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纔不信呢,再次剝開她的手,氣惱道:“那個人就真的如此好?後宅六個女人呢。”
“我知道!”
只三字,沈容急道:“你怎麼會知道?”她知道,是因爲她手裡有未名莊,她想知道什麼消息,就讓紫嫣去打聽,不出多久,紫嫣就能給她回覆消息。
“他告訴我的。”
沈容瞇了瞇眼,“你私下見過他?攖”
這麼大的事,沈宛不告訴她。
而她還在替她擔心償。
趙碩有什麼好的,是長得英俊,而且出身不錯,可他有女人了,還是六個,對這種有一大堆女人的有婦之夫,她著實提不起半分興致。
沈宛不是彬彬有禮的女君子,最重女德,中規中矩,她不是隻與趙碩說了一兩句話。
沈宛不想瞞沈容,“昨晚她偷偷來見我了。”
沈容想到趙熹,只怕他也來尋她,是了,上次賺的銀錢還沒給她呢。
她會在沈宛出閣時,把趙熹知曉的銀錢全都添作沈宛的嫁妝。
沈容問:“那麼,就算這樣,你還是不改初衷。”
人生難如初見,若能始終保持初心又何嘗不是好的,可太多的人和事卻不值我們保留初心。
沈宛肯定地點頭,“他坦誠待我,我自坦誠待他。”
“他會爲你散去後宅?”
若真愛,就唯此一人,怎會在兩人之間夾雜那麼多的女人。
沈宛凝住,“此乃妒婦所爲,有失女德。”
沈容當即跺了一下腳,“是名聲重要,還是快活日子重要?你還真令我刮目相看,這種事,你也能包容。”
這真是喜歡麼?真的喜歡一個人,無論她好她壞,他的眼裡就唯她一個,不是旁人可以替代的,可沈宛居然能包容趙碩身邊還有旁的人。
沈容輕聲道:“我不要你幫我寫詩詞,我會應付的,如果你真要幫忙,就幫八妹妹罷。我曾經說過,姐姐在家中立足根本是脫穎而出,得家人看重,而我不需要,我只想做一個平凡地、不被人關注的人……”
沈宛又憶起那次姐妹入京途中的談話。
沈容聰慧,這種聰慧不在她之下,若說心機,更有沈宛所不及之處,但若說釋然、灑脫,沈宛亦不及沈容。
沈宛笑道:“你真不假手他人?”
“不要!”沈容吐出兩字。
她不會做詩詞又有何丟人的。
桂花詩社可不像幽蘭、石榴兩大詩社,要求的是詩社成員琴棋書畫皆會,他們要求的有一技、一藝之長即可。
沈容的琴藝不錯,她就憑這個入社正好,也勉強會對對子。
“我的妹妹,一定也是世間優秀聰穎的女子。”
“可大多聰明的女子都是福薄之人,如果這代表了福薄,我可以變得笨些。”
沈宛依舊是笑。
沈家薇福了福身,想求沈宛幫忙作兩首詩詞備用,一時間又說不出口,“八妹妹,我們去儀方院,不就是兩首詩詞,一定能助你在桂花詩社站穩腳跟。”
“謝長姐!”
不知何時,沈家大房的姑娘都喚沈宛一聲“長姐”,最初是沈容一人,後來沈宜也如此喚,而今沈家薇、沈家莉也是這樣尊稱。
一聲長姐,讓沈宛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旁人都可以不管,讓她如何教養好沈容呢?沈容是這樣的敏感又細膩,又是這樣的聰慧,樑宗卿就曾說過,讓她好生教養沈容。
可是她們姐妹到底還有多少日子可以相逢。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她今歲就及笄了,到了出閣嫁人之時,而沈容的虛歲也有十一了。
沈宛很是乾脆地替沈家薇寫了一首詩再一首詞,入社詩詞都是應付的,沒敢用十足的心思寫,卻亦用了七分,不想讓人瞧出是她的手筆。
沈容在一邊的案前練家,認真的,平靜的,眉眼裡漾出從未有過的光華,美麗的,誘人的,彷彿她不再是個十歲的孩子,根本就是一個正值風華的少女,因爲她的靜,早已超脫了年齡。
沈宛心中一陣刺痛,自己十歲時在做什麼?她憶起,自己在這個年紀,還在石氏的跟前撒嬌,石氏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主持中饋,怎樣看賬目,怎樣在賬目裡發現不妥等等,可是這些,她身爲長姐還沒來得及教沈容,而她就只想著自己遠嫁他鄉。
不,她不用愧疚,因爲她遠嫁,是拿定了主意要帶著沈容的。
沈容一筆一劃,對著沈宛給的字帖不厭其煩地、用心地練習,沈宛道:“八妹妹,你把這兩首詩詞背熟了。”
“謝長姐。”沈家薇感激地福身。
沈宛走到沈容的身側,靜靜地看著沈容的字,數日不見沈容的字,就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她的字很好,剛勁有力,若不是親見,很難相信這字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容兒。”沈宛輕喚一聲,在她忙著自己的事時,她的妹妹已經在靜寂地成長,甚至會擁有可以超越她的才華,如此聰穎的妹妹,卻對名利不屑一頓,這樣的氣節,便是沈宛也不能擁有。
她們是姐妹,卻有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
沈宛用自己的光芒四射,贏得長輩對她的矚目關注,倍加疼愛,更要在家中立足腳跟。
沈容卻想讓所有的人忽略掉也的存在,靜默的存在,最好不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沈宛道:“八妹妹,背熟後,記得把詩詞毀掉。”
沈家薇道:“長姐,我告退了。”她領著侍線退去。
沈宛欣慰地笑著,“你的字長進很大,我不在家的日子,你每日都有習練?”
“上午去先生那邊學習琴棋書畫,舉止言行;下午或晚上,我就在這裡練字,有時候一個半時辰,有時兩個時辰、三個時辰,誰曉得呢,又沒計過時辰,練得不想練時,就不再練了。”
沈容忽略掉自己在不被人注意的時候用左手練字之時,就算在前世,她也曾左右手習練,其實在穿越前,她是個左撇子,一開始習字,恐被瞧出端倪,這才改作了右手,可右手近來似有長進,至少這手字勉強拿得出手了。
沈宛有些擔心地問:“真的不需要我幫你作兩首詩詞?”
“不要!”沈容吐出兩字。
別人如何,那是旁人的事,讓她拿著沈宛的詩詞去應付,她做不到,她會全力以赴,能做什麼樣,她問心無愧,表裡如一。
沈宛握住沈容的手,“收筆的那一撇,不是這樣的,要自然收尾,撇末如刀……”
院子外頭,傳來一直急切的腳步聲。
沈宛擡眸一望。
石媽媽從外頭進入院子,道:“稟大姑娘,是三姨娘要生了。”
三姨娘,那個自打有孕就在院子裡靜養的女人,也是官家庶女被家裡當成禮物送給了沈俊臣做第三房侍妾。
沈宛道:“可是去請穩婆?”
“大太太、老太太聽說後,已趕往三姨娘屋裡,大老爺可一心指望三姨娘再添一位爺呢。”
沈寬,她們唯一的胞兄,多優秀的孩子就沒了,沈俊臣未想過給他討回公道。現在,沈俊臣卻巴巴地盼著再添一個兒子,有兒子如何,有了又不會呵護,倒不如從不曾有過。
老太太偏心自私;潘氏爲了成爲嫡妻,手狠手辣;沈俊臣爲了升官,可以不擇手段;在這家裡真正懂曉良知的人少之又少。
沈宛手把手地教沈容習字,大半個時辰後,又檢查沈容的琴棋,沈容彈了一首曲子,沈宛校正指點了一番,姐妹二人又對奕起來,竟是沈宛輸給了沈容五子,沈宛不可思議地看著沈容良久,“你這棋風……”
“樑大哥教的。”
沈容能瞧出樑宗卿棋風多變,沈宛又如何瞧不出沈容棋風的多變,明明是一個人,卻可以落子、中時、完局有數種變化。
沈宛憶起樑宗卿,心不由得微痛,其實她真正喜歡的還是樑宗卿,對趙碩只是不討厭罷了,否則她不會在意他後宅有幾人。她急切地想要逃離大周京城,除了想離開沈家,又何嘗不是想忘記樑宗卿。
“容兒,棋藝上,我沒什麼可教你的,但書法、琴藝、丹青還是可以教授的,來,姐姐令沐風去取賬簿,姐姐教你看賬簿。”
沈容淡淡地道:“賬簿有何好看的,記得一點都不清楚,還不如平衡記賬法來得好。”
沈宛說要教沈容,最後變成了沈容教沈宛如何進行平衡式記賬法,甚至拿了她自己繪好的表格,告訴沈宛怎樣記,怎樣可以做得更乾脆明瞭。
沈容教完,見沈宛看著那表格面有詫色,又有驚喜,沈容淡淡地道:“這是你想出來的,與我無干。”
“容兒……”
沈宛沒想沈容厭惡名利到了這種地步。
沈容咧嘴笑了一下,“姐姐還想教我什麼?”
“丹青!”
沈宛精通琴棋書畫,能吟詩賦詞,更善接對子猜謎,若在現代,那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學霸級校花”。她的存在就如同一個傳說,這也與石氏當年花重金聘請先生,全力培養沈宛分不開。
沈容道:“教,不如品,你教我如何品評。”
“可我屋裡沒有名家書畫。”
“父親書房總是有的。”
姐妹二人相攜去了沈俊臣的書房,那裡還真有幾幅字畫,沈宛便告訴沈容,這些字畫的優勝之處,用墨及其風格等等。
待姐妹離了書院,三姨娘院子方向依稀可聞慘叫聲。
沈宛心裡悶悶地想道:婦人生子,就如在鬼門關走了一趟,當年的石氏生他們姐弟三人,便如走了三遭鬼門關,可沈家是如何待她的?
石氏的死,沈寬的死……沈宛壓在心頭,若她遠嫁,又如何捨得下年幼的沈容。
*
二姨娘與大姨娘結伴回捧星院。
二姨娘不悅地道:“我們又不是沒生個孩子,偏她叫得如此大聲,還不是爲了吸引老爺多看顧她一二。”
大姨娘不由得想著自己的肚子,若是她的頭胎不曾小產,如今也是個與沈容差不多大的公子,都懷了近六月卻突然小產了,後來雖有了沈家薇,可心裡總覺有些遺憾:“聽太醫說是個公子。”
“是男是女,總是要生下來才知道。”
大姨娘不再接話。
二人看到那邊的燈籠,待看得分明,齊齊喚聲:“大姑娘、五姑娘,這麼晚了,還沒歇下?”
沈宛道:“與五姑娘去書房挑幾本書。”
二姨娘勾脣笑著,對這位沈家大姑娘,除了敬重還有羨慕,一個女子能如她這般名動大周也不算枉活。
沈宛帶著沈容往儀方院去,大姨娘、二姨娘望著她們姐妹的身影,不由得輕籲一口氣,其實有一個像沈宛這樣的女兒,倒不比男兒兒差。
二姨娘問道:“聽聞這幾日,又有媒人登門求娶大姑娘?”
大姨娘道:“大老爺和大太太都沒應。”
“衛國公樑家就是極好的,大老爺也沒應呢。他可是相中二皇子了,二皇子許了側妃位,只等宮裡下旨。”
大姨娘再不接話,女兒家再優秀又如何,還不是爲他人作了嫁衣,替父兄前程犧牲,他們一句話,可讓你上天,亦可讓你下地,即便是大姑娘這樣優秀的女子,到頭來,還不是賣個好價罷了。
行至分叉路口,沈容問道:“長姐可卻我屋裡坐坐?”
“夜深了,你早些歇下,知你近來莫忘習字,我亦安慰,而今識的字也多了,看些傳記野史、《大周志》等也是無妨的。只是音律,就當作知曉學習一些,若是喜歡學得精些,若不喜歡會彈三五首曲子便好。”
她沒有要將沈容培養著第二個沈宛的意思,沈宛能學得如此多,著實是石氏在世時,給她請了太多的名師,有精通詩詞的,有精通琴棋的,更有精通丹青的,可現下的沈家,怎麼可能給沈容請這些能人,沈宛只能自己教沈容。
沈容道:“長姐好走。”
沈宛心裡微微刺痛:曾經的沈容與她沒有這等生疏,從姐姐,再到大姐姐,而今她喚“長姐”,沈容知事了,她原是高興,可姐妹間總似隔了一層什麼,這到底是什麼?
她舒了一口氣,驀地回首,沈容已進儀方院。
沈容將幾本書擺到書案上,沒有傳記野史,而是一本《大周志》這是寫大周風土人情的書,一套有五六本,今兒都被她拿到屋裡,上面全都繁複的繁體字,她瞧得有些累,故而看起來比較慢,好一陣才瞧過一頁,理解裡面所說的意思。
如落葉飄零之音,一個黑影已閃入屋裡。
沈容沒有回頭,她從身投到書上的影子猜到是趙熹。
“昨晚去哪兒了?”
沈容面容微冷,想說:你管我呢?可到底沒說出口,而是化成一個不屑的眼神。
趙熹又道:“你到底去哪兒了?”
“被你算計拐走我姐姐,我還要高興不成?找個地方躲起來,哭一宿。”半是嬌嗔,半是氣惱,她憤憤地瞪了一眼,又翻了一頁書。
她會哭?趙熹可不信,在他眼裡,這小狐貍是個堅強的女子。
沈宛遠嫁,沈容心下不快,但理智又告訴她:沈宛今生未嫁臨安王世子,就是最大的慶幸,若不遠嫁,沈俊臣就要將沈宛許給二皇子爲姬妾,做二皇子的女人又如何比得兩心相許的真情來得好。
趙熹看了一側擺著的幾本書,“今兒買的?”
“真當我銀子多得很不成,這是長姐從我父親書房裡尋來的。你是來給我送銀子的,我可讓沐風轉給我,你這般深夜造訪也不嫌累?”
她用帶著稚嫩的童音說著,視線又回到了手中的書上。
趙熹坐到她的身側,“我也喜歡看大周志。”
他喜歡,是他有一統天下的宏願,現在是至德十年,離趙熹發兵攻打代國還剩下三年,離衛國公樑家引來滅門大禍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
沈容取了第二冊,拍放到趙熹跟前,“你可以看,別打擾我讀書。”
趙熹嬉笑道:“你是打算與你姐姐一樣也做個才女?”
“做才女有什麼勁,無趣得緊。”
“我怎麼聽說,明兒你與沈八娘要去桂花詩社,你告訴我實話,你爲何要去桂花詩社?”
“我很財迷呀,到了那裡,幸許多金多財的姑娘時不時送我些值錢的玩意兒,我不就可以攢嫁妝。我可是少有的重臣嫡女,到了那兒可不就成香鉢鉢了。早前攢的錢得給我姐姐,我怎麼也得給自己攢一點,你說若桂花詩社人人都說有一兩件東西,我立馬就變成有錢人……”
對他說話,就能講句真的。
她拿糊弄旁人的話來應對他,他若不是關注她太久,還真被糊弄過去。
小狐貍呀,你什麼時候才能對我坦誠些。
趙熹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六十萬兩,你的嫁妝也該夠了吧。”
沈容睨了一眼,轉而很是意外地道:“你此次賺了三百萬兩銀子?”
“與九皇子聯手下注,賠得三發大賭坊的東家快哭了。”
三發大賭坊的靠山是六皇子,相傳這家賭坊有六皇子的份子。
沈容啓開布包,清點了一番,“活該!敢算計我姐落水,怎不把它賠死。”
吞她的銀子,她就是個小買主,他們也吞,膽兒可不是一般的大,爲恐被人買中,竟然買通劉府下人給劉元娘下藥,六皇子、貴妃的得寵怕是要到頭。
“賠死?可不就是賠死了,此次聽說賠了二千萬兩銀子還多,可他們又不能賴賬,二皇子、九皇子買了不少,我至今還有三百萬兩銀子沒兌出來。明兒一早,還要去兌,九皇子倒是樂了,他下的注比我還多,能賺九百萬兩,二皇子亦有三百萬兩,聽說還有好些零散小買主,加起來得有二千一百多萬兩……”
沈容將銀票收好,“真是白幫二皇子、九皇子幹活了,他們大賺了一筆,也不曉得我有多辛苦,好歹給我十萬二十萬也成。”
趙熹笑道:“你手頭有銀子,爲何不自己下注。”
“讓沐風去麼?萬一下注,引人矚目,被人搶了錢,還不敢張揚;一旦張揚,家裡就會知曉我們姐妹有錢的事,他們容不容得下我們還得另說。錢財這東西,要低調,有了也要裝著沒有。”
鬧了半天,她是怕被人知道,趙熹正暗暗思忖,突地聽她說道“這種下注賭博的事,怎適合我這種嬌滴滴姑娘的去幹,我可是貴女啊,這要人知道,多影響形象和名聲啊,呵呵……還是從你那兒分利好,一分不投,就動動腦子,能賺來這麼多銀票,哈哈……本姑娘終於有錢了!”
趙熹歪倒,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會在乎名聲,打死他也不信。若讓大周京城的人知道她有估測之能,不知道會吸引多少人關注,可她硬是把此讓給了沈宛。
沈容一副財迷兮兮地看著趙熹,“你與二皇子、九皇子說說唄,不能白讓人幹活,好歹也打賞我十萬二十萬。”
“你自己說去,一個是買,兩個人、三個人也是買,有這麼重要。”
沈容惱了,一攤手,“快點,你們不是賺了二千萬兩,你自己承諾,分我二成,付我四百萬兩來,快點!要不是我,你們能賺這麼多。你們幾個大男人,也好意思欺哄小姑娘替你們幹活,幹完了活,還不付酬勞……”
“你是不是太狠了,張口就要這麼多。”
沈容嚷道:“快付錢!”
趙熹擺了擺手,“你回頭要找人假扮你姐姐,這可是需人手的,這件事我給你包了,一定辦得漂漂亮亮,讓人瞧不出破綻,你不是給你姐添一百萬兩銀子的嫁妝,我再出五十萬兩銀子添上,如何?”
沈容輕啐道:“說得好像……我姐真要嫁去趙國。”
趙熹得意洋洋地翹起二郎腿,“可不就是真的,我可告訴你,今兒我與九皇子入宮求旨,又有永樂公主、淑妃娘娘幫忙說合,這件事成了。賜婚聖旨已交到九皇子手裡,明兒一早,九皇子就會去質子府宣旨。”
這麼快……
沈宛說要帶她一起去趙國。
可沈容不想去。
對她來說,不過是從虎穴跳到狼窩。
趙熹又道:“今兒皇上高興,一下賜了兩份聖旨,你就等著好消息。”
“怎會是兩份聖旨?”
趙熹在沈容臉頰上捏了一把。
沈容氣鼓鼓地瞪著他。
趙熹越發心情大好,他就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這時候越發狡黠,就像一隻小狐貍伸出了利爪,讓人親近不得,這樣的她纔是真實的,平日裡,她都隱藏在姐姐的光芒之後,明明她纔是沈家最優秀的姑娘,可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沈宛。
他又得意地捏了一把。
沈容立時惱了,撲了上去,抓住他的手就咬。
“放……放手……小狐貍你還真咬啊?”
不真咬,還當她好欺負。
她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早前兩天就想咬他了。
“你再捏我試試,我的臉都被你捏成包子了,我討厭包子臉。”沈容拽住他的手,說完又咬。
“放手……”
沈容咬著不放,伸出兩手轉玩著,我放手了啊,你看。
趙熹完敗,“好吧!放口!”
沈容依舊不放。
趙熹道:“鬆口。”
第109-110章 入詩社(12000+求訂閱)
沈容這才鬆了他的手,上面被她生生地咬出了兩排齒印來,“我可告訴你,敢欺負本姑娘,這就是你的後果。這次瞧在你還識趣,我少咬你兩口!”
“你當自己是狗?攖”
“我怎會是狗,本姑娘要做狼,做狼……”
居然有想做狼的。
狼有什麼好,可她就是想做狼。
狼,是孤獨的,更是癡情的,總之沈容覺得狼是最可愛的動物,即便兇狠,但卻深情專一。
趙熹吹著手。
沈容恍若未見,這丫頭根本就是故意的,一點都不心疼他。
活該,她早就想整趙熹了,咬他兩口還算是輕的。
趙熹道:“你要請我給你姐辦嫁妝,你好歹給我些銀票……償”
他說得有些可憐,要不是她,以他過往的性子,誰能從他手裡拿銀子,不是瞧她們姐妹不易,攢點銀錢更難,還有重要的一點,無論她們姐妹攢多少銀錢,最後還不是進了趙國皇家,成爲他與趙碩的東西。
沈容想著銀票藏在牀下面,她可以被趙熹發現藏在恭桶,可另一處地點實在不想被他知道,“你賺那麼多,先墊上吧,萬一你騙我怎辦?明日若真有聖旨到,我再把銀錢給你,至於現在麼,我還不能給。”
居然讓他墊,還不相信他的話。
沈容道:“你武功這麼高,還怕我這弱女子賴賬?”
“好,我先墊著,若你家接到聖旨,下次來時,你把錢付我,一百萬,一文都不能少。”
沈容應了。
*
翌日一早,沈容與沈家薇乘車前往桂花詩社。
桂花詩社的發起人是萬家,外頭是十二間鋪面的桂花茶樓,正中有一間鋪子設成了大門,從大門而入,就能看到二門,那後面是一座偌大的園林,雖不及明春園的幽蘭榭,卻也相差不遠,裡面有庭臺樓閣,往裡處有一座大廳,東西兩側又各有院子,東邊一座是廚房,一座是下人吃茶用飯之處;西邊有三座院子,皆是貴女小憩院。
桂花園內,百花盛開,繁花似錦,紅的、白的、黃的……百媚千嬌別樣紅,婀娜窈窕,碧葉深深點綴,花枝卓約,衣染馨香。
園中空氣特別清新,有微風吹來,迎面帶著些甜絲絲的水味。花草樹木因是初晨,含著晶瑩的露珠,正是紅的更紅,綠的更綠。渾象一幅原本淡彩的水墨畫,在晨光之中改成濃墨重彩。
腳下五彩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也好似上了層薄釉般,發出溫潤的光芒。偶有樹葉上的露珠滴落下來,或有一兩點掉進地下低處的水畦裡,只輕輕一落,便融入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進得二門,沈容微微福身:“沈五娘、沈八娘叩門拜社,請入桂花詩社!”
在園子裡,三五成羣地行走著商賈貴女,其間亦有幾位官家庶女。
立時,便有一個著紫衣的十三四歲少女過來,福了福身,“沈五娘是今歲女子詩詞會狀元沈元孃的胞妹吧?”
這一聲問出,所有姑娘都面露喜色。
“是大才女沈元孃的胞妹。”
“既是姐妹,想來才學也是不差的。”
紫衣少女道:“小女萬十七娘!”
沈容眸光閃了又閃,“你就是萬十七娘?我聽姐姐提過你,說你的詩詞清新細膩,風格優雅如畫,就像畫者筆下一幅淡淡的水墨圖。”
萬十七娘驚了一下,“沈元娘這樣評點?”
什麼沈元娘評點?分明沈容這樣看的。她讀過也深深領會過萬十七娘詩詞的風格,這就是給她的感覺。
立時間,萬十七娘竟有一種得遇知己之感,“沈五娘、沈八娘,請隨我去千詩廳,社長與組長們已經候著了。”
立有萬十七娘身邊的侍女過來,欠身道:“二位妹妹,請往東邊賞音院用茶點,姑娘們入園,侍女們都在那邊玩樂。”
外面瞧著這園子不顯,待侍線、小環進了賞音院,才發出這一處院子極大,有正房三間,又有東廂房五間,還有西廂房五間,東廂房一律設成了小憩室,正房、西廂房都是茶話室,裡面坐了些婆子,亦有丫頭,有的吃著茶水,有的正在玩葉子牌,更有的在玩骰子,玩牌的,桌上皆有銅錢放著。
領路的紅褂侍女一進來,就拍了兩下,“各位,這是今歲新入社的禮部左侍郎沈家的侍女。二位妹妹,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往後姑娘們參加詩詞會,你們少不得要作陪,這裡就是你們玩樂之處。”
小環沒想丫頭們也可以交朋友,瞧這些丫頭,個個打扮精幹,頭上的首飾也都不差,瞧來真是出身商賈。
侍線低聲道:“小環姐姐,你先介紹吧。”
小環福福身,“小女名喚小環,其實……我是沈元孃的侍女,我家大姑娘給五姑娘新買兩個侍女,說她們還對沈家規矩不熟,就讓我先服侍五姑娘。只等兩個侍女調教好了,再讓她們服侍五姑娘。”
她和這些侍女是不同的,她只是暫時服侍沈容。
丫頭們一聽到“沈元娘”幾字,有驚詫的,有意外的,還有的則露出幾分討好巴結之意,二品重臣家的嫡女,還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女,巴結上這麼個小姐,自家小姐也有臉面,沒想這個瞧著打扮尋常的侍女,居然是沈元孃的丫頭。
侍線亦福了福身,道:“小女喚作侍線,服侍的侍,針線的線,是沈八孃的侍女。”
立有一個紫褂少女過來,“我是衛國公府樑家二房的庶女樑九孃的侍女靈雀。昨兒聽我們九姑娘說,今兒要來兩位新入社的貴女,你家姑娘與我們姑娘是一個組。”
小環不解。
綠褂侍女道:“靈雀,就勞你與她們說說桂花詩社的規矩。”
靈雀應答一聲“是”,拉了小環與侍線坐到東邊的桌案前,輕聲道:“桂花詩社創建者是當今的麗昭儀娘娘,之後一直由萬家姑娘們擔任詩社社長,而今是京城三大女子詩社之一。因詩社成員有一百八十多人,下面便分了幾個組,每個組有十五到二十人不等,分富字組和貴字組,富字組都是出名富賈家的千金,貴字組則是官宦千金。沈五娘、沈八娘皆被分到了貴一組。”
一側又坐了三個侍女打扮的,道:“我們姑娘也在貴一組。”其中一個笑盈盈地道:“我是京城府尹張四孃的侍女甜兒。各詩社因分了組,我們自來也只與本組侍女交好,但姑娘們若遇到投緣的,也會與其他組的成員交好。”
又有一個紅褂侍女道:“我是兵部右侍郎劉三娘侍女順順。”
其中有個侍女頗是得意地道:“我們貴一組,全是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千金。”
靈雀繼續道:“貴一組是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千金,還有貴二組,乃是五品以下官員家的千金。再有富一組,裡面的姑娘個個家裡擁有千萬家業;富二組略次些,富字有八組,詩社之中統共有十個組,每次活動,皆由組長通曉各組成員。”
小環掃視了一下四周,“我們組的人還沒到麼,現在就我們六個?”
靈雀有些傷感地道:“原有九個人,梅四娘訂了親,正在家裡繡嫁妝,八月就要出閣,退了詩社;馮三孃的父親去歲秋天到江南赴任,帶著她一道去了江南;又有姚元娘正月十八出閣,嫁去鹹城。”
難怪九姑娘哭著鬧著都不進桂花詩社,原來進來的官宦千金都是庶女,這五品以上官員千金進來的只得寥寥可數幾人。貴二組是五品以下官員家的千金,只怕都是庶女,富字組有八個組,全都是富賈之女。
順順笑道:“不過今年多了你們,我們很高興,往後一到詩祠會,我們可以聚在這裡玩鬧閒話,最是有趣。”
侍線早前還想,如果她們到了,那些富賈家的侍女許是要過來巴結討好,可根本就沒有她猜想的這些狀況發現,各組的人只與本組的侍女說話,說閒話的,嗑瓜子的都有。
靈雀道:“我們貴一組的侍女,是大家輪流服侍茶水的,這一輪已經開始,我看就輪到順順後便是小環,然後是順順。”
侍女們用茶水吃飯,每組都派一至二個人去大廚房取食,其他時候需開水,也是由值日的侍女去打,也可以自己帶茶點來吃。
賞音院裡,侍線小環與貴一組的侍女打成了一片,很快有說有笑起來。
*
沈容與沈家薇則進了千詩廳。
千試廳裡,分區域坐著一百多個衣著各異,打扮各異的姑娘,或濃妝豔抹,或清掃蛾眉,環肥燕瘦,春花秋月,這裡皆有。
“小女禮部左侍郎嫡次女沈五娘(庶女沈八娘)前來叩門拜社!”
這規矩,是沈宛告訴沈容的,就連沈家薇也聽說了京城詩社入社的規矩。
這千詩廳設計得很是巧妙,裡頭很大,就像是一個偌大的會議室,又劃分了十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木有半垛青紗木牆相隔,青紗之上繡有花鳥山水圖案,每一區域又飾成不同的顏色,貴一組,是紫色;貴二組是藍色;再是富一組紅色、富二組青色、富三組粉藍;富五組淺綠、富六組粉紅色、富七組粉藍、富八組再是淺綠。
花木正中坐的是社長萬三娘,副社長孫元娘,
每一區域大小一樣,只以不同顏色裝點標註,這與幽蘭詩社完全不同。
貴一組裡排了兩排桌案,所有貴女盤腿坐在鋪團上,地下鋪著藍墨底墜富貴紋的地毯,地毯卻是統一的顏色。
萬三娘道:“二位貴女入社,是瞧得起我們桂花詩社,可我還是很好奇,沈五孃的胞姐沈元娘乃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女,無論學識才華少有人及。今年又是女子詩詞會的狀元,你若想入幽蘭詩社,若讓沈元娘引薦並非難事。”
難道要她自己說:我不去幽蘭詩社,是不想學吟詩誦詞,無病呻吟。我來這裡,就是爲了打探消息,謀學賺錢手段,讓自己變得強大?
不!不能這樣說。
沈宛對身側的沈家薇道:“八妹,你來答。”
沈家薇倒吸了一口寒氣,這裡面的姑娘真多,有一百多個,只貴組人略顯冷清,再是富一組人少,其他各組都有二十個左右的人數。
沈家薇答道:“我五姐姐說,如果她入幽蘭詩社,就不能帶著我,她想陪我一起進桂花詩社。”
竟是這原因。
樑九娘問道:“沈五娘真是姐妹情深,爲了沈八娘便放棄進入幽蘭詩社。”
“於我來說,幽蘭詩社也好,石榴詩社也罷,都是一樣的女子詩社,若能與八妹一起入社,也是一件趣事,他日追憶過往,定是我們姐妹一生中最美好的風景。”
萬十七娘道:“沈五娘話雖如此,我等聽聞,很是感佩你與庶妹之間的姐妹情深。不過入社還有規矩,我就出一個上聯,只要沈五娘能對出來,今日就算過關。”
萬三娘面有些緊張,低聲道:“差不多就行,你莫出太難的。”
萬十七娘答道:“三姐姐,下聯一日無人對出來,我便一日不得安生。”
“你何苦與三哥滯氣,不過遊戲之作,從去歲夏天,你就鬧到現在。”
萬十七娘再不作聲,而是朗聲道:“甜瓜切皮,分成兩片玉玻璃。”
音落時,兩側的姑娘開始小聲議論,又有人冥思苦想。
沈家薇有些緊張,入社不是都是作詩填詞的,怎的今兒一進來就對對子,她是會對,可這對子有些難,瓜對花,想不到,就在她琢磨之時,只聞沈容對道:“炒豆捻開,拋下一雙金龜甲。”
萬十七娘眼珠一轉,那東南角上,正在起樓,是要起一座三層賞景樓,雖然這裡有三畝大小,可萬家還是覺得小了,“地樓上起樓,樓間無地。”
沈容垂眸,“天井中開井,井中有天。”
周圍立時傳出一陣驚歎聲:“對得好公正。”
“這可是沈元孃的胞妹,有那麼一個出色的姐姐,定也是不差的,否則社長怎麼會破格接受入社。往年在開社日後的投帖,可是都移到第二年再考校入社。”
樑五娘道:“鯉魚寨鯉魚躍龍門,年年有魚。”
沈容想了片刻,這對子,她穿越前曾在一本集錦上瞧過,“觀音閣觀音賜祥地,歲歲福音。”
萬三娘起身,“沈五娘,請入貴一間入座。”
沈宛點了一下頭,坦然大方地進了貴一間。
萬三娘見沈家薇一個也沒接上來,朗聲道:“取筆墨,請沈八娘作一首即興詩詞。”
沈家薇心下鬆了一口,握了筆,在紙上寫下昨兒沈宛給她寫的詩,衆人看罷,沈家薇就算過關了,也一道坐到貴一間。
因沈容是嫡女,當坐第一排,沈家薇便與另四人坐了第二排。
萬三娘朗聲道:“今日詩詞會,與往次規矩一樣,在今日未時一刻前把詩詞交上來。現在自由活動。”
這就結束了!
沈容有些意外。
萬三娘離了正中的桌案,與萬十七娘、樑五娘走近她,福身道:“見過沈五娘!”
沈容一一還禮,對身後的沈家薇道:“八妹妹,你善作詩詞,我就不作了。”
沈家薇支吾了一下,“可是……”
“往後都是你作詩,就這麼定了。”
什麼定了,這分明就是吩咐的語調,根本不是商量。
沈家薇嘟了嘟嘴,想到自己還有一首沈宛給的詞沒寫出來,也只能背出來充數了。
幾人率先出了千詩廳,立在園子裡,一邊走一邊說話。
“沈五娘,你素日在家一般做甚?”
“家裡有女先生,每日上午要學規矩禮儀,還要學琴藝書畫,下午時就看些傳記野史,或是與家中姐妹玩鬧一番。萬三娘,我與你們說實話,你們今天幸好考校我對對子,我也就只會對對子,要是作詩填詞,我姐姐就沒瞧上眼過,就連這彈琴書畫,也是被姐姐管束著才勉強能夠見人。”
萬十七娘驚了一下,“你居然不會作詩填詞?”
沈容信誓旦旦地道:“我真不會,上個月姐姐讓我作一首杏花詩,我憋紅了臉,‘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沈容故意扮出單純可愛的模樣,我姐姐一聽,立時就給我一枚爆慄,‘再給我數花瓣,今兒抄十遍女德’我一聽急了,連忙道‘飄入叢中瞧不見。’這纔算過關了。
我只會對對子,但我八妹妹會作詩填詞,這不,拉著她進桂花詩社。我聽說桂花詩社裡,只有一項才藝就可入關,其實要說才藝……我琴藝還算不錯,好像比對對子拿得出手。”
她可不要被逼著作詩填詞,她實在不會。
若再讓她對對子,萬一出現什麼稀奇古怪的,她可對不上來。
所以,她還是說自己的琴藝好。
有前世的記憶,還有穿越前的記憶,想來彈幾支曲子還是不錯的。
萬三娘意味深長地看著萬十七娘。
萬十七娘此刻面有惱容,不,更應該是驚色:這丫頭居然說她不善對對子,她會彈琴,她想破腦袋大半年對不出來的,今兒就被這丫頭對出來了,她對對子的才能不是很厲害。如果這都叫不擅,什麼才叫擅。
樑五娘笑道:“沈五娘,你倒實在,自己說自己不會。”
“不知爲不知,做人當誠實。我本不會詩詞,只會彈琴,勉強會接對子,字也是馬馬虎虎能見人,還有丹青畫作難入目。姐姐說,三大女子詩社裡,唯桂花詩社會授人才技,我就樂了,越發想和八妹妹進來……”
萬十七娘、樑五娘都是十三四歲模樣,唯有萬三娘瞧上去得有十八、九歲,這麼大年紀還沒出閣,著實有些奇怪,但沈容不能問。
張四娘與劉三娘帶著沈家薇從千詩廳裡出來,手裡拿了兩首詩詞,近了跟前,問樑五娘道:“組長,你看兩首詞哪首更好?這首是杜元娘所寫,這首是沈八娘寫的。”
樑五娘接過,權衡一番,“沈八娘更勝一籌,情物相融。”
沈家薇見自己的得勝,喜難自禁,心裡暗道:長姐怕讓人瞧出,還故意往差裡裡改了一番,沒想就是這樣也能得勝,越發佩服沈宛的才學。
樑五娘選定沈家薇的詞作,交給了萬三娘,領了幾人去衿貴院。
衿貴院是給官宦貴女備的院子,中間有一道牆,分爲東跨院、西跨院,東跨院是貴一組所使,西跨院歸貴二組貴女使用。院子比沈家薇在家裡住的雙喜閣還好些,佈置得極是雅緻,中間有兩間正房,一作花廳,一作書房,東廂房是四間廂房。
樑五娘道:“沈五娘、沈八娘,第二間是你們姐妹的小憩院,若是累了可在裡面小憩,亦可置一身換洗衣衫擱放在裡面。”
樑五娘是組長,她單獨一間。
杜元娘、劉三娘合用一間,張四娘又單獨一間。
沈容面露惑容,“樑五娘是累了麼?”
樑五娘笑道:“我是怕你們姐妹累了。”
“素日你們在這兒作甚?”
“除了是一月一次的大詩祠會,我們要一起玩鬧,素日的小詩詞會,一個組交一首滿意的詩詞上去,其他時候,姑娘們聚在一處或討論琴棋書畫,或學習廚藝女紅,亦有交流旁的主持中饋、打理嫁妝田莊鋪子的。”
三人進了花廳,花廳分大花廳和小花廳。
樑五娘道:“若你在這裡結識了交好的姑娘,可領她到你屋裡說話。大花廳是我們組裡一起議事、學習之地。”
沈容答道:“謝樑五娘!”
“我是組長,告訴你們這裡的規矩,是我該做的。”
沈容孩子氣地道:“若能天天開詩社就好了,我喜歡這裡,比在家裡跟女先生學有趣多了。”
樑五娘笑了一下,並不接話。
貴一組只得六個人,還得算上沈容姐妹二人,沈容進了書房,將裡面的書瞧了一遍,還真尋了本自己感興趣的。
樑五娘拿了本書坐在案前讀,張四娘站在門外:“組長,她們都兩人一個房間,爲何我一人住,你能不能給我換一間。”
樑五娘問道:“你問問其他人,可願與你換房間。”
沈容忙道:“組長,我可以與她換,我愛看書習字,沒多少時間陪八娘,如果有張四娘和她作伴說話,她也能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