書畫的宮娥出了考題,封存好後,交給三大詩社,京城三大詩社的考題在同一日進行,投帖的姑娘們得到通知,頭一天就到自己投了帖子的詩社門前看榜,查詢自己的考號。
京城的百姓們議論紛紛:
“瞧瞧!姑娘們也能參加應(yīng)試。”
“我聽說了,青衣營、紫衫營要從中選取女官,有專管賬目的,還有專管伙房的,聽說是正九品的官身。”
“真的假的?女子也能做官了?”
“女子都做將軍,爲(wèi)甚不能爲(wèi)官?”
“一旦考得好的,家人同意,本人願意,可參加下一次考試,還能出仕爲(wèi)官。”
“做什麼官?”
“城郊建了娘子軍校場,校場裡頭要選教頭、先生,有教武功的、教讀書識字的,還有教包紮傷口的女醫(yī)。教頭先生都是領(lǐng)俸祿的,全要女的。”
八月初五,上午考琴藝,下午考棋藝;八月初六,上午考書,下午考畫;八月初七,上午考詩詞文章,下午考賬目。三大女子詩社開考的時間一樣,報考不同科目的,於不同時間持該詩社發(fā)放的準(zhǔn)考證入場。
以前從未見過像科考這樣的考題出現(xiàn)在入社試上,京城百姓們爲(wèi)此又議論了一場,對於要從詩社裡選拔女官的事,世人不知真假,就這樣傳來傳去,最後傳得就跟真的一般。
八月初八一大早,沐容就去了報國寺給沐元濟父子做法事,晉陽城那邊,沐世寧也會給祖父、父兄做盛大的三週年祭祀法會。
*
八月十三日,晉帝、順王攜在京的沐氏子弟來報國寺參加沐元濟的祭祀活動。當(dāng)夜,晉帝兄弟二人在報國寺住下,沐家子弟有回京覆命的,如沐七郎協(xié)助晉帝打理朝政,最是走不開。沐十八郎、沐十九郎皆是十歲出頭的年紀(jì),上仗殺敵——年紀(jì)太小,讓他們襄助父兄,似懂非懂,也辦不成什麼大事,因是庶出,只封了個候爵,隨晉帝留在報國寺。
沐元澤對兄長沐元濟從小到大都是敬重有加,對他來說,這個大哥就是個榜樣、標(biāo)桿般存在的人物。沐元濟一生只沐容一個骨血,雖是女兒,卻能將男子都給比下去,對兄長,他心懷感激、敬仰之情,這也是他堅持來寺中參加祭拜的原因。
兄弟二人盤腿而坐。
沐元浩問道:“京城近來議論紛紛,說要在三大女子詩社裡挑選女官。”
沐元澤輕嘆一聲,“也不知這話是從哪裡出來的,皇后那邊沒聽說,問了月凰她也說沒這事,她只幫著三大詩社的女子擬定了入社的考題……”
“皇上,眼下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不是真的也成真的。”
“朕若真的錄用女官,豈不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我讓李樓主查了,是他國的細(xì)作傳出的謠言,他國女細(xì)作入社,還有些才華,他們想讓朕把這些人錄進去。京城的情勢很複雜,北齊、趙國、大周的細(xì)作都有,稍不注意就掉入他們的圈套。”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是晉地籍官員,你讓他們除掉細(xì)作。”
“你當(dāng)朕沒抓,自朕登基以來,都抓了幾十個,北齊、趙國、南周、西涼,連突厥、高麗、瓦刺的都有,有的藉著行商之名,有的看上去就是老實憨厚的官員……”
“皇上,十三郎、十四郎幾個兄弟也都漸大,不如將此事將給十三郎辦。”
沐元澤若有所思,未名宗是他的,著實是當(dāng)他知道未名宗的絕技樓是傳授技藝之地,百業(yè)樓則是做各種生意賺錢的,巾幗樓能收集到各種消息,他自己又喜又愛。未名宗各樓樓主已經(jīng)換成他的心腹。沐家原養(yǎng)有死士、暗衛(wèi),這些人現(xiàn)在都有了去處,有的任了巾幗樓樓主,有的任了懲惡樓樓主。
晉帝道:“早前,朕還想著,待一統(tǒng)天下,就讓未名宗轉(zhuǎn)到明處,可現(xiàn)在這麼一鬧,發(fā)現(xiàn)京城各國的細(xì)作如此多,朕還真不能讓未名宗轉(zhuǎn)到明處。一明一暗,朕打理起江山就更容易些。二皇兄,不是朕不同意十三郎、十四郎插手,只是一旦他們插手未名宗的事,往後明面上,他們就只能做個閒散郡王、候爺,在朝謀到的實職最多是正五品……”
沐元浩拿定主意,“讓十三郎、十四郎練手,想當(dāng)年,大哥十三歲就隨父親去了沙場,他這年紀(jì)可不小了。我已經(jīng)告訴過他,想要爵位,自己憑本事去掙。一說上沙場,魯承儀就哭哭啼啼,叫嚷著她就這一個兒子。”
魯承儀,是沐元浩以前的二姨娘,他做了親王,二姨娘也升爲(wèi)六品承儀,也是有位份的人。魯承儀孃家的大哥三弟也跟著謀到了官職,大哥在刑部當(dāng)官,弟弟做了個押送糧草的正五品官員。
順王府現(xiàn)下打理府邸,主持中饋的是沐六郎的妻子高氏,而今是順王世子妃,早前因嫡次子被範(fàn)建所殺,沉悶了好些日子,後來因沐家的崛起,振動起來。兩年前,高氏又添了個女兒;半年多前,高氏給沐家添了個兒子,而今兩兒兩女,日子過得順心,精神大好,她亦從當(dāng)年的失子之痛中走出來。
沐元浩雖得了四個年輕美貌的女子,但他更喜在魯、楊二位承儀屋裡去,尤其是楊承儀行事大方得體,從不提過分要求,更得沐元浩的歡心。
晉帝道:“你真要十三郎接手查細(xì)作的事?”
像這種徹查細(xì)作,就不能擺在明面上,弄不好就會打草驚蛇,最是個慢活。
沐元浩望著外頭:晉陽城破之後,他的結(jié)髮原配馮氏就失蹤了。
對馮氏,他的感情很複雜。
要說愛,卻夾雜著怨意;要說恨,自她失蹤,他又放不下。
“身爲(wèi)沐家人,總要爲(wèi)沐家的大業(yè)做事,沐家養(yǎng)他一場,再不做些事就真真養(yǎng)廢了。”
晉帝會意一笑,要讓他的兒子做這些髒事,他還真捨不得,他最長的幾個兒子皆是嫡出,想讓庶子去做,偏生兩個庶子年紀(jì)還小。“朕這裡應(yīng)了,回頭朕會讓刑部尚書領(lǐng)著十三郎,讓大理寺卿帶著十四郎,二皇兄偶爾再提點他們一下,當(dāng)斷則斷,這些人都是要有膽我沐家大業(yè)之人,不可小窺。”
沐元浩笑了。
他唯一看重的兒子,大抵就是沐六郎,這是他的嫡長子,他一直寄予厚望。
晉帝道:“二皇兄,你立一位王妃罷。”
“都這把年輕了,還立誰?總不能立一個壓六郎的女人起來,最多立一個側(cè)妃,楊氏行事得體,不愧是母親身邊過來的,就扶她做個側(cè)妃。八娘出了閣,這樣她臉面上也好看些。”
魯承儀一直盯著側(cè)妃位,她知道憑著自己的出身,不可能立王妃。沐元浩這人太冷靜,爲(wèi)了不讓有人壓他的長子,是絕不會立王妃的,他做親王這麼久,王妃之位空懸,就算不立馮氏,也不會立其他人。他給馮氏的,是第一側(cè)妃之位,親王、郡王府側(cè)妃是可以有兩人的。
晉帝沉吟片刻,“二皇兄,我宮裡的蕭美人有孕啦,哈哈,朕又要添一個孩子。”
他快五十了,這個年紀(jì)讓妃嬪懷孕,這讓晉帝覺得很體面。
“待她孕期一滿三月,朕晉她爲(wèi)祥嬪,給朕生兒女的女人,位分不能太低。”
“恭喜皇上!”
晉帝心情很好,雖然是做了皇帝,兄弟倆還像以前一樣分享著喜悅。
“二皇兄,你府裡的四位美人也是與朕同時添的,有沒有喜事?”
這得炫耀吧!
沐元浩憶起晉帝小時候,一有什麼好事就四處炫耀,後來讀書入仕方有些收斂,如今倒與他小時候有些像。
“鹹城蕭氏在大周時,助南宮旭奪權(quán)失敗,被定了謀逆罪。”
晉帝道:“朕已下令,赦蕭家無罪。朕打算將蕭家的祖屋、祖田賞賜給他們,至於早前的榮國公府朕得留下。”
榮國公府很大、很漂亮。他得留著將來賞給某個立下戰(zhàn)功的兒子。
沐元浩問道:“聽說月凰請辭建立公主府、請辭沐食邑,請求以郡主之禮下嫁樑宗卿。”
晉帝輕嘆一聲,“這孩子善解人意,母后原拿了五萬銀子給她添補嫁妝,被她謝絕,只要了二萬兩,又不要公主府、沐食邑。我們雖是叔父,拿她如掌上明珠一般疼愛。前兒還與朕說,幾大詩社每年詩詞賽不能中斷,京城的三大女子詩社、三大男子詩社都得建起來,朕……應(yīng)了。”
如果不是沐容改變了沐家的命運,還讓沐元澤登基做了皇帝,就連沐元浩也做了親王、晉帝的皇兄,恐怕他們不會這樣看重與喜愛。
沐元浩連連搖頭,“你怎依她了?這些填詩賦詞的事兒,又不能當(dāng)飯吃,大周留下這樣的習(xí)俗,原就不對。”
晉帝見四下無人,方壓低嗓門,“月凰三月時,就因著男女三大詩詞盛會,賺了六百萬兩銀子。”
沐元浩訝異:“這麼多?”
晉帝點頭,“這還是少的。大周請各國參加詩詞大會時,她一次能賺一千萬多兩銀子,早前還不明白,後來才知道,這大周的臣民就愛玩這種雅事,有買中的,還樂得跟什麼似的,京城大小賭坊到詩祠大會時,生意最紅。月凰還請求朕,讓朕明年藉著恩科之時,再開詩詞大會……”
銀子啊!
全都是銀子。
幾大賭坊沒賺到錢,一被他們皇家賺了,這感情很好。
晉帝絮絮叨叨地道:“朕已叮囑七郎,讓他將三大男子詩社都給弄起來,他就吩咐幾個同窗、朋友,三大男子詩社就辦起來了。
朕想著,既然有文人的詩社,就再辦些武人的武館,時不時弄個以武會友,也不用多,就弄上三家。已經(jīng)派了管事著辦此事,借的是江湖中人的名頭,幕後的人其實是未名宗弟子。
本想弄三家女子武館,可天下習(xí)武的女子畢竟少數(shù),就弄了一家,先弄著玩兒,朕得讓天下的人瞧瞧,我西晉的女子,亦是能文能武的……”
沐元浩呵呵一笑,“皇上以前可沒這麼開明,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
“今非昔比,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月國庫得少多少銀子。烈血軍、赤膽軍、神勇軍全都要銀子,一個比一個要得多,朕能說不給,這可都是朕最倚重的福將虎將,一統(tǒng)天下不都得靠他們。”
晉帝輕吁了一口氣,想到銀子,他就爲(wèi)難,雖然國庫相對其他幾國還是很充盈的,但要養(yǎng)幾十萬大軍,再多的銀子都不夠花,可這上面還不能短缺了去。
“前些天,秦大毛與朕推薦一個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說得不好聽就是盜墓賊。
“秦大毛說,歷朝歷代的建國皇帝爲(wèi)了籌措糧餉,或多或少都是幹過這事,朕在猶豫這事能不能幹。要說國力,就如月凰所說,我們晉國不比北齊弱,各地的弟子開了大大小小多少店鋪,自是不差的,未名宗賺錢的本事還是讓朕放心的。可賺再多的錢,經(jīng)不住三軍幾十萬將士要吃要喝,還有朝中文武官員的俸祿也得發(fā)放……”
沐元浩對盜墓這種事,心生牴觸,蹙眉凝思。
沐家原是名門世家,哪裡幹過這種事,這種盜墓行爲(wèi)著實不光采,要他說支持的話,他還真說不出口。
晉帝問:“你怎不表態(tài)?”
“皇上有主意了?”沐元浩反問。
晉帝道:“月凰說,大周留下的習(xí)俗,以前的肅王、小端王、安王等人蔘與京城幾大賭坊的生意。萬財大賭坊的大東家是萬家,萬十七娘嫁入益王府爲(wèi)側(cè)妃。萬家每月從賭坊生意裡分出六成的紅利送給二郎,二郎只留一成,其他的盡數(shù)送給朕。
錢多多大賭坊開起來,幕後東家是秦大毛,朕讓他每月交八成紅利。
宏運大賭坊私裡尋了五郎做靠山,答應(yīng)給六成紅利,這小子行事不如二郎,搞得神神秘秘的,生怕被朕知道。”
晉帝握有未名宗,還有什麼事瞞得過他,巾幗樓的消息網(wǎng)太過厲害,他能知道北齊、趙國的動靜,又怎會不知康王在他眼皮底下玩的手段。
沐元浩心裡暗沉:晉帝說這些事與他聽,是何意?他們是兄弟,這是晉帝的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信任自己。
爲(wèi)成大業(yè),要盜墓,甚至想到做賭坊的生意。
秦大毛是惠嬪孃家的大哥,亦是沐家的家生子下人,在戶部做正五品的員外郎。沐家的家生子、管事,但凡通些文墨,精通賬目的,幾乎都做了官。早前是奴婢下人,而今變成了官身,因有大管家一家的先例在,這些從大小管事下人轉(zhuǎn)身成爲(wèi)官身的人都跟拼命似地想立功,各鑽門道,只要能替主子解憂,他們什麼法子都能想出來。
會識字、懂算賬,有打理生意經(jīng)驗的做文官。
沐家的護院、暗衛(wèi)、死士裡頭,亦有人做了武官,這真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晉帝在以前沐家管事、下人裡頭一嘆“幾十萬大軍要糧餉,朕國庫的銀子、糧食不多了。”他這一輕嘆,下頭的人就開始鑽營起來,爭著替舊主子分憂。
大管家沐齊在晉地做大都督,一聽說晉帝沒錢糧,早就在晉地開始徵集糧食。
蜀地大都督裴文藻原是晉帝早前做官時的同窗好友,也是晉陽人氏,七八歲時就相識了,又在同年得中進士,對晉帝亦是忠心不二,此人比晉帝略幼幾歲,先頭三個都是兒子,妻子年過三十方生了個閨女,比沐十郎略幼五歲,兩家早有幾年前就訂下了親事,只等裴姑娘就娶回來。
裴文藻亦在蜀、黔二地積極籌措軍糧,此人的次子、幼子皆在神勇軍中謀了個職,立有些許戰(zhàn)功。
晉帝與沐元浩叫窮叫苦,這皇帝的差事真不是人乾的,官越大,身上的責(zé)任越大,絮叨著說了一陣,兄弟倆亦累了,各自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