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則與女弟子喂沐世寧吃。
沐容從另一邊的出口出來,正是過道盡頭,她轉身往地牢而去。
外頭正值深夜,悄無一人。
她步步行來,第一間裡,在草堆上躺著一個衣衫破襤的男子,發須花白,身上的衣衫血跡斑斑,似在草堆上睡熟了。
第二間牢房,躺著一個健壯男子,正望著牢房油燈發呆,陰影一閃,一個少年立在牢門前,就在他狐疑之時,卻見他喚了聲“三哥”。
“你……”他快速奔來,上上下下地打量沐容,他離開晉陽沐家十三年了,從他過繼給沐元濟之後,他就跟隨沐元濟效力軍中,建功立業。
“三哥,是我——容容。”
“是九妹!”沐盛榮笑了起來,悲愴的,握住牢房上的欄桿,定定地打量著沐容,“我當年離開晉陽,你還不會說話,轉眼間都這麼大了。”
“三哥,我來救你們。”
沐盛榮四下裡一掃,驚道:“你要劫獄?”
沐元濟迷迷糊糊間,突地聽到說話聲,掙扎著走到牢門,卻看到隔壁牢門前站著一個清瘦的少年,眉眼似曾相識,瞧了一陣,方顫音問道:“你是容容!你是容容……”
“爹……”他自幼離家,效力飛龍軍,對家中照看頗少,就是有了女兒,也只在當年脫困,還家拜祭亡妻時瞧過幼女一面,那時的沐容很小,還在襁褓中,剛滿百日不久,只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小小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是他與範追的女兒,只一眼,所有的父愛都被她給誘了出來。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抱著那個小小、軟軟的人兒時,那種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滑到地上了。
一聲爹,有多少父女之情。
沐容道:“爹,我來救你們,我掘了地道,你跟我離開這裡。”
沐元濟笑望著沐容,“容容,這是男人的事,你不懂,我原無罪,如果我離開,這就是認罪。皇上是被奸佞矇蔽了雙眼,總有一日,他會瞧明白的。”
沐容沉著聲道:“爹,你忠君愛國,卻因功高震主,不被所容。忠君,你忠的一人,這是小忠;忠於朝廷,明辯是分,能勇敢直斥君王對錯,這纔是中忠;能守護天下,守護蒼生黎民,維護人間正道,這方爲大忠……”
沐元濟定定地打量著沐容,雖是一襲男裝,可他知道,這就是他的女兒,一下子長這麼大了,“容容,我相信皇上,他一定會明白過來,他不會殺我的,我沐家世代,忠君愛國,一門忠烈……”
沐容有些無語,她可以說服老太君,卻對沐元濟有些無措。
沐元濟憑什麼相信涼帝不會殺他。
就因爲他忠心涼帝,涼帝就應該善待忠君。
自來,錯殺忠臣的皇帝太多。
有弟子從地道里出來,盛了稀粥、小菜與饅頭遞給沐元濟與沐盛榮。
沐盛榮打聽起外面的事。
沐容將蕭策早已被大周正統帝毒害,北齊皇帝宇文充康復,發兵要給蕭策報仇以及晉陽沐家的事細細地說了。
沐盛榮臉上有了笑意,“父親,皇上不會殺我們父子。北齊皇帝康復,宇文充可是比蕭策難對付多了,他早年可是一心想要一統天下,曾視此爲最大的宏願。”
他笑得憨厚而明朗,就似所有的苦難都已經結束。
沐容道:“可三哥想過沒有,涼帝並沒有說給父親用刑,卻有人買通刑部官員,給父親用了重刑,讓他傷痕累累……”
沐元濟喝著粥,道:“那是奸臣所爲,與皇上無干,一旦皇上查清此事,定會還我們公道。”
“爹,若不能呢?”
沐元濟不快地道:“皇上會的,他一定會。”
宇文充康復了,這對大周、西涼來說都是個最大的威脅,著實是宇文充這個人太好戰了,初登帝位時,曾發下宏願“一統天下,終止戰爭!”要不是他負傷中毒,大周、西涼都會深受其苦。
沐容苦口婆心地開始勸他們,讓他們隨自己離開天牢,別說老的,就說這大的,根本就當耳旁風,就連沐世安也跟著道:“皇上是明君,一定能還我們公道。”
沐容簡直要被他們給氣死。
敢情她說了一個時辰,所有的話都成廢話了。
“爹、三哥,你們就隨我離開吧!就算皇上不會殺你們,可是那些奸臣呢,他們會放你們邁出天牢?”
沐元濟不快地道:“容容,你能不能說說別的,你祖母如何了?”
“祖母沒事。”
沐元濟聽到這事,立時笑顏如花,一臉的皺紋都透著喜氣,“我就知道皇上不會爲難我沐家,他還是敬重我們沐家的。”
人家不抓老太君,其實是害怕老太君手裡的金鞭,那是先帝所賜,上斥君王,下打佞臣。可沐元濟非說那是涼帝敬重沐家。
紫嫣走近沐容身邊,低聲道:“公子就別勸了,在他們的心裡,忠君愛國的思想是長在骨血裡的,他們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放手。世人都說沐三郎性子隨了飛龍元帥,這話可不是假的。”
沐容輕嘆一聲。
她說這麼多,全都成放屁,一點用沒有。如果不是久別重逢,恐怕他們就要罵人,因爲對她,沐元濟覺得虧欠太多,所以纔沒責備。
但他們父子,純粹就拿沐容說的話沒聽見,吃他們的,喝他們的,但話卻不用聽。
沐容從懷裡掏出同個紙包,“爹,這是解毒藥,是我根據神醫族後人的解毒方配的藥散,我不會製藥丸,就只能配這個,希望能有用,還有這個創傷藥散,是外傷所用,你留著用。”她又給了沐盛榮一個解藥散,另給了一瓶創傷藥。
沐容進了兩個孩子的牢房,用手摸了摸沐世寧的額頭,“一個時辰後,你再給他喂兩粒,我留一罈清水在。”
沐世安連連點頭,“九姑姑,我會照顧好哥哥的。”
昔日,老太君曾計劃要救走沐世寧,沐家的暗衛晚了一步,沐世寧兄弟倆被關入了天牢。
沐容輕柔地道:“這瓶裡是治世寧傷寒的藥丸,一次吃兩粒,若是傷痛了,還得再吃兩粒,之後就不用再吃。如果你們咳嗽、咽疼或鼻子不通,就吃上一粒,如果發燒、嚴重的,就吃兩粒。一日少則吃三次,多吃五次都使得。
世安,這兩包藥粉,是解毒藥,解毒的,你可明白,就是萬一中了毒、服了毒茶、毒水、毒酒,吃這個就能無事,只是九姑姑的醫術不大好,可能效果不太厲害,但保命應該還是夠的……”
她都沒試過這藥的效果呢。
她又不會用藥丸,只能臨時製出來應付一下,倒是給狗餵了秕霜,然後又餵了這藥,狗雖然萎靡了幾日,還沒丟命,想來是有些效果。
沐世寧這會子好受了一些,啓開雙眸,看了眼沐容,用病弱地聲音喊了句“九姑姑。”
“乖!”她笑了一下,“世寧,要不你跟姑姑走!”
沐世寧道:“我們不能走,我們沒犯罪,一定要他們還我們清白……”
哇靠,沐家是怎麼教孩子的,小小年紀,一個比一個固執。
沐元濟在一邊道:“世寧,說得不錯,我們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朝廷冤枉我們,我們要正大光明地出去,絕不茍且偷生。雖有浮雲蔽日,卻有烏雲散去時。”
沒法交流了!
沐容很落敗,她正想試著說服沐世寧,偏她老爹挖牆角,這兩個孩子原就受的忠君愛國那套教育,她要說服很難啊。
沐世寧道:“九姑姑,這種地方不是你女兒家該來的,你快離開吧。”
沐容問:“真不跟我走?”
“不走!祖父說得對,我們要正大光明地走出天牢,不是說宇文充康復了,皇上是不會爲難祖父和父親的。”
沐世寧覺得,出去的時間會越來越近。
宇文允發兵大周,天下都在打仗,一定會有沐家的用武之地。
沐容無奈,退出兩個孩子的牢房,重新將牢房關上。
沐世安瞪著水靈的眸子,沐容沒有鑰匙,用一根釵子就把牢門打開了,太神奇了,他似要盯著一朵花來。
沐容走到沐盛榮、沐元濟的牢門前,“我很想強行帶人……”
沐盛榮道:“那我與父親,定會怨恨妹妹一世。父親忠君一生,萬不會讓妹妹毀了他的英名。”
沐容氣道:“你們都很高潔,就我沐容是俗人。”她福了福身,“父親,改日我再來瞧你們。”
她未曾想到,這一面,是她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他們。
*
次日朝堂上,飛龍軍數名將軍正襟端跪,以人格、性命作保,保證沐元濟是個忠臣良將,請求涼帝放了飛龍元帥。
同時,北齊皇帝宇文充康復,發兵伐周的消息也怔住了不少大臣。
從八月初一到八月初七,已有幾日時間,照理這等軍情應該最遲三日就該得到消息。
趙國已攻佔代國六成的城池,再堅持下去,只怕一月後就能將整個代國收入囊下,有薄西山人說趙國的背後是北齊。
上午,沐容得到消息,飛龍軍有數千將士在刑部請願,要求放出飛龍元帥父子四人。
涼帝心下不快,他好不容易拿定主意要除沐元濟與沐家,可沐家倒好,提前一步遣散族人、下人,就連沐氏子孫也是逃的逃,跑的跑,範建在晉陽除了抓了個剛出生的男嬰,再是刑部抓了沐元濟、沐元浩、沐盛榮父子五個人,就沒旁人。
瞧他多仁慈,他不是還給老太君留了一個小兒子沒動。
沐元澤還在南安繼續做知州。
“退朝!”涼帝一聲高呼,怒然而去。
武將敢逼他!
北齊宇文充康復,可他們兩國訂了三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約。
他康復了,他就嫁一個公主給宇文充爲妃。
宇文充再強勢,不會不認盟約吧?
涼帝這麼一想,微閉上雙眸,喚聲“來人!”
海公公一路小奔,進了龍飛殿。
涼帝道:“沐元濟父子再不能留。大海子,你親往天牢一趟,賜死沐元濟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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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公有些遲疑。
宇文充康復了,沐元濟不是應該先留著。
涼帝道:“今日,這麼多的武將看似求情,實乃逼朕,他們以爲朕不敢殺沐元濟?哼!朕非要他死,沐元濟父子一日不除,朕就一日不安。二十萬飛龍軍,不聽朕的號令,卻只聽他的軍令,人人都稱那是‘沐家軍’那是朕的軍隊,怎麼就變成沐家軍。
大海子,你親自去!賜下毒酒,看他們喝下去再離開。
飛龍軍衆將想讓朕放人,朕就放幾個死人給他們!”
他糾結多年,而今終下決定,豈能就此罷手。
沐元濟必須死!
海公公道:“皇上是說,沐元濟、沐盛榮、沐世寧、沐世安皆死?沐元浩呢?”
“沐元浩貪墨,除去一切功名。告訴吏部,免去沐家男子所有官職,功名最多留到舉人功名,從現在開始,不許他們再入朝爲官。責令沐元澤回晉陽敬母教子享受天倫,封正五品光祿大夫。賜死沐元濟後,你去一趟禮部,著禮部擬旨,封沐元澤爲晉國公。”
晉國公的爵位是先帝封賞,曾說五代以內世襲罔替,沐元濟沒有兒子,就連繼嗣子也沒了,就將此爵封給他的弟弟沐元澤。
沐家對西涼有功,但這不能成爲他不殺沐元濟父子的理由。
這是涼帝的執念,不除之,難以安枕。
尤其是今日看到飛龍軍衆將,齊心保舉此人,他恨是更深。
那是他的飛龍軍,可這些人不聽他的,卻只聽沐元濟的。
海公公領旨而去。
*
午後,沐容從天牢回分堂,一路上還在琢磨涼帝對沐元濟的態度。
對沐元濟,涼帝又妒又恨,妒他才華、妒他得飛龍軍上下愛戴,恨他的手握兵權,恨他搶佔他的鋒茫。即便沐元濟在下天牢前交出了兵符,可飛龍軍還是有那麼多人替他說話。
金丞相捨棄了沐元濟。
範家也不再替沐元濟說話。
但姻親、世交,人人選擇自保沉默後,能替沐元濟求情說話的還是衆將,聽說連飛虎軍中也有將軍替他求情。
求情的人越多,越讓涼帝不安。
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平元候範達、金丞相乃至是左賢王都選擇了沉默。
剛進分堂院門,一名女弟子迎了過來,“公子,剛纔傳來新的消息,說酉時一刻,皇上下旨放飛龍元帥與沐二老爺出獄。”
沐容怎的覺得有些不信。
她近來還在認真分析涼帝這個人的複雜的性格,真的要放人?
她不相信,是因爲前世記憶裡,涼帝臨終前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了遺言,“沐家、沐元濟必須除掉,否則我西涼後患無窮!”直至前世身亡,她才知道,那不僅是李冠另有真愛,更是因爲涼帝留有遺言,在李冠登基那日起,他就防著沐家,卻一面利用沐家助他登基。
涼帝能自己除掉沐元濟,沒道理留給自己的兒子。
前世時,涼帝不能親手除掉沐元濟,是那時,西涼還要用沐家、用沐元濟與沐盛榮浴血沙場;今生,西涼與與北齊提前五年簽下三十年內互不侵犯盟約,也給了涼帝一了宿願的機會。
說起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沐元濟在兩國簽下互不侵犯盟約時,就失去了意義。
涼帝堅信,他能扶一個戰神沐元濟,就能扶第二個、第三個,直至西涼亡國,他們才發現,這第二位戰神湯有爲,遠不如與沐元濟相比。
女弟子眉飛色舞,“公子,飛龍元帥要出來了,你怎麼不高興?”
大門外,行來了一對男子,風塵僕僕,走在前面的男子,有著一張俊朗不凡的剛硬麪容,而那明朗的五官映入眼簾,沐容眼前一亮。
那男子揖手問大門前的小子:“請問,這裡可是李府?”
門丁小子指著匾額,“瞧你也是讀書人,沒瞧上面寫著兩個偌大的‘李府’二字。”
奇了,怪了啊。
沐容脫口一呼:“樑大哥!樑大哥……”
樑宗卿凝在那兒:他認識這少年麼?
不認識!
即便他喜雲遊天下,但他肯定從來不曾認識這樣的人。
樑宗卿揖手道:“在下玉宗卿,請問……”
沐容對門丁小子道:“沒事了,這個人我認識。”他伸手一拉,抓住了樑宗卿的手,“你是來找樑二老爺、樑二爺、樑三奶奶他們的?”
樑宗卿想掙脫她的手。
沐容抓得太緊,但見她眉眼含笑,依然就是認識他的樣子。
沐容一扭頭,看著他身後的長隨,這不是當年進沈府教她才藝時常帶的那個書僮,“壯實,好些日子沒見了。”
壯實撓著頭皮,他幾時認識這俏少年了,著實沒有印象。
沐容咧嘴笑著:“我帶你們去見李堂主!”
女弟子道:“公子,讓屬下領二位進去。”
沐容擺了擺手,能在這裡與樑宗卿重逢,這是她最大的歡喜,從去歲到如今,他們已經分別快一年了。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樑宗卿只在腦海裡快速地搜索:在哪裡見過他?
可答案總是一樣:不曾見過。
如果他有見過,以他的記憶,肯定有印象。
沐容領著樑宗卿進了聚義廳。
紫嫣與分堂主揖手喚了聲“公子”。
紫嫣的目光鎖定在樑宗卿身上,立時眉眼含笑,“是樑大公子,樑二老爺、樑二爺他們都問了好幾回了。”
樑宗卿抱拳一揖,“多謝各位搭救樑家。”
紫嫣輕嘆一聲,“著實抱歉,我家宗主一早就下令,說樑家有難讓我們竭力營救,可當時太過突然,沒能救出更多的人。”
“姑娘就是未名宗的分堂季堂主?姑娘俠義之名早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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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侍女進入聚義廳,奉了茶點。
紫嫣、副堂主與樑宗卿寒喧起來。
副堂主驚道:“公子,今兒酉時,西涼朝廷要放飛龍元帥出獄,你怎還在這兒。”
你不是沐元濟親閨女嗎?
親爹出獄,當女兒的應該第一個去迎接。
沐容神色悽婉,“三姐,你見多識廣,我以爲涼帝不會這麼輕易放人。北齊與西涼簽下互不侵犯之盟約,也曾結盟共擊大周。父親一直是涼帝胸口的一根刺,不得不拔,亦不得不除。若是下旨赦罪放人,或平反昭雪,許還有活著的希望。可現在是放出消息,說酉時一到放人,鬧得滿城風雨,我總覺得涼帝不會做出此等自打臉面的事……”
壯實方聽明白:這人喚飛龍元帥“父親”,可據他所知,沐元濟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雖有兒子,那也是從他胞弟那兒過繼來的,難不成這根本就是一個姑娘。
他看著沐容那平平坦坦的胸脯,再有些寬寬鬆鬆的衣袍,越發有些顯得弱不禁風。
分堂主道:“公子是說他們不會放人?”
“我寧可消息是假的,至少如此,父親會活得長久些,除非下旨赦罪放人,其他方式的放人,都讓我心下難安。”
樑宗卿沉心思忖著她的話。
小小年紀,就能想到如此透徹。
的確,如果涼帝放人,還真是自打臉面。
你把人關入天牢,還抄沒沐家家業,好歹給個說法,人家有罪,你就罰,但若要放人,就得平反,或赦其罪名纔是最光明正大的行事風格。
不給說法,只是傳出消息說要放人。
這消息是假,那就是有人故意說的玩笑話。
若是真,這件事就值得思量。
沐容輕嘆一聲,“涼帝到底是怎麼想的?因爲一份兩國盟約,他就真的相信,北齊不會再侵犯西涼?盟約是北齊蕭皇后派使臣籤的,從宇文充過往行事風格看,他完全可以不認這份盟約。他自重掌朝政後,可是把北齊朝堂六部的尚書、侍郎都換了一個遍,更啓用了南院大王宇文基爲徵南元帥,出兵伐周,從這種種雷厲風行的手腕來看,他所圖非小。他能推翻蕭皇后所用的重臣,就能推翻早前使臣所籤的盟約……”
樑宗卿對這個小姑娘所言產生了強烈的興趣,“照沐姑娘所言,涼帝、齊帝都不足信?”
“皇帝,有幾個正人君子,不過是人前仁義,背裡小人的無賴痞子,對他們的話你只能信三分,若是全信,你就是傻瓜!”
這話,說得很狂妄。
---題外話---親們,今日加更哦。即便看文的人不多,但哪怕最後只有一個讀者在追文,我也會將這個故事講完,也會照著自己最初預設的大綱去寫。感謝理解的親,謝謝大家一路走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