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則在想:就那麼個袖子,不算廣袖,他就能掏出來。莫不是,他有什麼寶貝?腦子裡一閃,“儲物空間!”閃這個詞,她就拍了一下自己,靈光一現(xiàn)中,在沐家的藏書古籍裡,還真有這樣一個寶貝,好像是一個戒指,據(jù)說裡面很大,能藏一座院子。
難不成,鬼醫(yī)便有這樣的寶貝。
鬼醫(yī)指著春香,“你這丫頭,光給你家姑娘斟茶,也不知道敬重老人家?”
春香連應(yīng)“哦”,取了茶盞給鬼醫(yī)送了一盞過去。
鬼醫(yī)將一撂醫(yī)術(shù)擱到沐容跟前。
沐容微微一笑:“多謝前輩!償”
她取了一本,一雙眸子不停地閃動。
還有人在旁邊圍觀。
“傳聞,沐九娘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鬼醫(yī)這會上大當了。”
“上大當?”
“此話怎講?”
“她過目不忘,肯定是借閱此書把鬼醫(yī)所著的醫(yī)書全都記下。”
趙熹盯著涼亭,“世間真有這種人?”
藍錦答道:“西涼左賢王世子李睿識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聽人說,李睿識曾瞧不上沐九娘,與她鬥背書,之後甘拜下風。李睿識就是個天才,沐九娘卻比他更勝一籌。”
這些事,也是他們趙國打探來的消息,只不知是真是假,但無論真僞,今日之後就會知曉答案。
藍袍道:“你們瞧西涼的人,他們的表情,是不是個個都在樂。”
衆(zhòng)人審視西涼人,果真一個個都很高興的樣子,雖然有人刻意板臉,但眉眼裡的喜色很難控抑,這是西涼人得了寶貝的歡喜。
“不僅讓西涼出盡風頭,還得了神醫(yī)族的醫(yī)書,這可是無價寶。”
圍觀的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西涼國的人生怕被鬼醫(yī)聽見返悔,竟似說好似的一古腦兒圍在涼亭外扮圍觀,實則將議論的人給隔遠了,甚至還有人小聲告誡:“爾等幫幫忙,小聲些議論,若他日有人生了疑難雜癥,但凡我西涼會的定給診治。”
人家都求情了,你再議論多不好,誰讓西涼國出了這麼個厲害的人物。
琴技天下第一,就連這過目不忘的本事也極厲害,但更多的人還是持懷疑態(tài)度:這個小姑娘真能將那厚厚一撂八本醫(yī)術(shù)給背下來?
半個時辰,沐容就看完子八本醫(yī)書,說是八本,不過是八卷,按類別分開:千金婦科、小兒、內(nèi)臟病理……
看罷之後,沐容問道:“前輩就這八本麼?”
“就八本?你是說我的醫(yī)書少?”
沐容微微一笑,“前輩就沒瞧出些什麼?”
“你想說什麼?”
“裡面沒有駐顏延壽的醫(yī)書和方子,亦無移皮復(fù)容,刮骨改貌之法,怎就全了呢?晚輩雖見識不多,卻知神醫(yī)族的醫(yī)書裡有一本《神醫(yī)秘笈》,前輩不會小氣得連這個也不給我看,你看我一個小女子,又不懂醫(yī)術(shù),我還怕我偷技了去。”
鬼醫(yī)厲聲道:“神醫(yī)秘笈乃我神醫(yī)族不外傳的醫(yī)術(shù),你想看,法子有啊,嫁給我神醫(yī)族子弟,做我神醫(yī)族人……”
沐容很是不屑地道:“前輩可是說給我看一個時辰,這才半個時辰呢。前輩,要不你把《神醫(yī)秘笈》給我瞧了,今兒我們的事就算了。休要拿那嫁入你們神醫(yī)族的話來罵人,你想言而無信就明言。”
她看到這麼快,那眼睛一直在不停地轉(zhuǎn),他就不信,她還能偷去了醫(yī)技不成,給她看看便是,他偏不信邪。
不借,豈不坐實他真的“言而無信”。鬼醫(yī)可不要擔這罵名。在場聽到他許諾之言的人不少,這書不借閱也得借閱了。借她如何,她可沒有神醫(yī)族的口訣,還有好些內(nèi)容根本就沒寫進去呢,他就不信,只看裡面文字,就能知曉口訣。
鬼醫(yī)心下琢磨一番,他當了那麼多人說話,不得不借,又取了《神醫(yī)卷》出來,一遞給沐容,西涼國的人一個個的眼睛更亮了,就連範大人也是喜出望處,如果真有《神醫(yī)卷》西涼就能出幾個神醫(yī)。
沐容接過,依舊如早前一般快速的翻閱,自從與問心石融合,又有鳳靈魂魄相融,她的記憶力比以前更好。
又半炷香後,沐容看完了,將《神醫(yī)秘笈》遞給了鬼醫(yī)。福了福身,“晚輩謝前輩借閱醫(yī)書,晚輩前些日子中毒體虛,就此告辭,不送前輩!”
鬼醫(yī)仿似藏寶貝一般,一把將《神醫(yī)秘笈》攏到衣袖之中,快速離去。
人羣漸次散去。
沐曼華扶住沐容就往早前預(yù)備好的小院方向移去。
一進院子,西涼國的侍衛(wèi)就將小院給保護起來,沐容開始背誦醫(yī)書。
*
琴奴、茶奴迎上鬼醫(yī)。
鬼醫(yī)看著周圍那一雙雙詭異的眼睛,心裡暗惱:這些人見我輸了,連看人的眼神都變了,不就是輸琴,這有什麼了不得的。
琴奴、茶奴二人面面相窺,鬼醫(yī)不知道,他們倆被西涼的人圍在外頭,可是聽那些議論了,主人聰明一世,被個小丫頭擺了一道,這下子完了,醫(yī)書流傳出去,人人都能做神醫(yī)了。
鬼醫(yī)走了一截,便見沈容帶著丫頭立在不遠處,“鬼醫(yī),你可是輸琴了,現(xiàn)在是天下琴技第二,你何時給我治傷?”
鬼醫(yī)冷哼一聲。
沈容笑了又笑,“你不給我治,到時候皇上讓西涼人給我治也一樣的。”
鬼醫(yī)不以爲然,“就你的傷,天下間也唯本醫(yī)一人可治。”
沈容歡快地笑了起來,這該死的鬼醫(yī),居然不給她面子,她今兒就狠狠地踩他幾腳,“就你一人?別自以爲是,你借閱醫(yī)書給沐九娘,還不知道人家的來頭就敢借。”
“沐九娘不就是飛龍元帥的閨女,還有甚來頭?”
沈容溢出幾分鄙夷之色,活該他被人算計,再說,那是他願賭服輸,就是沈容早前也不知道沐九娘如此厲害,還不是聽旁人議論了才知道的。
“你近日與我治,還能得個美名,再過上一兩月不給我治,天下有的是人給我治,回頭我就讓我父親去求西涼人要治我傷的方子,想來西涼人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鬼醫(yī)再笨,也聽出沈容的言外之意,“沈五娘,你給本醫(yī)說清楚,你這話什麼意思?”
沈容就想踩他,看他生氣、暴怒的模樣,“鬼醫(yī),沐九娘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不知道吧?西涼人爲何一見她看醫(yī)書,就把其他諸國的人圍在外面?那是怕你知曉了此事,她看了醫(yī)書,如果我沒猜錯,這會子已經(jīng)回去背誦了……”
鬼醫(yī)呆了!
過目不忘!臭丫頭不僅會識毒、識藥還過目不忘!
現(xiàn)在,她去背醫(yī)書了。
完了!完了!他神醫(yī)谷的醫(yī)術(shù)就要流出來去了,若被老谷主知曉,他不死也要褪層皮。
該死的!
沈容越發(fā)痛快,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醫(yī)術(shù)珍貴,沐九娘一背出來,還有甚珍貴的。鬼醫(yī),你真可憐!天下第一的琴技沒有,連天下第一的神醫(yī)之名也快保不住了……”
鬼醫(yī)哇哇鬼叫了幾聲,調(diào)頭就往沐容去的院子奔去,不等他靠近,就衝出上百名大周侍衛(wèi)來。
不是西涼人,怎麼還有大周侍衛(wèi),還是九皇子領(lǐng)隊的。
鬼醫(yī)厲喝:“南宮昶,你想作甚?”
九皇子微微一笑,“西涼使臣說了,若我大周保護好裡面的人錄好醫(yī)書,也會分我大週一份。”
“什麼……”鬼醫(yī)完全被這事實嚇住了,天下間怎會有這樣的奇人,就看了那麼一下,還看得那麼快,居然就將醫(yī)書給背下了。
九皇子揚了揚頭,“此言乃是沐九娘說的,她會整理精要,贈我大週一份。不光大周,便是北齊也想要一份,只要護西涼錄好醫(yī)書,就能得到回贈,此等好事,誰人不樂意?”
鬼醫(yī)厲聲道:“你敢阻我,信不信我一把藥將你們?nèi)舅溃俊?
“你是準備用‘立刻倒’、‘七竅絕’?她已將這兩種立時斃命之毒的解藥告訴我等,我們這裡已有太醫(yī)灑在地上的藥粉,你就算用了,我們也死不了。”
鬼醫(yī)哇哇大叫,聞著空氣裡的藥味,他直捶胸膛,欲哭無淚,果然是這兩種藥散的解藥,那丫頭成精了。
他是神醫(yī)谷的罪人,那可是淳于一族不外傳的秘方啊,他自認是學(xué)醫(yī)天才,沒想還有一個天才克住他。
*
院子裡,沐容正在背醫(yī)書,一人記癥狀,一人記藥方、用量,相得益彰,每過半個時辰,就換兩個人進去繼續(xù)筆錄,看需半炷香,寫只需半個時辰,這速度也算奇快。
從未時到三更,一套醫(yī)書錄完了,而後面的校正、修改便由沐容完成,原是九本書,最後成了九紮子書稿,四人的筆跡不同,但貴在速度快,還算公正能辯,其間的別字、用語也只有她能修訂。
沐容當晚帶著滿滿一盒的書稿回了西涼行館,她作爲西涼的功臣,現(xiàn)在享受著一人獨住的小院,又有阿碧、春香、秋香、沐曼華主僕服侍。
她小睡了一覺,醒來後又開始修改、摘錄,她不能將所有的方子都公佈出去,只能選擇有針對性、常見的病癥藥方公佈,對於技術(shù)性太高的不能寫出來。
她這次算計鬼醫(yī),原就只想要駐顏延壽方子,這麼做是否不對?
那是偷技!
鬼醫(yī)知中了沐容的算計,跟吃了火藥一般,脾氣超臭。
用過晌午後,沐容帶著沐曼華,在沐二郎、沐十郎、阿碧等人的陪伴乘車前往趙國行館拜訪沈宛。
沈宛一早就得到通稟,遣了小環(huán)去門口迎接。
沐容因勞損心力過甚,又只小睡了兩個時辰,面容有些泛白,沐曼華與秋香更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
趙熹對沐容生出了無盡的好奇感。
天下間,聰明的女子有很多,比如早前的沈五娘,又如近日出現(xiàn)的沐容,簡直就是一個傳奇,過目不忘,只看不到一個時辰的九本書籍,居然就能牢記於心,還能背誦、再錄下來,這樣的心智,天下間少有人知,就如傳說般地存在。
趙熹立在二門上,見沐容露面,不由笑道:“喲,這不是天下的女神童沐九娘麼?”
沐容勾脣一笑,很不謙虛地回了一聲,“趙太子,普天之下,世人皆知,神童是對九歲以下的幼童稱呼,本姑娘怎麼也算是西涼才女!”
真是一點也不謙遜,還很高調(diào)張揚,居然自恃爲才女。
你說她不是?
人家明明就是。
沐容又道:“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所以,我很自信我沐九娘就是個才女。”她得意地揚了揚頭,做沈容時不敢承認,行事低調(diào),到了現(xiàn)下,她偏要反其道而行,當然不會太高調(diào),而是要接受世人對她的合理讚美,比如說,那些纔不如她的,都擔得“才女”之名,她又有什麼不敢擔下的。
趙熹噎了一下,他就想打趣一番,反被沐容堵得不知如何接話。
沐容笑了又笑,道:“瞧趙太子的打扮,是要出門麼?聽聞趙太子癡迷沈五娘?”
他喜歡沈容,在趙國就不是秘密,現(xiàn)在連大周也知道了?“我……我……” щщщ ?тtκan ?℃o
沐容意味深長一笑,這表情很奇特,他似曾相識,到底在哪兒見過,帶著幾分狡黠與嘲弄,卻又分明笑得如此萌態(tài)十足。
該死的!他明明早前不認識沐容,爲什麼總有一種熟識感。
在哪兒見過她?
西涼人都說,沐九娘因是早產(chǎn)兒,體弱多病,一直被沐家養(yǎng)在深閨,直至今年體質(zhì)轉(zhuǎn)好,才被沐老太君放出孤島。
當然,這是沐家人給的說辭。
早產(chǎn)兒嘛,體弱是正常的,以前在家休養(yǎng),也合乎情理。
沐十郎對沐曼華道:“九妹體弱,你多照顧些,一會兒見了碩王妃,就儘快出來。”
“十哥,我記下了。”
沐十郎又對沐容道:“九妹妹,我在外頭等著,有事你就喊一聲。”
趙熹笑道:“沐十郎,你當我們趙國行館是惡狼猛虎不成?”
沐十郎沒接話,這可是他們沐家的寶貝,若沐容有個閃失,老太君第一個就饒不得他。
*
碩王妃沈宛的院子。
沈宛今日一身素雅打扮,穿的是趙國的曲裾長服,迎上沐容,“昨日有勞沐九娘出手相助。”
沐容掃視一番院子,只是一座尋常的二進小院,院中一個鞦韆,亦有個雅緻的薔薇架。“我今日來訪,是應(yīng)昨日之約。”
“本妃的首飾全都備好,請沐九娘挑選!”沈宛又喚聲“來人,備茶!”
立時,四名侍女魚貫而入。四人裡頭,竟無一人是沐容識得的熟面孔,瞧著年紀都是十六七歲的嬌俏年華,許是趙國碩王府來的侍女。大丫頭沐風沐雨正俏生生靜立在沈宛身後,一左一右,如女侍衛(wèi)一般。
沐容坐了片刻,在六個錦盒前看了一翻,一個盒子又一個盒子地經(jīng)過她的眼前,不到半炷香,就瞧了五個錦盒。
現(xiàn)在,只剩最後一個盒子。
她來見沈宛,一是想解密,如果問心石真是被分成了幾部分,不可能只得早前那麼小小的一塊。而那玉佩絕不是沈家之物,便唯有是石氏留下的寶物。
石氏的父親身份成謎,而石氏教給沈宛的護膚術(shù)極是講究,不像是尋常閨秀,而石氏則是跟石吳氏學(xué)的,石吳氏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令人深思。
沈宛爲了應(yīng)約,今日刻意從頭到腳地一身簡約打扮,,身上更是不戴任何一件飾物,她是女子,但也守信,人家救她一命,她不能違背約定。
沐風捧著錦盒,驀然間目光交接,她的心微微一顫:好熟悉的眼神!只片刻,她立時注意到,沐容有一雙很漂亮的鳳眸,與沈容的眼睛很像,就連眼神都是一模一樣的。
難不成美麗的女子,總有共同之處?
天下間,長有鳳眸的人多了去。
沐風這般一想,又垂下了眼簾。
沐容握著一根金釵,用釵子撥弄著錦盒,這一撥弄之間,就瞧見一個眼熟之物——空桑絲繩繫著的翡翠仙人頭像,這頭像與石氏有七分相似,就如早前伍婆子弄回來的銅像一般無二。
問心石果真如他們猜測的那般,被人切成了幾部分,夢周道長那兒是一部分,這裡又是一部分,白玉般的空桑絲繩也同樣被分成了幾部分。
沐容勾脣一笑:“這個吊墜有些意思。”
沈宛心下一顫:這玉佩連她自己也不知是何時有的,就像是突然就出現(xiàn)在她的首飾盒子裡,那日她原是要尋出石氏留給沈?qū)挼哪请b玉觀音。玉觀音與沈容身上的玉佛原是同一塊玉石上切下來的,據(jù)說材質(zhì)一樣。
沈容身上的玉佛,早前原是沈宛之物,後來在石氏仙逝後,沈宛就送給沈容,希望玉佛能保她平安。
而沈宛的玉觀音,原是沈?qū)捴铮驅(qū)捬退泪幔蛲饛纳驅(qū)捝砩先∠聮煸谧约荷砩希允緦ν瞿甘吓c弟弟沈?qū)挼募o念。
玉佛和玉觀音,是從同一塊玉石上切下來的。可她不知從何時起,怎麼也找不到玉觀音,倒是發(fā)現(xiàn)盒子裡多了一個石氏頭像的玉佩。她曾以爲是趙碩私下給她打的,她一問,趙碩給她打了好幾個石氏頭像的玉佩,甚至還照著石氏的生前模樣雕了一尊玉神像,以慰沈宛的思母之情。
沈宛因思念石氏,這兩年一直戴著這玉佩。若非今晨沐浴,她將身上的飾物摘個乾淨,玉佩還真忘了摘下來。摘下後,她將玉佩擱入這隻首飾盒子裡。
“沐九娘……”沈宛一聲輕呼,莫名地有些不捨,雖然她有好幾枚石氏頭像的玉佩,就這一枚雕刻得最是栩栩如生,也最得她的喜歡。
沐容握著吊墜,確認正是空桑絲繩,不由揚眉笑道:“碩王妃怎了?”
沈宛掩去不捨,勾脣笑道:“這個……不值多少錢,怕是幾兩銀子就能買到。沐九娘能不能挑一件好的,比如……”她一轉(zhuǎn)身,取了第一個盒子裡的珠釵,“這支釵子,乃是夜明珠金釵,價值不菲。”
沐容拿著吊墜,早前就曾猜測覺得沈家姐妹也許不止一件這樣的吊墜,果然被她猜中,“我早前說過,我所選之物,也許只值一文,又或許是價值連城之物。既然碩王妃覺著這件不值錢……”
她不要了?
沈宛面露喜色,她拿出來是踐君子之約,可這吊墜是她心愛之物,她若流露私心,反倒成了出爾反爾的小人。
沐容知玉佩爲何會變成石氏的容貌,那是因爲早前受了石氏神像的香火之故,與她送給夢周道長的玉佩是相通。
“既然碩王妃覺得不值錢,我再挑一件,也免碩王妃心下愧疚。”沐容將仙人像吊墜套到自己脖子上,用金釵撥了一下錦盒裡的首飾,眼睛一亮,立時發(fā)現(xiàn)一截玉骨扳指。
玉佛骨笛原有九節(jié),報國寺內(nèi)至今只得兩節(jié),旁人辯不出,她卻是一眼瞧出這玉骨扳指的不同之處。
她拾了玉骨扳指在手,“盈光白玉倒也特別,我就再挑它好了。”她將玉骨扳指戴在手上,仰頭望向沈宛,“碩王妃不必不好意思,現(xiàn)在不好意思的人是我,原說挑一件的,因怕你心生愧疚就多挑了一件。雖然瞧著都不是價值連城之物,但貴在合我心意。”她微微福身,“多謝碩王妃的禮物。”
她救了沈宛一命,在她是沈容之時,也算是給沈宛給足的顏面。一朝夢醒,方纔得曉,她與沈宛並非姐妹,與她是家人的另有其人。
她想珍惜這段姐妹情,卻沒了名目。
既然到底是塵歸塵,路歸路,何不就一碼歸一碼。
她救人,自當受一份重禮。
以沐容的看法:性命原比問心石、比佛骨笛都還要貴重,人活著纔有希望,人一旦沒了命,什麼都成空。
沈宛整個人愣在那兒:這隻扳指是趙碩送她的,當時趙碩還與她說了一句,“此乃佛骨扳指,世人多不認識,只當是盈光白玉扳指,定能護宛兒一生平安。”
這也是她今晨摘下來的。
她最看重的兩件物什,皆被沐容都選中。
玉佩可以不要,畢竟她有好幾枚刻有石氏五官容貌的掛佩,也算不得稀奇。可這佛骨扳指,乃是趙碩不知從何處得來送她的禮物。
這是巧合還是沐容根本就是一個識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