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宗花幾十萬兩銀子贖回家業(yè),只多不少,裡面還有些田莊、店鋪原就不是沐家的,許是早前收沒的馮家。老太君微微瞇眼,未名宗怎就給沐家這麼大的顏面。
她亦聽人說,樑家來晉陽落腳安身,也是有人贈了樑家一份家業(yè)。
難不成也是未名宗乾的攖。
樑家,是大周的名將世家。
沐家,是西涼的世代武將。
這樣的兩家,在天下的地位都不低。
亦都有一樣是有底蘊,與樑家交好沒什麼不好。
昨兒雷氏提到這事時,老太君是贊同的。
雷氏聽說樑家還有適齡的姑娘、兒郎,言辭之間有兩家聯(lián)姻的意思償。
只要兒郎、姑娘投緣,聯(lián)姻也沒什麼不好,當是錦上添花。
老太君道:“都散了罷,今兒三太太下帖宴請城中名門女眷來府中作客,你們可莫失了禮數(shù),都穿戴得體些。沐家的劫難過了,總得與各家打聲招呼!”
風雨過後,彩虹出。
說的便是現(xiàn)下的沐家。
劫難之後,沐家逃難在外的人會陸續(xù)歸來。
老太君思忖著分族之事。
爲了不累及族人,分族是最妥善的法子。
沐家沒有多餘的銀錢給族人了。
早前每年少則一千兩銀子,多則五千兩,早就將沐家給掏空了。
未名宗墊付的銀錢,沐家還得設法還回去。
*
樑武業(yè)領著樑宗卿、樑宗均、樑宗城來到城門時,未名宗的四名弟子已等候多時,四人皆各負了一個包袱,迎過幾人,抱拳道:“季姑娘與沐九公子因有要事在身,先一步離開,我等會陪幾位樑二老爺、樑二郎、樑八郎前往利州。而樑大郎將由兩名弟子陪同前往總舵。”
這與他們想的不一樣。
樑武業(yè)以爲這次能見到未名宗的宗主。
江湖中對未名宗宗主一直多有流言:
“溶月公子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不僅人長得好,聽說武功也是第一好。”
“我怎聽說是第一才子,其纔不在蕭策、樑宗卿之下。”
溶月公子,是江湖的一個傳說。
其中一人揖手道:“樑二老爺,黃豹將軍攻下了利州,這利州知州一職還懸空。樑二老爺是做過官的人,擔任此職最是恰當。至於樑二郎、樑八郎,身負才華,還怕沒有施展報負之時。三位,請上馬吧!我們得儘快趕至利州!”
一行數(shù)人,同行兩日後分道而行。
前路漫漫,但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樑武業(yè)沒想自己還有再度入仕的機會。
義軍佔領的利州知州一職……
聽起來還不算太差。
利州,是入蜀的重城。
這是說,未名宗要據(jù)西蜀爲己地,開始角逐天下。
*
且說鬼醫(yī),收到了沐容的信,離心似箭,他收了五皇子家的診資,在五皇子未康復前就不能離開。
幾日了,他需用的藥早備好了,可五皇子所需的眼珠子還沒找到。
湯暖心領著一羣侍女,捧著酒菜,討好一笑,“鬼醫(yī)公子,這些日子讓你辛苦了。”
鬼醫(yī)瞪了一眼,“或至親眼或摯愛眸,找好了?”
一句話,他定要五皇子至親之人的眼睛,或是五皇子摯愛之人的雙眸。
五皇子不是與湯暖心青梅竹馬麼,湯暖心的眼睛最是合適的。
再不,他就用大皇子,或是涼帝、皇后的眼睛,這三人都是五皇子的至親。
大皇子是帝后二人寄予厚望之人,誰敢要他的眼睛;而涼帝之眼,更沒人敢要;退一步,用皇后的眼睛,這也不可能。所以,近來大皇子妃正在說服湯暖心剜自己的雙眸給五皇子。
她是瘋了麼?
要用她湯暖心的眼睛。
若湯暖心拒絕,所有人就會懷疑她對五皇子的感情。
如果她獻出雙眼,她敢保證,範皇后一定不會同意五皇子娶她爲正妃。
要她付出,卻不給她最好的。
她是傻子纔會這麼做。
湯暖心擡了擡手,令侍女退離十丈開外,“一萬金,用小廝、侍女的眼睛代替治癒五皇子。”
“摯愛眸,不可改!莫不是湯姑娘的一對眸子只值萬金,要讓我改口用旁人的,需得這個數(shù)!”
鬼醫(yī)比劃了五個指頭。
沐容最記仇。沐元濟的死湯有爲推了一把,現(xiàn)在湯暖心落到他手裡,要麼付五萬金,要麼就取湯暖心的雙眸給五皇子換上。湯暖心日夜難寧,生怕保不住她漂亮的眸子,偶爾夜裡睡著,做的夢都是大皇子妃讓鬼醫(yī)剜下她的雙眸,醒來時,後背一身冷汗。
五皇子的眼睛,一定要治!
不治好,如何讓他與大皇子爭奪儲君之位。
湯暖心咬碎銀牙,不能再拖,再拖下去,旁人不動手,範皇后都要下手剜她雙眸,她一旦有疾,根本就配不上五皇子。
她與五皇子的婚事,範皇后已經(jīng)應了。
她答應這門親事的最大原因,就是要湯暖心的眸子。
湯暖心道:“鬼醫(yī),三萬金,我只拿得出這麼多。”
“六萬金!”
敢與她討價,他就能加價。
湯暖心大喝一聲:“你剛纔說要五萬金……”
“你再講下去,就是七萬金,半個時辰內(nèi)付錢,五萬金可用他人眼珠代替,但其效果會不會用摯愛眼,本醫(yī)可不保證。”
至親眼,血脈相通。
摯愛眼,心意相通。
這也是他爲何一定要這種兩眼珠的緣故。
“鬼醫(yī)出馬,定能痊癒。”
“那是用摯愛眼,若換成旁的眼睛,未必有這效果。”
“若用旁的眼睛,會如何?”
鬼醫(yī)想了片刻,“能視物,卻不夠清晰,比盲人要好。”
“多不清晰?”
“三丈之外,辯不清人,只能用聲辯別,大字一丈之外,瞧不清楚;小字,尺外瞧不清楚。”
鬼醫(yī)細說了一遍。
但,這也比剜她雙眼換給五皇子的強。
湯暖心喜歡五皇子,但更愛的是她自己。
曾經(jīng)何時,她也想索性剜下自己的眼睛送他,當她坐在銅鏡前時,用手遮住一隻眼睛,幻想著看不見,而眼睛上蒙上黑布的怖人模樣,她不寒而慄。
她不能爲愛失去光明。
她要好好地陪著他,她要做太子妃、皇后。
母親已經(jīng)說過了,一旦五皇子康復,她就能嫁給五皇子爲妃,而父親湯有爲手握二十萬飛虎軍,一定會傾盡全力扶持五皇子成爲太子。
大皇子妃聲聲說皇后有多疼五皇子,說大皇子有多在意五皇子,既然那麼要緊,他們爲什麼不取自己的雙目給五皇子治眼,讓五皇子重見光明。
所謂的疼愛,也不過是僅次於他們自己的情感。
湯暖心在想明白後,面對現(xiàn)實,最終決定買通鬼醫(yī),用旁的眼睛來代替。
鬼醫(yī)不賒賬,湯暖心回了趟湯府,從湯太太那兒擡了數(shù)口大箱子,將滿滿的五萬兩黃金送給了鬼醫(yī)。
這些天,她在拖,拖的不是逃過被取雙眸,而是在籌錢,更是在設法買通鬼醫(yī)。
鬼醫(yī)令茶奴、琴奴清點了一番,著人將箱子擡到他屋裡。
湯暖心笑問:“鬼醫(yī)公子,何時與五皇子治眼?”
鬼醫(yī)道:“眼珠備好了?”
湯暖心拊掌一拍,立時就有六個丫頭、小廝進來,每個人都長著一對漂亮的雙眸,然,所有人面上掠過畏懼、膽怯。
健全人不做,誰願意失去雙眸。
鬼醫(yī)看了又看,搖頭道:“都不合適。”他指著一個丫頭,“這姑娘的眼睛幼時患過眼疾,瞧著不錯,實則不成;再有這小廝的眼睛,也不成,小時候被異物傷過。換上的是病眼、傷眼,視物會更模糊,一定要換上最健康的眼睛。”
湯暖心斥下六人,又拍了一下手,再有六個進來。
如此往復,湯暖心已經(jīng)記不得換了多少批人。
最後,終於有一雙哀怨地、仇恨地眼睛出現(xiàn)在鬼醫(yī)的面前。
這是一個年輕的婦人,似早已絕望,“湯姑娘,民婦願意獻出自己的眼睛,只要你能替民婦報仇!”
鬼醫(yī)望向湯暖心。
早前幾批都是湯暖心備的下人,可現(xiàn)在這位婦人顯然不是。
湯暖心未應,而是問道:“鬼醫(yī)公子,她的眼睛如何?”
“尚可!”
一個已絕生的念頭,只求用自己的眼睛來換一個報仇的機會。
鬼醫(yī)又怎會再拒絕。
若他再不應,瞧湯暖心的樣子,恨不得把所有預備者的眼睛都給剜下來。
湯暖心微微一笑,“你獻出雙眸,我自會替你殺了那負心漢。”
“謝湯姑娘!謝湯姑娘!”
鬼醫(yī)終於能給五皇子換眼珠子了,這眼珠子是從那婦人身上取下的,鮮活著,被他移到了五皇子的身上。
時間,在一天天地過去。
五皇子終於可以拆下蒙布,一層又一層,這日平遠候夫婦、大皇子夫婦都來了五皇子府,等待著他重見光明的那刻。
當一雙仇恨、哀怨的眸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從模糊到清晰,只是遠處的景物,依舊是模糊的,就這樣,也比早前不能得見令人歡喜。
“阿瑾!”
空中,掠過一個古怪的聲音。
鬼醫(yī)驚呼一聲:“三叔!”
鬼影一閃,一箇中等身材的老者落在屋內(nèi),快速拉住了鬼醫(yī)的胳膊,“臭小子,一別數(shù)月,在外頭玩得忘乎所以,你娘天天盼你回京,走啦!我們該回家了!”
“三叔!我不回去!我要帶媳婦回去……”
“少與我廢話,現(xiàn)在就走!走啦!”
不待鬼醫(yī)分說,空中黑影一閃,已不見老者的身影。
茶奴、琴奴驚呼一聲,追著黑影而去。
大皇子伸手在五皇子眼前一晃,“這是幾根手指頭!”
“大哥,是兩根!”
“果真能瞧見!”
近物清晰,遠物有些模糊。
五皇子勾脣笑著,緊握著湯暖心的纖手,“心兒,謝謝你!”
湯暖心甜美一笑,他康復了,她保住了雙眸,就算多花了錢財,這又有何妨,湯有爲是飛虎大將軍,戰(zhàn)場上就時不時得到各種好處,她用來買通鬼醫(yī)的錢,也都是從那裡得來的。
*
物華苒苒,光陰似箭。
涼帝越來越荒唐,範家三房的女眷被他連續(xù)召入宮中侍寢,十月初三這日,範建妻慘死龍泉宮,涼帝生恐傳出消息不許範家三房的女眷踏出宮門半步。至此,範家三房的兩位奶奶成爲他的禁錮。
範學士、範建父子成爲西涼京城世人的笑話。
當世人看不到範家三房的女眷時,猜測到此事。
範學士令範建父子再娶平妻,可京城各家名門聽聞三房之人的卑劣行徑時,誰家還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範建因與人酒後生了芥蒂,與涼帝獻言,說那臣子的妻子如何美貌,涼帝召其入宮,那夫人聽聞之後在入宮途中自盡身亡,消息傳出,涼帝的荒\淫之名更上一層。
大皇子、五皇子競相向涼帝獻上美人,又有範皇后在旁襄助,涼帝到底是收住強佔臣妻的念頭,自此過上了荒廢朝政之路。
同年冬月二十六,涼帝崩於龍泉宮,嚥氣之時身邊有衣衫不整的範七娘相伴。
範皇后大怒,令範家三房的女眷爲涼帝賠葬。
彼時,範建方知範三太太早在十月初三已經(jīng)死在涼帝的龍榻之上。
範學士因顏面盡失,再不去三房。範氏一族也因範家三房成爲西涼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白姨娘亦徹底失勢失寵。
沐容聽到新任懲惡樓樓主季紫嫣介紹時,不由得勾脣微笑。
紫嫣道:“公子早就知道涼帝會短命?”
沐容微微點頭,“涼帝過去三年,每至新月之時就會犯怪病,其實那是一種蠱毒。鬼醫(yī)公子早就瞧出來,漫天要價,西涼皇家的人出不起診資,自不能得治。想來,後來是這病越發(fā)沉重了,這才做下一些糊塗事……”
說到鬼醫(yī),沐容細算時日,分別亦有幾月,鬼醫(yī)被家人帶走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得見。鬼醫(yī)給沐容幾劑“豐潤茶”,配上沐容每日早晚所飲的牛乳、羊乳,效果很不錯,自來總舵後,沐容天天,方有些效果,早前門板似的胸脯開始發(fā)育。皮膚亦開始變得更加細膩白皙光滑,一張臉蛋仿似剛剝殼的雞蛋。
涼帝,到底因強佔臣妻揹負上昏君之名。
紫嫣問道:“公子,依你看,西涼的下一任新君會是誰?”
沐容拿著巾幗樓樓主今兒一早送來的消息簿子,每一條消息只一兩句話,但匯聚起來,卻能透出新的訊息。
“北齊攻大周,一月之下推進五百里;義軍攻大周,自陳留、利州起兵,而今已切斷大周與西南蜀黔的聯(lián)繫,蜀地已在我義軍掌控之下。
西涼湯有爲做爲一國守將還成,若讓他攻城掠地,才幹太關。湯有爲欲與北齊聯(lián)手攻打大周,卻遭到大周邊城守將凌保國的瘋狂抵禦,湯有爲困城、圍城,依舊被凌保國所破,湯有爲手握二十萬大軍,凌保國只得十萬,兵力懸殊之下,湯有爲攻不下城,可見此人,是徒有其名……”
西涼的名將沐元濟父子一死,飛龍軍對西涼朝廷心下生怨。
而涼帝又不敢輕易派飛龍軍征戰(zhàn),著實飛龍軍是沐家一手創(chuàng)建提拔起來的,他對飛龍軍的武將不相信,懷疑他們的忠心,就如早前懷疑沐元濟一般。
在這種情況,西涼無將可用。
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趙國太子趙熹的戰(zhàn)國赫赫,現(xiàn)已滅代國,將代國劃入趙國版圖。
北齊更是推進了幾百裡,攻下了大周以北的幾個州城,正逼近豫地。
綠林義軍已據(jù)一方爲地,已將蜀郡收入囊下,蜀郡巡撫樑武業(yè)很得力,將蜀郡的大小官員進行了一番清洗,忠心向大周的官員,允其離開蜀地回大周,除了身上的二百兩銀子做路資,不能多帶走一文錢。
沐容回到總舵以來,做了幾件大事:一,嚴律軍紀軍規(guī),著門客編成軍歌傳唱;二,制訂公告、傳單,告訴天下,義軍乃是正義之師……
她可是多了一千年的歷史經(jīng)驗,如何治軍、治世,她亦是有經(jīng)驗的。
春香、秋香,現(xiàn)下易名“沐春”、“沐秋”,能被賜名“沐”姓,對奴婢來說是莫大的恩賜。
沐春在外頭稟道:“公子,樑軍師到!”
“請進來!”
沐容的穿戴素來都偏向中性,挽著可男可女的髮髻,穿著灰白或淺藍的衣袍,
樑宗卿來總舵之後,方纔知曉,沐容果真身份不俗,她不是總舵的樓主,而是未名宗的“溶月公子”,更令他驚奇意外的是,沐容正是“沈容”。據(jù)可靠消息,當年的“沈容”是她易容改扮的,潛伏在大周,就爲了給宗名賺銀子。
未名宗各地有店鋪若干,這些銀子足可以支撐起一支二十萬的軍人,未名宗的店鋪還在天下各地如春筍般的開起來,因未名宗佔據(jù)西南之地以來,未名宗上下的弟子在迎回“溶月公子”後,一個個更是滿心歡喜,沐容的出現(xiàn),不僅帶給他們新的希望,亦帶來了一大筆的錢財。
申半仙、張老儒跟在樑宗卿的身後,一行三人面含淺笑。
幾人進入大殿,侍女奉上茶點。
申半仙一貫面含淺笑,揖手道:“公子,西涼國內(nèi),大皇子與五皇子正在爭奪帝位,湯有爲要助他的女婿李冠登基,定會回京助陣,我義軍的機會就要到了。”
李冠要登基,必要借湯有爲的勢。
湯有爲有兵權,他不回京,就很難讓李冠登基。
範皇后最疼的兒子是長子李豪,在湯有爲未回京之時,李豪有更大的把握。
沐容曾告訴過大皇子妃,給李冠治眼,很可能給自己惹來麻麻煩,是他們不信,這枚苦果便要他們自己吞下。
李豪仁慈有餘,智慧不足。
李冠則是野心勃勃,再有湯家人的襄助,又因多年不得範皇后疼愛,更想奪下帝位。
紫嫣小心地打量著幾人:剛纔她問沐容,西涼國兩位皇子,誰能登基爲帝,沐容並沒有回答。
張老儒摸著鬍鬚,年紀雖大,卻有一雙精明的雙眸,“公子,湯有爲不回涼京,佔據(jù)上風的會是李豪,若然回京,以湯有爲的爲人,定會將調(diào)兵之權放給他弟弟湯有才。”
樑宗卿不緊不慢地捧起茶盞,“若湯有才回京助李冠,湯有爲繼續(xù)鎮(zhèn)守邊城,方爲上策。”
這著實是兩不失的好法子。
沐容一直在研究北齊宇文充、宇文基的爲人,再是趙熹、湯有爲等人,這些天下的霸主、名將,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
沐容微斂眸光:“西涼皇子奪位,非湯有爲親至而不能定乾坤。若範皇后強勢,以雷霆之勢扶大李豪登基,李冠必無機會。可湯有爲在西涼京城留下了幾個盟友,這些人一直在暗中設阻……”
申半仙道:“範皇后到底是一介婦人,雖然厲害,還是少了些果斷。”
如果換成沐容,以她這幾月的磨礪出的風厲風行,直接誅殺,強勢上位,誰再嘰嘰歪歪,就再殺誰。
沐容輕舒一口氣,“蜀中之事漸穩(wěn),文有樑武業(yè),武有黃豹、沐盛昌等人,著黃豹繼續(xù)襄助樑武業(yè),收服蜀中大小官員。令沐盛昌爲將,領兵自利州白龍河而上,取道南安,打開西南通往西北、晉地之道,爲進一步取晉做準備。”
張老儒的眸光閃了又閃。
申半仙若有所思,“公子的意思,定西南、取西北雙管齊下?”
樑宗卿面有難色,“公子此舉,會不會太過冒進?”
她明明是女子,但衆(zhòng)人已經(jīng)習慣喚她一聲“公子”。
宗門中有許多未曾見過沐容的女弟子,都在心目中幻想著:若能見見溶月公子一面就好了。聽說他長得花容月貌,賽過無數(shù)女兒,更文武兼?zhèn)洌缑乐~不絕於耳。
沐容問道:“軍師以爲呢?”
樑宗卿掃地衆(zhòng)人,“在下以爲,何不先取洛城、鹹城之地,與鐵狼將軍雙向夾擊……”
他的意思是將陳留至鹹城、洛城之地取下。
沐容沉默了。
她在思量其間的可行性,良久,方緩緩搖頭,“洛城、鹹城皆是幾百年的古都,鹹城蕭氏失勢,可洛城有十幾家?guī)装倌甑氖兰颐T,他們的底蘊還在,一旦輕易攻城,弄不好就會遭其反擊。義軍兵力不多,必須一擊即中,雖然這幾月有不少綠林好漢前來投軍,亦英勇善戰(zhàn),可我們冒不起險。張老先生、申先生,你們以爲樑軍師的建議可行?鹹城、洛城取還是不取?”