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臉上漾著笑,只片刻,想到九音,她的心莫名地覺得一陣微痛,“叔父,火雅如何了?她不是癡戀帝川?卻與敖英生下一個兒子,還在下界繁衍子嗣後代……紱”
他們的相愛,變成了一場笑話。
帝川戴了那麼大一頂帽子,就算火雅被貶下界,這恨意也不會消。
水狂道:“剔去仙骨,被貶下界輪迴重修。”
“她還有重新修煉的機會……”而九音呢,萬世輪迴,生生將她的壽緣折騰沒了,上界仙人未下界威逼便罷,自威逼之後,九音世世都沒活過二十歲。
他們對九音又何其不公,以九音的聰慧,一旦得到重修的機會,不知哪年就重新飛昇仙界。
水狂輕聲道:“她到底是火正的嫡女,陛下能罰已經(jīng)不錯了。”
“九音在下界承受萬世輪迴之苦,被他們逼得瘋狂癡癲,九音有何錯?仙界卻不讓她重返仙界?而火雅觸犯天條,下界輪迴重修就揭過去了。”
水狂輕嘆一聲,“她轉(zhuǎn)世輪迴,東極地、西極地都不會放過她的。帝川現(xiàn)下可知道她冒充九音之事,帝川真會放過她?”
“她可是帝川心尖上的寶貝,如何捨得罰她?我這就去冥界,讓冥帝查看,是不是來我們北極仙境,如果是,我定要他嚐嚐九音受過的苦……”
不等水狂說話,水柔已轉(zhuǎn)身往聖殿方向跑去逼。
一邊的仙臣很是擔(dān)心,“天王……”
“由公主去吧!火雅的靈魂不在我們北極地,我瞧著那方向似西極地。”
“那不是大皇子執(zhí)掌之地?”
“帝川知曉了真相,定不會放過她的。現(xiàn)在的火雅,生下了敖英的子嗣,這是個男人,能受得了。欺騙、戲弄、無視他的尊嚴……這哪一件都能讓帝川勃然大怒,而這次,更是讓帝川錯失太子之位,他還不得一併算到火雅身上……”
水狂哼了幾聲小調(diào),似《逍遙曲》的某段,哼了片刻,憶起九音,不免一陣唏噓。這孩子怎就沒了,走完萬世,消亡天地,沒有輪迴、沒有來生,就這樣灰飛煙滅。
他的心情突地沉重起來,想到當年九音那頑皮乖巧的樣子,與水柔追逐嬉笑,明明是幾百年前的事,而今他再也見不到九音。
*
東極地。
鳳九在聖殿中央闔眸打座。
木榮去凌霄寶殿有幾日了。
綠蕪興沖沖地站在殿外,稟道:“仙君,東極仙君與文丞相回來了。”
鳳九奔出殿下,在花園中遇上二人。
文籌揖手道:“仙君,天帝讓我們?nèi)ツ蠘O地聖山挑選仙玉作爲補償,還讓我們自己挑選星球大陸。精靈界將由西極天王送還歸來。”
木榮道:“文丞相,你召集衆(zhòng)臣商議個章程出來,擇日隨太白金星挑選仙玉,記住了,聖山頂?shù)慕鹣捎瘢嗌倌枚嗌伲蓜e客氣,他們對我們下手時,也沒見客氣過。”
文籌應(yīng)聲,回去召集衆(zhòng)仙臣,商量如何挑仙玉。
木榮興致勃勃地與鳳九講了凌霄寶殿的事,尤其是他說到火雅與敖英生下一個兒子時,鳳九也大吃一驚:“真不是帝川的兒子?”
“是敖英的,這件事是天帝開啓天眼尋到的真相,他半醉之時,變幻成帝川,與火雅生下東萊大陸的火族一脈。火族族譜上的火川,正是二人之子……”
鳳九垂眸:火雅成功地算計了九音,就是這麼個對手,令九音灰飛湮滅,而火雅又被敖英算計了一把,自以爲重情的火雅若干年來還以爲火川是帝川的兒子。
爲了一段情,爲了一個人,落到這樣的地步,鳳九唯有輕嘆。
天理輪迴,真是報應(yīng)很爽。
“啓稟二位仙君,西極地天王來訪,說是送精靈界回東極聖殿。”
木榮大呼一聲:“有請!”
帝川御下了天河統(tǒng)帥一職,而今穿的是西極地天王的白色龍袍,越發(fā)顯得他神采奕奕,氣宇軒昂,他昂首挺胸,突地一揖手,“本王代前任天王向東極地賠不是!”
態(tài)度誠懇,並無敷衍。
木榮道:“西天王客氣了!聽說西天王是來歸還精靈界的?”
帝川問道:“不知精靈界放歸哪處界門之內(nèi)?”
木榮指著早前虛空的那扇門,用自己的血爲引,啓開界門,裡面空空蕩蕩,“師妹這些日子清自打理的,又取了仙液溫養(yǎng),精靈界原就在此處,裡面有億萬精靈。”
帝川道:“西極地養(yǎng)精靈界亦有三百餘年,凡間亦是若干萬年,而此星球還誕育出一個小精靈大陸,那一個,我就留下了。”
鳳九望向木榮。
木榮無語。
鳳九勾脣苦笑:“還請西天王將精靈界送往界內(nèi)。”
帝川應(yīng)聲,將精靈大陸送往界門內(nèi),只一眼,木榮與鳳九的面容大變。
木榮道:“西天王,這可不好開玩笑,我們東極地精靈
tang界可比這個大出五倍不止!”
明明還回來的是小精靈界,卻非說還的是大精靈界。
鳳九一直在冷眼旁觀,這樣的帝川也有私心,這樣的他纔是真實的吧?
帝川心下微沉,“西極地可有不少從此界飛昇的仙人,細細算來,沒有一千,三百多年八百亦是有的,對他們來說,大精靈界纔是他們的故鄉(xiāng)。”
阿九道:“還請西天王將他們一併送歸東極地,他們原是我境飛昇的仙人。”她頓了一下,“西天王,打個很小的比方,我家養(yǎng)的雞,跑到你家下了一個蛋,這雞還是我家的,這蛋是不是得歸我家?”
雞是她家養(yǎng)的,喂的糧食也是她家的,下蛋的時候雖然跑到鄰家下了,但雞與蛋都應(yīng)該還回來,至少不能還了蛋,卻搶了人家的雞說是自家。
木榮想笑,有這樣比喻的,但道理還是沒錯。心中暗暗慶幸:師妹終於走出了帝川的陰影,阿九看著帝川依然沒了昔日情懷。
帝川蹙著眉頭。
阿九一臉純真無辜狀,“相傳下界,曾有高潔之士,鄰家的棗樹很大,有半邊伸到他家的院子裡,棗紅而鄰家不收,他就小心地將棗子拾起、曬乾,最後裝到袋子裡送往鄰家,道:‘這是你家的棗子落到我家院裡,現(xiàn)送還你家。’下界凡人尚如此,西天王是不是也當有如此情操。”
忽悠人不花錢,也不用花什麼表情。總之一句話,精靈界是他們的,精靈界飛昇的仙人也是他們的,精靈界產(chǎn)生的一切好處,就像雞下的蛋,也該歸他們。
木榮不願太過,帝川雖失去做太子的資格,可他父親是天帝,就憑這,也得給幾分薄面。揖手道:“請西天王歸還我們原來的精靈界,這個小的,我們願送給西天王宮。”
帝川面露難色,道:“我可以還回來,但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木榮道:“西天王說來聽聽。”
“我想入東極地冥界。”
阿九脫口而出:“不行!”
過去了,再沒有將來。
她不願與帝川再有任何的交集。
帝川入冥界做什麼?
木榮正容,似在思忖,但其間的原因,他還是猜到了,卻故意道:“是想換冥界刻有字的三生石?”
“那個……我想去瞧瞧火雅,她是不是在東極地冥界輪迴?”
阿九心裡狠狠地道:就算火雅那般,就算他被欺騙、利用,在他心裡,到底愛的還是火雅吧?
她笑!
木榮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請西天王送還精靈界,這件事好商量,但必須在我東極地仙人的同行下方可進去,否則……”他不會應(yīng)。
“我應(yīng)了。”他要進人家掌理的地盤,誰知道他幹什麼,派仙人同行也是情理之中。
木榮對外頭大聲喚道:“來人,把天衣閣主青霞上仙請來。”
青霞上仙,是前任天后留給九音的女仙,三十歲左右模樣,其實已不知活了多少年頭,視天后如同女兒,更視九音如孫女,女兒暴體,魂飛魄散;孫女爲情所困,輪迴萬世,灰飛煙滅。
木榮讓青霞上仙帶帝川去冥界,說沒有用意,恐怕阿九都不相信。
帝川取出仙器,托出了精靈界真正的星魂,沒錯,這星魂其實是一處虛影,是精靈界的靈魂,掌住了星魂,就掌住了精靈界。
青霞上仙一見是帝川,那本無表情的臉,越發(fā)冷硬如霜,冰冰地道:“西天王,請罷!”
木榮開啓冥界之門,二人一躍,落在了地府。
這裡的地府,與帝川見過的東極地、西極地冥界地府都不同,像一個井然有序的世界,只不過這裡沒有白天,只是都像朦朦朧朧的夜色。
過奈何橋,能聽見一首悽美、哀怨的歌聲:
“我是一個仙界的仙,
萬世輪迴,萬世孤獨
繁華紅塵中,可有人瞧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懂曉我的苦
我一個仙界的仙
萬世等待,萬世悽苦
六道輪迴中,是誰種下相思蠱
茫茫人海里,是誰飲下愛的毒
百盞忘魂湯,忘不掉你的容顏
千里忘川河,洗不掉對你的思念
能不能再爲你吹一支《逍遙曲》
只爲愛上你時,那一次回眸
你聽,你聽,仙曲渺渺,
歡喜悲愁終化作虛無
能不能再爲你吹一支《逍遙曲》
只爲愛上你時,那一次回眸
你聽,你聽,仙曲渺渺
愛與不愛都化成虛無。”
這首曲子,他記得,是《逍遙曲》裡最哀傷、纏綿的那段,而這歌詞,卻令人心疼難耐。(仿《白狐》詞寫的,各種無力中,本來另寫了一個,怎麼看著都不順眼,還不是如這段,就先用了,請諒解!)
前方不遠處,在鐵索橋的那頭,孟婆正在派放忘魂湯:“一碗忘魂湯,忘卻前世之苦,你們當應(yīng)滿足,萬世苦命仙,喝了多少碗也不頂用,有時候忘掉其實是一種幸福……”她的身邊站著兩個衣著孟婆服飾的美貌女郎,竟如打下手的學(xué)徒一般。
青霞上仙冷聲道:“帝川,九音一直在這裡盼著你接她回去,一世又一世,一年又一年,直至萬世壽盡,灰飛湮滅,你都未出現(xiàn)。你還臉入冥界?”
一聲“帝川”,原在趕路的女鬼們突地憤怒起來,一個個面露猙獰,更有一個突地放開嗓門大叫:“姐妹們,這個人就是帝川!是天地蒼生之中,最無情絕情之人!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萬世仙……”
正要投生的女鬼,突地調(diào)轉(zhuǎn)身子,奔過來圍觀,於是,只片刻後,血、唾沫、石子、糞便、眼珠子、舌頭,一古腦兒地朝帝川砸了過來,現(xiàn)場一片混亂。
青霞上仙立在一邊,冷冷地瞧著。
駝背的孟婆蹙著眉頭,“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轉(zhuǎn)世投胎了!這可是個好時辰!”
這一嗓音喊出,有不少的女鬼調(diào)頭站回隊例,嘴裡忍不住罵罵咧咧:“要我投胎,如果遇上這種無情男人,我就一刀宰了他。”
“幹嗎宰啊?直接閹\割成太/監(jiān)……”
女鬼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應(yīng)該如何處罰這種人。
“呸,什麼仙人,長得人模人樣,其實就是鐵石心腸……”
有一刻,帝川真想藏到地縫裡,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過了奈何橋,那邊有一條極寬的血河,岸畔開滿了彼岸花,如火似幻,如血似夢,船上有往來穿梭的船隻,大的船上載著幾十個投胎轉(zhuǎn)世的魂魄,小的船上亦有前往彼岸的新/鬼。
空中,依舊飄散著那支歌。
不知情的,就會問道:“這歌真好聽?”
“這是唱地府萬世仙的歌,曲子是她留下的,詞卻是人間大才女沈宛譜寫的……”
“萬世仙,她不是在天上,怎麼會在地府?”
“給錢,給錢就給你講一個故事。”
新進來的女鬼爭辯道:“我爲什麼要給你錢,過河的時候,我已經(jīng)付過了?”
“姑娘,你想不想求三世姻緣,如果想,小老兒就告訴你一件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就關(guān)係著萬世仙,否則,小老兒可不講給你聽……”
三世姻緣?誰不想呢。
這少女忙道:“你要多少?”
“瞧姑娘的打扮,定是富貴人家,冥金百兩,保你能得三世姻緣。”
另一邊大船上的搖船人冷哼道:“這小子又在詐人錢財了。”
“搖小船的,倒比我們搖大船的還賺得多。”
船伕們議論著,各行各的道。
帝川壓了修爲,那搖船的小子,只當他也是一隻鬼,身邊的青霞上仙更是陰沉著一張臉,比白無常還像個鬼,眼睛裡散放著陰森的光芒,嚇得搖船小子不敢找她搭話,倒是將他哥對先前華衣少女說的那套又說了一遍。
“求姻緣的秘密,就得給冥金百兩?”
一百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搖船小子正容道:“公子瞧著像富貴人家,不會連這點錢都付不起吧?百兩冥金,換三世姻緣,這可是一筆最劃算的買賣。我們地府的三生石可最最靈驗,連上界的仙娥也常有偷溜進來求三生石的,瞧見那個巨峰沒有?”
帝川眺眸遠望,對岸還真有一座立於地府天地間的巨峰,很高,也很醒目,只是這巨峰,依稀是一個女子的模樣,手撫著笛子,似在吹奏仙曲,衣袂飄飄,風(fēng)姿卓絕出塵。
“她就是萬世仙!快給冥金百兩,我告訴你秘密!”
帝川往懷裡一探,變幻出十個金元寶。
小子接過,很是熱情地道:“說起三世姻緣,就不得不提地府的萬世仙,也不知道多少萬年前,從仙界落下一個自貶爲仙的仙子……”
千世的花草樹木,只爲守住自己堅持純貞的心。
每一世歸來,她從三生石上鑿一塊石頭,刻下那個的名字,千世輪迴,就有了千塊石頭。
然,上界仙人的來訪,卻將善良純潔的九音打入了地獄,一世比一世悽慘的死法,一世比一世不堪的命運,在沉浮中生生將她逼瘋……
她不停地拾撿石頭,忘了自己,忘了所有,卻只記得她心中深愛之人的名字,不知不覺,她將忘川河畔的石頭都刻上一個人的名字,而她卻唯獨忘了自己的名字。
“終於,過了一世又一世,她即將魂飛魄散,她最後一世,冥界所有的仙人、生靈憐惜她,同情她,求了冥帝,在她最後一世裡,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給她一個光鮮的人生。”
最後一世,九音投生到凡塵,是個大宗門的女弟子,因她聰慧、有天賦,才十八歲就有了極高的修爲,二十歲,是她後來九千世裡不能跨過的坎,她最長壽的時候只能活
到二十,最短命時只能是出生幾日。
萬世輪迴,只有最後一世纔是體面光鮮,卻最終被同門、信任的師姐聯(lián)手算計丟了性命。
帝川靜默地聽著搖船小子的故事。
青霞上仙早已是淚流滿面,悲慟的,憤然的,更是仇恨的。
九音就這樣被害死了。
上界的仙人,到底是誰來到了這裡,示意九音在萬世輪迴中魂飛魄散,盜走聖殿,只爲不給她重回仙界的機會;消磨她的萬世,就爲了讓她早些消失天地間。
萬世啊,對仙人來說,萬世何等漫長,天上五百年,而九音卻在下界輪迴中走過她的生生世世。
她的情深不悔,她的磨難,成爲一方地府的傳說。
帝川問:“你們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她後來瘋了,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旁人又如何知道她的名字。萬世輪迴,她的名字沒有一萬,八千個總有了。可這些名字都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地府的鬼、冥仙全都叫她萬世仙。”
她在輪迴中瘋過、癲過,忘了她自己的名,卻獨記得他的名字,即便是瘋了,她也會拾起石頭,手握刻刀,一筆一劃地刻下她的名。聽說最後,她一邊瘋瘋癲癲地哼著斷斷續(xù)續(xù)《逍遙曲》,一邊閉著眼睛就能刻出好看的“帝川”二字,一世又一世,她在瘋癲中刻了大半條石河。從那時起,她的故事在東冥界的地府裡流傳。
帝川心痛得滴血,他辜負了她太多,想補償,他卻再也見不到她。
九音,你真的就不在了?再多一世,哪怕是最後再相見一回,我帝川傾盡一切護你周全,他欠她的,只怕永生永世,都無法再償還。
她不在了,留給他的,是他深深的懊悔、愧疚,在她的情深面前,天地間所有的情都是如此的薄弱,不堪一擊。
陌生的冥界,飄散著濃濃血腥與悲傷的忘川河水靜緩地流淌,累世犯下惡行的鬼/魂在河上淘著泥沙,血紅的泥沙就像人腐爛的血肉,散發(fā)出一股惡臭。
而她,九音,在這河畔徘徊等候的萬世。
她的期盼、她的等候,也終是消磨在這忘川河畔、三生世下。
帝川問:“你見過她灰飛湮滅?”
搖船小子道:“我沒見過,我先祖見過。我先祖是忘川河上載人過河的老船伕,後來升任渡船司大管事,人稱丁老鬼。他聽我們先祖的先祖說過,那姑娘剛來地府時,一襲白衣,長得很漂亮,清秀無雙,亦是人間絕\色。
後來一世比一世悽慘,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剜眼睛割舌,六界之中各種離奇的、慘絕人寰的苦,她全都承受過一遍,最後在那些巨大的痛苦下,生生被迫得瘋癲了……
先祖說,過了多久恢復(fù)神智的,他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每次見到瘋了的她要過河,先祖也不問,更不收她的錢,就這樣載過去。
過了河,她就拾石子,拿著刀刻名字,一塊又一塊石頭,一直刻刻到她雙手發(fā)酸,再刻不下名字時,在黑白無常的攙扶下,帶她去投胎……
說到她刻字的刀,其實是她從仙界帶來的仙劍,她生生折斷了劍,將劍打磨成刻刀,用仙劍打磨成兩把刻刀,唉,聽說最初的若干世裡,每一塊石頭都曾染下她的血,待刻完了字,那些石頭全都是紅的,即便隨歲月流轉(zhuǎn),石頭落到忘川河,也染上不半點血腥與腐臭的氣味。
孟婆說,那是因她太純潔,就連血都是天地間至潔之血,潔得任何妖魔、污濁都退而遠之。
她的仙劍磨成了刻刀,她的刻刀在刻下太多的字後都沒了。
地府的冥仙可憐她,就給她尋了無數(shù)刻刀,有多少把,已經(jīng)沒人記得了,只聽人說,一間庫房怕是裝不下,後來曾有上界的仙人來到三生石河,用裡面的粉末鍊鐵,居然能煉出天地間最好的神器……”
鐵末、石末,裡面含有部分鐵,這樣也可以煉器,還有人提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